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丽宝林还是个宝林,难不成众位妹妹觉得皇上喜欢那种矜持之人?皇上忙于朝政,在前朝要猜大臣的心思,要探查每封折子的意思。众位妹妹不会觉得皇上喜欢如此吧?也不知众位妹妹是什么身份,敢让皇上猜你们的心思。”
宜安这话可以说是把坤宁宫的所有人都骂了个遍,有的人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有人觉得宜安这等出身不识好歹,但也有不少真的把宜安这话听进去的人。
确实,宜安的出身不好,虽说长相确实美艳。不过这后宫中如花的女子从来不少。不说别的,那和宜安有五分相像的江才人,若也能如此笼住皇上的心,想必恩宠早就不是今日这般田地了。
宜安这话虽糙但理不糙。皇上是九五至尊,怎会喜欢那种麻烦之事?
那些新嫔妃先不说,之前感受过宜安圣宠的宫中旧人却都明白这说的是真话。她们是亲身经历过宜安和皇上之间是如何的。
当初她们觉得宜安小家子气过于谄媚,但她们却从未想过,对皇上而言,谁不是奴才?皇上是九五至尊,为何要在嫔妃处做那种麻烦之事?
这话让不少的嫔妃都记在了心里,尤其是姜玫。
“不过眼下可真不是时候,如今惠美人有了身子,皇上那般看重皇嗣自然要把人捧在心尖上。惠美人稍稍撒撒娇,想必皇上什么都会赏赐的。其他宫的妹妹只能等皇上翻牌子的时候,再想方设法拢住皇上的心了。”
宜安可以说把这一年在宫里学来的和楚恒之间相处的秘诀全都倾囊相授,反正她也不喜欢楚恒。若是楚恒真的能因为这些后妃们之间的争风吃醋头疼上一阵倒是也值了。
“嫔妾多谢宜妃娘娘指点。”
谁都没想到第一个拉下脸来,因这事给宜妃行礼的人竟然是那个不声不响的韩美人。但不少人想到了前朝之事,也大概懂了韩美人这举动的原因了。
可这宫中的老人越是因此,那些刚入宫的宫妃也就明白,宜妃说的话想必所言非虚,想了想也都把心底的那种不屑收了回去。
“臣妾等多谢宜妃娘娘指点。”
“众位妹妹请起吧,侍奉皇上是我等嫔妾之福。也是我等后妃的本分,还望诸位克己复礼,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就好。”
宜安这话对于姜玫而言,确实如同灵丹妙药。
那周贵嫔说的是对的,她们入宫无一不是抱着光耀门楣的目的,而父母亲族也无一不是拖累。她不可能不去为了父亲求皇上。不单单是为了自己的母家也是为了在这后宫能稍微好过一点。
今日她才算是明白,宜妃那种有皇上宠爱的女子,没有母家傍身,但她在这后宫的根基却早已种下,不是能轻易撼动的。
可她,也包括后宫中的其他依靠母家的女子,若是母家倒了,那她们在这宫中也变得岌岌可危了。
虽然眼下明白这道理有些晚,不过既然知道了,那她就不可能看着姜家真的覆灭,也是为了她自己在宫中能好过些。
皇上那般期盼皇嗣,那她肚子里的就是免死金牌,如果不试一试就收手,那今后不知要后悔多少次。
“若雨,去乾清宫。”惠美人扶着腹部沉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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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宁在长信殿外看到惠美人的身影时没觉得意外,只是觉得这女子有些蠢。
他如今是宜安的人,宜安想做的就是他要帮的。就算宜安想杀了皇上,他也是站在宜安一头的。
他想成为首领太监,至于谁是皇帝,他无所谓。
不过也确实十分佩服宜安,或是十分欣赏如今的这个形势。
有他这个御前的人,前朝的襄王这个皇上还算信任的人,宜安是其宠妃,皇后是后宫的掌权人。
四人数量不多,但无疑不是皇上的心腹,而这四个人竟一同背叛了皇上。
虽不知宜安做了什么,不过这惠美人如此轻易便来了御前,落入了他们的圈套。不知之后的皇上是否也这般好骗。
那么,就把这惠美人看作是他们四人的演练也未尝不可。
这让喻宁一脸谄媚地迎了上去,“惠美人今日来御前有何事?”
