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妙瑛不想把事情闹大,可萧令光又怎会让她如愿?
无视窦妙瑛警告的眼神,她轻笑:“方才窦大人说,皇家之事,是家事也是国事,若不拨乱反正,外间百姓议论纷纷,我的名声事小,可若是损害皇家脸面威严,岂不是罪过?”
窦廉脸色铁青,怎想到竟是他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事关皇室威严,确实要说清楚。还请太后准许。”
萧顿乐意看到窦谦气急败坏的嘴脸,第一个站出来支持。
孟冉义也同意:“臣觉得此方法是平息谣言最好的办法,还请太后准许。”
窦妙瑛脸色冷沉,这群老不死的!
谢绍荣虽不知道萧令光想做什么,但他欠她人情,且徐氏母子下毒杀害当朝大长公主,按理,此案当归大理寺管。
他也站出来道:“此案关乎大长公主,微臣请命彻查徐氏母子毒害大长公主一案,还请太后娘娘准许。”
窦妙瑛眼中寒芒毕现,又是这个谢绍荣!
上次窦廉一案,就是谢绍荣审的。此人软硬不吃,是个硬骨头。断然不能让人落入他手里。
还有这几位老狐狸,她还要仰仗他们,眼下也不宜和他们翻脸。
与其这样,不如把人放在眼皮底下安全。
窦妙瑛一番权衡,最终决定答应萧令光的要求。
“那便宣证人。”
萧令光唇角几不可察地弯起抹浅弧。
很好。
宫外,赵玄意早就等候多时。
第035章 毒害皇家公主,其罪当诛
“你们要带我去哪儿?”
马车上,徐斐被蒙住眼睛,黑暗放大了恐惧,方才周围还有人声,如今死寂得可怕,他忍不住心慌,颤着声音问道。
“一个不会让你失望的地方。”
赵玄意原本坐在一旁小憩,嫌他吵,冷冷出声。
“是你!你们要干什么?”
徐斐这时候才发现身边有人,听声音,是那天和萧令光去密室的小倌。
他气得咬牙,恨不得跳起来把赵玄意撕碎,可惜双手被缚,根本使不上力气。
赵玄意看他人模狗样,便是如此狼狈,这张脸还是难掩绝色,当真是除了脸,什么都不可取。
想起那天在密室,萧令光眉间那抹孤冷和落寞,他恨不得在他胸口再补两拳。
也许是他不经意间的杀气外露让徐斐感受到了威胁,他咽了咽口水,很怂地选择了闭嘴。
说话的功夫,宫里终于来人,要宣证人。
徐斐方才还急哄哄想知道带他去哪儿,直到摘了他面巾,他才发现竟是带他去大殿。
他错愕,“你们.....这是带我进宫?”
赵玄意勾唇嗤笑:“怎么,你不是求之不得吗?”
徐斐面色一紧,他不是傻子,若进宫,自然不需要他们来带。
且瞧着是去大殿的方向,今日,不会是什么好时机。
他停下脚步挣扎着不愿走,“放开我,我不去!”
“事到如今,你以为你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赵玄意冷冷扫他一眼,也不知此人当初是如何中的探花?
都已经沦为阶下囚了,还学不会审时度势?
徐斐关在密室几天,身上衣衫带着血迹脏污不堪,相比同样容貌俊朗,飘逸俊雅,气质出尘的赵玄意,他如今就像躲在终日见不得光的脏污之地的过街老鼠,一身恶臭狼狈不已。
看到如此气度不凡的赵玄意,想起那他看萧令光的眼神,徐斐就忍不住嫉妒和愤怒,咬着牙恶狠狠道:“你别得意太早,终有一日,我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赵玄意不以为意,嗤笑:“逞口舌之快没用,等你能活到那天再说。”
徐斐面色一白,便是他不愿,到了这里,已容不得他。
侍卫押着他,进了庄严的大殿,穿过文武百官,到了殿中央,厉声喝道:“跪下。”
徐斐一身狼狈,目光痴痴地看着座上的窦妙瑛和萧凌。
侍卫哪里知道徐斐和窦妙瑛之间那些隐秘的事?只知道他毒害大长公主,如今已不是高高在上的驸马,而是罪人。
便不客气地抬脚就把他踢倒,怒喝:“大胆,见了陛下和太后还不下跪!”
徐斐以狗吃屎的姿势跪趴在地上,丑态百出,哪里还有当初风流倜傥探花郎的风采?
窦妙瑛眼睁睁看着徐斐在她面前受辱,又气又急,乱了全乱,却不能公然站出来保护他。
原来萧令光早就设计好了一切,就等着她踏入陷阱!
她心中后悔万分,当初就不该让萧令光活着!
她眼中杀机乍现,无论萧令光知道多少,只要她活着一天,就是对她和萧凌最大的威胁!
她就该死!
徐斐出现,同样震惊的,还有窦谦。
他万万没想到,萧令光会把徐斐带到大殿上。
在他心里,窦家的前程大于一切,萧凌的身份绝对不能有任何暴露的可能,否则窦家地位不保。
所以,徐斐今日必须死!
