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鹤云觉得背后一阵发凉,“那就不要了,有个孩子还得教养多麻烦,你老了我养着你就行。”
赵旋覆环住他的脖颈,亲住他的唇,她一贯如此强势,李鹤云被她吻得有些喘不过气,望着赵旋覆那双眼眸,只觉勾魂夺魄。
赵旋覆在他身边心满意足躺下,带着些餍足,嘴角还挂着些笑意。李鹤云却觉得有些虚弱,想着要不明天让李夫人炖个鸡汤来喝。他也躺在赵旋覆一旁,因为疲累而沉沉睡去。
第二日起床,李鹤云与赵旋覆一同去坐诊,之后又一同回去,夕阳下他牵着赵旋覆的手,想着他与赵旋覆就这样岁岁年年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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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晚了,不好意思。
第65章 女儿们的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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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瑟瑟看着裴慧正凝神作画, 便朝外走出几步,与帘幕外的李棠轻声说话。
“阿虞真是有天分。”裴瑟瑟道。她一开始教裴慧也不过是抱着些左右闲来无事的想法,裴瑟瑟的女儿崔宁已经上了学堂, 何况崔宁素来懂事, 不必她操什么心。
只是今日有些不同, 裴瑟瑟身边的桃悦前来寻她,对她贴耳说了些什么, 裴瑟瑟微微皱眉,她如今不如从前清稚, 举手投足间十分优雅。
“阿嫂, 阿宁那边出了些事情, 我先走了。”裴瑟瑟解释道,李棠便关切了几句,“要不要紧?若是有什么只管前来差人告诉我。”裴瑟瑟倒还镇定, “不过是一些小事, 阿嫂不要担忧, 待我处置完下次再来教阿虞。”
李棠眉眼弯弯应了, 又叮嘱一番,便目送裴瑟瑟出了门。一旁作画的裴慧回过头对李棠道:“姑姑离开是因为表姐的事情么?”
李棠知道裴慧聪慧, 倒也并未敷衍她, 大方承认了,“是啊, 因为你阿宁表姐的事情。”裴慧点了点头, 崔宁比她大几岁, 如今已经能去学堂上学, 裴慧自然有些羡慕。
裴瑟瑟坐着马车赶到学堂时, 崔宁正同其他人站在一起, 夫子站在一旁,见裴瑟瑟来了便道一声:“崔夫人。”裴瑟瑟略略点头示意,见崔宁没受什么伤,因为崔家的缘故她倒不是什么柳若扶风的小娘子。
只听夫子道:“崔夫人,贵府的小娘子同人打架,这等逞凶斗狠之辈老朽实在是没什么精力教授。”因为裴瑟瑟身份的缘故,到底说话还算客气,那被打的孩童一身锦衣华服,只是好似在泥地里滚过般不成样子。
崔宁虽没受伤也有些狼狈,不过比之还是好上太多。裴瑟瑟便道:“夫子此言差矣,我家阿宁是个再好不过的孩子,若没有什么缘由恐怕也不会无缘无故打架。”那孩童似是被崔宁打痛了,啜泣着道:“她就是个凶恶的女人!把她赶走!”
