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府上巡夜的下人发觉,大声呼喊着:“走水了!花厅走水了!大家快起来救火!”
这火烧的太快了,整个花厅已变成一片火海,莲心惊愕的连连大喘气,再转头看她家姑娘却是一脸平静,平静的好似这大火不是她放的,平静的好似那被困火海的不是她的夫君……
“姑娘……”
“看清楚了吗?”
“什……什么?”
“江墨砚的真面目。”
苏知微声音很轻,像是问莲心,也像是问自己。
莲心一把抱住苏知微,又心疼又气愤:“老天爷若是长眼那就烧死这对狗男女!”
然莲心话音刚落,江墨砚拉着江映画就从火场里逃了出来。
二人满脸惊慌,匆忙见江墨砚只穿上了中裤,而江映画也只披着中衣,因为没有系好,露出胸前大片肌肤,而上面还有好几块暧昧的痕迹。
扑火的下人看到这一幕,一个个都愣住了。
江墨砚最先反应过来,大声呵斥道:“还不赶紧把火扑灭!”
“是,是。”内院管事忙应道,又看这火烧得太大,便问了一句:“要不要通知西城兵马司来帮忙灭火?”
兵马司有火禁之责,若是烧得太大,不用知会,他们也会来帮忙灭火的。
“不用,将府上所有下人都叫来灭火,尽快灭掉,别把事弄大。”
管事先是不解,再看江墨砚和江映画这衣衫不整的样子,心下震惊的同时隐约也猜到了什么。
“快,快去把所有下人都叫醒,让他们来花厅灭火!”
莲心恨得跺了跺脚,转头对苏知微道:“姑娘,我们先回吧。”
苏知微看着那二人突然笑了一声,“果然不该让他们这么容易死掉。”
“姑娘……”莲心看着苏知微,这一刻,她确定姑娘不是以前的姑娘了,她像是重新活过来了一般。
“我们过去。”说完,苏知微竟朝着花厅那边走去了。
莲心愣了一愣,忙追了上去。
院里很乱,江墨砚和江映画急慌慌从里面出来,显然是不想让更多人看到他们这副样子。
“夫君?二妹?你们这是……”
苏知微堵到了他们面前,上下一番打量,“你们刚在花厅?怎的这般模样?”
江墨砚看到苏知微,先是一阵心虚,接着挺了挺胸,“我和映画在花厅说话,谁想突然起了火。”
苏知微又看江映画,江映画见到她,反而不慌了,还得意扬起下巴,露出锁骨处的痕迹。
“哟,二妹,你好像受伤了。”
苏知微想近一步,但被江墨砚给挡中间了。
“是,是受伤了,不过不要紧。”
“不过你们说话就说话,为何不穿衣服?”苏知微挑眉问。
“你才不穿衣服呢!”江映画嚷道。
“那你的衣服呢?”
“我……”江映画一时被堵的无话可说。
“谁家兄妹说话选在夜半三更的时候?还躲在花厅?还不穿衣服?”
江墨砚脸一青,“莫要胡说!”
“那我倒要听听夫君如何解释了。”
这时被唤来的下人三五成群的跑过来,更多人看到了江墨砚和江映画这狼狈的样子。
江墨砚脸挂不住要走,但苏知微拦着不让他走。
江墨砚情急下推了苏知微一把,苏知微顺势倒在地上。
“夫君,你竟打我!”
“我……”
苏知微甩出帕子,呜呜的哭了起来。
“我看到火光,满心想着你,不顾身上的病,火急火燎的跑过来,却看到你和二妹这样子,我不过是多问了一句,你就动手了,我错了吗?夫君,我关心你,错了吗?”
这哭声引得更多人往这边看来,江墨砚此时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得冲江映画使眼色,让她先走。
江映画也知道丢人,正要偷偷离开,却被苏知微叫住了,“二妹,嫂子这些年可有哪些地方对不住你?”
江映画哼了一声,“你对不住我的地方多了!”
“今儿你倒不如把话说明白?”
她也听听,到底她怎么对不住他们了!
“我……”江映画张了张嘴,显然一肚子的对不住,可就是说不出口。
这时江母闻讯赶来了,看到这一幕,脸色立时也青了。
江映画跑过去抱住江母的胳膊,“娘,我和哥哥不过是在花厅说话,谁想起火了,我们死里逃生出来,可嫂子却话里坏外的不饶人。”
江母先看了江墨砚,再看江映画,见他二人没受伤,这才松了口气。再看苏知微,此刻还坐在地上哭,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你这样子,成何体统!”江母喝了一声。
“我没有体统?”苏知微抹了一把泪,“那他们就有体统?”
