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落,在场围观的众人已经不知道那什么样的眼神去看着个自以为是的傻子了。
当他们都眼瞎呢,明明是他自己跟过来先纠缠别人的。
就在容瑕气的牙关发紧时,后面又一道声音冷冷传来,“老夫倒是不知什么时候一个区区侯爷之子,都有权利教训我林家的子孙了。”
容瑕眉头蹙了蹙,转身,就看到以护国公为首的几位大臣正在往这边走。
此时的孟伯良脸色都白了,求助的看向人群里的丹阳侯,却见自己父亲正脸色沉郁的瞪着自己。
面对这样的局面,孟伯良这才发觉自己应当是闯祸了,眼底变得惊慌失措。
护国公,王丞相,兵部尚书,这些显然不是他爹能轻易惹得起的,他当真是高估了他爹这个侯爷的身份地位,以为在朔州可以只手遮天,来了黎城这种一棒子下去能打死好几个王公贵族的地方也不知道收敛。
容瑕眸子沉了沉,扫了眼孟伯良的窝囊样,温声道:“林公子,宁小姐,这小子刚来黎城就做出这般无礼的事,还请两位莫要介怀。”
林灿倒是没什么关系,但看了眼旁边还低着头的宁娉婷,突然往旁边走了一步,容瑕这才发现君洄竟然也在这。
瞬间脸色难看到极致,这就不是一两句道歉的话能解决的事,丢脸都丢到了别国世子面前,容瑕都忍不住想骂一句蠢货。
看向对面的君洄,容瑕勉强维持得体的浅笑:“想不到世子殿下也在,这小子脑子犯浑冲撞了你,还请见谅。”
“长公主言重了,这位丹阳侯府的孟小侯爷,身份如此尊贵何谈冲撞,本世子可是听说他要让皇上砍了小国公的脑袋,还听说他要让他的姑姑......”
“世子殿下。”君洄的话说一半,容瑕连忙打断,这些话随便哪一句传出去都够她麻烦一阵子的,想不到这孟伯良竟然愚蠢至此!
容瑕脸色变了变,强笑道:“世子殿下莫要见怪,这小子许是幼时那胡言乱语的癔病又犯了,今天的事当是一场意外,本宫稍后便让丹阳侯将他带回去严加管教。伯良!还不给世子殿下,小国公,宁小姐赔礼道歉!”
孟伯良脸色大变,癔病,姑姑竟然当众这样说,皇上的寿宴还有好几日,若是传出去他得了这种病,接下来还怎么出门?
“姑姑......”
“认错!”容瑕沉声道。
孟伯良死死攥着拳,半晌不肯开口,暗中射向林灿的眸子恨不能当场将他撕碎。
“想不到小侯爷竟是因为有病才会这般容易失控,如此......确实不该跟他计较。不过,我近日新看到一本医书,上面倒是有不少医治癔病的法子,需不需要我帮小侯爷看看?”
容瑕脸色一僵,凝眉道:“倒不是什么大病,就不劳烦林公子了。”
毛遂自荐没管用,林灿勾勾嘴角也不在意。
全然不知道,长公主之所以拒绝,完全是吃不消她那天价诊费。
何况孟伯良健健康康哪有什么病,傻子才白费那个钱。
旁边的孟伯良却瞬间变色,狠狠地瞪向林灿:“你真当本侯爷有病!本侯爷没病,就是看你不顺眼,教训你怎么了,你一个恶心的断袖......”
“啪!”一脚阻断了孟伯良后续那些难听的话。
丹阳侯大腹便便,和肩膀连在一起的胖脸沉的发黑,“来人!公子犯病了,把公子带下去关到城郊别院去!”
