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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隐——阿船【完结】

时间:2024-05-13 14:50:46  作者:阿船【完结】
  她扭头看向旁侧,不知是谁点的香艾,正在钵盂里细细燃着,烟雾逐渐将她包裹,犹如被拥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第9章 009. 阿如
  地势缓下,到边境驻地的路走得也快了许多。
  隔日一早,队伍穿过匆匆竹林,视野便豁然开朗。远处平野陆续有房屋零散开来,几处炊烟袅袅,偶有鸡鸣犬吠,混着吆喝叫卖声接踵而至。
  本来,这竹林是穿插小道,只不过因暴雨冲毁驿路才临时被征用,李佑城一队人马常在周边巡视,早就驾轻就熟,没一会便上了大路,又走了一个多时辰,终于见到了矗立在一处高岗上的滇地边防军都督府。
  登岗远眺,四野景色尽收眼底。
  其实也没什么景可赏的,因为重山连绵阻隔视线,除了都督府近处的一方平整土地,和一条南北流向的窄江,再无其他。
  许清如与其他流民聚在一起,顺从地等待军爷们的安排。
  她的脚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这两日,秀月悉心照顾,更衣、换药、送饭,七宝阿娘更是用巧手纳了一双朴素舒适的白蛮布履送给她,清如感激不尽,登脚一试,尺寸正好,便再脱不下来,与这些白蛮族流民一同步行至此,再也不去坐那硬邦邦没有人情味儿的囚车。
  李佑城讥她,说你细胳膊细腿的,肯定撑不住,还是回车里罢。
  清如不屑,自那次他没答应送她去滇国一事,她对他也不再客气,干脆赖在他营帐里不走了,又挑衅说想骑他的栗色战马,却没想到李佑城竟真的同意了。
  他轻身下马,向她做了个“请”的手势。
  清如呆愣,只好木木地挪到马前,伸展手臂,将将能攀到马鞍,刚要抬脚去踩那摇晃的马镫,就听前后众将士齐刷刷剑拔弩张的声音,如惊雷般响彻耳际,清如差点跌在地上,流民也惊呼着抱成团。
  李佑城波澜不惊,稍稍抬手,众将士方收了武器。
  他噙起嘴角,笑得很淡:“要不要我帮你?这个忙我还是帮得起的。”
  “好啊!”清如硬着头皮答应,无论如何,今日也要骑到这战马上感受一番。
  李佑城默然走近,在她耳侧低语,沉敛音色惹得她耳痒:“许娘子,得罪了。”
  说罢,便双手托住她蛮腰,轻巧一举。
  清如只觉自己身轻如燕,迎风飞过万千山峦,忽又登一下坐到了马鞍上。
  她惊呼,喘着气不可思议地看他,原本以为他只是帮她扶一下马镫。
  清如一时羞赧,口不择言:“其实我会上马、骑马的……你大可不必如此……”
  李佑城无言,牵上缰绳, 迈开步子跟在一侧。
  只听,前后齐刷刷,众将士纷纷下马,整齐划一,牵马随行。
  清如叹气,这战马再好,也坐不下去了,如坐针毡啊!
