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渊笑意更甚:“你这样,金钊都不敢来给你请平安脉了。”
银池:“别来了,每次就是一堆废话。”
门口真的有个人缩矮了身子,引得陵渊一阵大笑。银池轻嗤了一声:“既然来了就滚进来,缩手缩脚的成什么样子。”
金钊麻利地滚进来,立即行礼向二位问安。银池不等他开口便说道:“要是又说些‘下官还未探查出到底是何物中和了毒性’这等废话,就不必说了。”
金钊还没进来之前就直冒冷汗,现下更是克制着自己不轻颤,十分恭谨地说道:“下官此次前来是向殿下及督公回禀――下官虽仍未从饮食中探查出能中和毒性之物,但从殿下与督公的毒中探查出了些许端倪。”他极快地瞟了一眼银池,一副英勇就死的模样,“但详细情况下官想与殿下单独说,还请督公大人移步。”
陵渊略略讶异地挑了挑眉,金钊根本不看他,只垂眼凝着地面。银池倒笑了:“哦?单独与孤说?看来是有趣得紧。”她立即瞥了一眼陵渊,“还不退下?”
陵渊笑着起身,当着金钊的面自然要对银池行礼,恭敬地退了出去。
银池知道陵渊不会走远,又知道他耳力惊人,便对金钊说道:“近前来。”
金钊膝行着靠近,压低声音道:“下官即将所说的会开罪殿下,还请殿下恕罪。”
银池一笑:“好啊,恕你的罪。不过金钊啊,孤若反悔你又能如何呢?”
金钊不知如何作答,银池不耐烦地催促道:“再废话就割了你的舌头。”
金钊只好收了能赦免的心思,压低声音说道:“殿下之毒能减弱,是因为毒中的一味关键药材‘断缨’被一味极为珍稀的药材‘缚辛’所中和,而这‘缚辛’并非来自任何饮食,而是源于陵督公体内残留之毒……”
金钊没了声音,不敢再说下去,也不敢看银池一眼,很想把自己埋进地里。
银池也没有任何声音,像是定在了原处,一瞬不瞬地静住了。
第70章
“‘断缨’与‘缚辛’可以互相中和,彼此削弱毒性……”金钊见银池并没出声降罪,又补上了一句解释。
没想到陵渊那“以毒攻毒”的戏言,竟是真的。
金钊明白自己知道了极为了不得的秘密,以头抢地不停絮叨:“下官虽是无意得知也是冒犯了殿下,下官死不足惜,还请殿下高抬贵手放过下官家中亲眷,他们什么都不知道!除了前来禀报殿下,下官一个字都没有对任何吐露!下官……”
“闭嘴。”银池轻轻吐出这两个字,金钊立即收声。她垂眸看向金钊,此人不仅知晓了她与陵渊亲近的关系,定然还知道了陵渊并非真太监的秘密,这样的人留着是个祸患!
“该怎么做,你心里清楚。”银池慢条斯理地淡声说道,“若有一星半点露出去,孤会让你尝尝惨烈的滋味。”
金钊磕头如捣蒜,千恩万谢地表示死也不会告知他人。银池又问道:“这毒既然两相削弱,是可以彻底除尽的意思?”
金钊:“是,虽然削弱力度并不很快,但长此以往是可以除尽的。”
银池:“绝嗣汤之毒除尽后,就会有子嗣?”
金钊:“这……恕下官直言,子嗣之事已无指望。因绝嗣汤大寒大凉,早已伤了殿下金躯。”
银池挥手命他退下,金钊恭敬行礼离开。陵渊走了进来,笑问金钊到底说了些什么,银池却顾不上他,直接唤来琥珀吩咐道:“去看着金钊,盯紧他的嘴。等他回京时伪做个意外送他上路。”
琥珀应声而去,陵渊看着银池微微一笑:“惹你不快了?要不要我给他上些手段?”
银池并不想说的样子,只道:“你都不明所以,也不拦一拦我?”
