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柯让总能挖掘出吃醋的点来:“电梯里就你俩?”
邬思黎嗯。
他刨根问底:“聊什么了?”
“没聊什么,他跟我道了个歉。”邬思黎不再排斥左柯让的问长问短:“我也跟他道了个歉,当初害他丢甜品店工作的事。”
“你道什么歉,那事是我干的。”左柯让极不喜欢邬思黎放低姿态,即便是他,都没受过邬思黎一句道歉。
哦,有一次。
就他借着发烧跟她耍无赖那次。
“起因毕竟在我。”
而且他俩不分你我,他做错事她身为女朋友替他道个歉是应该的。
就他这唯我独尊老子最大的脾气秉性,他百分之九十不会认为自己有错。
这么想着,邬思黎还是想再求证一番,她侧过脸看左柯让:“如果再来一次,你还会那样做吗?”
左柯让平稳开着车:“你指哪件事?”
“所有。”邬思黎划界限:“也包括对我。”
左柯让半秒钟迟疑都没有,不作停顿:“会。”
“为什么?”邬思黎还以为左柯让会给出否定答案,毕竟经过这四年分别他是发自内心在改变自己。
车里放着音乐,左柯让调低音量:“如果你加一个前提,问我要是带着现有记忆回到过去还会不会那么偏激,我会说不会。”
“但如果只是单纯再来一次,我还是会走一遍老路。”他也偏头瞧她一眼:“你当时说我不会改,挺对的。”
分手时他再三保证他会改,邬思黎不信,他不是没怨过她。
这点信任都没有,还说喜欢他,她也不可信。
不过有时候一回想,邬思黎远比他自己更要了解他。
如果邬思黎当时再对他妥协,他会觉得自己在这一场博弈中获得胜利,以后会越加肆无忌惮,罔顾她的意愿。
得寸进尺是人无法消除的劣根性,侥幸也是。
“我不会用现在的我去批判当时的我,在那种情况下,我想的只有你在我身边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
除非他当时就无比确认邬思黎对她的爱。
左柯让也比邬思黎自己要了解她:“但你也不会在那时候说喜欢我。”
邬思黎又提出假设:“那如果我说了呢?”
左柯让沿着她提供的这条路试着走,摇头:“应该还是不行,那样我会有恃无恐。”
好像无论怎样预设,分手都是他们两个必须渡过的一个节点,一个难关。
所以邬思黎用分手给他们两个都上了人生中最切实有效的一课。
他在失败中学乖。
她学会主动朝他走。
他们都在失去中学会如何去爱一个人。
“别想了。”左柯让腾出右手,肘部抵住中央扶手箱,摊开掌心:“现在的我们好好在一起就是最好的结果。”
邬思黎手放上去,位置稍有偏移,指缝卡进他五指。
俩人一同收紧,十指相扣。
……
时间太晚,左柯让没再讲究什么精致,邬思黎又想吃面,俩人就在国金那边找了一家评分不错的面馆解决晚饭。
邬思黎猎奇心挺重,点菜时看到菜单上有一款标着“新”字、重磅推出的折耳根香菜面,心动地指着菜单图片:“我想尝尝这个。”
光是图片就能看出会有多黑暗。
左柯让没异议,说想吃就点。
然后又按照她口味点了两碗正常的面。
十分钟后,三碗面都端上来,邬思黎兴致勃勃卷起一筷子香菜面,左柯让就坐她对面一副尽在掌握的模样瞅着她。
邬思黎也不负他望,面甫一入嘴,她表情就淡一大半,基本的餐桌礼仪使她强撑着没吐掉,咽下去后她特镇静地丢掉那双一次性筷子,端起杯子连喝好几口大麦茶,堪堪冲散嘴里那股难以描述的奇葩味道。
左柯让的先见之明派上用场,邬思黎还有另一碗面能填饱肚子。
他重新拆一双一次性筷子,互相摩擦几下,木刺都消掉,递给邬思黎。
邬思黎吃下第一口正常豚骨面时,左柯让蔓出一声笑。
她撩起眼皮,左柯让垂着眸搅拌着他那份面,笑容挂在嘴角。
她埋头不语,对面又是一声笑。
邬思黎在桌下踢他一脚,左柯让就止住。
吃完饭就回家,车载音乐播放一路邬思黎中午分享给左柯让的《特别的人》。
左柯让添加进歌单的,他还发了条朋友圈。
邬思黎下午在忙,没空刷手机,回程路上扒拉两下朋友圈才看到。
他给这首歌配的文案是:@邬思黎
不是发朋友圈时那个提醒谁可看的艾特选项,是他手动输入的符号以及她的名字。
这就代表左柯让微信好友都能看见她的名字。
邬思黎已经融入进左柯让的朋友圈子里,他那些朋友她都有加好友。
都是左柯让授意的,和当初加段俊鹏好友时的初衷一样。
他不能时刻都守着邬思黎,总会有不可抗力的因素,他要确保他不在邬思黎身边时,她不会孤立无援。
共同好友在底下评论――
段俊鹏:【特别的人~】
司琮也:【有多特别?】
杜思勉:【要多特别有多特别。】
居可琳:【那是有多特别?】
李京屹:【很特别。】
齐靖帆:【很特别是多特别?】
覃关:【就是很特别(司琮也发】
一群人车轱辘话滚话个没完。
邬思黎看得发笑。
动手点个赞。
顿然闪进一束刺眼灯光,晃了两下。
平稳行驶的车子停下,邬思黎视线从手机上挪开,还没到地库,是停在小区大门口。
“怎么了?”
