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唇齿相依——隐倾云【完结】

时间:2024-05-17 17:21:14  作者:隐倾云【完结】
  他无意计较被她当成别人,眉间亦有痛色,倒来一杯烈酒融入半粒助眠药剂,喂她喝下,轻声哄睡她,“什么都别想,会有人爱你。”
  孟棠理智冷静,从不为情所动。
  他做任何事,都要为自己找到恰当理由,他是一个商人,成熟也成功。这样的人,不允许自己失控。
  他权衡整晚,天蒙蒙亮时,终于想通关窍。
  宋沉烟醒来,睁眼便见他衣冠楚楚坐在床前,发型一丝不苟,面容俊雅雍容,穿高定全黑正装,身材利落有型,领带褶皱的纹路都完美无瑕。
  清晨的阳光从窗外挥洒进来,穿过他的发顶,像金色佛光普渡人间。
  孟棠神色柔和,带一点浅笑,眼眸不着痕迹微微眯起,开门见山问:“你要嫁给严镇?”
  宋沉烟默认。
  他颔首,“严公子是个磊落的人。但严氏起家不光彩,论实力,不如宋氏,论能力,也不如宋子浮。”
  她睡前饮酒,那酒里又掺了安眠药,此时有些提不上气,脑中昏聩又混乱,不知道他要说什么。
  他顿了顿,直视她眼眸,“你既不是因为爱他成婚,为何不考虑我?我虽然比他年长几岁,但也知情识趣。如果是因为某些难言之隐不得不用婚姻解决,我的影响力显然比他更大,我可以给你更多资源,为你解决更多难题。做丈夫,我比严镇更合适。”
  “什么意思?”宋沉烟支起身子,还没完全清醒,揉了揉眼睛看向他。
  “推掉他,剩下的事交给我。我能保证你今后不陷入任何家族斗争。”
  宋沉烟这会终于明白过来,来不及思索便问:“为什么是我?”
  “你我两家有旧交,门当户对。你生得美丽,家世又好,如今履历拿得出手,性情也不错,是做妻子的合适人选。那年你来盛京出差,初次见面时我已有此意,只是那时……”那时,他凭一串古董项链看出宋子浮的意图,他无意夺人所爱,也不屑与人争,但如今局势已然不同。
  得到她,能得到宋氏乃至暮雨基金支持,能带给他商业版图的数倍扩张,他只需要恪尽人夫职责,便可一本万利。而她嫁与他,比嫁严镇获利更多。
  婚姻,不就是共谋双赢么。
  孟棠刻意忽略怦然心动,理智替她分析利弊,告知结果,用要求的口吻述说求婚的语言。
  这更像是会议桌上的博弈与谈判,他诚意十足,她没有理由拒绝。
  孟棠看似儒雅低调,内心傲慢与宋子浮不相上下,优越感呼之欲出,一副志在必得的温和浅笑。他好像知道什么,但他又不说破。
  让人猜,也令人难堪。
  没人喜欢被掌控。
  宋沉烟脸色变幻,“我要付出什么?”