江母再看二人,一个只穿着中裤,一个只裹着中衣,头发都散乱着,这场面更像是奸情被捅破的样子。
她暗暗沉了口气,一人瞪了他们一眼,继而又看向苏知微,“你也知道他们没穿好衣服,这么冷的天,又受了这么大的惊吓,你若真心疼自己夫君和小姑子,不该先让他们各自先回去,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我就问一句他们为何深夜在花厅还不穿衣服,这有什么不能说的?”
“他们是亲兄妹,你乱猜忌什么!”
“亲兄妹?”苏知微让莲心扶着她起身,一步一步走到江母跟前,“您说他们是亲兄妹?”
江母眼神晃了一下,继而坚定道:“他们当然是亲兄妹!”
苏知微点头,上一世她一直很庆幸有这样的婆母,对她总是柔声细语,从未苛求过什么,所以她尽心孝顺,哪怕自己身子不好,她也日日去请安探望。
“是啊,他们是亲兄妹,我能猜忌什么?”苏知微眼眸沉了沉,“莫不您以为我猜忌他们……偷情?”
第六章 病重
这两个字一出,江家三人的脸腾地一下都黑了,正巧这时候管家带着十几个外院的杂役过来,皆探头往这边看,估摸也听得清楚。
“快去灭火,愣着做什么!”江墨砚冲他们吼了一声,那些人才赶紧跑进去了。
江母哎哟一声,一副气过头的样子,竟要倒下,江墨砚和江映画忙扶住了她。
“砚哥儿,你听她说了什么,她怎么敢往你们身上泼这么脏的水啊!”江母浑身发抖道。
“她这样说我,实在歹毒,竟是要逼死我呢!”江映画哭着跺脚。
江墨砚像是被人扒了一层皮,咬牙切齿的看向苏知微,“苏、知、微!”
苏知微看着三人又气又窘迫的样子,心里痛快极了,面上却装作不理解的样子,“你们急什么?”
“你这恶妇,嘴巴太脏了!”江映画嚷道。
“呵,有些人做了脏事,不觉得自己脏,让别人戳穿了,倒觉得脏了。”苏知微嗤笑一声。
“你说什么?”
“我开玩笑的。”苏知微耸肩一笑,杏眼扫了一圈,又笑了笑,“当然夫君品行高洁,二妹自尊自爱,定不能做这样的事。只是你来这衣服……”
“哼!因是外面着火了,我和映画忙脱下身上的衣服,用水浇湿,披着跑出来的!”江墨砚挺着胸脯,这话明显错漏百出,他却底气十足。
“正是!”江映画附和了一声,转而跟江母说,“您看吧,商户女果然是没有教养,枉您那么疼她!”
江母拍着胸口顺气,“当年她家被马贼给围了,父母皆亡,带着年幼的弟弟,你哥这人重信重义,便是这样也要履行那婚约,我也看他们可怜,这才同意了这门亲事,不想啊,有些人太不知感恩了!”
这话,她竟能说得出口!
那马贼是齐王的人扮的,引他们入苏家烧杀抢劫的是江墨砚!
他娶她分明是图谋她苏家剩余的家业!
他和江映画暗中勾结,生下江松,将要她来养,让她付出七年心血!
上一世,她被欺瞒了八年,整整八年,直到快死才晓得真相,最后活活气死!
如今,他们还一副仁义的嘴脸,好似她亏欠他们了!
苏知微笑了,笑得前仰后合。
“姑娘,姑娘……”莲心哭着喊她。
苏知微这时止住笑,但见江家三人气哼哼的走了。
“姑娘,您想哭就哭吧。”莲心担心道。
苏知微摇头,“不哭了,自此以后再也不哭了。”
夜里,苏知微发起了烧,烧得迷迷糊糊的。
“姑娘,先喝口水,奴婢告诉院里小厮了,让他去找管家请大夫。”莲心道。
苏知微能听到莲心的声音,抿了两口水,想交代一声,却开不了口。
晕乎着不知又过了多久,苏知微冷得直打哆嗦,意识轻飘飘的,好似要离了这躯壳。
“怎么还不来?这都快一个时辰了!”莲心急得在屋门口打转。
苏知微心里清楚这大夫怕是找不来了,这院里除了莲心,其他仆从都是江家安排的,心向着江家。
“莲……莲心!”苏知微拼力喊了一声。
在屋门口的莲心听到,赶忙跑了过来,“姑娘,很难受吧,您再等等,大夫马上就来了。”
“来不了了……”
“为何?”
苏知微一把抓住莲心,先喘了一口气,道:“给我准备一桶……温水……我要泡浴……”
“可姑娘您正发着烧……”
“快去……”
莲心连忙去准备了,好在常熬药,这院有个小厨房,她很快烧了热水,然后一桶一桶提进里屋,兑好温水以后,再扶着苏知微泡了进去。
热气熏蒸下,苏知微几乎要晕沉过去,她用力掐了自己大腿一把,交代莲心:“熬到天亮,你亲自去请大夫。”
“奴婢这就去!”
“你出不去的……”
“可您病得这么重,能熬到天亮吗?”