陵渊:“你做的自然是对的,不必拦。”
银池:“若是做错了呢?”
陵渊:“错了便错了,只要你说是对的,谁敢说是错?”
银池忽地伸手抱住他,靠进他怀里,说道:“哪还有半点‘活阎王’的样子?”
她这一句含羞带嗔,难得娇柔无限,陵渊听在耳里舒服极了,低头就吻在银池额上,笑着说道:“在你面前,我不过是个喜欢拈酸吃醋的男人罢了。”
“还知道自己喜欢拈酸吃醋。”银池轻轻掐了他一下。
陵渊轻轻咬她耳朵:“就喜欢吃你的醋,怎么样嘛?”
银池已经有些习惯他这种时不时喜欢撒娇似的举动,顺势摸了摸他的脸,说道:“以前倒是没看出来你这般黏人呢。”
陵渊一笑:“除了你,旁人哪里值得我多看一眼?”
银池想笑却又没笑出来,叹气道:“油嘴滑舌张口就来,怕是以前哄史那晴哄习惯了。”
银池吃醋可是难得一见,陵渊笑得开心,搂住银池就亲,银池推他推不过,也就顺着他亲了起来,在喘息间隙笑着骂他也是这般哄史那晴的,又被他更牢地束缚在怀里深深地吻,就是不让她再说话。
与银池用过饭之后,陵渊召来了断雪,让她去探查金钊到底说了些什么惹得银池如此不快。断雪自是调侃他一番,探查之间发现琥珀盯着金钊,从琥珀那里自然是打探不出任何讯息,便暗中对金钊使了些夜里惊吓的手段,不出两天金钊就吓得什么都招了。
断雪做这些都是刻意回避琥珀的,但琥珀亦是精明,蛛丝马迹也猜到了一些,便主动找到断雪说道:“金钊是不会活多久了,无论你查出什么,记得守口如瓶。”
断雪:“这是自然,我本也不是为了探听什么才来的,望嘉恪殿下明鉴。”
琥珀:“陵督公关心我家主人,我知道是好意。”
断雪眼睛一亮:“你不怪就是你家主人不怪,我就放心了。”
琥珀:“那我不知道主人会怎么样,不过不管怎么样,督公也甘之如饴。”
断雪哈哈一笑:“那岂止是甘之如饴,我看他梦里都要笑醒。”她感慨地叹息,“以前真的没想过尊座会如此在意一个人,我还以为他这辈子都会一个人。”
琥珀:“我也以为主人不会再与男子亲近了,可见世事难料。但总归有人对主人好,是好事。”
陵渊听完断雪的回报,边听边笑,笑得倒在躺椅里半天起不来。断雪简直要忍不住鄙夷的表情,却被陵渊一句话吓住:“眼下你也知道了。”
断雪连忙正色:“属下绝不可能泄露半个字,请尊座放心!”
陵渊轻哼了一声,说道:“金钊不能留。既然殿下不希望他死在跟前,就按照殿下的吩咐在他回京时了结掉。”
断雪称是,惊觉尊座虽然自己乐在其中,但并不喜欢旁人知晓他与殿下的私事,当即决定以后也要少言此事。
“你安抚金钊一番,以免他生了逃窜之意。”陵渊吩咐道,“让他详细写下‘断缨’与‘缚辛’互相削弱的大致过程及所需时间,是否有需要一同服用的药物或者其他禁忌之类。这些不必一日完成,以免令他起疑。”
断雪一一记下,打算谨慎行事以免走漏任何风声,又说道:“尊座近来连遭暗杀,属下已将暗线渗入熊辰彦宫中,只等尊座一声令下。”
陵渊笑了笑:“对付暗杀你是头功,自去本座的私库拿你喜欢的东西吧。”
断雪:“谢尊座赏!敢问尊座何时对熊辰彦动手?”
