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元英把猪肉干拉到码头那天,人群挤疯了。
一开始是奔着前两天她卖的那啤酒来的,那真叫一个好喝。
还有什么杏子酒,带有梅子的味道,若有若无的一丝甜味,整体来讲口感很清爽。
他们平时再船上喝的酒都太烈了,一口下去烧胃,可是不喝吧,又觉得嘴里没味。
累一天了总想喝点解解乏。
这啤酒喝着味道没那么冲,也不比白酒差,可不就受欢迎了么。
庞元英还炒了花生米,给他们做下酒菜,之前桌上干巴巴的,今天这猪肉干一出。
好家伙那香味儿离老远都能闻到。
“老板,这可是你那天说的什么风干猪肉?问话的正是那日要买干粮的那位船工。
庞有财头抬头一见是此人,笑着回道:“是,客官尝尝味道感觉如何?”说着话,就递了他一个。
船工接过,本想直接放嘴里去咬,庞元英连忙制止:“大叔,这个可以撕开的。”
她说着话便拿起一个演示,顺着肉干的中间,用手指轻轻一拨,只听嗞啦一声,便裂开了,两瓣之间还带着拉丝。
露出中间的肉鲜嫩,放嘴里一嚼香辣四溢。
“装五斤!那个果子酒给我拿三坛子。”船工吃完牛肉干,都没犹豫,直接要了。
其他船工见状,也都要尝尝这猪肉干,庞元英只拿出一盘免费的,后来的没有。
这个帮船工此时都不客气,争先恐后的去抢,一盘肉干瞬间就没了。
“老板给我也装二斤。”
“我也要二斤!”
庞有财负责装货,庞元英负责收钱,三大袋子猪肉干,没到半个时辰被卖空了!
还有一些被船友安利完后跑来的,一到摊子前问才知道卖完了:“老板这肉干还什么时候有?”
“下次得三天之后了。”庞有财没敢说明天,这玩意制作麻烦着呢。
这些后来的没买到的,都有点失望。
庞元英便把炒好的花生米免费给这几人装了一点:“您在来点啤酒不?晚上没事的时候喝点啤酒配着花生多惬意啊。”做生意么,把顾客留住最重要。
船工哈哈一笑:“老板你这闺女儿会做生意啊,来一坛子啤酒。”
“哈哈,承蒙兄台夸奖啊。”庞有财把装好的啤酒递给了对方。
几天时间,庞家的小摊子又出名了,原因是在码头运货的这些工人,平时下工回家,都会在这买点下酒菜回去。
一来二去的镇上的人都知道了,码头那边有个卖吃食的,比较好吃。
从街上到码头需要半个时辰,好多人宁愿远也来这边买,以前在庞家买过耗油的。
一看见这父女都惊讶:“我说在镇上怎么见不到你们了呢!原来是来这了,耗油还有么,家里的都用完了,正找你们呢。”
庞有财哈哈一笑:“有,现在不单单卖耗油了,这车上都卖,过来看看?”
在旁边一排桌椅上坐着吃的,也帮着吆喝:“兄弟,买点那啤酒在配上猪肉干保你不后悔!哈哈。”
连着卖了一个月的,真赚翻了,刨去本钱,净利润都挣了六十多两。
在加上原来赚的,开店肯定是够了,庞元英想着暂时先不开。
因为码头这没有合适的店铺,去镇上开客流量就没了,再说镇上的人掏钱没有这些船商敞亮。
暂时还是支摊子卖,但是可以把那一排桌椅改善下,外面围成棚子,下雨的时候能遮雨,还能当大排档。
这段时间慕名而来的人越来越多,当然了这些人里有的是真心为买食物来的,有的则是考察商机。
庞家父女赚了那么多钱,你说能不眼红么?
没多久,这边陆陆续续摆了好几个摊子,有的不会炒菜学着卖馒头,有的卖炒菜,还有的也学着庞家摆了一排桌椅。
甚至有人也想卖猪肉干,可研究了好久,都没研究出来怎么做,只能放弃。
生意最火爆的还是她家,可也因为人太多,而卖货的就两人,难免等的时间就长了。
有些人实在饿的受不了,就去别人家买。
庞元英把这些都看在眼里,但也没办法,就她和她爹两人肯定忙不过来,要是生意扩大的话,还是要招人啊。
同一时间镇上,和丰顺酒楼里,掌柜的正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查着这几月的账簿。
啪!一声把账簿扔到了桌子上,看了一眼冷冷清清的酒楼更上火了。
“这大中午的人呢?”