“是,侯爷。”丹阳侯身后的两个侍卫出来,直接将躺在地上的孟伯良一把架起,也不管他咒骂挣扎,拖着出了花园。
那几个朔州子弟白着脸,在众人冷冷的视线下,也仓皇的跟在后面,一句话也不敢说的走了。
“老夫教子无方,让他冲撞了几位,实在抱歉。”
林灿淡淡的打量着眼前这个圆滚滚的男人。
第70章 孝贤皇后仙逝前的遗愿
过了半晌才勾勾嘴角,浅笑道:“丹阳侯哪里的话,小侯爷毕竟是个病人,我们怎会跟病人计较。”
孟伟堂瞳孔微动,一双夹在肉缝里的吊梢眼闪着不明深意的光。
“林公子大人大量,本候佩服。改日本候自当亲自设宴,向林公子赔罪,届时还望林公子赏脸。”
林灿挑挑眉没说话,孟伟堂看着她笑了笑转身走了。
“林公子,今日真是对不住,还请莫怪。”容瑕再次道歉。
林灿淡淡道:“长公主言重了,毕竟谁也没有料到小侯爷会突然发病,也算情有可原。”
容瑕尴尬陪笑,点了点头,“林公子还真是......体恤。”
这下孟伯良这个乱发疯的癔病算是坐实了,林灿偏头看一眼旁边的宁娉婷,宁娉婷也偷偷看他,两人定了一下嘴角同时勾了勾。
这场闹剧到了此刻,基本算是落幕。见没什么看的,大家开始陆陆续续的离开。
没人看到,转角处有一双昏黄的眼睛盯着林灿,眼底冒出兴趣盎然的凶光。
孟伟堂紧紧的盯着不远处的少年,淫邪的咧着嘴角,露出侧边的两颗金牙。
还真是没想到,初来黎城就听说过的小国公竟然长得这般俊美。
简直太合他的胃口了,如此一比他之前尝过的那些人根本就是廉价的草芥。
孟伟堂一双眼睛隐在暗处看的越发放肆,突然有道凌厉的视线射了过来,身体似乎瞬间像被死神盯上,让他遍体生寒。
立刻躲在暗处,后背贴着假山的石壁,模样别提有多狼狈。
君洄微微皱眉,眼睛沉沉的盯着某处,直到察觉不出异常,才缓缓扭头。
一直没怎么发言的林啸,目睹了林灿自己化解了一场矛盾,心底说不出什么感觉。
林灿最近的变化大的惊人,只不过心思似乎有些太过深沉了,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
林啸会来丞相府本就是和王谦之还有剩下几位大臣商议寿宴安防的事,见这件事算是了了,年轻人的宴会他们自然也不会继续留下来打扰。
安顿了林灿几句,让他注意低调,随后便和几位大臣一起走了。
唯独最后离开的容瑕,神色复杂的看了眼林灿,倒是没说什么话,带着几个丫鬟缓步离开。
君洄看着身前的少年,缓缓道:“你确实挺大度。”
林灿侧首看他,挑眉,“那是,殿下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
这次轮到君洄和宁娉婷很有默契的勾嘴轻笑。
但凡了解林灿的人都知道,大度这两个词跟林灿完全就没关系,依他最近的表现来看,分明就是个小气又爱计较的腹黑,君洄挖苦他的话,他倒是好意思承认。
“想不到这段时间声名远播的丹阳侯就长那个样子。”
“不然你以为呢?”林灿示意宁娉婷坐下说,心中却在想容瑕方才的反应。
对于这个远房表亲,她倒是一如传言中那般袒护,孟伯良当着众人的面都敢那样犯浑了,她竟从头到尾出面解围。
“你在想什么。”君洄突然问道。
林灿回神,撑着下巴道:“丹阳侯是长公主的弟弟?”
“算哪门子的弟弟,已故的孝贤皇后是朔州孟家的嫡长女,丹阳侯是孟家偏房的次子,攀亲带故算是表弟。”
“这么个表弟?”那关系也太远了,林灿诧异,“那这丹阳侯是怎么被封侯爵的?”