这惠美人的确实单纯,不过过于娇弱的花不适合生长在后宫,可惜了。
“喻公公。”姜玫知道喻宁是御前的人,自然不敢得罪。她也知喻宁是御景轩的人。宜妃娘娘那般揶揄她,不知这喻公公是否也会如此了。
想到这,姜玫有些犹豫,脚步微顿不敢言语。
“可是美人主子想见皇上?”喻宁看这人不言语也只能主动出击。
他猜得出宜安对这人必定不会有多心善,那么就到他唱红脸的时候了。
“皇上此时可忙?”
“回主子的话,刑部的韩大人正在长信殿呢。主子若是想见皇上,怕是要等会儿了。”
姜玫点点头。
这刑部的韩大人想必就是韩美人的兄长了,据说刑部有个犯人被放跑了,这罪责直指刑部侍郎韩风,也就是韩美人的兄长。
这事虽然不算有多大,肯定和她父亲的那般大案比不了,但却也足够让皇上头疼一阵。她是为了给她父亲求情来的,当然不敢耽误皇上本来的正事。
“我去偏殿等皇上吧,还望喻公公能帮忙通传一声。”
“美人主子放心,奴才必定通传。”
喻宁目送惠美人去了西边暖阁,自己还是侯在长信殿外,听着殿内的声音。不一会就有个小太监来对他附耳说了几句,他先是皱眉,后又点点头表示明白。
又过了不到一个时辰,他眼见这韩大人从长信殿出来,喻宁赶紧躬身走了进去。“皇上,惠美人来了,在暖阁候着呢。”
楚恒听到这个名字,自然能猜出来目的,“来了多久了?”
“大半个时辰吧。”
“大半个时辰?”
“嗯…不到一个时辰吧。”
“嗯。”楚恒点头拿起茶杯作势要喝,“她跑这一趟辛苦,你派软轿把人送回去,可明白?”
楚恒是信任喻宁的。
这人识眼色,听得懂言外之意,有些他不太方便出面拒绝的事情,喻宁能帮他办妥。不得不说,宜安虽然没有母家,不过有喻宁这么一个靠山,这宫中也够她横行的了。
“对了,宜安今日做了什么?”
“回皇上话,宜妃娘娘今日,劝谏了后宫其他娘娘。”喻宁也不知该如何解释今日在坤宁宫的事,只能避重就轻。
“劝谏?如何劝谏?”