店小二微低着头,眼神一转,在抬头一副真诚的表情道:“掌柜的,不止咱家这么冷清,街上的饭馆这一段时间生意都不好。”
“我眼睛不瞎!看到了,我问的是原因!”展柜的这段时间明显火气很大。
“听说……码头那边有人摆了个摊子,做了很多新奇食物,这人……都去瞧热闹了。”店小二没敢说去买。
掌柜的蹙眉:“我一个酒楼输给一个摆摊子的?笑话!我倒要看看谁这么厉害。”
“这人您还认识,就前段时间来咱店送耗油那父女两。”店小二小声说完就赶紧低下头。
“你没看错?”掌柜的噌下地站了起来。
好哇,之前信誓旦旦说他们不会做,现在掉头来就敢抢他生意。
呵,也不看看是在谁的地盘。
第19章
软硬兼施
“明天是不是送耗油的日子?”如果不是这次事件,他已经有段时间没见这父女两人了。
在这件事上,掌柜的不想直接把关系搞掰,给一巴掌再给一个甜枣多好。
他甚至连计策都想好了,就等庞家父女上门。
可惜第二天他的计策落空了,因为庞元英自己来的。
家里现在已经不指着耗油挣钱了,可是庞元英不想丢失信誉,当初说好每月给酒楼送耗油的。
即使在忙她也不耽误,今天庞有财给她送到门口,便走了急着去出摊。
庞元英一个人吃力的拎着两桶耗油进店时,一眼就看见掌柜的了,还没等她说话。
掌柜的先开口,语气不咸不淡:“来了,先放那吧别往里拎了。”
庞元英不明所以,但还是听话的把桶放下:“您这是?”
掌柜的:“呵!庞姑娘咱也是老熟人了,我就直说了,你们父女不地道!”
庞元英一脸迷茫:“您这话从何说起?”
“哼!从何说起?就从你们爷两摆摊说起!当时是我看你们可怜,花大价钱买耗油,才让你们有生存的机会,结果你们是怎么报答我的?摆摊子抢我生意,你们这就叫忘恩负义!”
掌柜的越说语气越差,胸脯跟着一鼓一鼓的,好像庞元英真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一样。
反观庞元英一直很平静,至少外表是,她在等着掌柜的把话说完。
她也在衡量利弊,这个话该怎么回复好一点。
这话不能回的太僵,酒楼老板在镇上的关系网深着呢,随便找几个人去闹事,都够她们爷两闹心的。
这个时候把人得罪了对她们没好处。
“掌柜的,说实话您这么说我有点受宠若惊,您拿我们那不起眼的小摊子和您这大酒楼放一起比,太抬举我们了吧。”庞元英嬉笑着说的这话。
掌柜的这么多年可不是吃素的:“庞姑娘这种四两拨千金的话就别在我这说了,你要是真感恩就把摊子给我撤了。”
庞元英表情未变,人家就明晃晃的告诉她了,就是仗势欺人她能怎么地?
她只能打一打感情牌:“掌柜的我们这种庄稼人一年到头就收那么点粮食去了交赋税的,家里都揭不开锅了,我爹那腿您也知道他干不了什么重活。”
庞元英说到这停顿了下,看了眼掌柜的表情又继续道:“当初幸好您买了我家耗油替我们解了困难,我爹当时就说了必须要报答您,便让我把家里祖传下来的配方给您送来了。”
庞元英觉得自己这段话说的挺有水平的,必须把掌柜的善良人设架起来,也明确告诉他了,我们是利益交换,真算起来是你酒楼赚了。
大家互不相欠,我们摆摊也是为了糊口饭吃。
掌柜的笑了一声:“你说的没错,可你们现在影响酒楼的生意了,这摊子就得撤。”
庞元英冲着展柜的也笑了一声:“撤可以啊,但掌柜的您别忘了,这镇上可不止您一家酒楼。对面一丰顺的大厨到掌柜可都是从柳州来的吧,以后我们家要是再揭不开锅了,我也只能去卖配方了。”
庞元英先理后兵,软硬兼施。
掌柜的表情一噎,原来想好的打一巴掌给一甜枣计策全落空了。
谈话到现在,节奏反而让这丫头带着走了。
可是她说的没错,对面新开的酒楼才是大威胁。
把她们的摊子搞掉简单,可对面的他搞不定,对面起的名字“一丰顺”就是明目张胆的打他脸。
可没办法,他连对方后台都摸不到!
