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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一道——浮玉山前【完结+番外】

时间:2024-05-13 14:38:31  作者:浮玉山前【完结+番外】
  灵愫叹了口气,“原先得知她待在观里,我还以为她是负责给道士炊饭的厨子。从没想过,她会是道长。”
  终于在道童的引领下进了一间陈设简单的竹屋,灵愫与阁主站在竹帘外等待。
  片刻后,有位手持拂尘的道长慢慢走近。
  灵愫的心跳越来越快。
  易缘,三表姑,隔了这么多年再次相逢,会说什么话呢。
  凌虚道长挑起竹帘,示意俩人往屋里再进一些。
  凌虚道长请他俩坐,沏了两盏茶,递到他们各自手边。
  灵愫眼都不带眨,把眼睛钉在了道长身上。
  她还记得,三表姑左眼眼皮上面有道疤,嘴有点歪,耳垂很大。
  现在,这些特征都与面前的凌虚道长对上了。
  灵愫的话声里有藏不住的欣喜,“三表姑,你还记得我么,我是你的表侄女!当年你说要带我去苗疆,我没跟你去,你还记得吗?”
  凌虚道长很是淡定,淡定地呷了口茶,淡定地说:“你认错人了。我肯接见你,只是让你以后不要再来叨扰。”
  她说:“你要找的人,不在这座观里。”
  这明显是在睁眼说瞎话。
  灵愫再也按捺不住,冲到她面前,拂掉她手里的茶盏和拂尘,“三表姑,你怎么不认我?我现在已经有了自保的能力,我已经快把仇人都杀完了,只差一个蔡绲!你不用再怕了,我现在可以保护你!”
  凌虚道长斥灵愫失礼,想撵走他们。
  姑侄俩明显是还有私密话要说,见此状,阁主主动走出屋,给她俩留了个说话空间。
  阁主一走,灵愫也不再装了。
  她指着墙上挂的一幅山水画,“这是当年易老爷亲自绘的一幅画。”
  又指着供桌上摆着的几个泥土娃娃,“这是当年夫人赠给下人的礼物。”
  “三表姑,易家就剩我们两个人。现在我来见你,你为甚要装聋作哑,装不认识我呢?”
  凌虚道长没想到灵愫会把当年的细节记那么清楚,让她想赖账不认都不行。
  凌虚道长心一狠,把山水画揭掉撕碎,再把泥土娃娃都摔成几半。
  她终于承认:“是,我是易缘,但那又如何?”
  灵愫不解。
  凌虚道长皱起眉,“我不关心你怎么复仇,怎么追凶,也不关心易家还剩多少人。我只想过好当下的日子,不愿再回想过去。”
  她反问灵愫:“你以为,你来找我认亲,我会很高兴吗?”
  灵愫傻傻地回:“那不然呢。”
  凌虚道长冷哼一声,“你一出现,又将我拉回到多年前被灭门的那一晚。那是我好不容易才忘记的梦魇。现在你上门,对你来说是寻亲。对我来说,是一次新的折磨。”
  她说:“不同人有不同的活法。我不像你,执着于真相与缉拿凶手,我只想朝前看,你明白么。”
  她说:“唯一一点执念,就是想你平安。现在见到了面,你平安,那我心里就再无执念。倘若你还在乎我的感受,就不要再提那些黑暗过往。”
  她指了指屋门口,“你走吧,以后再也不要来见我。”
  她说:“我恳求你,给我一次重新活下去的机会。”
  这算什么态度。
  灵愫不能理解,“三表姑,你是还在害怕吗?”
  她拔剑出鞘,急着展示自己的剑法。
  “三表姑,你看,我现在是江湖里有名的杀手。你看我,我的武功进步很快,我也读了很多书。我再不是小时候那个懦弱的我了……”
  灵愫的声音不自觉地颤了起来,晃着她的肩膀,“三表姑,没人可以再伤害你了,我保证!你不要住道观当道长好不好,你来跟我住,我们可以再组成一个易家。”
  凌虚道长竭力压抑着一股情绪,脖上的青筋蹦得明显。
  “走,我不想再看见你。”
  灵愫不肯放手,“为什么对我这样冷淡……我,我花了很多精力,才能走到你面前,让你看到平安的我。你真的不想了解我吗?”
  凌虚道长用力推开她,“走!如果你还当我是你的亲人,那就立刻马上走!”
  见灵愫仍不肯走,凌虚道长就把她推搡出屋,将她与阁主驱逐出观。
  也没办法不走,观里的道童都会下蛊,你不走,人家下蛊逼你走。
  阁主见灵愫将要失控,上前箍住她的腰,扯着她往外走。
  灵愫捶着阁主的手臂,“你放开我!三表姑,三表姑,我还会来纠缠你的!”
