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上细细的铁环吸引了许辞的注意,那是他们还谈着的时候,许辞送给他的一个小玩意,景区买的,十块钱一对,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年岁久远,许辞的早就不见了,陈郁手腕上的那个也已经开始发黑。
不知道为什么,许辞心里有点堵,最后还是没出去喝水,躺回床上。
……
翌日清晨。
许辞被身边的一阵闹腾的声音吵醒,脑子有点晕晕的,晚上的时候,陈湘把被子全部卷走,许辞有点着凉了。
坐起来。
陈湘已经开始穿衣服,她早上九点钟要上班,一点都墨迹不得,现下已经八点十分了。
许辞现在现在君合已经不用坐班了,用工作的时候就去,没工作的时候就不用去,前天已经加班加点把这段时间的工作做完,她这几天都不用去公司。
许辞收拾完,穿着睡衣出房间门,陈湘已经拿着包在门口穿鞋了,嘴上叼着一块吐司,宋齐雅还给她塞牛奶。
沙发上的空调被叠地整整齐齐,就是没看到人,“你哥呢?”
陈湘吃着吐司声音含糊不清,“医院里好像忽然转进来了一个比较严重的病人,天还没亮就走了。”
许辞“哦”了一声,没多问。
陈湘走后,宋齐雅也出门了,她最近闲来无事,认识了一堆姐妹,现在已经混成了小区大妈团的领军人物,甚至开班教一些婚姻有问题的女人怎么留住男人的心。
有一说一,这对宋齐雅来说,有些屈才了。
不过,她心情是显而易见地好了。
之前的那场闹剧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刚从巴黎回来的那段时间,她整天闭门不出,整个人的气息和那些快入土的人差不多,忽然中断工作回来,宋齐雅和陈湘都能猜到原因,两个人心照不宣地选择了沉默。
就当那件事情没发生过一样。
这两天不用去公司,许辞给自己报了一个游泳速成班,她一直不会游泳,趁着这段时间游泳馆有活动,就报了。
当天就拿着东西去游泳馆学游泳了。
上京西院。
陈郁匆匆赶到,换了一件消过毒的白大褂往icu的方向走,助理医师见他来,追上去,给他汇报情况。
昨天晚上,医院忽然接到了一个转院的病人,是从巴黎那边转过来的,病人家属和院长有点关系,院长签了个字,人就用专门的飞机转了过来,病人家属那边说是小问题,也没人在意。
但刚到两个小时,就出现了呼吸不畅并发多器官衰竭,随时都有生命危险,紧急的会诊下来,决定让陈郁来试一试。
陈郁虽然虽然挂名的是骨科医生,但实际上是少有的全科医生,目前在西院的名望很高,他经手的手术还没失败的。
助理医师提了句,“病人家属这边有点不好搞,听说病人有权有势,院长也没想到,。现在这是怕担上事,所以才让你上的。”
短短的几句话,已经把能说的都说了,总之是很麻烦。
陈郁在准备间做完了基础的消毒。
拿着病人的身体报告进手术间,两个月前被人用钝器划伤,没及时医治,大面积感染,加上药物过敏引发重度肾衰竭,一个月前刚做完的肾脏移植手术,但不幸发生了排异,加上病人本身有基础疾病,发病很快。
陈郁看了一眼心里大概有了个数,很麻烦,但也不是完全没成功的可能。
护士进来做术前准备,核对病人的信息。
念到病人名字的时候,陈郁带手套的动作一顿,“他叫什么?”