  他俯身靠近,欲将她圈进怀内,“你的全部。”
  孟棠开诚布公,要她全部的人生与情感,灵魂的依附和绝对的服从。
第87章 婚礼前夜
  宋沉烟只记得睡前搂着她的人是宋子浮。
  她昏昏沉沉努力回忆,也没想出自己是否有出格的举动,但认错人后的亲昵依赖,或许已经让孟棠产生误会。
  她无意将事情弄得更复杂,宋子浮的事尚无定论,还要揪出宋汝岐对质。她的待办事项排满表格,没有心力与孟棠周旋,匆匆告辞返回虞春。
  婚礼就在明天,严镇将一切安排妥当,包下春江饭店迎宾楼。
  他高大壮阔穿黑大衣,鼻梁上架一副宽大墨镜,神情冷酷气息暴戾,在机场来回踱步低头抽烟,狠狠吸一口烟,抬头时见她出来,他面上终于缓和,吐出烟圈,快速熄灭烟头扔进烟灰缸,快步上前拥抱她,“我以为你不会回。”见她回来,他有种失而复得的感觉。
  她神情疲倦脸色苍白,衣领微乱嘴唇红肿,大衣腰带尽是折痕,身上有淡淡的酒味。
  严镇目光在她脸上梭巡,自昨晚孟棠冷淡又客气地挂断电话后,他就心神不宁,后悔将宋汝岐的事直接告诉她,高估她承受能力,又怕孟棠乘虚而入,他神色复杂,还是将心中疑问忍下,向她承诺:“我会将人找出来,你放心,天网恢恢她跑不了。”
  宋沉烟眼眸淡漠无情,冷声道:“我要活的。”
  严镇一怔,惊于她的某种变化,点头应好,两人一同前往春江饭店顶层套房。
  待她安顿好,他酝酿半晌,才说道:“那视频的事已经查清,是何桥放出来的。”
  宋沉烟蹙眉,“她为何会有宋家的视频。”她恍然想起当时何桥的种种诡异之处,“我一早就觉得那人有问题。”
  “我也奇怪这点,循着她的户籍地址追查,她竟是当时云烟镇那个何姐。我对她印象太深,这不可能是同一个人。那村里人说,何姐一年前扔下孩子到虞春务工,很久没有回去过,我怀疑人已经不在了。赵睿已介入调查,很快就会水落石出。”
  “竟有这种事。”
  “你最近要当心,我加派人手保护你。”严镇轻拍她背脊,“别想这些事了,来试试婚纱?”
  宋沉烟淋浴出来换下浴袍,困倦得抬不起眼,心中闪过孟棠那句话,说她不是为爱成婚。此时是否要终止错误,可严镇已满怀期待安排好一切,她怎能出尔反尔伤人真心,低声应道:“好。”
  工作人员替她穿上定制婚纱。
  婚纱按她以前的尺码手工缝制,这段时间东奔西走,她清减许多,肩颈单薄瘦削,莹白蝴蝶骨像要振翅而飞,锦缎白纱华丽完美,穿在她身上有些松垮。
  严镇换好婚礼西服,剪裁合度风流倜傥,浓烈眉眼也有温和色彩,站在身旁像名流杂志封面般英俊无匹。他抚上她纤腰,划过脊背,二指探入她礼服后背,动了动微笑道:“大了些,让他们连夜改。”
  那年行业峰会,她上台主持,礼服松垮,是他的领带夹帮了她,那时候没有想到会有今天。他微微叹气揽她入怀,“让过去的事都过去,未来的每一天,我都会好好爱你。”
  宋沉烟目光躲闪,轻轻点头。
  “新娘子太瘦了。”老裁缝展开皮尺量她腰围,念念有词,“这么大户人家,怎么婚礼如此仓促,这胸省掐腰和下摆,全要拆了重新缝制,上头还镶嵌900颗珍珠和钻石,一晚上怕是来不及呀。”
  严镇瞬时沉下脸,转身坐上沙发,死死盯着老裁缝的脸。
  套房宽阔明亮,摆满鲜花甜点和喜糖,门窗贴了大红喜字,原本喜气洋洋的新婚氛围,突然死一般寂静。
  老裁缝惊觉说错话,畏畏缩缩退到一旁,低下头不敢再吭声。
  严镇跷起腿,微微扬起手,大刘送进来两捆钞票。
  男人拿起钞票在掌中拍了拍,猛地扔到老裁缝面前,“够不够?再他妈胡说八道老子弄死你。”声音不大,充满威胁。
  老裁缝不敢答应,一圈工作人员也傻眼。