“娘娘让宫中其他娘娘莫要骄矜,还说皇上您不会喜欢。”
这倒是让楚恒一愣,他抬起头锤了下脖子,“今晚御景轩的牌子。殿外的惠美人你去处理了。”
“奴才遵旨。”
喻宁又不傻,楚恒明显因为宜安的做法不太舒服,虽然喻宁自己是挺开心的,可他也不想在此时触皇上的霉头,跪地行了一礼,赶紧就退了出来。
又徐步来到偏殿,对着那正喝着茶的女子行了一礼,“美人主子,皇上今日朝政繁忙,怕是没时间见主子您了,皇上让奴才安置软轿,把主子送回惠竹阁,说有时间定会去看您。”
姜玫不懂得宫里的弯弯绕绕听不出喻宁是客套话,但她明白不能打扰皇上处理朝政,叹了口气也只能点头。
等到被软轿抬回惠竹阁才想起她好似没按照宜安说的做。
“那喻公公说的就是随便找的借口罢了。”若雨不敢念叨皇上,但喻宁就是最好的靶子。
在这宫中,宫女和太监还是不一样的。
太监除了在御前的,别的大多也就是做一些粗活,以及六宫中可以有几名太监掌事,或是做一些洒扫之类的活计。宫妃身边为了免些闲话,大多也都是宫女。
而宫女等到二十五岁就可以出宫,虽然也有主动留在主子的身边熬成姑姑、嬷嬷的,但这是宫女们主动选择的,和入了宫就出不去的太监不同。
这宫里的人尊敬喻宁,尊敬的是他御前的身份,而不是尊敬太监。若雨这话虽说有些没大没小,却也并非有多失礼。
“无妨,还有明日,我该再死缠烂打些的。一到乾清宫,就怕的什么都忘了。”今日的折戟,姜玫免不得要和若雨念叨念叨。
若雨虽然心疼自己从小被娇惯长大的主子如今做出这等跌份之事,不过她的亲人也都在姜府,也没身份拦住自己主子的这种媚上之举。
至于惠美人去了御前,又被一顶软轿送回一事,这主仆二人刚回到惠竹阁,宜安就知道了。“看来明日还需要再添一把火。”
“主子何必和那惠美人作对?如今惠美人前朝无人,就算生下皇子也碍不到大皇子的事?”馨月不知宜安为何不喜惠美人,只往夺嫡那方向想。
宜安转头看着馨月,“我要对付姜玫,你装不知道或者来帮忙就好。具体是什么原因…这件事情凶险非常,”
看着馨月转眸的点头,宜安又道:“你去帮我向皇后娘娘传个话。就说……”
宜安摆摆手让馨月附耳,片刻后馨月曲膝一礼出了御景轩,往坤宁宫疾行。
次日的坤宁宫,宜安看到惠美人又揶揄道:“昨日还未到午时,就听说了惠美人未曾见到皇上,不知今日是否还打算再试试?”
宜安在御前的人是谁,众所周知。甚至皇上都清楚。
把这事说出来也削弱不了宜安,又对她们没什么好处,也没人开这个口。
“是啊,恩宠是要靠自己争取的。”皇后在后面默默当这个推手。“众位姐妹自当共同出力才是。”
第58章
“宜妃说的好听,谁不知惠美人没见到皇上,结果皇上昨晚翻了你的牌子?”
“这才正是说明本宫给众位姐妹的法子自己没有藏私。”
宜安在心里暗骂喻宁,能在坤宁宫有明目张胆的眼线,且皇后竟不拔除的只能是这个代领首领公公的人了。
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自己没谱吗?!昨天他差点被楚恒弄死在床上!
完事还不忘瞪了眼周贵嫔。
这还是宜妃首次对周贵嫔的挑衅有正面回应,众人都有些新奇。
“还不是昨日告诉众位妹妹的事情被皇上知道了?真是想不到男人使起小性来也那般难办。”
宜安这一句话刚落,这坤宁宫正殿就响起此起彼伏的咳嗽声。
都想不到这周公之礼一事,能大庭广众被宜安说得如此不加掩饰。
这殿内只有一人没有抬起手绢捂脸,那就是正思索着的惠美人。
她在远处呆呆地望着宜安,心里默念:皇上原来喜欢这般的女子。
出了坤宁宫后,姜玫更是直接奔着御前去。不到片刻就到了乾清宫。
长信殿外,喻宁看着姜玫走来的步伐,看这模样一点都不像是有身子的。但也赶紧迎了上去,“美人主子,您怎么来了?”
“嫔妾想见皇上,劳烦公公通传。”姜玫的视线一直粘在长信殿的殿门处,若不是喻宁在这拦着,怕是早就冲进去了。
这副期盼的模样,也让喻宁往上浇了把火,“主子,皇上正忙于朝政,怕是无暇见主子。”
“可……”
正在这时,乾清宫外又来人了。
来人身躯凛凛,面容俊朗,一双眼如同射寒星般有神,虽穿着常服可却总觉得下一秒就要上战场。
见襄王来了,喻宁赶紧跪地行礼。
姜玫看到来了旁人,也止了要进去的步伐,曲膝行了宫礼。
“这是……”
“回殿下的话,这位是惠美人,想见皇上。”
“这样啊,”楚闻之装模作样点了点头,“本王昨日抓住那刑部逃亡的逆犯了,惠美人先让在下进去可好?”