  那次后,她再无它求。
  在都督府大门口等待登记入册时,许清如和其他流民攀谈起来,他们有说中原话的,也有说滇地话的,一时好不热闹。
  她了解到,这条自南向北流的江名为渔泡江,是金沙江的支流,江东为大顺土地,江西就是滇国了。这里四面环山,江水湍急,所经之处冲刷小块平原,平原上有几处滇地村寨,高高的竹楼掩映在芭蕉树丛中。
  滇国自五年前立国以来就和大顺交战,只可惜滇国国王郑氏家族人丁单薄,虽有谋略但却歧视其他少数民族,而滇地本就是少数民族杂居之地,所以郑氏虽夺了权但却守不住民心,连年战败,从姚州退至此处,倚仗天险,苟活下来,向大顺求和。
  中原正繁盛,可边疆战事多,总有流民试图挣脱地方管制,拼死往中原跑。这些被遣送的滇国流民在都督府登记入册后,便交予前来接应的滇jsg兵处理。
  本来逃跑流民回国后就是死罪,但因郑氏这两年休养生息,对流民从轻发落,一并赶回原籍,或充当官奴做苦力。当然,也有例外的,比如秀月这种,屡教屡犯,只因是汉人之后,家族在当地有一定实力,缴纳田赋较多,所以网开一面。
  李佑城将这些流民带到驻地,就算完成了遣返任务,其余事宜便不在他的管辖范围。他昨夜已写好文书,今日要呈给都督府都尉崔宗儒。
  滇地都督府的大院建在高岗正中央,出了大院就是演武场和马球场。
  大院三进三出,中间的一栋有三层高,是驻地守将的办公场所。三重院落各有正厢房和雨廊,这里最不缺的就是木材,当年夷平这块地就砍了几十棵合抱之木,加之都是武将,审美要求略低,所以房屋建得特别费料却不精致。
  “哎呀!李校尉,您总算回来了,崔都尉都快急疯啦!您要是再不回来,今日午后都尉定要策马去寻你……小的已备好冰水棉巾,为您接风洗尘……”
  李佑城身姿矫健,几步踏上三楼,就听见崔宗儒的军仆子鹿大呼小叫地迎过来,跟在他屁股后面嘘寒问暖,顺带将最近的八卦大致讲一番,无非是崔都尉在他出巡的这几日又被哪些不中用的手下给糊弄了。
  崔宗儒见了李佑城,“噌”一下从月牙凳上起身,匆匆过来,差点碰翻案几上的烛台,满目深情,道:“玉安!我儿终于归家了!路上可有不测?快快,先坐下来喝杯白茶。”
  李佑城接过子鹿递过来的用冰水泡过的棉巾,一边擦拭面颊和双手,一边神清气爽地回道:“叔父真是说笑,我若有不测,还能回来见您吗?”
  又将棉巾交给子鹿,坐到一旁的席榻上,修长手指拈起茶盏,质问道:“您是否又与张校尉一干人等置气了?不是说了嘛,张阔资历深,难约束,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即可,再说,人家休沐爱去哪去哪,只要不影响军务便好。”
  “哼,你说得倒是轻快!”崔宗儒甩甩袖子,做回凳子,屏退子鹿,道:“他们去狎妓,我何时管过?这一次,这个张阔真是胆大妄为,仗着他舅父在节帅身边伺候,竟做出如此狂妄之事,我看我迟早要被他害死!”
  李佑城忙朝他做了个“嘘”的手势,“究竟何事?您细细讲来。”
  崔宗儒也不客气,便从李佑城出巡那日开始讲起,还要引时下流行的诗文做导入,讲了十几句也没讲到重点,李佑城实在听不下去,打断他:“都尉,您就直接说这张阔究竟犯了何事?”
  “对!这张阔真是该死!”崔宗儒愤愤然,凑到李佑城跟前,低声道:“他竟敢偷涉密的军机文书!幸好被我当场拿下,罚了他五十军棍!”
  “哦?什么文书值得他犯险?”
  李佑城径自斟了茶,不疾不徐:“我记得,张校尉对这些文书规制一向不关心。”
  崔宗儒捋捋胡子,冷静下来:“这文书虽涉密,但也不是什么大事,对你我,对咱们都督府都毫无妨害。”
  李佑城诧异,笑道:“那他偷去做什么,这不多此一举吗?”
  “这机密文书是前几日从剑南西川道刚发下来的,韦节帅已阅。说的是从长安来的和亲滇国的公主快要入滇之事。”
  茶盏刚碰触下唇,李佑城浓密羽睫一闪,捏着茶盏的手一滞。
  崔宗儒自顾说道:“之前的正式文书也提过此事,原本我们作为最后一道关卡放行恭送便是。可探子来报,说滇国王室有变,伙同当地已经坐大的邪教组织,从吐蕃借兵,意欲谋反。可边境处还未有动乱,四方皆宁,所以大顺决定先按兵不动,但为了稳住滇国,暂不召回和亲。不过,为防不测,还是要把这个责任推出去。上面的意思就是,我们都督府也不去迎送,他们和亲的人爱走哪走哪,反正滇地这一路皆是险途,指不定就葬身无名之处了。至于那和亲公主,就让她自生自灭罢!”