见双方各执一词,夫子也有些难办,裴瑟瑟便道:“这样吧,还请夫子找阿宁诸位同窗问清缘由,这几日两人都先不来学堂,待到查明若是真是阿宁的错,我也会好好约束阿宁,让她受罚。”
夫子沉吟一番,觉得裴瑟瑟说得也有道理,便道:“好罢,崔夫人先将人领回去。”
回崔府的马车上,裴瑟瑟道:“说罢,怎么回事。”方才在学堂她不好问崔宁,如今只有母女二人独处,是以裴瑟瑟如今才问她,她自然相信崔宁不会无缘无故同人打架。
“那个人他欺负坐在我一旁的一个小娘子,我气不过才出手教训。”崔宁解释道,小小的人眼中满是倔强。裴瑟瑟闻言用手抚了抚她面上受伤的地方,“阿娘知道阿宁是好孩子,只是遇见事情不能这么莽撞,你应该将这事告诉夫子,不然阿宁受伤了阿娘也会心疼。”
崔宁若有所悟般点了点头,接着道:“若是夫子也管不了呢?”看他身上的锦衣华服,非富即贵,恐怕夫子不愿意得罪。裴瑟瑟望着她道:“那就告诉阿娘,若是还不行就告诉你舅母。”
崔宁点点头,“阿宁记住了。”裴瑟瑟看见她这么懂事,自然十分欣慰。第二日,崔宁去不了学堂,裴瑟瑟又要去教裴慧画画,索性就带上崔宁一道。
崔宁从前也是常来裴府的,上了学堂之后便没什么空闲,许久不见裴慧。裴慧今日穿了件浅紫色的齐胸襦裙,头上只簪些今晨新采的鲜花,不过看上去也十分讨人喜欢。
裴慧行了个平辈之间的礼仪,“表姐。”裴慧如今跟个雪团子一般,看得崔宁想掐一掐她的脸,只是碍于阿娘与舅母都在一旁,不好意思下手。崔宁又对李棠行礼,“见过舅母。”
裴瑟瑟教导裴慧习画时,崔宁则与李棠坐在一旁,林檎端来茶盏,崔宁知道这位舅母身份尊贵却没什么架子,李棠察觉到崔宁的视线微笑道:“阿宁可是有什么事情?”
崔宁便小声道:“舅母可不可以把茶换成其他的。”李棠便唤来林檎,吩咐道:“给小娘子把这茶水换成酪浆。”林檎应声,将茶盏撤掉退了出去。
“可还有什么需要的?”李棠温和笑道,崔宁坐在椅子上摇了摇头,“这样就很好。”那边裴瑟瑟已经教完了裴慧,也走过来同他们说话。
林檎端来酪浆与给裴瑟瑟煮好的茶,裴瑟瑟抿了一口茶汤道:“阿宁要不要在府上住几日?”反正她最近几日也去不了学堂,若是要住便将她从前住的明辉苑收拾出来。
裴家的习惯是将出嫁女儿住过的地方留着,是以明辉苑如今还在安排人打扫,崔宁心中想着与裴慧亲近几日,便道:“好啊。”
裴慧在纸上将最后一笔画成,炫耀般将那画纸拿在手上递给李棠看,凭心而论裴慧确实极有天赋,什么一学就会,只是李棠怕她焦躁,倒不会特意去夸奖,是以便只是夸她,“我们阿虞画得越来越好了。”
崔宁不像裴瑟瑟般喜爱书画,不过见裴慧如此,倒也眉眼弯弯真心替她高兴。裴慧便道:“表姐喜欢什么,阿虞之后给你画喜欢的。”
“好啊。”崔宁十分捧场应下了。
李棠与裴瑟瑟见二人相处的还不错,便自觉退了出去,将里间留给二人说话。
崔宁与裴慧讲些在学堂里的事情,“其实在学堂就是看书,有的夫子讲课时大家都不怎么明白,不过我很喜欢每旬休假时阿娘请来家里的女夫子。”崔宁讲完喝了一口盏中的酪浆。
裴慧闻言眼中放光,“阿娘说我还没有到上学的年纪,现在都是阿耶教我读书习字。”
崔宁闻言便笑着问道:“那阿虞喜欢吗?”裴慧玩着指头,“嗯,喜欢呀,阿耶教我习字不严厉呢,不过我还是最喜欢阿娘了。”
崔宁很是认同,“我也最喜欢阿娘了!”崔家的人都很宠崔宁,不过裴瑟瑟伴她最久,她自然最喜欢裴瑟瑟。
李棠在外间听见二人说话,唇角微翘,裴瑟瑟自然也听见了这番心迹,闻言也是一笑,“阿嫂,阿宁和阿虞这样,倒让我想起从前。”
“是啊,看见他们表姊妹如此和睦我也很高兴。”李棠回道。只是谈到此处,不免有些伤感。
裴夫人是去岁去世的,映月送来消息时,李棠忙携了裴慧去寺中,映月说裴夫人遗愿便是葬在寺中,李棠预备着办了丧事,又派人知会裴瑟瑟与裴钰,依着这意愿裴家的人哭完灵便将裴夫人葬在了寺中。
裴瑟瑟那时哭得极伤心,李棠知道裴钰不说,心中也不好受。他自然是尊敬裴夫人的,也不曾违逆她在寺中的意愿,好在裴慧那时很懂事一直陪在他身边。
裴慧自然是见过这位祖母的,李棠带她来寺中祈福上香时,就已经见过裴夫人了。那时裴夫人看着孙女与李棠、裴钰相似的眉眼,脸上总算有些笑意,裴夫人还送了一对玉镯给裴慧。
裴慧也曾经好奇过,祖母为什么不住在府里,李棠倒也不曾瞒她,只是她年龄幼小恐怕也听不懂那些往事。
于是她对裴慧解释道:“祖母曾经做错了事情,于是待在这里为自己赎罪。”裴慧若有所悟般点点头,也不知道听没听懂,半晌她才道:“那祖母已经去了,她的罪赎完了吗?”