  “我累了。”宋沉烟回房间换下婚纱,懒洋洋到沙发坐下,“你们也别折腾了,背后加根丝带能系紧就行,不用改。”
  严镇换下西服扔在一旁,握住她的手,“我想给你最好的,最完美的人生。”
  “这世上没有完美人生。”她笑了笑,眼神示意工作人员离开。
  套房内原有许多人,负责婚纱的、酒店客房的、婚庆流程的、宾客接待的、蛋糕酒品鲜花喜糖等等,都捧着画册等着新娘子过目。
  宋沉烟头昏脑胀,全交由严镇拿主意,“婚礼的事,你辛苦了。”
  等人都出去,房间安静下来,她起身往卧室走,忽然转身看向严镇,“林言和律师还在香港,我的证件不在身边,暂时无法登记。”
  “怎么那律师每次都在路上,上回在苏黎世,这回又在香港,林言也不来,搞什么,带着你的证件环游世界?”他跟在她身后,先一步进卧室,拉开床铺寝被,“那明天婚礼照办,这什么都已经定下了,结婚证后面再去补。”
  严镇长臂一捞,将宋沉烟揽到怀里滚上床,大大方方吻她面颊。
  宋沉烟呼吸一窒,浑身僵硬,垂下眼睫不看他。
  “明日就是夫妻了,还没有准备好?”他大掌抚上她的腰,不盈一握滑软柔腻,心驰神往探手,要解她睡袍腰带。
  她神情紧张,手攥紧衣摆。
  严镇忽然停下,俯身吻她颈侧,灼热呼吸喷洒耳畔,“那就明晚。”他笑意温和,指腹慢慢摩挲她唇瓣,目光巡视代替深吻,“好好休息,明早我来接你。”
  男人换好西服离开,走时轻轻带上门。
  宋沉烟慢慢睁开眼,松一口气。
  春江饭店灯火辉煌,许多宾客已经提前到达入住。
  严镇人情练达,迎来送往招呼亲朋好友。忙完手头的事,到包间陪兄弟们打牌。
  他手下除了暮雨楼一帮人,还有早些年就跟他的马仔。后来他接管严氏,也没抛弃兄弟,反而给他们正当生意做,经营酒楼会所或是施工外包,正好用严氏旗下地产公司的商铺门面,统一管理旱涝保收,遇上兄弟们家里有事,他出钱出力,爽快关照。一帮人都愿意死心塌地跟他。
  他结婚,自然热闹非常,认识不认识的,都来捧场。
  严镇眉眼间有些许失落,扯松了衣领,拉下领带团在兜里,斜斜叼了支烟吞云吐雾。
  兄弟递来一杯洋酒,“我刚看有个女人溜你房间去了,我说大哥,你这新郎官今晚独守空房?新娘子不让碰没事啊,投怀送抱的女人一大堆。”
  严镇掐灭烟,仰脖子一口闷下酒,“他娘的,什么女人?别给老子惹事。”
  “啧啧,做了宋家姑爷今后都得夹着尾巴做人,以后还有什么乐子?”
  “少他妈胡说八道,这两天招子都放亮点。”
  “大哥尽管放心,在宋小姐面前,咱哥几个绝对管住嘴。”
  严镇摸出打火机,又点了支烟夹在指尖,眯着眼吸一大口,悠悠吐出一个烟圈,淡白烟雾飘飘荡荡,他神思缥缈,有一张没一张地打牌,心思也不在牌面上,下家催了两回,他才反应过来,随便扔了张牌出去。
  “大哥魂都没了。”手下笑话他。
  “照我说,这宋小姐就不适合你,斯斯文文不够大嫂威风,你得找个能艳压群芳的,照我说原先暮雨楼一姐就不错,将手底下那帮妹妹管得屁都不敢放,威风八面,嗓门够大,叫起来爽!”
  “阿镇,男不娶高,女不嫁低。宋家那高门,不是有钱就能攀上的。你在宋小姐面前连句荤话都不敢讲,这性子憋得住一时,你他妈能憋一辈子?再摊上宋子浮那尊大佛,关起门来日子怎么过,你想过没有?”
  “这都要结婚了,你连她的床都没上去过,能忍到这一步,哥们只能说一句,佩服!”
  “滚滚滚,都他妈闭嘴。”严镇心烦意乱,将桌上牌推倒了搅乱,起身离开。
  “这就不玩了?别走啊。”
  “你闭嘴吧,那位宋小姐是你能编排的?”
