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颂宜躺在床上,想了很久才睡着。
睡习惯了公寓,周颂宜在家里睡,醒得就十分早,刚到早上六点,周颂宜就起床去洗漱。
周颂宜对着镜子刷牙,顺便拿出手机看看消息。
微信右上角多了红点,周颂宜点进去,通讯录那一栏多了一个好友申请,是通过好友推荐来的。
想起昨天舒妙说的,周颂宜就通过了好友申请。
刷完牙,洗完脸,周颂宜看到对面发了一条新消息。
【想当面聊一下设计方案,不知道周小姐有空吗?】
当面聊肯定比发信息要方便,也更加直观,周颂宜当然有空,立马打字回消息。
【当然有空。】
【那就今天下午两点,在贵公司对面的茶馆,可以吗?】
公司对面的茶馆环境雅致,而且只隔了一条马路,周颂宜没想到对方居然选在这个地方,心里莫名多了些好感。
看来是一个很体贴的人。
【好的,那就这么定了。】
周颂宜收拾好就开车去了公司附近的早餐店吃早餐,等时间差不多了再去打卡上班。
两点见客户,周颂宜又抓紧时间复盘了一遍自己的思路,又把预设好的方案细化了一遍,检查好所有东西,还剩四十分钟左右,周颂宜去了茶馆。
茶馆的位置昨晚就预约好了,周颂宜去了雅阁,点了茶水和茶点,然后等着客户到来。
还剩十分钟到两点的时候,周颂宜听到门口传来侍者的声音,随后门被推开,一个熟悉的人走了进来。
“不好意思,路上堵车,来晚了。”
陈煦微微欠身,然后坐下。
“没关系,还没到时间,也不算迟到。”
周颂宜礼貌地笑了笑,然后抬手给他斟了一杯茶。
那晚的聚餐才过去不到二十四个小时,陈煦的哭腔和泪水仿佛犹在眼前,一日之别,陈煦又坐在了她对面和她正经严肃地谈方案。
好像是有些不可思议。
周颂宜拿出自己准备好的资料和几个方案,分开给陈煦推了过去。
“这是我根据现有资料先设计的几个景观设计方案,一共是三种类型。”
“这一张是其中造景的详细名单,石头和花草的品类都有详细的标注。”
“嗯。”
陈煦翻看着她递过来的方案,虽然只是初稿,但该有的细节一点不少。
偌大的房间,此刻除了茶壶轻微的沸腾声,就剩下两人的呼吸声和书页翻动的轻微声响。
周颂宜端起茶,小口喝着,不知不觉就开始走神。
她想起昨晚苏晓霜说的话。
陈煦是井叔叔找回井家的,回井家已经有两年,按理来说,井叔叔找到陈煦的时间要更早,可井嘉聿却从来没有向她提起过。
两年前陈奶奶去世,陈煦回到井家,那时的他又是怎么想的呢?
“周小姐。”
周颂宜回神,“是有什么要修改的吗?”
“没有,只是想问一下,周小姐更喜欢哪个方案。”
周颂宜:“可最终呈现什么效果,还是要根据您的意见的。”
“没关系。”
陈煦倒了杯茶,语气随意:“我只是问问,想听听你的想法而已。”
既然这样说了,周颂宜也不好意思再推辞,就挑了自己最喜欢的一份方案,将它放到最上方。
“我最喜欢这份。”
陈煦看了眼摆在最上的方案,良久后应了一声,像是认可。
聊了快三个小时,周颂宜笔记本上又记了许多新意见,等到结束,已经是下午五点半左右了。
冬日白昼短,周颂宜和陈煦下到楼下,周颂宜看了眼外面,夕阳西下,太阳光也没那么耀眼。
“到饭点了,要一起吃饭吗?”
周颂宜下意识就拒绝了:“我还要加班,还是算了吧。”
再说了,她还没有和客户约饭的爱好。
“我不着急,你不用忙着加班。”
陈煦垂着眸子,神色恹恹地看着她,委屈道:“我没家回,也找不到人陪我吃饭,今天遇到你,没想到你也不愿意。”
周颂宜想说“不是的,你可以找高远他们”,虽然不知道他们还有没有联系,又听到他继续说。
“就当做是和老同学聚餐,行么?”
他尾音很轻很轻,甚至带着乞求的意味,拒绝的话来到嘴边,周颂宜又不忍心说了。
和老同学吃顿饭而已,又能耽误自己多久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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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月光
周颂宜以为, 陈煦约自己吃饭,是要说些什么。
可陈煦什么也没说,两个人就那样安安静静地吃了一顿饭, 吃过饭,周颂宜回了工作室继续加班。
周末休息, 周颂宜约了林栀逛街。
还有几天就是圣诞节, 街上节日氛围浓重, 林栀又拉着她去拍了好几张照片。
“你今年生日准备怎么过呀?”