  嚷嚷着,刚出观,观门就被道童锁住。
  “砰”地一声,门紧紧扣住了,卷来一阵风。
  这风像狠狠扇了她一巴掌,让她心里非常不是滋味。
  天气很应景,天空灰蒙,雪沫飞扬,仿佛都在嘲笑她。
  嘲笑她,努力努力白努力。
  报了仇又怎样?跋山涉水来寻亲又怎样?这一路来,吃了那么多苦又怎样?
  世间仅剩的一位亲人不愿与你亲近,你的复仇大计,落在她眼里,不过是不值得再提起的一桩黑暗事。
  灵愫大声嚎叫,震得鸟兽飞散,山谷里传来一阵阵回声。
  太痛苦了。
  阁主问她怎么办。
  她又嚎叫一声,“她想不见我就不见我了?放屁!我要缠着她,一直缠到死!”
  现在她是被阁主倒着驮在他肩头,山路崎岖,她被颠得想吐。
  阁主拍了下她的屁股,“别说这不吉利话。冷静,冷静,来日方长。”
  灵愫犯恶心,“你能不能先把我放下?我想吐。”
  “那就吐。”阁主说,“反正我不会放,直到把你驮到家里。”
  在这状况下,他不能再相信她说的任何话。
  她被那道长刺激得不轻,又是嚎叫抱怨又是破口大骂。他毫不怀疑,要是把她放下,她肯定又会惹是生非。
  阁主说道:“人已经见到了,身份也核对完毕了。又有人在保护她,她不会有生命危险。只要她平安健康,那其他事都能靠后再说。”
  理是这么理,可她心急啊。
  她太想重塑一个家了,太想与三表姑拥抱着诉委屈了。
  可三表姑的反应,让她好伤心。
  待回了家,她的情绪恢复了平静。
  阁主钻进厨房做饭,一边剁肉,一边还探头安慰她。
  “喂,你千万不能乱跑!这段时间是山崩地陷多发的时节,万一有个好歹,那……”
  外面突然安静得诡异。
  阁主丢掉锅铲,跑出厨房,却见她已不见踪影。
  他心里警铃大作,把屋里翻了个底朝天,没找见她。
  下了楼,只见屋门朝外敞开,门前的空地上,多了一串新鲜的脚印。
  不好!她一定又去上山了!
  阁主连解围裙都没顾上,冒着风雪,冲了出去。
  *
  苗疆的新年就要到了,一定要赶在苗历新年前,把亲人接回家,过新年。
  灵愫已然丧失理智,完全没顾及到周边山脉的异常。
  没过多久,暴雨倾盆而下,雷电轰鸣,夹带着不曾停的风雪,把这世间搅弄得像地府。
  “轰隆——”
  一道闪电劈倒她身旁的树。
  如果她清醒些,就该赶紧下山,不要再涉险。
  可那座道观就在山里。
  三表姑会不会有危险……
  不管了,此一去,就算是死,要是能和三表姑一起死,也是好的!
  地越来越泥泞,路越来越难走。
  摔了一跤,再一跤。
  她抹去脸上的雨水,就算是爬,也要爬到三表姑身边。
  雨水洗刷掉了山里所有的勃勃生机,空气越来越潮湿,也越来越令人喘不上气。
  狂风催断树枝,碎石被卷在半空,一阵阵地朝地上砸。
  灵愫用力揉着眼,一边要躲树枝和碎石,一边要爬山赶路。
  雨水阗满她的耳道,她不得不歪着脑袋,把水倒出来。
  腰一低,脑袋一点,只顾着撇掉雨水,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已然来临。
  再抬起眼,只见一块巨石迅速朝她滚来。
  而她甚至来不及躲避。
  “啊!!!”
  *
  北疆山崩的消息迅速传遍了整个苗疆,四疆共派去数百寨民前去救援。
  这些事并不新鲜,每年都会重复上演。照例拨去钱财与救援工具后,阿图基戎就准备泡药浴养身。
  哪曾想,刚把水放好,就见下属急忙跑来。
  “少主,大事不好!!!”
  下属扯着嗓门大喊。
  阿图基戎被吓得一激灵,“什么事?”
  下属面色苍白,“那个外来姑娘,陷在了发生滑坡的山里,目前还没找到,还,还不知死活。”
  下属的话音刚落,阿图基戎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窜没了影。
  另一边,阁主被寨民阻拦着,不让进山。
  “前面太危险了!交给我们来救援就好!”
  交给他们?那她估计就直接咽气了!
  阁主踢开寨民,不顾阻拦,冲进发生塌陷的山里。
  只有他知道她走过哪条路……
  只有他能救她了……
  他喊她的名字,一声接一声,声嘶力竭。
  风呼呼刮着,他被碎石绊倒,被掉落的树枝划烂衣裳。
  他的脸破了相,指甲里满是泥垢,身上到处是被尖锐物划出血的伤口。
  她走得那么急,一定是抄小道去的。
  该死的,有大路不走,非得走偏僻崎岖的山林野路!