左柯让手肘支着车窗框,食指中指并拢弯曲支着太阳穴,他半眯起眼:“那是我爷爷家的车。”
但是用车灯晃人这种厌恶事,他爷爷可干不出。
邬思黎顺着他目光往前看,一辆黑色连号车牌的轿车停在小区大门另一边,正巧与他们处在同一水平线,车头相对,车前灯熄灭。
后排车门从里推开,左继坤下车。
左柯让了然,没打算下去,他老神在在坐车里,隔着挡风玻璃和他亲爹进行一个来回的眼神交锋,转着方向盘踩油门,车子滑行至左继坤跟前。
降下车窗,左柯让问:“有事?”
左继坤皱眉:“你给我滚下来。”
老子跟儿子说话,儿子连车都不下,弄得他像个仆人。
成何体统。
“没事走了。”左柯让又升起车窗。
司机提着大包小包适时过来打圆场:“阿让,这是你爷爷奶奶要给你送的东西。”
司机张叔是爷爷的下属,跟左继坤差不多大,也是左柯让长辈,他小时候上下学都是张叔负责接送。
见到亲爹左柯让八风不动,见到张叔左柯让就解开安全带。
下车前对邬思黎说:“你不用动。”
接过张叔递来的东西,左柯让待人挺敬重:“麻烦您了。”
“不麻烦。”张叔嫌他见外:“你爸和你爷爷喝了点酒,送你爸回家顺路。”
左柯让不关心他爸干什么喝多少,就嘱咐张叔开车小心。
张叔应好,他往左柯让车里一瞥:“那姑娘就是,是不?”
他一早便瞧见邬思黎,这几年圈子里左柯让那一代的小辈纷纷成家,偏左柯让没个动静,不催他结婚,那也不能女朋友都不谈一个,一聊感情他就一脸要出家的清心寡欲相,老爷子老太太也着急,全家人都知道他在等大学时喜欢的那姑娘,都没太看好。
毕竟人到老爷子那个岁数,什么都看的很现实,理想主义并不存在。
但左柯让真就等到了。
家里人看到他朋友圈发的照片,私底下都讨论好几天了。
左柯让笑:“是。”
身后一道车门声响,邬思黎走近。
她在车里看着左柯让和这司机交谈挺融洽,又听见在聊自己,不下车不礼貌。
左柯让顺势介绍:“张叔,我爷爷下属。”
他手虚搭着邬思黎后腰:“我女朋友,邬思黎。”
邬思黎乖巧喊声张叔。
张叔连连夸好看:“有空回老宅吃饭,老太太他们都等着呢。”
杵在旁边当透明人的左继坤嗤之以鼻:“还不定能不能成呢,别急着往老宅带。”
左柯让直言就怼:“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倚着车头的左继坤蹭一下站直:“这是你该跟你老子我说话的态度?”