林栀记得她生日是在平安夜那天,前几年她在国外, 林栀也只能寄礼物过去,再就是打个电话。
“还没想好。”周颂宜好几年没和朋友过生日, 再加上自己也没那么重视, 稀里糊涂地过了就行,“到时候再说, 不过也没多大关系。”
“那行,到时候想好了记得通知我。”
“那是当然。”
可惜周颂宜没能准时过生日。
圣诞节前夕, 工作室又接了一个大单子,人手不够,所有人都在加班。
苏晓霜打电话过来, 知道她加班,就提议把生日挪到跨年夜那天在家里过, 周颂宜忙着加班,就点头同意了。
加班间隙,周颂宜抽空给时楚悦和林栀,还有高远都发了邀请。
毕竟那么久没见, 周颂宜也很想她们。
跨年当天, 工作室放假休息, 周颂宜开车去高铁站接了高远和时楚悦,又跑去林栀家接了林栀。
高远好久没和她联系,表现得格外兴奋:“女大十八变,周颂宜你越来越漂亮了。”
“我呢我呢?”
时楚悦做了个鬼脸,追着问:“这么久没见我,怎么不夸我,咱们三个都是好朋友,怎么能不夸我!”
高远抱拳:“姐,咱俩只是见面少,你拉我打游戏补位可是一点都不少好不好!”
“哦。”时楚悦尴尬一笑,不好意思地说:“我那不是认可你的实力嘛。”
周颂宜和林栀相视一笑。
到了周家,苏晓霜和周则坚持不用小辈帮忙,周颂宜一伙人就被赶到楼上去打游戏。
等到吃晚饭,几个人才从楼上下来。
周颂宜打游戏太累,还躲在房间小憩了会儿,听到说吃饭,才迷迷糊糊地跟着时楚悦几个人下楼。
刚到客厅,就听到高远惊呼一声。
“陈煦!”
周颂宜看到坐在客厅里的井嘉聿和陈煦,脑袋瞬间清醒,残存的那点困意也烟消云散。
吃饭的时候,高远太过激动,拉着陈煦聊个不停。
晚饭过后,一群年轻人就去了二楼棋牌室玩游戏,等到十二点,一群人去了二楼阳台等着看烟花。
烟花在夜空中盛放,所有人都闭上眼许愿。
周颂宜也打算闭眼许愿,余光却没看到陈煦的影子。
环顾一圈,周颂宜确认陈煦不在就从阳台离开回到室内,二楼整层楼没开几盏灯,只有角落亮了灯。
周颂宜去了刚才几人在玩的棋牌室,按亮开关,周颂宜看到了坐在角落里的陈煦。
屋外烟花盛放,听得出来的热闹。
陈煦坐在角落里,裹了一条薄毯,缩在沙发一角,好像闭着眼在休息。
害怕烟花声吵醒他,周颂宜轻手轻脚地关上了门,然后慢慢吞吞地挪到了沙发边。
陈煦双眼紧闭,呼吸声均匀。
眼睫很长,很漂亮,像是银杏叶,周颂宜突然回忆起在平川的那一年,她看到过很多次陈煦的侧颜,注意到过很多次他的眼睫。
时过境迁,她还是觉得陈煦的眼睫漂亮。
电话铃声突然响起,在这个静谧的环境里格外突兀,周颂宜慌忙地挂断了电话,然后去看陈煦。
好在陈煦没醒,只是翻了个身。
周颂宜打开手机,看到时楚悦给她发了消息。
【时楚悦】:你去哪里了?
【时楚悦】:你怎么还挂了我电话呀。
【周颂宜】:我去上个厕所,一会儿就回来。
【时楚悦】:哦哦。
【时楚悦】:我们在一楼和叔叔阿姨打纸牌,你一会儿记得来。
周颂宜收起手机,看到垂在地上的毛毯一角,伸手捡起,然后又拉了拉陈煦身上的毛毯。
目光触及一处时,周颂宜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
陈煦脖颈一侧,有一道几公分的疤痕,看起来像是缝过针,现在只是泛着深色。
很疼吧。
周颂宜看着熟睡的人,心底突然有些泛酸,连着眼眶也有些发热。
她伸手想去触碰那道疤痕,手却止不住地颤抖,快要摸上去的瞬间,手却突然被握住。
“为什么哭了?”陈煦睡眼惺忪,语气却很认真。
手被陈煦握在掌心,周颂宜听到他的话,后知后觉地摸上自己的脸,摸到了温热的泪水。
周颂宜不说话,只是用手擦干了眼泪,然后使劲想要抽走被陈煦握住的那只手。
陈煦不松手,反而握得更紧。
“周颂宜,为什么偷偷哭?”