  不会跑太快,一定是摔了好几跤,踉踉跄跄的。
  傻得不彻底,知道雷雨天不能躲在树下。
  ……
  一桩桩线索排除下来,他很快锁定大致方向。
  果然,没走几步,就见她倒在了泥地里,头被砸得流了很多血,昏死过去。
  明明离得那样近,可他与她之间,却被几块大石头隔开。
  他只能瞧见她躺在那里。
  这些石头太重太高,说是断裂的一部分山脉都为不过。
  他双脚用力点地,在几块巨石之间穿梭。
  他有太久不曾施展功夫,磕绊了好几下,撞得浑身淤青。
  “别,别怕……”
  他喃喃自语。
  一只脚夹在了石头缝里,他挣脱不出,只好猛一咬牙。
  “咔嚓——”
  脚踝成功骨折,脚软哒哒地垂在石头缝里。
  他胳膊用力,依靠上肢力量,把下身带了出去。
  他痛得额前冒虚汗,一瘸一拐地走到她身边。
  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
  有气,但很微弱。
  倘若再晚来一会儿,她就要死了。
  他把她抱在怀里,正在想怎么出山时,阿图基戎恰好窜了过来。
  他把她交给阿图基戎,“带她下山,给她治伤。”
  阿图基戎将她抱紧,“那你怎么办?”
  “我自有办法。”
  俩男人短暂交流一番,就开始各干各的事情。
  阿图基戎寻来医术最好的阿婆,给她疗伤。
  至于阁主,他说有办法下山,就真的能下得了山,而非只是说一句豪情壮志。
  只不过他的方法很狼狈,没别的,纯靠硬撑,强忍疼痛,忽视身上的诸多伤口,一瘸一拐地下了山。
  *
  在苗疆,蛊婆既能下蛊害人,也能用医术救人。
  阿图基戎问蛊婆,“她还好吗?”
  蛊婆说不准,“命无碍,只是待苏醒,她的身体能恢复成什么样,就要看她的造化了。”
  阿图基戎不明白这话的意思,“她会留下病根吗?”
  蛊婆却不再回话,只是为她包扎着头上的伤口。
  包扎完,蛊婆又写下药方,说了些注意事项,之后就提着医药箱离去。
  下属又抱着一筐信走来。
  “少主,这些信还拆不拆了?”
  阿图基戎朝信筐处瞥去一眼,又是蔡逯寄来的信。
  犹豫了下,他回:“拆。”
  不过这次却没全部拆完。
  他随便挑了封信,将其拆开。
  “展信佳。
  没有你在的日子里,大家都过得不算好。有的重病不起、有的残了死了。
  他们拜托我给你写信,他们认为,我与你还有联系。可我写的信全都石沉大海,没有回应。
  家里发生了很多不好的事,爹娘卧病在床,一碟也病恹恹的。我再无任性的理由,得把家扛住。
  但愿你一切都好。”
  仿佛所有天灾人祸都爱聚堆发生,中原事发,苗疆这边,也恰逢动乱。
  阿图基戎把信烧了,坐在床边,敛眸打量着她。
  快点好起来吧。
  ……
  天将亮时,阁主终于回到了家里。
  他的脚踝肿得像一颗鹅蛋,甚至还在不断膨胀。
  好心的寨民为他寻来苗医,苗医见了他这惨状,直骂他不要命。
  阁主却只是守着不省人事的灵愫,对他自己的疼痛一言不发。
  给她换药,擦汗,洗身,每件事都要自己亲自做,绝不允许旁人插手。
  两日过去了,她还没醒。
  阿图基戎让阁主先去歇息,“我来照顾她。”
  阁主不肯走开。
  阿图基戎让他放心,“过去,我阿娘重病卧榻六年,我亲自照顾了她六年。我比你更懂怎么照顾病人。”
  想来真觉悲凉。这屋里有两男一女,竟都凑不出一对完整的爹娘。
  俩人争夺着照顾她时,床上的她却支吾出声。
  俩人凑过去听。
  “娘……娘……”
  她在喊娘。
  天底下,所有受委屈的孩子都会喊娘。
  阁主的情绪决堤般地倾泻,他只来得及对阿图基戎交代一声“照顾好她”,就狼狈地跑了出去。
  跑出屋,跑出寨,直到跑进丛林里,他才停住脚。
  腿一软,瘫倒在地。
  他没娘很久了,她也没娘很久了。
  虽没把这事搬到明面上说过,可是作为孩子,怎么能不想娘呢。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后知后觉地抹了把脸,发现自己已是泪流满面。
  抬头望了眼天空,天依旧灰蒙蒙的,压在头顶,令人窒息。
  他抹掉泪水,可却有更多忧愁缠住他,逼他不得不大哭一场。
  丛林里,依旧有鸟啼兽鸣,依旧有蛇爬行的“簌簌”声,空气依旧湿得能淹死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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