他看向座上的窦妙瑛,见她面色惨白,他不由得皱紧眉头,清咳两声提醒:“启禀太后娘娘,既有证人,此案并不复杂,还请娘娘下旨处死此等狼心狗肺之徒!”
“不.....”徐斐身子僵住,怎么都没想到,竟是窦谦要杀他。
他突然明白过来,今日萧令光之所以让他进殿,便是打的这个主意。
而瑛儿,她会救他吗?
不,不能承认下毒之事,只要他否认,瑛儿会想办法救他!
徐斐心中计议,眸光一亮,高声道:“在下冤枉,被萧令光屈打成招,这一身的伤便是证据,还请太后娘娘和各位大人明察。”
萧令光冷眼看着他做垂死挣扎,心中冷笑。
窦妙瑛如今只怕在想着如何摆脱掉他,怎会给他机会?
“你倒是敢做不敢当。你倒是说说,本宫身上的毒从何而来,你母亲的贴身丫鬟又为何给本宫端来致死的药引?”
徐斐面色一变,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了,只要他不承认,有瑛儿在,萧令光也拿他没办法!
他极力否认:“信口雌黄!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惠春山庄都是你的人,他们都听你的,想栽赃陷害轻而易举。”
他目光落在窦妙瑛身上,眼中自带一股隐秘的柔情,似哀求似控诉:“在下从无害人之心,还请太后还在下清白。”
窦妙瑛被他瞧得心口直跳。
这一幕落入萧令光眼中,她只觉得胃中翻滚。
当着满朝文武百官的面,狗男女还有没有一点廉耻?
“借口如此拙劣,既然敢做,为何不敢承认?难道你以为,大长公主会给自己下毒,就为了陷害你,徐驸马,你未免太高看了自己。”
就在这时,跟着证人进来的赵玄意冷哼出声,温润的声音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自殿中响起,也令朝中百官嗤笑看向徐斐。
此事说到底是大长公主的家中事,若不是因为方才窦谦提起,都没必要提到这大殿上来说。
“你.....你们是一伙儿,自然为她说话。”
徐斐眼看殿中官员在嘲笑,顿时觉得脸上火辣辣。
赵玄意见他事到如今还胡乱攀咬,当真是死有余辜。冷哼着缓缓道:“这殿中,有的是刑部和大理寺的大人,是非曲直,自有他们做定论,轮得到你一个杀人凶手颠倒黑白吗?”
“你.....”徐斐气得脸色铁青,偏偏发作不得。
谢绍荣点头道:“这个自然,想必你们几位是证人,便把你们知道的如实说来,若有隐瞒,大理寺不介意将你们下狱彻查。”
“是。”
碧荷和林大夫就是证人,两人哪里敢隐瞒,把徐斐如何向萧令光投毒,徐老夫人又如何吩咐毒死萧令光的事都招了。
萧顿得知徐斐竟敢如此设计毒害大长公主,无故谋杀皇族是重罪,他作为皇室宗亲,怎会允许这种事发生?气愤骂道:“竖子狼子野心,胆大包天,其罪当诛!”
“确实罪不可恕。”孟冉义此人向来公正,无论徐斐出于什么目的,都不能毒杀皇家公主,此举已经触犯东越国律法。
他和萧顿一样,主张治死徐斐。
“不,这不是真的。”
徐斐脸色一白,他还不想死。他求救的目光看向窦妙瑛,瑛儿,瑛儿会救他!
第036章 欺负清白少年的刁蛮公主
“是不是真的,交给大理寺一查便知。你如今该交代的,是你从何处得到只有宫中才有的千日醉。”
已经到了大殿,萧令光就不会让徐斐有机会为自己脱罪,不仅不会让他脱罪,还要逼他供出千日醉来源。
徐斐心头慌乱,目光仍是死死盯着窦妙瑛,希望她说句话。
窦妙瑛闭了闭眼,移开目光。
不能任他再说下去了,只要徐斐还在萧令光手中,只要他活着,对她和萧凌来说,就是一个潜在的威胁。
她不信萧令光会轻易放过徐斐。也不希望她和萧凌的安危被人拿捏。
是到取舍的时候了。
她深吸一口气,无视徐斐求救的目光,用冰冷的声音缓缓宣布:“徐氏母子下毒杀害皇家公主,证据确凿,罪不可恕,拖出去,斩首示众。”
“不.....太后......”
徐斐脸色惨白,如果说方才见到窦妙瑛的那一刻,他心头狂喜以为她会排除万难保下他,刚才他有多自信,此刻他就有多绝望。
“拖下去。”
窦妙瑛不再看他,一声毫无感情的命令,令徐斐如遭雷击,身子瘫软在地。
“不.....为何?”他喃喃自语,没想到头来,他竟会是被抛弃的那个。
他目光带着浓浓的不甘,直直盯着座上的窦妙瑛,想要她看他一眼。
却始终等不到窦妙瑛的目光。
萧令光冷眼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中作呕的同时,忍不住冷笑。
想杀人灭口?
还太早。
“徐斐就这么死了,岂不是便宜他?”