庞元英见好就收:“掌柜的您在我们父女俩心中,一直是一位值得尊敬的人,所以我们即使在难,也一直在码头那边摆摊,以后也没想过到镇上来,今天这耗油我就先拎回去了,等改日您需要我在送。”
庞元英说完也没停留,费力的拎起桶便走了。
掌柜的:……
让一个小丫头牵制,他不甘心。
手边的算盘被他捞起来,啪的摔到地上去了。
珠子霹雳啪啦蹦了一地。
“于县尉最近还来吃饭么?”掌柜表情阴冷盯着店小二问道。
店小二老实道: “有一段时间没来了。”
“中午去衙门门口堵人,就说酒楼出新菜品了,叫他来尝尝。”这于县尉是酒楼的常客。
掌柜的以前并不太欢迎他,因为他吃饭从来不付账,现在有事了,是时候让他还“账”了。
于县尉可能有顺风耳,掌柜的刚念叨完,没出半个时辰,他就带着同僚风风火火的来了。
“老三样啊,把你家那好酒都拿出来啊。”于县尉一脸络腮胡,身材五大三粗。
“好嘞。” 掌柜的老脸一眯,笑的眼睛都快看不见了,亲自给倒酒。
寒暄三句话不到,就往酒楼最近生意差上引,这于县尉也是人精。
听话听音:“对面那个抢你生意了?不应该啊,听说他家现在还赔钱呢,去吃过一次,那菜品照你家差远了。”
掌柜的直接拿起酒杯敬了于县尉一杯,把如何被小商贩抢生意的事说了一遍。
“这事怕是不好办啊,在镇上的他能撵,这……码头那边不归他们管啊。”前段时间他收了银子,已经撵过一次了。
这次他倒是想再收点,可惜码头那边不在他管辖范围。
掌柜的一听,表情虽没变,可夹菜的动作出卖了他,看得出他很烦躁。
这时候一直在旁边伺候的店小二,突然走到掌柜的身后,装做不经意间提到:“掌柜的要不等这庞老二去牢里看他那兄弟时,让于县尉教训教训他?”
掌柜的动作一顿,眉毛紧蹙抓住重点:“他兄弟坐牢?”甚至都忘了问店小二这事他怎么知道。
店小二便把这庞老三怎么被抓坐牢的事,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掌柜的啪地拍了下手,呵!庞老二和家里不合啊,那这事好办了,都不需他出手了。
他冲着店小二摆摆手,让他出去。
见包间里没外人了,便对着于县尉耳语了几句。
于县尉听完阴笑两声:“你啊你,不就对付个泥腿子么,用的着这么损的招?”
掌柜的扯着沙皮狗般脸皮笑了下,没吱声,心里骂道你懂个屁!
第20章
遇故人
庞元英回到码头时便把这事和她爹说了。
庞有财听后,表情没变,但心里也是一惊。
庞元英觑了眼他的表情,她告诉旁有财,只是让他有个心里准备。
如果酒楼那边真过来找茬,她们也不能干等着。
现下她认识的人里最厉害的便是薛高远,可惜交情没那么深。
要不厚着脸皮去维持维持这关系?等真需要帮助时候,自己也好说话。
庞元英趁着中午的时候,拎了一袋子肉干就去了薛高远的酒楼。
她没走前门,绕到后院,让人通知。
出来的却是周柱,薛高远一般不在酒楼。
周柱看见庞元英时顿了一下,才笑着道:“庞姑娘今日过来有事?”
庞元英捏了捏手里的袋子:“嗯,家里做了点肉干,想着给薛公子送来,让他尝尝鲜。”
周柱依然一副小模样:“庞姑娘客气了,我替公子谢谢了。”
庞元英把袋子递过去:“周掌柜这是哪里话,我才要谢谢薛公子和您,没有您二位的帮助,我家那点蚝油早坏到家了,这肉干就是家父的一点心意,希望薛公子他…。别嫌弃才好。”
虽然没见到他本人,但话传到了也好,也能加深一遍印象啊。
这攀关系也是一门技术活啊。
周柱也是人精,这话岂有听不出的道理,他当即表示,一定把话传到。
庞元英听到想听的后特有眼力见,不打扰人家工作了,直接走。
这酒楼后院挨着的是一条巷子,里面都是住户。
庞元英记得好像来过这边,但又记不太清,有可能是原身来?
难道庞老四家住这儿?
脑子里这个想法刚起。就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穿着浅色夹袄有点微胖的四婶。
她手拿一个框,像是要上街去买菜,旁边还跟着一个中年女人。
两人正朝庞元英这边走来,庞元英想着都走对面了,得打声招呼吧。
谁知还没等她张嘴,四婶儿和中年女人突然一个拐弯,向小胡同走去了。
庞元英:……。她穿地像打秋风的?
小胡同另一边的中年女人也是一脸懵的状态:“不是说去买菜么,怎么拐这儿来了?”
四婶一脸晦气:“刚在巷子口站着那丫头是庞老四他二哥家的,堵这来了,谁知道是不是要借银钱啊。”
中年女人:“他那二哥不是……走了么?怎还和老四联系?”
四婶儿摇摇头:“不知道,我二舅最近怎么总来啊?”她突然换了个话题。
给她娘换的措不及防:“哦,最近码头那边不是很热闹么,出了很多卖吃食的,他也想着去,和人学卖馒头,卖的不咋好,这不就着急了么,来找你爹让给想想法。”
老四媳妇撇撇嘴:“我爹做了一辈子木匠,他能懂啥。我看想法是假,借银子才是真吧。”
她娘拍了她一下:“那是你亲舅舅!借他点银子怎么了,又不是不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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