  崔宗儒这次说得倒是利索,李佑城侧耳聆听,时不时点头应下。
  说白了就是,大顺明知道去滇国和亲就是去送死,但还要顺水推舟,转嫁矛盾,和亲公主死了才好,以此为导火索,就师出有名了。
  白茶被饮尽,李佑城没再续茶,只紧紧捏着白瓷茶盏,思量道:“所以,张校尉想趁着和亲公主到达之际,或抢掠或奸淫,捞点好处。有了这文书,你也不好治他的罪。”
  “还是我儿智谋高深!”崔宗儒大抚掌。
  李佑城又问:“张校尉是如何得知机密文书的事?”
  崔宗儒道:“定是他舅父与他飞鸽传书,这爷俩贪财好色,我早就禀明过节帅,要防着他点,节帅就是不听,这一次,我定拟书一封,好好罗列他们的罪行!”
  “张校尉与其舅父背靠益州刺史,怕是不好撼动,叔父还是先静观一些时日,千万谨慎,勿要打草惊蛇。”
  崔宗儒点头,“玉安莫要担心,叔父我自有打算,这些琐事你也别挂记,先休整几日再说,子鹿做事深得我意,你安心便是。”
  又凑到李佑城面前,眯着眼低声道:“幸亏那夜我事先安排子鹿宿在这厅堂里,把张阔抓个现形,不然咱们整个都督府就背上奸污的骂名了!虽听说那位和亲公主出身不高,也无家族势力支撑,更无朝廷裙带,但咱们也不能去做那伤天害理之事啊!唉,可惜了,好好的小女娘就这么……”
  见崔宗儒要拿袖子拭泪,李佑城放下茶盏,起身道:“叔父要是内心愧疚,不如去寻了她,收作义女好了。”
  崔宗儒赶紧摆手,“吾老矣,吾老矣,只想安稳致仕,买几亩薄田,学那王摩诘隐居田园……”
  见他又要开始吟诗诵赋,李佑城拜辞道:“属下还有他事,就不叨扰您了!”
  “诶,你去哪儿啊!”崔宗儒追出去,却和刚进来的子鹿撞个满怀,抱怨道:“这臭小子,真是越来越不孝顺了,刚来就要走!”
  子鹿忙去收拾李佑城用过的茶盏,忽惊道:“哎呀,这茶盏怎么还裂纹了?刚才还好好的,上好的邢窑白瓷呢,就这么废了……”
  ***
  都督府大院门口,入册工作还在继续。
  有个五大三粗胡子拉碴的男人背着手来回巡视,见了秀月冷笑一声:“又是你?”
  秀月横她一眼,那人却啐了口老痰:“自讨没趣!真不知道李佑城那厮有何魅力,值得你这样一个美人儿为他倾心。”
  秀月红着脸驳他:“李校尉的好处哪是你这种登徒子能参悟的?”
  “呦呵,你还敢反驳我,你……”他话没说完,视线便定格在秀月身后的许清如脸上。
  张阔的火气顿时化成一滩水,像见到猎物般垂涎下来,几步走到清如身前,粗糙的五官在胡子和褶皱里若隐若现,挑逗道:“本校尉竟没发现,这还藏着个娇儿呐!过这边来,让哥哥我好好瞧瞧!”说着便将她拽出人群。
  许清如顾不上这人一身酒气和汗臭,反感挣脱着,嘴里骂他无耻之徒,要是平日,她早就动手不动口了,奈何敌不过他满身横肉,彪悍大掌。
  秀月回身欲帮忙,却被他一脚踹倒在地。众人闻声瞧过来,你一言我一语细碎议论,再无人敢上前搭救,眼看清如被他扯得快要衣不蔽体。
  “张校尉!”——
  这声音不大,却冷厉至极,张阔吓得浑身一哆嗦。
  李佑城疾步走来,日光下他的脸劲瘦惨白,清如看着他,忽然想到七宝阿娘的话:就像谁都欠他十万贯!
  他在离张阔两步之距停住,紧抿双唇,额角和颈侧的青筋饱胀,像要爆破一般,眼里的怒火隐而不发,声音依旧冷沉:
  “张校尉,还请放手。”
  张阔着实被他这架势吓到,眼神发愣,却不忘调侃:“李……李校尉怎么还管起女人的事了?”