陵渊:“等他断了念想。”
断雪想问是断了什么念想,陵渊却已懒得再说地挥手让她退下。断雪退出去后就明白了,那意思大概是看熊辰彦何时对嘉恪殿下断了念想。断雪不明白熊辰彦什么时候会断了这心思,只觉得很想对尊座鄙夷一番――当然是不敢。
陵渊对着银池自是当做不知此事,不过在亲近黏腻方面更为卖力,想着能早一日解完银池的毒是最好。银池对他的痴缠既无奈又欢喜,也想为他解去所有的毒性,于是对此事便也极力配合甚至颇有主动,令陵渊喜不自胜。
银池假意返京,给南楚递了修好的文书,熊辰彦自是答允,双方又就边关互通贸易之事达成协议,银池趁机提出派人前往南楚学习机关兽建造之术,熊辰彦也并未拒绝,而是再次以求娶银池为条件,将两国结秦晋之好抬到明面上来。
陵渊闻讯就是两声冷笑,惹得正在吃点心的银池笑出声:“行啊,让他以南楚所有的凝花石为聘,孤就嫁了。”
报信的人垂头跪在那里动也不敢动,说道:“殿下,此事是否要传讯回京?”
整个大烨的人都知道澹台Z涛不愿让皇姐再嫁,谁敢造次?
银池笑道:“皇上之前不是要将孤嫁往北戎?此次与南楚联姻,他定然也是没有意见的。”
报信的人不敢称是,却也不敢违拗嘉恪殿下的意思,一时进退两难,就听陵渊说道:“熊辰彦身边如今是谁最得宠?”
报信的人想了想,说道:“听闻是一直跟着他的近臣米焕最得用,后宫中最得宠的是个卓姓妃子。”
陵渊嗤笑道:“都有宠妃了,还敢觊觎大烨长公主?”
报信人心想这世上有权位的男子谁不是三妻四妾?但并不敢多言。
银池笑道:“也是呢,孤可不愿再嫁给什么有宠妃之人,去回话,熊辰彦若是愿意废除后宫,孤才愿意与他商谈联姻之事。”
报信人惴惴不安地行礼告退,陵渊瞥向银池:“他若真的肃清后宫,你要如何?”
银池一笑:“卓姓在南楚是大姓,这个宠妃的背景定不简单。南楚如今内忧外患,熊辰彦还能有个宠妃,这定然是大局所驱。要他废了这卓妃就是动摇南楚如今的朝堂,他不会肯的。”
陵渊没好气:“我看他为了逼你嫁过去什么都肯答应,再说若是他假意答允,你又如何能得知真假?”他很是不耐烦地斥道,“这熊辰彦让我很是心烦,你若再不动手,我便要动手了。”
银池看着他笑:“你要如何动手?像对史那晴那样?”
陵渊轻哼,说道:“他既然这般紧抱着凝花石不放,就让他死在凝花石里好了。”
银池正待问详细意思,就有一心腹入内禀报道:“启禀殿下,南楚派人与庞进接触并送了厚礼,与庞进合谋攻打北戎一事。”
银池:“熊辰彦想得到北戎的驭兽之术?”
心腹:“目前不知具体合谋中谈及的条件,只知他们多次谈及北戎的‘霖城’,属下已派人查探过,霖城内戒备森严皆是士兵,城中百姓在秘密迁至临城。”
银池眸色一紧:“霖城是不是靠近南楚边境的枝莲山?”
心腹:“是,霖城往东不到二百里就是枝莲山。”
陵渊见银池神色不安,忙问道:“怎么了?何事惊惶?”
银池:“枝莲山中囤有十来只巨型机关兽,都是能喷射火油的,腹部还可装置伏火雷,射杀威力十分惊人!”
陵渊:“怎么没见熊辰彦和熊鸿锦用过?”