  ……
  严镇的房间在顶层套房楼下,电梯也有人把守,禁止闲杂人等上楼搅宋沉烟清静。
  他了无睡意,站在走廊抽烟,想起刚才兄弟的话,开门前就额外留了个心眼。
  房间里真有动静,还不止一个人。
  严镇从来不是怕事的人,一脚踹开房门,见他爹抱着个女人躺在床上,昏暗灯光下,白花花一团耸拉着。
  他嗤笑往外退:“您都70了,悠着点,别半夜让我给你喊救护车。”
  “逆子!”严棋瘦骨嶙峋头发花白,颤颤巍巍从床上坐起。
  严镇恶心坏了,尤觉得嘲讽还不够,盯着床上那两团烂肉,闲闲抽烟也不说话,过了半晌摇摇头,颇看不起这半路爹,“你娇妻幼子在国外怎么想?这么大把岁数了还管不住下半身?”
  “滚出去,门关严实点,漏风。”严棋指着门,吸了口气又问:“你怎么回来了?顶楼那女人不会伺候?找两个妈妈去教教她。”
  严镇眼皮一跳,怒从心起,“少他妈废话,我的事你少管,也别一天到晚算计老子给你背锅!”他啪地关上门,赶紧离开,多看一眼都嫌脏。
  后半夜真出事了,来的不是救护车,出事的也不是严老爷子。
  那房间里的女人,是陈含亨,到了兴头吸食过量,人没了。
  严镇被闹醒,不耐烦摸了把脸,“真他妈会挑时候。”
  一帮人浩浩荡荡被请走调查,现场混乱无序,宋汝岐忽然露面哭天喊地,赵睿找她问话,一眨眼人又不见了。
第88章 失之交臂
  夜色黑黑,鬼影沉沉。
  盛京国宾馆寂静得可怕,套房内灯火通明,暖气温度过高,落地窗外冰凌融化往下淌,又很快结冻。
  宋子浮轻微燥热,修长手指松开衬衣领口,又滑进西裤口袋,在房间内来回踱步。时间过得异常缓慢,墙上的指针指向凌晨三点五十,他又看了一眼,试图平复呼吸。
  他已经在这间二楼套房住了将近一个月。
  这不是隔离审查,不必每天写材料或接受问询,也没有专人监视,甚至住的也不是格子间,套房五星级标准,有电有插座,门窗可开启,还可去花园散步。
  宋子浮享有一切优待。
  但仍然被限制自由,不能与外界联络,二十四小时随行秘书轮班陪护。
  配合调查早就应该结束。
  跨国银行案牵涉财政部,但那是金融司的事情,从始至终预算司都没有参与过。案发时他就职预算司,此案与他无关,他的情况说明,第一天就已提交。
  他唯一需要解释的只有宋氏巨额资产,这资产也没什么好解释。
  他已于上月递交辞职申请,当初就任,完全是为了接近杜家。
  或许是辞职时机不凑巧,又赶上丑闻曝光,他理所当然成为调查重心。
  不知道宋沉烟如何承受。
  他的手伸不出去,外面的消息也进不来。
  宋子浮心急如焚,又看了一眼墙上的指针,背靠沙发闭目养神。
  套房大门紧闭,叩门声响了三次,微不可闻,走廊外有脚步穿过,在门前短暂停留又迅速离开,这个时间正是警卫换班。
  宋子浮凝神思索,心烦气躁站起,嗓子像被堵住一般,最终仰躺卧室床上,无力地闭上双眼,周身仿佛留有她的香气,他想象她在怀中,薄唇轻轻靠近,直到触上冰凉床单。
  他侧过身慢慢触摸胸膛和肩膀,怀里最贴心的位置空出来,孤枕难眠睡不成一个整觉。他与她之间,说不清楚是谁更需要谁。
  天色微明。
  宋子浮从每一个不眠夜清醒,看着天边渐渐泛白,他神情清冷立于窗前,眼下乌青平添阴郁。
  走廊传来响动,套房门从外被打开。
  随行秘书带人进来交还手机与私人物品,礼貌退开三步,躬身道:“宋委员,调查结束,已为您安排明晚航班返回虞春,您今日可游览盛京好山好水,由我们全程陪同,酒店也已另行安排,还请您移步。我们也是按流程做事,望您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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