窦妙瑛眼中杀气腾腾,她都舍弃徐斐了,还想如何?
“安庆,哀家已严惩徐家,还你清白,你还想怎样?”
“多谢太后为本宫主持公道。”萧令光嗤笑,很是为难:“不过徐斐死了,一了百了倒是轻松,可本宫身上的毒还没解,要怎么办呢?”
王道元微敛眸,忙站出来:“卑职可作证,大长公主中毒已久,得尽快解毒,否则日子久了,即便最后解毒,身子也再不能恢复到从前。”
萧顿皱眉:“太医院院使可在?快给大长公主解药。”
太医院院使许拥已经失踪几天,此话一出,窦妙瑛和窦谦脸上霎时黑沉沉的,精彩得很。
许拥下落不明,窦家的人到现在还找不到他。
王道元就像个没眼力见的愣头青,又是他站出来朗声道:“回靖安王,王院使已有四天没来太医院。”
萧顿道:“那你便去御药局取解药,送去大长公主府。”
王道元应了一声是,看向座上的窦妙瑛。
萧顿看出他的顾虑,便问窦妙瑛:“太后觉得呢?”
窦妙瑛要紧紧攥着拳头,才能克制住一掌拍在桌上的冲动。
好一个萧令光!当真好算计,今日闹这么大的阵仗,原来是想逼她交出解药!
她只觉得胸中怒火翻滚,却不能当众发作。
萧令光冷眼看着她脸色变化,唇角带着淡淡笑意,不慌不忙等着看她如何收场。
“准。”窦妙瑛咬着后槽牙,缓缓吐出一个字。
王道元松了口气,这才躬身退出去。
谢绍荣瞧一眼殿中长身玉立,镇静自若的萧令光,暗暗佩服。
面对窦谦相逼,从容不迫缓缓抛出证据,一切尽在掌握。如此心计,当真不容小觑。
他早就看不惯窦谦仗着国舅的身份妄图一手遮天,左右皇权,今日之事,明眼人都看出来,是窦家为难大长公主在先。
虽不知向来远离朝堂的大长公主和窦家有什么恩怨,但他看不惯窦谦,很愿意助萧令光一臂之力。
“这么说,还不能太便宜这个徐斐,得让他交代从何处得来解药,惩治与他勾结之人,才算结案。”
他向窦妙瑛请命:“此事关乎宫中安全,大理寺恳请彻查此案,还请太后准许。”
萧令光也没指望能查出什么来,毕竟她已经知道背后之人是窦妙瑛。
而且光凭千日醉,也治不了她。何况窦妙瑛有的是办法让谢绍荣不能继续追查下去。
徐斐的事令窦妙瑛警惕,她是断然不会同意把千日醉的事交给大理寺。她肯定了谢绍荣的办案能力和忠心,话锋一转便说:“此事发生在后宫,哀家也有责任,不必大理寺出手,哀家必会严查,严惩不贷。”
她担心萧令光还要闹出什么幺蛾子,眼见有人还要再奏,出声打断:“今日朝会就到这儿,退朝吧。”
徐氏母子毒杀大长公主的事,已经令朝臣私下里议论纷纷,眼见没什么重要的事上奏,便就顺势散朝。
从大殿出来,萧令光只觉得头顶太阳照得她眼前一黑,她脚步虚浮差点支撑不住,幸得身边赵玄意眼疾手快扶住她。
他墨瞳中溢满忧色,也是方才,他才知道她所中之毒是千日醉,怪不得她唇色苍白,明明身手过人,却说晕就晕。
不自觉声音就柔软下来:“马车已在外头等候,再坚持一会儿,好吗?”
萧令光见自己半个身子都靠在赵玄意身上,顿时觉得自己欺负读书人。强撑着想支起身子,却让赵玄意大掌紧握着胳膊,轻轻柔柔的声音自她头顶响起,舒服得很,连带这一波一波的眩晕都减轻了不少。
她干脆放弃挣扎,只是下一瞬,她又有点嫌弃自己,头一次觉得自己像个欺负清白少年的刁蛮公主。
赵玄意却不曾察觉她这般心思,脚步坚定,骨节分明的长指,一手扶住她的肩膀,一手握住她的胳膊,明明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此时此刻,略显单薄的身躯,却好似能为她撑起一方天地。
“没想到徐斐竟是如此狼心狗肺之人,真是死有余辜。”
路过的孟冉义等御史台官员见到萧令光如此虚弱,一致义愤填膺讨伐徐斐。
萧令光露出抹虚弱的笑容,向孟冉义等官员道谢:“安庆多谢孟大人和众位大人仗义执言。”
孟冉义见她方才张弛有度,有理有据,不失皇家人的气势,心中也起了惜才之心,微微躬身道:“大长公主金枝玉叶,徐氏母子犯下如此恶行,是他们罪有应得。”
萧顿也是骂了一句竖子歹毒,又关切安慰萧令光:“快回去好好将养身子,此解药太医院就有,不必担忧。若没有,皇叔愿替安庆出这个头,让太医院那些老匹夫给你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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