银池:“这十来只机关兽是费了很多功夫才制出来的,威力又如此巨大,所以属于南楚皇帝直辖,旁人是不能调用的。即使在熊辰彦被熊鸿锦谋害致残、熊鸿锦独揽大权期间,他也没有调用这些机关兽,一是怕落人口实说他觊觎皇位,二是因为这些机关兽需要更多的驱动之力也就是凝花石,不到必要是不会使用的。”
陵渊:“眼下熊辰彦已是南楚皇帝,自然能名正言顺地调用这些机关兽,而霖城眼下又戒备森严……”他看向银池,两人眼神交汇已彼此明了,一同说了出来――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心腹并不明白是何意,连忙求教。银池说道:“孤猜测,南楚是假意与庞进合盟瓜分北戎,庞进好大喜功多半会答允,实则南楚已与北戎合谋将庞进的三万大军瓮中捉鳖。将枝莲山内的机关兽调往霖城最为便利,从霖城攻入大烨,最快只需半日便可抵达。”
心腹惊觉此事不妙,说道:“南楚是惧怕大烨以此时为契机成为三国之首,而北戎也因此番受挫不振意图重振国风,真是一拍即合。”
陵渊:“看来殿下认的那个弟弟靠不住啊。”
他言语带笑,尾音调侃,银池瞥他一眼,给他一个“十岁孩子的醋也吃吗”的眼神,之后说道:“本以为给史那端照监国的将军还算听话,原来背着孤在打别的主意呢。”她吩咐心腹,“去告诉这个史那将军,他曾提过的让孤驾临北戎王城巡视,孤允了,五日内便会动身前去。”
心腹立即劝阻:“殿下三思!此时危机四伏,不可深入敌巢!”
银池笑道:“不趁着此时去,如何能作乱呢?”
第71章
南楚王宫。
熊辰彦看着卓妃为自己端上亲手炖制的参汤,微微一笑道:“何必亲自动手?仔细伤着。”
卓妃笑盈盈地给他盛了一碗汤放在他面前,又将调羹放在他手中:“陛下尝尝看?妾不怕伤着,只要陛下能用得高兴就好。”
温婉可亲,我见犹怜。
熊辰彦温和地笑着,舀起一勺汤尝了尝,点头:“很是不错,爱妃辛苦了。”
卓妃笑得柔情四溢:“陛下日理万机,须得好好补养呢。妾听说近来又有大战了,陛下千万小心。”
熊辰彦笑了笑:“听你父亲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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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妃并不避讳地微笑着:“妾想为陛下分忧,自然关心此事。陛下打算派何人前往霖城处置一应事宜?妾举荐自家表兄为陛下一战!”
熊辰彦淡淡笑道:“你倒是举贤不避亲。我记下了,自会给他用武之地,至于是否能为南楚立功,就看他自己了。”
卓妃盈盈下拜谢恩,熊辰彦并未叫免礼,看着她行了叩拜大礼。她显露出满心欢喜与诚挚谢意,在熊辰彦叫起后满眼都是依赖夫君的浓情蜜意。
那眼神中的柔甜过于浓醇,令熊辰彦有瞬间的恍然。从前身边有过的女子与眼前的卓妃重合,仿佛带着相同的眉眼和笑意,毫无错处和瑕疵。只是这些重叠的影子之上渐渐显现出一个冷淡的倩影,勾引的神情中也能感受到并不抵达眼底的调笑,却不知怎地令他缩紧了心。
“陛下真的要娶大烨那长公主吗?”卓妃轻轻靠在熊辰彦肩头,“妾自是听陛下的,只是总觉得不安――那大烨长公主与陛下定然不是一条心。”
熊辰彦淡淡笑了。
阿池与他,从未一条心。
这世上与他一条心的人,有吗?
莫大的悲哀毫无预兆地席卷了他,令他心头一阵酸涩难言,很想抬手将眼前能看到的一切挥扫开去。但他知道不能,胸中郁结化为一串看似调笑的话语:“两国联姻不过是因时顺势,是不是一条心不必过多在意。她再如何能耐也是嫁过多回了,怎与你只有我一人相提并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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