“阎王爷不会这么快再收我一次的……”
热水一直加,苏知微便咬牙挺着,几次差点溺到水里,莲心一次次将她捞起来。主仆俩都熬着,终于天亮了。
莲心忙去请大夫,不多一会儿就请来了。
那大夫见苏知微这般模样,着实吓了一跳,再一诊脉,更是唏嘘,赶忙开了个方子,让莲心按方抓药熬药。
熬药也要时候,大夫往苏知微嘴里压了一颗清热驱寒的药丸,先缓解一下。
“夫人,再晚一时半刻,怕是华佗来了也无济于事了。您怎的不早点请大夫,这不是拿命开玩笑么。”
苏知微苦笑,“劳您跑一趟了,这药丸,您能多给我一些么。”
“我这有一瓶,给您放下了。您务必静养一个月,不出门,不下床,不费心费神。”
大夫走后,苏知微闭上眼睛,将睡未睡的时候,听到屋里有动静,她睁开眼,但见江墨砚弯腰探进妆奁下那大木箱里翻找什么。
衣服被他扔了一地,随意踩在脚下,这样翻找了好一会儿,江墨砚气急败坏的起身,“到底藏哪儿了!”
“大胆小贼……咳咳……光天化日……偷东西!”苏知微故意喊了一声。
江墨砚惊了一跳,这才发现苏知微不知什么时候醒了,他讪讪道:“是我。”
昨夜里泡了温水浴,又吃了大夫给的药丸,烧已经退了不少,苏知微脑子也清醒了不少。
“夫君,你这是?”
“我以为你睡着,怕扰了你,故意放轻手轻脚的。”
“昨夜去鬼门关转了一圈,睁开眼看到夫君,这才知道我竟没死。”
“别乱说!”江墨砚蹲下来,装作温柔的样子,“我们还要白头偕老呢!”
“昨夜我发烧了,却请不来大夫。”
江墨砚眼珠转了一转,哼了哼道:“定是你院里的人偷懒了,回头我定不饶他们。我看李大夫刚走,我问了他两句,他说你没事,只消静养。”
“原来夫君担心我,特意来看我的。”
江墨砚眼神飘了飘,干笑道:“是啊,我特意来看你的。昨夜在花厅外,因怕你误会,急于证明清白,话说重了,你没放心上吧?”
“怎会,夫君自然不可能干出那等龌龊无耻之事。”
江墨砚咳嗽一声,接着道:“对了,我记得江家在安西有一座铁矿,是吧?”
苏知微垂眸,“夫君为何问起这个?”
“是这样的,齐王想要那铁矿,我已经答应送他了。”
“送给齐王?”
将她苏家的家业送给杀她父母的人?
第七章 抓贼
上一世,她不知真相,为着他的仕途,她同意了。
哈,如今想想,父母九泉之下,怕是也气得吐血了!
“夫君可能不知道,安西的铁矿已经封了。”
“封了?”
“是,也不知哪里出了岔子,挖出的铁矿练不出铁来,便先封起来了。虽封了起来,但给朝廷的铁税不能少,矿工也得养,倒成了烫手山芋,你若送给齐王,也省得我着急了。”
“这自然不成!”
“是啊,只怕齐王一怒,反倒好心办了坏事。”
江墨砚皱眉,“可我答应给齐王了。”
苏知微垂下眼眸,她苏家的家业,凭什么他想送人就送人!
“何时能继续挖矿?”江墨砚问。
“少说也得三个月吧。”
“行吧,我跟齐王解释一下。”数到这儿,江墨砚睨了苏知微一眼,“齐王既然盯上这铁矿了,你也别不舍得,高高兴兴送给他,总好过得罪他,到时铁矿还得落到他手里。”
苏知微皱眉,“这不成强盗了?”
“嘘,这话可不能乱说,齐王最得圣人信重,听说已有意立他为储君了。”
江墨砚走后,苏知微闭上眼睛,江家人和齐王都是她的仇人,江家人尚难对付,更何况那齐王。
莲心熬好药,苏知微忍着苦涩,一口气喝完,她得尽快好起来了,老天爷给她的时间本就不多。
“莲心,你去跟陈伯说,说是我的意思,让他赶紧给安西铁矿传信儿,别问缘由,里面将铁矿封了,对外说是铁矿挖出来的矿石有问题。”
莲心让柳云湘躺好,忙去传话了。
接下来两日,苏知微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养病。
这日午后,听得外面有吵声,她唤了莲心一声,却没人应。苏知微扶着床柱起身,披上披风出去了。
“你个小贱蹄子,敢与我顶嘴,看我不撕烂你!”
苏知微走到门口,正见一穿着绛紫色绸缎长裙的妇人龇牙瞪眼的朝莲心扑过去了,莲心怕的直躲,还是被她薅住了头发。
见莲心要吃亏,苏知微忙喝住,“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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