李棠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听映月说裴夫人走得很安详,想必数年修佛,心中已经十分平静坦然。
晚间裴钰回来时,见李棠坐在榻上给裴慧读书听,只听李棠道:“去了一趟卢家便回来这么晚?”
裴慧见裴钰回来,也扑着上前喊,“阿耶。”裴钰蹲下抱了抱裴慧,才淡笑着解释道:“卢二郎如今刚回来,便多说了几句。”
又将裴慧牵到她面前,“阿虞今日有没有乖乖的,惹你阿娘生气没有?”裴慧便道:“没有,阿虞可听话了,姑姑带着表姐来了,我们一起说话。”
李棠也笑了一声,“是啊,阿虞今日很乖。”顿了顿又续道:“二娘今日带着阿宁恐怕要在明辉苑住几日。”
“她若喜欢,住便是了。”裴钰淡声道。如今裴钰只剩下裴瑟瑟一个亲人,到底要更心软些。
“好。”李棠点点头,将手上给裴慧念的书搁在桌上,“郎主要不要吩咐下去备些宵夜?”
裴钰点了点头,李棠唤来守在外面的荔枝,“带小娘子回去安寝。”李棠不许裴慧晚睡,何况明日还要起来习字。
荔枝便牵着裴慧退了出去,少了女儿,等待宵夜端上来的时候,二人一同坐在榻上,说些闲话与见闻。
“听说萧统领要辞了官职?”李棠也是听李茵说起过,此时也不过随口一问。
“嗯,圣人闻言也很是头疼。”虽然裴钰如今已没有官职,到底有个驸马的头衔,对朝中之事一如既往知之甚深。
林檎将宵夜奉上便退了出去,裴钰却不动,低声附在她耳边道:“阿梨喂我好不好?”李棠掩唇笑,“阿虞不在了便如此娇气?”
说是如此说,却还是将那瓷匙拿过来,端起盏小心吹凉送到他唇边。
“嗯,在阿梨面前不用端着架子。”他回握住李棠的手,二人相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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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稍微有点写偏了,不过写得很开心,在考虑下一篇要不要写点刀。
第66章 六十五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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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棠是被人摇醒的, 年幼的孙女看着她,眼瞳中满是好奇。她拂去衣上几片棠花花瓣,这事她做的十分缓慢, 因为她已经不再年轻。
记忆也大不如前了, 裴慧过来牵着女儿训斥, “不许搅扰祖母。”李棠却温和笑笑,“这有什么?阿静是不是最喜欢祖母了?”李棠说完抱了抱孙女, 小女童咯咯笑起来。
阿静曾经说过,祖母年轻时一定是个美人。那时李棠脸上已经生了些皱纹, 鬓发皆白, 只有眉眼依稀还能辨认出从前的风韵。她闻言边给阿静喂了一块饴糖边笑道:“祖母年轻时和你阿娘差不多吧。”
阿静便歪着头看着她, “那祖父呢?”李棠便不笑了,裴慧命人将阿静抱了出去,她解释道:“阿静还小, 她不懂的。”李棠却轻声道:“没关系。”
这是裴钰去世的第五个年头, 一开始李棠还有些不习惯, 不过自那之后裴慧怕她伤心, 便搬进了公主府陪她,于是渐渐也习惯了。
公主府种满了棠花, 于是春日的时候, 李棠就坐在树下躺在椅子上打瞌睡,反正她如今也无事可做, 裴慧已经被她教养成家, 也有了阿静, 如今她似乎只要闲暇时逗逗孙女。
