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夫人最爱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了,殿下不如下来走走,给小夫人买些带回去。”
这话有些合裴寂的心思,他便纡尊降贵,下了马车。
没有白棠在身边,裴寂觉得这街市实在是有些喧闹,他漫无目的地走了一会儿,两条腿活动了下比之前好多了,他便想要回到马车上。
碧琼知道人如果一直把自己封闭起来是不行的,便劝裴寂再逛逛。
“殿……公子,您再看看这个,夫人肯定喜欢!”碧琼拿起几只花钿,拿到裴寂面前。
裴寂不太懂女子饰物,白棠又是散漫惯了的,别说花钿,她前段时间还一直披头散发的躺在床上,只有他们刚遇见的时候,她还愿意插着只金簪晃来晃去的。
想到这儿,裴寂伸手去掏荷包,拿出银子来递给那商贩:“包起来吧。”
那商贩开了张,又遇见裴寂这个出手阔绰的,很是高兴,盯着裴寂的荷包瞧了瞧:“您这荷包……这么眼熟呢?”他突然想起那天的事了,立刻絮叨着:“呦,咱们真是有缘,您夫人……不太适合这几种,我给您挑个合适的。”
那商贩专注地给他挑选些适合那日见到的那个小娘子的花钿,没注意到裴寂立刻冷下来的脸,若是他抬头去瞧裴寂的双眼,大概是会被吓得丢了三魂七魄的。
“你怎么知道我夫人?”裴寂咬牙切齿地问道。
“哎呦,我不知道呀,但是我认得这个。”那商贩拍了拍裴寂的荷包:“那天那小娘子,就是您夫人吧,荷包被一个小乞丐顺走了,就是您这个样式的。我还问她来着,我说这一看就是男子的荷包,她说是她夫君的,可不就是您嘛!您说这是不是有缘?”
“什么时候的事?”
“就前几天。”
说着,那商贩选好了,拿给裴寂看,这时他才注意到裴寂的脸色:“您……看看这几个……怎么样?”
“她往什么地方去了?”
“这可不知道,后来我就走了。”那商贩摆了摆手,又马上回过神来:“您是找人?您夫人……丢了?!”
当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裴寂的眸子紧盯着他,叫他也不由得冒下两滴冷汗。
裴寂又问道:“什么乞丐?”
“就是……常来我们这儿偷东西的那几个乞儿。”
裴寂看了一眼碧琼,碧琼立刻会意,叫人把这个商贩带走,打算带回府中审问。
“哎呦,这……这是做什么呀?小的只是个卖小玩意的,您夫人的事我真是不知道呀。”
那商贩连哭带嚎的,吵得裴寂心烦,他摆摆手叫人松开那商贩:“不带走你也行,把那几个乞儿给我找到,你这摊子上所有的东西,我都买了。”
“好,好。”
白棠在子鼠窟躲了两天,每天都是由四海出去替她探听风声,她不敢出去一步,这儿的位置太刁钻,很难被外人找到。
这天是四海和小石头一起出去的,他们除了替白棠探听风声之外,还要给小乞丐们买些吃的喝的,虽然有白棠的荷包,但他们也不敢太大手大脚的,毕竟坐吃山空还是很有压力的。
四海只买了些馒头回去,接着又走到城门口附近看了看,依旧守卫森严,关卡卡的很紧。
两个人往回走,小石头却被一旁的酥儿印吸引了目光,自从上次白棠请他吃过之后,他就总在梦里梦见过这个滋味。
“小石头!”四海走了很远了,一回头发现小石头在那卖酥儿印的摊子上瞧着,口水都滴出来了。
“咱们得赶紧回去!”
“四海哥,我实在想吃这个,我就吃一个行吗?”
四海拗不过他,本身也是个孩子,一个馋了,另一个便很快也守不住了,两个孩子高高兴兴地等着金黄的酥儿印,却听见有人喊道:“就是他们!”
两个小乞丐是逃跑惯了的,人人喊打也是常有的事,可是今天他们并没偷东西,所以只跑了两步就停了下来,可是王府的卫队脚下很快,将他们直接抓住了。
“我们没偷东西!”四海倔着一张脸,馒头撒了一地。
“没说你偷东西。”碧琼解开他的桎梏,将四海和小石头带到裴寂面前。
“见过白棠吗?”
“你是谁?”
“我是他夫君。”
“夫君?”小石头很好奇地问道:“四海哥哥说过,棠姐姐是嫁给了靖王殿下,你是靖王吗?”
裴寂点点头:“她在哪儿呢?”
小石头刚想回答就被四海狠狠跺了一脚:“我们很长时间没见过她了。”
裴寂转了转扳指。
四海很快迎来了一顿拳打脚踢。
四海一直以为棠姐姐要嫁的人会是宋宴哥哥,又或者会是个温柔的人,没想到却是这样的人,怪不得她不回王府。
“我们没见过!”
小石头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傻了,十岁的孩子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在他心里四海是很重要的人,他立刻哭着给裴寂磕头:“我知道白棠姐姐在哪儿,你别打四海哥哥了。”
“小石头!”
