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来福抓住字眼:“他?他是谁?”
莫非梁家还有活人?
梁锦玉摇头,讳莫如深:“你别问了,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
陈来福眼底划过一抹忌惮,也不敢再问,想了想仍不死心说:“我记得你还有根银簪,要不把簪子拿去典当了?”
梁锦玉皱起眉头,有些不悦:“簪子早就不见了,你不知道吗?”
陈来福诧异:“不见了,好端端的怎么会不见了?”
那簪子少说也能当好几两银子呢。
梁锦玉一副“你明知故问”的样子看着他,“我还以为是你......”
后面的话梁锦玉没说出来,但是陈来福也不傻,顿时不高兴道:“姑娘你开什么玩笑,我怎么可能拿你的东西,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何必这么侮辱人。”
梁锦玉也恼了,大声道:“你娘昨天不是去搜过了吗?有没有你能不知道?那簪子是我父亲留给我的遗物,不见了我比谁都伤心,我以为是你拿的,所以才一直忍着没说,你要是不相信再去搜一遍就是了。”
陈来福见梁锦玉比他还激动,顿时信了大半,也没敢再揪着不放。
“也、也许是落在哪里了,等我回来帮姑娘一起找。时间不早了,我、我去做工了。”陈来福说着,快步离开了厨房。
梁锦玉抿唇,庆幸自己提前让大妮拿走了银簪。
不过说来也奇怪,那簪子虽然是父亲送她的,但做工并不精细,可上一世王氏竟然在谢家当铺当了五十两。
王氏贪心不足,还以为那簪子是什么大宝贝,三天两头念叨当亏了。
可梁锦玉心里清楚,那就是一只普通的银簪,顶多值五六两,除非当铺掌柜得了失心疯,不然不可能给那么多。
这件事让梁锦玉疑惑了很久,直到两年后闹雪灾,她跟着陈来福去城里卖柴,这才偶然得知了缘由。
想到这里,梁锦玉深深吸了口气,目光越过窗柩看向正出门的定方。
这一次,不会再错了。
...
屋檐下,陈大妮烦躁的咬着指甲。
她虽然是穿书,但书里的内容是从三年后开始写起的,也就是说从现在往后的三年会发生什么事情她一概不知,顶多只能从后文梁定方对陈家的报复中猜到一二。
可要命的是,书里并没有关于陈大妮的描写。
有什么比“你知道所有人的命运,却唯独不知道自己命运”这件事更恐怖的?
陈家有一个算一个,最后都不得好死,她也姓陈,所以很可能也会不得好死。
“啊啊啊,可我不想死啊!”陈大妮疯狂挠头,她昨晚想了一宿,唯一自救的办法就是逃离陈家。
而想要逃离就必须有钱!
根据她多年看小说的经验,主角挣钱都是去镇上或者城里,这也是她一大早缠着陈来福的原因。
可惜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别说去城里了,她现在连出村都够呛。
“死丫头,大早上又在这里偷懒,你皮痒了是吧?”
随着骂声落下的是一扫帚,打的陈大妮火冒三丈。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偷懒了?我一早上不是在扫地就是在喂鸡喂鸭,忙的跟个陀螺一样,我特么才六岁,你这是虐待儿童你懂不——啊啊啊,疼疼疼!”
王氏死死揪住陈大妮的耳朵:“丫头片子不学好,尽学些不三不四的东西,还虐待,我就算打死你也天经地义!”
啪!啪!啪!
几个巴掌落下,陈大妮的脸颊瞬间红肿起来。
“老不死的我跟你拼了!”陈大妮发了疯的大叫,手脚并用的朝王氏还击。
她上辈子没能投个好胎,吃尽了苦头,原以为这辈子能逆袭,谁知道开局更惨!
她不活了,谁也别想活!
陈大妮发了狠,张口就要咬下王氏一块肉来。
谁知道刚张嘴,衣领就被人揪住,随即“嘭”的一声摔在地上。
“干什么,没大没小的!”陈老头黑着脸,厉声叱道。
陈大妮感觉尾椎骨都摔裂了,她又疼又不甘,愤愤道:“是她先打我的!”
“还敢顶嘴,找打!”
“大妮!”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梁锦玉站在门口,佯装不耐烦:“不是让你拿皂角的吗?怎么还愣着,快点!”
瞥见陈老头举起又放下的鞭子,陈大妮这才一阵后怕。
【好险,差点皮开肉绽,死老头窝里横,你等着,以后有你罪受的!】
陈大妮心里放着狠话,动作却不敢慢一点,抓起窗户上的皂角拔腿就跑。
“吃里扒外的赔钱货,学什么不好跟那小娼妇学的一身反骨,你给我死回来!”王氏在后面骂。
陈大妮脚下速度更快,甚至超过了梁锦玉。
梁锦玉看着她落荒而逃的样子,好笑又心疼。
“你跟你阿奶作对也就算了,怎么还惹到你阿爷了?”梁锦玉问。
挨巴掌顶多红肿几天,可挨了鞭子轻则留疤,重则要命,大妮这胆子也太大了。
陈大妮气呼呼说:“老太婆打我,我总不能当靶场上的人头,干等着吧?死老头说我没大没小,我呸,他眼里没我这个小,我凭什么有她那个大?”