去岁的时候, 她去参加裴瑟瑟的丧礼, 崔家的人哭得很伤心, 崔宁见她来了半是惶恐半是惊讶朝她行礼。
之后她能记住的东西越来越少,偶尔也会记错,比如身边的侍女换了一拨又一拨,她却始终只记得陪嫁那四个,裴慧也只能依着她。
“阿虞啊,你赵姑母有没有送信来?”她的声音如今像是个经历过风霜的老人,有些迟钝与缓慢。裴慧便道:“送了,都替你收着呢,阿娘若是想看到时候我给你拿过来。”
其实信是裴慧自己写的,李棠如今目力也不大好,无从辨认,赵旋覆与李鹤云走得比裴钰还要早些,只是裴慧怕她又想起来扰乱心绪,不得已编了个谎。
李棠的眼睛望向她,“她这个人,最是爱吃的,每月都要写信来说自己过得如何,吃了什么东西。”语气有些缅怀。
“我想去终南山看看。”棠花树下,李棠对裴慧道。裴慧怕她难过,安抚道:“好,明日就去。”
第二日,便去了终南山。这里和裴慧小时候来的时候并无什么不同,阿静第一次来,十分好奇,李棠指着别业附近的湖,“当时我就和你阿耶在这里钓鱼,那时候还没有你。”
行至别业的时候,裴慧派人安置下去,李棠习惯性唤了一声荔枝,那婢子上前,却有些脸生,她略微有些疑惑,“阿虞你身边换人了吗?”
裴慧只好道:“阿娘,你不记得荔枝姐姐已经回故乡了?还是你亲自给的契书。”李棠拍了拍头,“啊对,人老了都忘记了这事了。”
裴慧知道,除却荔枝,还有樱桃、石榴、林檎也都已经出去嫁了人,当时圣人便又拨了一批新的人来伺候,不过李棠如今也记不住这些。
午时,她还是如同在公主府的习惯般,在树下的躺椅下打瞌睡,不过终南山的别业未曾种棠花,只有搭好的架子上爬上了紫藤,于是她命人摘了些紫藤去做紫藤饼。
临近用哺食时,阿静便会前来轻轻摇醒她,她生得与裴慧极像,梳着双髻,头上只簪几枝今日刚摘下的花,穿着齐胸襦裙,整个人闪闪发光。
有时候她也会分不清,以为自己刚生下裴慧没几年,而她一睁眼便可以看见阿虞与裴钰。
不过终究是幻觉,夜间她能安睡的时间越来越少,于是裴慧又找来太医给她开能够安神的药,不过她心中知道也是无济于事,索性不再喝了。
“不用再浪费了。”那时她笑着对裴慧道,“我这辈子活得够长了,再等等,我就可以下去见你阿耶了。”
她之所以还活着,不过是因为答应了裴钰,一定要比他活得久,于是她平静的等着那天。
其实她记得很清楚,那天,他没什么痛苦就走了,走之前同她说话,“阿梨,其实我最放不下的就是你,希望你能活得比我久,长命百岁好不好?”
那时她落了泪,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素来坚韧的自己会落泪。她与他其实已经足够圆满,没什么遗憾。
阿静牵着她往回走,裴慧站在檐下等他们,侍女们已经挂好了灯笼,厅上也已经摆好了菜肴。
她有些恍惚,哺食用得并不多。夜间醒过来的时候,想起裴钰送给她的花鸟纹银香囊,床帐上空空如也。
李棠猛然记起自己在终南山,她已经不住裴府了,那个东西被她留在陶然居绣着石榴花的床帐上,如今裴府也已经门庭冷落了。
在外面碧纱橱的裴慧听见动静,便问她怎么了,李棠不想让她忧心,只说自己方才梦魇了,裴慧这才放心躺下。
于是午时的时候,她又在花架下昏昏欲睡,只是这次叫醒她的不是阿静,她想了想,应该是崔宁的孩子,是个男孩子,看上去温和有礼的喊她,“祖母。”
李棠便笑起来道:“是阿笙啊,你阿娘呢?”阿笙十分规矩的回她,“阿娘让我来陪陪您。”看上去稚嫩的面庞努力板着脸,做出一个小大人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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