“我没哭。”周颂宜别过头,不去看他的眼睛。
陈煦松开手,另一手抚上她的脸颊,有些无奈地笑了笑:“你又说谎。”
房间内光线晦暗,周颂宜感觉到自己脸上的温热触感,陈煦的手抚上脸颊的那一刻,她听到了自己过速的心跳。
“陈煦。”周颂宜按住他想要抽离的手,反握在手心,而后用脸颊更加亲昵地蹭了蹭,“你脖子上的那道疤,是怎么来的。”
被她蹭过的手像是过电,陈煦僵住,任由她继续握着自己的手。
他多希望就一直被她握在手心,感受她的温度,永远都不要被她推开,不要被她抛弃。
良久,陈煦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小意外而已,我都忘了。”
“你也在说谎。”
周颂宜看着他,想起高远告诉她的话,泪水又忍不住涌了出来,“陈煦,你骗我。”
陈煦听到她的哭腔,不知道她为什么又落泪,只是慌忙地去擦她的眼泪。
周颂宜避开他的手,直直地对上他的心疼的眼睛,“陈煦,我在国外的那几年,你来找过我很多次,对不对?”
陈煦刚想开口,又被她打断:“不准骗我!”
过了很久,就在周颂宜以为陈煦不会说的时候,陈煦才翁声“嗯”了一下。
“对。”
“我去找过你,很多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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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月光
刚上大学那几年, 陈煦很穷。
即使他四处打听到了周颂宜在哪里,他也没有钱去看她。
毕业后,陈煦还是很穷, 不过找到了工作,生活也算好了起来。后来奶奶去世, 他消沉了很久, 后来陈煦决定辞职, 去看周颂宜。
他本来想,遥遥看她一眼就够了。
可真当她出现在眼前的那一刻, 陈煦只觉得一眼不够,于是他又找了工作, 努力赚钱。
运气不错, 陈煦去做房地产,挣了钱, 有能力去看周颂宜更多次。
最后一次看她,是在音乐节上。
舞台上歌手在唱歌, 他看到周颂宜就在台下跟着跳舞,陈煦记得这首歌,是高中和周颂宜值日, 广播站偶然播放的那一首。
陈煦知道她喜欢这个歌手,所以今天撞运气来了这里。
好在上天眷顾, 他没跑空。
音乐节上人好多好多,陈煦想着更近一点,反正周颂宜不会知道他的存在。
但是,他看到了井嘉聿。
于是陈煦打算离开, 结果突发意外, 有人持刀伤人, 几乎是下意识的,陈煦跑去找周颂宜,在那个疯子距离周颂宜背影不远的时候,陈煦上去推开了那人。
脖子偏上方被刀擦过,鲜血直流。
井嘉聿不可置信地看他,陈煦做了口型,让井嘉聿先走。
伤口不深,只是医生缝得很潦草,陈煦不在乎伤痕,也就没有去除疤。
回国后,井父找上他,和他做了亲子鉴定。
陈煦这才知道,原来自己和井嘉聿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井家当面不同意陈煦母亲和井父在一起,井父就提了分手,回家继续过日子。
而陈煦的母亲,分手后才发现自己被骗,可她怀了孕,月份大了,也没有办法,生了陈煦之后,没过几年就抑郁离世。
陈煦不在乎有没有父亲,可是想到和周颂宜在一起的井嘉聿,他松口同意回到井家。
陈煦在赌,赌能再次见到周颂宜。
那夜聚餐,他赌赢了。
他心上的那轮月亮,再一次,降临到了自己身边。
“陈煦。”
“你怎么这么没心没肺。”
周颂宜捶了他心口一拳,恨铁不成钢:“我对你这么坏,你为什么不讨厌我,为什么不恨我。”
为什么要偷偷去看她,为什么又保护她不让她知道。
陈煦突然笑了,安抚地拍着她的后背,像是哄小孩子一样。
“我其实讨厌过你。”
“我讨厌你为什么眼里只有井嘉聿,讨厌你为什么意识不到我的喜欢,讨厌你为什么不告而别。”
陈煦感受着怀中人的呼吸,声音又弱了一些。
“后来,我就不讨厌你了。”
“我反而觉得开心,至少我还有一双像井嘉聿的眼睛,能留住你的目光,哪怕时间不长。”
“就连被孤立,被欺负,我也不会再觉得难过,因为你的目光曾经为我停留过。”
周颂宜愣住。
自己所有的不堪,在陈煦口中,不过是微乎其微的小事。
“周颂宜,高三那年跨年夜,我是想向你告白的。”
“我第一次买花,不懂,所以我去问了店主,什么花可以代表初恋。”
“她告诉我,紫罗兰代表初恋。”
陈煦将搭在一边的外套拿过来,从口袋中拿出一条项链,项链坠着一朵紫罗兰。
“我送你的生日礼物,生日快乐,我的月亮。”
从前陈煦没有愿望,不想许愿,遇到周颂宜后,他有了愿望,他想和周颂宜在一起,哪怕生命消弭,化作星辰,他也想一直待在周颂宜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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