护士重复了一遍。
陈郁眉头一拧,目光落在病床上的人身上。
五十多岁的身体,因为自身代谢的问题加上这段时间激素的过度滥用,已经肿的不成人形,陈郁一时间没认出来。
但那张脸却没太大的变化,和记忆中没什么出入。
陈郁拇指抵着手术刀的刀尖,不自觉地开始用力,眼底有墨色涌出来。
他闭上眼睛,缓了口气,“麻醉师,上麻醉。”
麻醉师上前调好麻醉,拿过护士的记录本进一步核对。
“患者姓名:傅耀庭,性别,男……”
核对完,麻醉师上麻药。
麻药很快起了作用,陈郁紧捏着手术刀,稳而准地落下。
第101章 被钻石闪短路
手术持续了三个小时,中午十二点,陈郁摘下橡胶手套,回到办公室,拿出眼镜布擦拭眼镜上薄薄的水雾,眼底浸润着阴寒。
护士脚步声进来,眼底的阴寒迅疾转成温柔,重新戴上眼镜,斯斯文文地做术后报告。
“陈医生,病人家属想见你一面,交流一下病情,听说是院长的朋友。”护士推门而入,给他比了一个为难的眼神,“不太好推掉,院长希望你能过去一下,不过手术很成功,估计是要感谢你。”
这场手术的难度不小,就算是院长亲自上阵也没把握,所以才把陈郁叫过来。
陈郁抬眼,“下午还有一台手术,想休息一会儿,帮我推了,院长那边我一会儿打个电话说明情况。”
他今天四点钟接到电话从芜城赶来,一个上午的神经高度紧张让他有些劳神。
“行,那我和病人家属说一声,只是估计院长又要有意见。”
护士了然,退出去,有些担忧。
陈郁现如今在西院虽是大热医生,一年前就被看好将来要接院长的班,但三个月前,院里转来一个新医生顾斯南,听说是市卫生局大佬的外甥,被院长当佛一样供着,明显在和陈郁抢接班人的位置。
陈郁两个月前有个出国交流的机会,临行前两天换给了顾斯南,院长说西院不能没有陈郁,所有人都等着陈郁的爆发,但陈郁没有,还好脾气地帮顾斯南顶了半个月的门诊。
谁不知道这院长的心都歪到太平洋去了。
小护士走后,陈郁换了便装,下一场手术在下午五点,他还能回去睡个回笼觉。
坐电梯的时候,电梯停在icu楼层,迎面走进来一个穿黑西装的男人。
陈郁抬头,两个人视线相触。
陈郁看向别处。
男人手插在口袋里,随意往旁边一站。
显示器上的楼层急速下降。
“把他救活,费了陈医生不少心血吧?”男人没看陈郁,仰头看楼层显示器。
陈郁没说话。
电梯很快到了一层,陈郁抬脚往外走,身后声音传来,“陈医生在选择救他的时候,内心一定很煎熬吧?那把手术刀本应该插在他心脏上的,对不对?”
陈郁脚步一顿,背对着男人。
电梯门快合上的时候,他才往前走了两步。
“希波克拉底誓言没教过我见死不救。”
男人低笑了两声,“高尚。”
听不出来是真的赞赏还是讽刺。
电梯门合上,往地下二层去。
陈郁出医院大门左转,上了停在停车场的车,径自回家。
……
许辞在游泳馆呆了几天,勉勉强强学会了游泳,长时间呆在水里,整个人水光透亮的,游泳池里的水也没少喝。
也算是有个生存技能了,不用怕掉水里没人救她淹死了。
课程的最后一天,许辞请教练吃了顿饭,算是犒劳她对自己这个小菜鸡的照顾。
刚和教练分开,许辞接到了宋齐雅的电话,说有事要和她说,说在电话里说不清楚。
许辞急匆匆地回到家,一开门,许婧和朝闫坐在客厅里。
宋齐雅端了满满一盘新上市的车厘子招呼他们。
车厘子是她昨天才买的,不便宜。
“妹妹……”许婧挺着大肚子站起来和她打招呼,许辞皮笑肉不笑地和她打了个招呼。
朝闫拉着许婧坐下,才和许辞说了来意。
眼看着许婧还有两个月就生了,实在是耗不起了,朝家父母和许家父母终于见了一面,把婚礼定在下周,请帖都已经发出去了。
按照芜城的规矩,婚礼上要五个伴娘,婚事来的仓促,许婧左凑右凑最后都只凑到了四个,这才想到了许辞。
“父亲说了,我们是姐妹,你来当伴娘最合适不过了。”许婧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是脸上没有任何有求于人的为难,反而是一幅高高在上的样子。
一副许辞天生就该被她使唤的高傲。
许辞瞧了她一眼,转向朝闫,“这么仓促?公司群里都没通知。”
老板的大事,高低得和员工说一声。
朝闫双手交叉,“时间紧,先把重要的人通知了,再通知其他人,明天吧,让人事通知,还没想好给他们发什么福利。”
宋齐雅帮腔,“反正是伴娘,去了也不耽误事,你总不见周末还要上班吧?”
既然是许平远的意思,许辞这么一个忙帮下来,他总不见得一个子都不出吧?她这次高低得让这个老渣男出点血。
许辞无语地看了眼宋齐雅,不用专门去想,就大概知道宋齐雅揣的是什么心眼子。
“许辞……”见许辞迟迟没有同意的意思,朝闫抿抿唇有些为难。
朝闫都这样了,她再推脱就显得不是朋友,撑着腿起身,“行,我到时候去,但是正式的请帖得给我一份,流程还是要走。”
“那是当然。”朝闫松了口气,看向许婧,许婧和他坐的有些距离。
明明都快领证了,但还是一副不太熟的样子。
许辞没空去猜他们两个人的感情情况,送他们走的时候,严正声明,“我这次来,看的是你朝闫的面子,换成任何人来求我都是不好使的。”
明显就是在针对许婧,许婧舌头抵着后槽牙,尴尬地笑笑。
送走了两尊佛,许辞关上门,一眼看到宋齐雅正坐在沙发上拆礼包。
是一个奢侈品品牌的新包,不用猜就知道是许婧拿来贿赂宋齐雅的。
“你知不知道随便把许家人带到家里来是什么后果吗?”许辞气得不行,有时候真想掀开宋齐雅的头盖骨看看,脑子是不是被钻石和包包闪地短路了。
宋齐雅不以为意,欢喜地摸着包,“啧啧”两声,数落她,“你知道什么?他们知道了又怎么样?我只要不开门,他们能拿我怎么样?这包多好,背出去多有面子?”