左柯让回呛:“你想我态度好就先说人话。”
眼看着父子俩又要吵起来,张叔忙拖着左继坤后退,邬思黎也拉着左柯让上车,两拨人短暂碰面又匆忙分别。
父子俩碰一起不是吵就是打,但大部分时候都无视对方,今天是左继坤喝完酒有点上头,嘴比较碎,又精准踩中左柯让雷区,左继坤要说些别的左柯让不见得会理,要咒他和邬思黎,他忍不了一点。
邬思黎在后视镜里看着那辆黑车驶远,收回眼,斟酌着用词:“你爸好像也挺幼稚的。”
左柯让脸色阴沉:“他那是纯厌恶。”
邬思黎不置可否。
就很奇怪,真要是不待见左柯让这个儿子,左继坤完全可以不用下车,反正有张叔送,左继坤就不,就要下去跟左柯让吵两句。
好像在吸引他注意。
这么推测下去,左继坤或许也是在意左柯让的,或许也是爱左柯让的。
但邬思黎没说她这个分析。
不管是否真的在意,左继坤带给左柯让的伤害永远无法抹去,即便他是左柯让父亲,左柯让也没道理承受这份变态又不纯粹的父爱。
邬思黎不希望左柯让受到掣肘,他要讨厌左继坤就讨厌。
左继坤该的。
一想到左继坤那些堪称虐待的手段,邬思黎也气不打一出来。
于是下车后,左柯让就看他姑娘神色比他还冷。
“你别听他胡说八道。”左柯让都有点创伤应激了,就怕邬思黎受到左继坤影响,他攥紧她手:“明儿我俩就回老宅吃饭。”
“我没因为他那些话不高兴。”邬思黎呼口气,心里还是堵得慌:“我就是,觉得他不能那么对你。”
邬思黎仅赶上过这么一次左柯让左继坤相处,她能隐约感受出左柯让对左继坤的抵触、防备还有显而易见的冷漠。
就像她小时候每次面对父母一样,她还要比左柯让多一份渴望。
可左柯让丝毫不渴望左继坤的父爱。
他并不冷情冷血,对朋友有求必应,对她更不必多说,他看重身边每一段感情。
之所以不渴望,怕是他失望积攒太多。
左柯让甚至连谈判欲望都没有,再左继坤有一次干涉他人生轨迹时,选择用跳楼那样简单粗暴的方式一劳永逸。
邬思黎只是看到左柯让独自坐在陆若青墓碑前的背影都觉得难过,更是无法细想他那些破败的遭遇。
进家后,二哈听见动静从阳台跑来接,邬思黎没去摸它,而是转身抱住左柯让。
左柯让什么都没说,也没讲骚话特意逗她。
安静接下他姑娘这份沉默的心疼。
抱个两三分钟,左柯让拍拍她背:“行了去洗澡吧,上一天班挺累的。”
邬思黎嘴上应着,又在他怀里赖一会儿才松手去洗澡。
左柯让将爷爷奶奶送来的吃食分类整理好,二哈不小心撞到邬思黎放在茶几上的托特包,倒扣在地面,里头物件骨碌碌滚落。
左柯让蹲下身边捡着东西边阴阳二哈:“真应该录下来给邬思黎看看你平常都怎么闯祸的。”
省得邬思黎总片面性以为二哈是条乖狗。
二哈自觉犯错,趴在左柯让一边肩膀呜咽一声。
左柯让怂肩膀:“离我远点。”
二哈脑袋一个后仰,紧接着又落回原位。
这狗惯会见风使舵,随机应变。
聪明得很。
茶几不算高,邬思黎包里都是一些口红、粉饼、纸巾之类,没啥贵重物品,粉饼没碎口红也没断,一一装好后,左柯让勾着邬思黎那副无框眼镜进卧室。
邬思黎澡洗到一半,左柯让进来一起。
他罕见没动手动脚,邬思黎还不太适应。
洗完澡吹干头发,左柯让将卧室床上搭配好的那套衣服拿给邬思黎。
一件白衬衫,一条裸粉色半身短裙。
衬衫上摆着她那副眼镜。
邬思黎呆若木鸡:“干什么?”
“换上呗。”左柯让笑着,轻咳一记:“想你戴着眼镜上我。”
第51章
邬思黎真不知道左柯让哪来那么多稀奇古怪的点子用在她身上, 甚至连衣服都亲自挑选好。
回想他来接她下班,下台阶去车上那段路,左柯让云淡风轻地夸她一句“今天好漂亮”, 邬思黎真挺脸红心跳的。
她怎么都没想到,回到家后她还要为这份心动付出相应代价。
第二天不是周末, 还要上班, 左柯让倒是没闹太厉害,但他磨起她来有得是办法,邬思黎压根不是左柯让的对手。
他给她换上那套衣服, 又带她去书房。
她坐在椅子上,他双膝触地对她虔诚俯首。
圈着她脚腕踩自己。
无框眼镜很挑人,一个不适合就容易土气, 邬思黎却很适配。
穿一身职业装, 头发无论是披散还是扎挽都漂亮。
圣洁与性感并重。
邬思黎的性感不在于穿着是否暴露,相反她穿着越规矩越能勾起人心里最原始的欲.望。
想亵.渎她,想看她哭。
直到逼出她眼泪,再被他吻掉。
左柯让心底那些横冲直撞叫嚣的暗欲终于得到平复。
邬思黎意识不断下沉、模糊。
什么时候结束的、怎么结束的、左柯让附在她耳边说的那些话她一概没印象。
唯一深刻的是留在她眼镜上那一抹白。
她挺记仇,所以翌日早上起床后,邬思黎没跟左柯让讲过一句话, 左柯让吃饱喝足那叫一个乖顺,毫不介意邬思黎“睡完不认人,提上裤子就你谁”的冷漠。
从今天天气不错再聊到今早外卖的这份生煎□□有点厚,一人在那自言自语地也特乐呵。
今早时间充裕, 左柯让送邬思黎去上班,邬思黎没拒绝。
昨晚她在飘窗上跪挺久, 有毯子在上面铺着也很硬,左柯让完事还用热毛巾给她敷来着, 管点用,但走路膝盖回弯还是别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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