姜玫只得点头,她知道刚才出了那么大声,皇上定然知道她在外,可就算如此依旧无人出殿传旨,那就是不想见她。
这不是先来后到就能解释的,况且她也不想真耽误了皇上处理朝政。
“不过,依照本王所说,美人主子如今怀了身孕,皇上怎么会看皇嗣受苦呢?”襄王勾唇一笑,但那笑却并非出自好意。
昨日收到坤宁宫传信时他就猜出了宜安想做什么,这位肚子里怀着的既有姜家的血脉,又有楚恒的血脉,宜安断然不会放过。
不过他来了御前一看就觉得这手段有些童稚,没忍住开口再往上浇了把火。
说完这话,看到那人若有所思的神情,知道这话起了作用,楚闻之没忍住狞笑一声就往长信殿内走去。
襄王之于皇上的重要性,御前的人都明白,自然没人敢拦。
而身后的姜玫看到襄王那般顺利就进了长信殿,可她想进去却要经过千难万险,也明白御前的人是什么态度,或者说是皇上对她及她父亲一事是何态度。
那无论是为了今后在这宫中的生活,还是为了救自己的父母亲族,她都只能如此。
还有一个月就到了年节,这外面自然是冷得很。
姜玫也是考虑到皇嗣,穿着厚重的大氅,生怕自己染了点病,让皇上更生气。
可眼下也顾不得什么病不病的,一掀氅衣就跪了下来,正跪在长信殿外。姜玫虽惶恐,不过想到了宜妃和襄王那些话和皇上之前对她的宠爱。难免让她有了些底气。
跪在殿外,被外面的寒风一吹,她有些俱意,但回想到昨日回到惠竹阁的后悔,她又跪直了身子。
这事情总要试一试,不试就放弃今后难免更后悔。
她知道长信殿内正商量朝政、在谈论国事。她不敢出声打扰,就这么跪着。
喻宁见惠美人已经入套,那当然不能拖后腿,候了片刻见人不起就进了长信殿。这事他自己劝不动,那就只能由皇上来劝。或者…下令。
他还想往上爬,还不行牵扯到谋害皇嗣这事上。
掀开暖帘时,果不其然见到了皇上不虞的神情,这还是他头一次在殿内商量国事时进入。
喻宁也撇撇嘴,赶紧跪下,神情犹豫,“皇上,惠美人在殿外跪下了。”
“嗯?”这让楚恒都不免皱眉。
“本王刚进来时还见到了那惠美人,前几日听闻这惠美人有孕,还未曾恭贺,想不到今日就见到了。”楚闻之也在一旁搭了句,着重提了一句有身孕。
“皇侄不若让那惠美人起来?如今她怀着身子,自然要万事当心,这外头天寒地冻的,怎么就在外面跪着了?”
这话把一旁的喻宁说的都是一愣,本来还想他要说些什么,但眼下一看这襄王直接把他的活给抢了,也就跪在一旁不回话。
“哼。你觉得呢?姜燮的女儿,怀着皇嗣长跪不起,还能是为着什么?”楚恒冷哼一声,面色不快。
“这是拖着身子给姜家求情来了?才刚入宫半年吧?位份也没多高就开始要这要那了?还真是人不可貌相。”楚闻之接着火上浇油。
楚恒也正在气头上没想到这点。
本来只以为是用腹中皇嗣要挟他,但襄王的话却说到了点子上,刚刚入宫半年,刚刚怀有身孕,就敢做出这种事情,他还真是小看了姜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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