要知道沈家可是散尽家财才只换的个高义伯的封号,林啸护国公的封号更是戎马半生,跟着皇上打天下时几次生死相护才得来的。
一个侯爵,不说舍生忘死为南炎立下汗马功劳,起码也得做出深得民心的壮举才有可能吧。
可惜,宁娉婷一个闺中女子,再八卦也只听她爹提过这么一嘴,再多的就不知道了。
“丹阳侯的侯爵是南炎孝贤皇后亲自求的,是孝贤皇后仙逝前的遗愿。”君洄悠悠道。
“世子殿下怎么知道?”
看着宁娉婷满眼的疑惑,林灿想了想心底瞬间了然,所以楼外楼除了经营买凶杀人的营生,还在暗中搜集各种情报消息。
怪不得。
她一开始就不信这男人提前一个多月来南炎,就是单纯的为了参加皇上的寿宴。
“想必世子殿下这段时间在南炎,打听到不少权贵密辛吧。”
连远在朔州的丹阳侯的事情都知晓。
林灿挑眉,看着男人眼神懒懒的,但透着窥探的流光。
君洄也不避讳道:“闲来无事,了解了解南炎的风土人情而已,你若是想听我可以知无不言。”
“那殿下就先说说,孝贤皇后的遗愿为什么会这么奇怪?”林灿道。
君洄长眉一挑,“孟家是南炎四大世家之一,同为南炎传世百年的言情书网,但比起你的外亲柳家还是稍逊一筹。”
这林灿知道,幼时她曾跟随母亲去过外祖的故乡滁州。
滁州原本就是一个不知名的江南小城,因为柳家的举家返乡,这些年已渐渐有了南炎书墨之乡的称号。
至于辅佐过当今皇上的太傅为何会回乡养老,这件事柳如黛也曾和林灿说过。
外祖是两朝太傅,天下初定后当今天子有心让他留下来继续担任教习储君的重责,可外祖却以年事过高婉拒了。
后来皇上多番劝阻,还请交情颇深的林啸从中游说,哪知外祖心意已决,无论如何也不肯留下。
这件事当然惹得皇上心生不快,但外祖当即表明会带着两个儿子一起归隐乡间,组建学堂,继续在民间为皇上培育人才,为南炎的天下稳定出一份力。
话都说到这了,人家连子弟入朝从仕的机会都不要了,皇上也不能再说什么。
但外祖好歹侍奉过两朝帝王,如何猜不透天子的心思,未免皇上依旧对这件事心怀芥蒂,便推荐了自己的得意门生莫同舟担任太子太傅。
皇上看着比老态龙钟的外祖年轻许多的文学新秀,当即应下,也算是宽恕了外祖的抗旨之罪。
只是林灿不明白,“丹阳侯受封的事,和柳家有什么关系?”
第71章 还有什么想知道的,都可以来找我
君洄淡淡道,“孟家被柳家压了百年,怎会一直甘心自己的后世子孙世世代代低柳家一头。”
可偏偏就连老天似乎都偏心柳家。
“孟家在柳家归乡的那一年,便决定举家从丹阳搬迁至黎城,当年秋闱门下九个适龄子弟全部参加乡试,只等着高中便出发去皇城。哪知最后一放榜,只有一个偏房的庶子中了经魁。”
“这么倒霉,孟家不也是书香世家,门中子弟怎会十考九不中?”
宁娉婷眨眨眼,连他爹那种一谈学问就头疼的人,苦读几年乡试的时候都能中个解元,这孟家的子弟都是怎么读书的。
林灿笑,“你扯了这么多都是在说孟家和柳家,这些和丹阳侯又有什么关系?”
君洄看她一眼,悠悠道:“就在这时,黎城又传出消息,皇上有意纳柳家的嫡长女入宫为妃,封号都一并想好了,打算沿用皇上生母封后前的封号,贤妃。”
林灿震惊,母亲......这些传言为什么她从来没有听说过,母亲竟然差一点进宫成了皇上的妃子。
那后来又怎么会......