  “张校尉,”李佑城负手而立,字字铿锵:
  “内子初来乍到,还请张校尉见谅。”
  转而看向清如,神色一暖,喉结上下一动,轻声唤道:
  “阿如,还不快过来!”
第10章 010. 长安
  阿如。
  上一次唤她“阿如”的,是母亲。
  那是二十几日前了,母亲拖着病体,在她穿好嫁衣,准备登车之际,紧握住她的手。她的嘴角微微颤抖,仿佛从胸腔涌起千言万语,一时间堵塞喉咙,发不出声了,只好将这些话融成两行热泪,急急夺眶而出。
  母亲舍不得她远嫁,虽说这个女儿从小就爱闯荡,常常让自己备感担忧,之后又因为婚事与父兄不和,还被全城的人诟病,可只有她知道,自己的女儿是多么聪慧过人,多么善良暖心。
  母亲哽咽,心里清楚,这一分别很可能就是一辈子,她有太多话要讲给女儿听,有太多jsg叮嘱和祝福要告诉女儿,可终究只混着泪水说出了两个字,是女儿的闺名,阿如。
  “阿如,阿如……”
  清如抚去母亲满面的泪水,自己的面颊也已布满晶莹,终于,她听母亲说道:“阿如,我的女儿,无论你到哪,遇到何事,都要记住,不要怕,想做什么就去做,心存善念,天道助之。阿母信你,阿母会将所有好运都转与你!”
  清如心中一酸,扑在母亲怀里呜咽起来。她总觉得自己命不好,不然怎么那么多偶然的丧气事都发生在自己身上,可她内心是极其渴望爱与理解的,所以每当自己破罐子破摔的时候,母亲总是能让她振作起来,让她相信,下一个来的,定是好事。
  许清如恍惚,母亲慈爱的面庞仿佛就在眼前,她真的好想好想她……
  李佑城再次唤她,众目睽睽之下,若她再不过去,接下来很难收场。
  清如缓了缓情绪,此时张阔也松了劲,她挣开他的束缚,径直向李佑城走了去。
  离他一步之遥时,李佑城伸展长臂握住她手腕,拉过来,护在身后。
  清如能感到,他紧绷的肌肉稍稍松懈下来,可握着她手腕的力度却丝毫不减。
  张阔狐疑:“内子?我怎么听说李校尉未曾娶妻啊!怎么突然冒出来一个内子?”
  李佑城坦然驳道:“张校尉何出此言,终身大事岂能随意一说?阿如几年前确实与我定了亲,但因前方战事吃紧,耽误了婚事,谁知她特来寻我,恰我出巡路过驿站与她重逢,便从姚州一路带了过来。”
  张阔吃瘪,干笑两声:“哦,原来是弟妹啊!不好意思,张某多有得罪。”凑近李佑城,故意挑衅道:“兄弟好福气,弟妹生得水灵,嫩得很,我瞧着就浑身热乎!我说呢,你这几年一点荤腥不吃,原来是养着雏儿呢……”
  “放肆!大顺朝最重礼数,边地将士更应以德服人,你满口秽语,小心我……”清如被张阔的肮脏话气得跳脚,真想一把撕烂他的嘴,刚要上前,又被李佑城速速扯到身后。
  他眼神示意她别出声。
  “张校尉莫怪,内子性子急,是幼时被李某宠惯坏了,加之多年未见,疏于管束,言语上不知轻重,请您海涵!”
  语毕,旁边看热闹的流民开始骚动了。原来这一路跟随他们同甘共苦的许娘子竟是帅气李校尉的未婚妻。
  秀月更是一脸哀戚,有种被双重欺骗的感觉,一会望望许清如,一会瞅瞅李佑城,惶惑地搓着手。
  张阔一听,李佑城有理有据,说得跟真的似的,也不好再挑逗,但又不服气,瞪了瞪眼,继续污言秽语:“如此甚好,兄弟既然巡查归来,必定劳累,有美妻在侧,哥哥我也放心了,咱们这呢,最不缺的就是美景,李校尉闲时可带弟妹游玩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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