她又马不停蹄回房间找能搭配这个包包的衣服。
许辞没法说她,摇着头绝望地回了房间,明天就要上班了,她还得提前做一下准备工作。
晚上,一个熟悉的号码打进来。
第102章 无所谓,我会出家
是贺晨的。
许辞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号码,愣了一下。
自从贺晨回国疗养之后,两个月就没再联系过,听说两家的父母私下联系过,贺晨大张旗鼓地跑到巴黎,还带了一身伤回去,任谁都会觉得这和许辞有关系。
估摸着贺则成和邵静也是想知道情况,看目前的情况,应该是不了了之了。
贺晨约她明天中午出来,有事找她,不来的话,就亲自去公司找她。
许辞拗不过她,只能先同意。
第二天中午,许辞开完会从会议室出来,李鹏程在会议上宣布了自家老板下周要结婚的事情,会议室里气氛一下子热了起来。
朝闫属于几个月来一趟公司的二世祖,没想到这次一出现就带来这么一个大震撼的消息。
朝闫很人道,还给员工每个人发了礼品,外加两千块的奖金,一起沾沾喜气。
不知道有谁听说了朝总的结婚对象是许辞同父异母的姐姐,一出办公室,许辞就被团团围住。
“许总监,你行啊,这么大的消息瞒了我们这么久,我就说怎么朝总一来,许总监这工资和好处就蹭蹭蹭地往上涨,合着我们朝总还是你姐夫啊,这不是给自家人打工吗?”公关部经理调侃。
另有人开玩笑地补刀,“说不定将来就直接是许总了,还不赶紧巴结人家。”
许辞僵硬地扯起嘴角笑笑,她挺不喜欢别人提到她身份的,起初进公司的时候,就刻意隐瞒了自己的身份,奈何当初和贺晨订婚阵仗闹得太大,大半个公司都知道了她的情况。
她的身份敏感,说好听点是许家人,说不好听点……
许辞也不希望因为这些似有若无的关系而掩盖自己的努力。
“就算是许总,那也是我们小许自己努力。”李鹏程听到风言风语,端着玻璃茶杯走到人群中间,在场的人每个人都被他狠狠地瞥了一眼。
人群很快散开,许辞冲李鹏程笑笑,李鹏程噘噘嘴,“别听他们的,一群人整天正事不做。”
“没放心上。”许辞耸肩。
李鹏程中午按照惯例要和老婆孩子打视频,先走了。
许辞简单收拾了一下出了公司。
一眼就看到了贺晨的车停在门口,一辆全新梅赛德斯,包揽了周围的焦点。
和以前一样,还是那么张扬。许辞还以为上一次被傅云深收拾了之后他的本性就会收敛一点,现在看来,是她想多了。
许辞上了贺晨的车。
“吃什么?”
“随便。”
贺晨带她来了一家新开的法餐店,装潢都还是新的。
贺晨绅士地把菜单递给许辞,许辞选了几道招牌菜,上菜的间隙,服务员端上来一杯柠檬水,许辞端起茶杯抿了两口,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贺晨。
他头发有点长了,但是没有要剪掉的意思,学着潮流剪了一个狼尾,幼稚地不行。
和以前一样,没有半点成年人的成熟。
“特地把我叫过来,有什么事情?”许辞放下玻璃杯,直入主题。
许辞简单分析了一下,实在是想不到是什么原因能让贺晨主动来找自己,甚至都想到了季情的身上,她这段时间没怎么看到季情的消息,估摸着是贺家在后面做了什么手脚。
她以为以他们这种破烂的关系,贺晨不会太想见她。
“听朝闫说,你工作没做完就从巴黎回来了,之后就再也没离开过芜城,我还听说正好你走的那天,傅耀庭出了事。”
他说的既委婉又直接,只差没直接问许辞这两件事情有没有什么联系。
“看你的状态,已经修养地差不多了,都能重新开车了?”许辞很刻意地跳开话题。
“阿辞,你知道我在问你什么。”贺晨紧捏着茶杯,几乎快要把茶杯捏碎了,目光像是要吃人一样,“傅耀庭受伤是不是和你有关?”
很久没听见有人叫她“阿辞”,许辞还惊讶了一下,片刻后,淡淡地看向门口种的芭蕉树,“是我,怎么了?”
平静地像是在说今天早上吃了一个面包一样。
贺晨不由得皱起眉头,他着实是没想到许辞还能有这样的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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