想到素未蒙面的父亲,林灿心中突然冒出一个可怕的念头。
君洄权当没看见林灿眼底的惊诧,继续道:“原本柳家就是四大世家之首,若柳家的嫡女再入宫为妃,柳家的地位孟家岂不是再难匹及。”
“可,我怎么听说孝贤皇后生前的封号就是......贤妃。”别说宁娉婷不明白,连林灿都听得一团乱。
“因为后来嫁给皇上的就是孟家嫡女,成了皇室外戚的也是孟家。”
“怎么会这样?”
君洄看着林灿,悠悠道,“其中的曲折你可以回去问问你娘,牵扯到林柳两家的私事,我不便多说。”
宁娉婷看林灿,林灿看君洄,神色隐有不渝,不便多说你说这么久,东扯西扯扯出这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事。
君洄挑眉道:“孟家嫡女入宫后,孟家的身份地位自然随之高升,可惜靠裙带关系得来的地位,本就有损文人风骨,这样一比倒是更显得低调的柳家独具书香世家的清誉。”
后来,贤妃便借着权势开始往朝堂内安插自家门中的子弟,一开始皇上碍于夫妻情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这孟家似乎为了地位疯魔了,越来越过分,孟老爷竟是以国丈的身份自居,偶尔指手画脚隐有插手国事的姿态。
渐渐地皇上便对贤妃疏远了,当时后位空悬但立谁为后皇上自己心中早已有了决断,孟家贪心不足皇上又怎会放任。
贤妃就这样被冷落了几年,孟家眼见惹得皇上不快,也察觉出自己的不妥,便又想学柳家维持最后一份体面,准备告老还乡。就在这时出了一件事。
林灿和宁娉婷听得入神,就听君洄道:“有人举报孟家主私通外敌,意图窃取南炎江山。”
什么?
两人惊得眼睛的睁大了。
皇上一听当即大怒,联想到孟家前几年的所作所为,查也没查直接将孟家举家入狱,随着流言越传越烈,传世百年的孟家于立秋当日满门抄斩。
贤妃一听这个消息直接晕死过去,没多久就传出忧思成疾命不久矣的消息。
哪知,过了没多久皇上突然收到一本匿名上奏的折子,上面竟然罗列了孟家谋反一事的种种疑点。
皇上看完自是意识到什么,但让一国天子承认自己犯了错,白白砍杀了一族人怎么可能,这件事就这样被压了下去。
然而消息还是流了出去,贤妃已是强弩之末得知家人是被冤枉,更加痛心疾首,眼看就要断气却怎么也合不上眼,皇上听后去见她最后一面,她便提了孟伟堂的事。
“孟伟堂是孟家偏房的嫡次子,孟家出事的时候刚好带着宠爱的小妾出海游玩,因此避过一劫,之后便一直夹着尾巴没有冒头。”
听到这林灿算是听明白了,“所以,贤妃是用孟家枉死这件事给孟伟堂换了个丹阳侯的封号。”
君洄点头,宁娉婷听得脑子发晕,这可比她爹给她说的那些八卦复杂多了,原来突然销声匿迹的孟家后面还藏着这么多事呢。
林灿拧眉,贤妃给孟伟堂求封赏,是因为孟伟堂是孟家唯一的血脉这勉强说的过去,可容瑕维护孟家又是为什么。
以容瑕和孟家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任由孟伯良大庭广众叫自己姑姑就算了,不惜得罪护国公府和兵部尚书都要替孟伯良求情.....
这,算起来皇上这个表姐夫都比她和孟家要亲些,这里面究竟还有什么事,让容瑕不得不袒护这对父子?
“见过世子殿下,小国公,宁二小姐,宴会快要开始了,大人请几位过去。”丞相府的家仆匆匆跑来,恭敬道。
三人一听,点了点头纷纷起身。
回去的路上,君洄走在林灿旁边,低声道:“还想知道什么有关孟家和柳家的事,晚上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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