【屎壳郎戴面具——臭不要脸,老色批还有脸教训我,一把年纪勾引人家媳妇,活该他以后被人打死!】
梁锦玉怔住,她没听错吧?陈老头跟别人家媳妇有染?
“大妮,你刚才说——”梁锦玉想想把话又咽了下去,话音一转,“你刚才那些话在心里说说就行,可千万别让你阿爷阿奶听到了。”
“我又不傻。”陈大妮哼哼说。
...
一整天梁锦玉都在想着大妮说的那些话,起初她觉得不可思议,毕竟陈老头都五十好几的人了,平日板着一张脸动不动就要打人,怎么看也不像是会与通.奸。
可傍晚却发生了一件事,让梁锦玉对大妮的话信了七分。
陈家院墙不到半人高,一个没看紧院子里的鸡鸭就会跑出去,所以一到傍晚就得去找。
这也不是什么力气活,往日都是大妮去做,今天也不例外。
想着大妮不记事了,梁锦玉还提醒说家里的鸡身上都绑了布条,别抓错了。
没成想一盏茶的功夫不到,就听人说大妮跟人打起来了。
这还得了,大妮那小身板哪是别人的对手。
第一十一章 苟合之事
梁锦玉忙往锅里添了瓢水,就匆匆赶去后山。
说是后山,其实就是个小山丘,因为杂草丛生路也不好走,所以平日很少有人过来。
刚到山坡下,梁锦玉远远瞧见一个熟悉的人影从灌木丛里出来,神色慌张。
梁锦玉正想打个招呼,对方看到见她扭头就走,一眨眼就跑的没影了。
“奇怪,他怎么会在这里?”梁锦玉嘀咕,但因为担心陈大妮,所以也没多想。
梁锦玉赶到的时候,陈大妮正跟一个男孩打的难舍难分,男孩扯住她的头发,她咬住对方的胳膊,两人都疼的吱哇乱叫。
“住手,都别打了!”梁锦玉三步并两步过去,一手拉住一人,“有什么话好好说,打架也解决不了问题。”
陈大妮愤愤道:“让他先松手!”
“你先松!”男孩丝毫不让。
梁锦玉劝道:“这样,我喊一二三,你们一起松开。”
两人死死盯着对方,等梁锦玉喊完了一二三,这才不甘情愿的同时松开。
陈大妮往旁边吐了口口水,一抹嘴巴,嫌弃问:“你多久没洗澡了,这么臭?”
男孩霎时红了脸,羞愤道:“你才臭,跟茅坑的石头一样臭!”
村里孩子多,梁锦玉能叫上名的也就陈家那几个,但眼前这男孩梁锦玉却还有印象。
只因他爹王天德是个杀人犯,而他王二牛也是村里出了名的坏小孩,隔三差五跟人打架,脾气又倔又犟。
“你再说一遍,信不信我咬死你!”陈大妮瞪大眼睛,张牙舞爪。
“来啊,谁怕谁!”王二牛双拳握紧,同样气呼呼。
瞧着跟斗鸡一样的两人,梁锦玉赶忙站在他们中间:“行了,到底怎么回事?”
陈大妮冷哼一声,指着身后树林:“鸡跑到那里面去了,我要过去找他不肯,好笑,这山又不是他家的,凭什么不让我过去!”
梁锦玉看向王二牛,想听对方解释。
王二牛沉着脸,态度蛮横:“不许就是不许!”
梁锦玉不喜的皱起眉头,正想说他几句,却听林子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树叶窸窣,一个身着老旧翠花短袄的妇人快步了出来,凌乱的碎发上还沾着草屑。
“二、二牛?”妇人倏地怔住,脸色瞬间惨白。
王二牛没有看她,扭头就往山下跑去。
妇人下意识去追,可随即想到什么又尴尬的停在了原地,年轻的脸上满是羞愧。
梁锦玉立刻想到了刚才下山的陈老头,不由朝大妮看去。
“你不会偷了我的鸡.吧?”陈大妮狐疑的盯着那妇人。
【臭小子死活不让我进去,他们两个铁定是一家人!】
梁锦玉:“......”
妇人这才注意到梁锦玉和大妮在旁边,脸颊顿时又是一阵通红。
“小孩子乱说话,春娘你别介意。”梁锦玉微笑说,抬手拍了下陈大妮的肩膀,“去里面找找吧。”
陈大妮嘟囔两句,窜进了林子。
妇人名叫杨春娘,听说是被王天德从外面买回来的,成亲第一年就生下了王二牛。
后来王天德在外面杀了人被官府带走了,至今都不知道是生是死。村里人都说杀人偿命,王天德大抵是死了,否则怎么可能这么些年都没回来。
一个妇人带两个孩子,又没娘家帮衬,可想而知日子有多苦。
“我先回去了。”春娘低着头,没敢正眼看梁锦玉。
梁锦玉眸光微闪,试探问:“天都快黑了,春娘来山里做什么?”
春娘身形一怔,攥紧了衣摆:“没什么,随便走走。”
说完像是生怕梁锦玉会揪着她不放,加快脚步下了山。
梁锦玉回头看向春娘刚才出来的方向,想了想也走了进去。
...
落日西坠,倦鸟归巢。
下山的路上,陈大妮抱着大公鸡,嘴里还在埋怨:“都怪那家伙,要不是他拦着,我们早就到家了,现在回去绝对又要挨骂。”
“大妮,你知道刚才那个姨娘叫什么吗?”梁锦玉突然问。
陈大妮摇头:“不认识,怎么了?”
“她叫杨春娘,刚才那小孩叫王二牛,是她儿子。”梁锦玉说完,期待的看着陈大妮。
陈大妮还是摇头:“没听过,以前的事情我不记得了。今天是他先动手的,我不可能去跟他道歉,你别想了。”
【煎饼果子下毒药——别来这一套,要当圣母你自己去当,我是不可能委屈自己的。】
梁锦玉有些失望,看来要么是大妮也不知道跟陈老头 的是谁,要么那人不是春娘。
但是——
梁锦玉思及她在林中看到的景象,铺满落叶的空地,四周新折断的草木,还有那一滩秽物。
绝对有人曾在那里行苟合之事。
如果真是春娘的话......
梁锦玉暗叹一声,胸口一阵发闷,她若说出来就是要了春娘的命啊。
回到陈家,果不其然又被王氏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
陈老头背着手从牛棚过来,若是往日铁定要跟着呵斥两句,但是他今天心情不错,竟然直接忽视王氏进了屋里。
王氏着实聒噪,梁锦玉有些不耐烦,于是扬声问:“爹,你刚才去后山了吗?”
陈老头的后脊瞬间僵直,背对着门口也看不出神色。
王氏咧嘴骂:“你算什么东西,还管到你公公身上了,他去哪里关你什么事,我看你就是想偷懒没话找话!”
“行了,都给我闭嘴,一天尽嚷嚷吵的我心烦!”陈老头烦躁的喝叱道,回头瞥了眼梁锦玉,对方脸上的笑意让他心头一颤。
“我一直都在牛棚,去什么后山,胡说八道。”陈老头恼怒的骂了句,黑着脸回了房间。
王氏 剐了眼梁锦玉:“愣着干什么?还不去做晚饭!”
梁锦玉随手从屋檐下扯了一把萝卜干,今晚吃萝卜炖腊肉!
第一十二章 吃肉
梁锦玉做饭的手艺不差,不一会儿厨房里就飘出肉香,馋的陈大妮直咽口水。
“咱家里是有多久没吃肉了?”陈大妮眼巴巴的看着锅里,只觉得人都香迷糊了。
梁锦玉将葱结扔到锅里,想了想:“少说得有一个多月了吧。”
毕竟从她嫁给陈来福开始,就没吃过肉。
“趁老妖婆没来,赶紧让我尝一口。”陈大妮迫不及待踮起脚尖。
梁锦玉找了块油水多的正想递给陈大妮,王氏就黑着脸进了厨房,见到锅里的腊肉顿时脸色大变。
陈大妮见状,立刻眼疾手快的抓走铲子上的腊肉塞进嘴里,不等王氏骂人就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饿死鬼投胎,怎么不吃死你,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你个死丫头给我等着!”
王氏气的咬牙切齿,却又追不上大妮,于是转头就将火气撒到梁锦玉身上,“谁让你做腊肉的?你胆子是越来越大了,真以为我不敢让老大休了你吗?”
“行啊,我倒要看看陈来福是听你的,还是听我的。”梁锦玉毫不在意,顺势拿了锅盖盖上,以免王氏的口水溅到锅里。
“小娼妇,你这点手段——”
“咦,你儿子好像回来了。”
梁锦玉打断王氏,冲外面扬声喊了句“陈来福。”
没一会儿陈来福就进来了,身上的衣服灰扑扑的,满是黑色的炭屑。
“好香,今天啥日子,咋还炖上肉了?”陈来福使劲嗅了嗅,直接揭开锅盖,从锅里抓了一块肉扔进嘴里,啧啧道,“香!”
王氏嫌恶的斜眼盯着梁锦玉:“外面的衣服都晾着呢,还不赶紧去收回来。”
“对对,这天冷,晚上估计要上冻了。”陈来福含糊的接话茬,又吃了一块。
“知道了。”梁锦玉放下锅铲。
太阳落山之后,温度骤降,呼呼的风吹得窗户嘎吱作响。
陈家房间不够,所以梁定方只能住在陈家后面的柴房。
但好在刚来陈家的时候,梁锦玉让陈来福用木板把窗户都封住了,所以屋里光线虽然差了点,但好歹能保温。
“定方?在屋里吗?”梁锦玉敲了敲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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