裴寂很满意小石头的反应,他叫人住了手,叫小石头给他带路。
第138章 他这样的人
裴寂跟着四海他们一路走,护卫队也在不远处跟着,四海一边恨恨地瞪着小石头,一边挪动步子。
四海的模样太倔,这叫裴寂也生了几分意趣,小石头固然更加好摆弄些,可是明显四海和白棠的关系要近些。
四海一边走,一边向两边看去,他自以为隐藏得很好,实际上太明显了,有些一目了然的蠢笨,裴寂自然能看得懂一个孩子心里的弯弯绕绕。
几人走到一处路的拐角,四海抬脚就要跑,裴寂一把抓住他的后衣领,将他整个人提了回来。
“你放开我!放开我!”
裴寂立刻松手,只听“哎呀”一声,四海便滚落在地,裴寂从身上掏出手绢擦了擦手,冲着四海说道:“再有一次,我可不会轻饶你。”
四海一骨碌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他皮实得很,并没怎么叫唤。
“就是那儿……”小石头指着远处一个有些破落的木架子说道:“棠姐姐就在那儿。”
那破落的木架子整个塌陷在地上,有些破布团子遮在上面,也能稍微的遮风挡雨,远远看上去就像是一个被人遗弃的东西,怪不得巡逻的卫队没有搜到白棠。
“去叫她出来。”裴寂吩咐道。
小石头点点头,四海则被裴寂捏住了胳膊,就在小石头往那架子处走的时候,四海突然大声喊叫:“棠姐姐快跑!快跑!是——”
裴寂立刻捏住了四海的喉咙,但四海的声音早就传了过去,白棠一脸疑惑地从那破落的架子中钻出来,她手里抱着刚刚哄睡着的婴孩,想要叫四海小声些。
秋日的风很是凉爽,白棠在那木架子中呆了半晌,很是燥热,此刻正迎面赶上这股凉风。
那沁人心脾的凉风不仅将她的燥热带走了,也将裴寂这个不速之客带来了。
白棠瞧见了他。
路的这边是白棠,她手里抱着已经睡熟的婴孩;
路的那边是裴寂,他的大掌正扼住了四海的咽喉。
白棠只觉得如同兜头凉水泼下,身子有些微微发抖,她甚至不敢去看裴寂的眼神。
“棠姐姐。”小石头跑过来,白棠摸了摸他的头,把怀中的婴孩交给他。
白棠没有第一时间看裴寂,这叫他很是t不喜,白棠是他的女人,自然应该时刻关注他的情绪才是。
裴寂手上微微加了力气,这叫四海有些喘不上来气,四海的手不断拍打着裴寂,他也没有松手。
白棠转过头去看裴寂,两人四目相对。
“过来。”裴寂的声音有些毋庸置喙的命令。
白棠则指了指四海:“放手。”
裴寂皱皱眉,他的手一松,四海便得了自由。四海跌跌撞撞地跑到白棠跟前,他有些委屈,又有些不该他担着的愧疚:“棠姐姐……对不住,都是我的错。”
“四海,不怪你。”白棠蹲下身来,瞧了一眼裴寂,将手搁在四海脏兮兮的小脸上,掏出手绢来替他擦了一把,又将手搁在他的眼睛上。
“棠姐姐。”
“往前走,四海,往前走。”白棠将手放下,她站起身来,背对着裴寂,将四海往裴寂的反方向推了一把:“无论听见什么声音,都不要回头。”
四海想要回过头去看白棠,却被她扭回了脑袋,于是他只好一步一步走回那个破落的木架子中。
直到四海的身影彻底消失,白棠才回过头去看裴寂,隔着几步路的距离,她觉得这个人仍然和之前一样,没有丝毫长进。
“过来!”裴寂冲她招手。
他永远是这样,高高在上的,视人命如草芥,对待下层人如猪狗,白棠认为自己跟别人略有不同,是他的玩物。
白棠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
她细细瞧着他的眉眼,她的手拂过那双粗粝的眉毛,再轻轻抚摸那双幽暗的眼睛,手指轻点他高挑的鼻梁,最后停在他的唇角。
这张惊人绝世的面容之下,藏着一个魔鬼。
而到此时此刻,她终于看腻了。
裴寂抓住白棠的手,将它紧紧握住,用有些质问的声调问道:“为什么要跑?”
“因为我厌恶你。”
白棠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亲自挑选的亲人,宋宴,宋娘子,甚至小铃铛……他们都是因为你,才各自丧命,我怎么可能还跟你在一起?”
“自从认识你,我就没过过一天的安生日子。”白棠甩开裴寂的手:“是!汴京狱前你是救了我和宋宴,为着那点恩情我就算是还也还完了吧!”
“那些都是意外!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棠儿!你不能把所有的事都推在我身上!”
“就算没有那些变故,我也不能你这样的人在一起。”白棠直白地说道:“我做不到。”
“我这样的人……是什么样的人?”裴寂抓住白棠的手问道,他咳嗽了数声,心里很是不解。
“你给我的东西,金银珠宝,手串金簪,衣食住行,这些都是怎么来的?”白棠指了指那个木架子:“他们为什么在那儿躺着?他们连一个可以遮蔽风雨的地方都没有,是因为谁?”
“可是你刚刚居然还威胁他?”白棠清澈见底的双眼盯着裴寂:“四海身上的伤是你打的吧?你为什么可以欺负一个孩子?一个乞丐?一个本来就一无所有的人?”
“你也有过母亲,他们的母亲是被什么夺走了生命,九泉之下看见自己的孩子居然仍被罪魁祸首欺辱,该是什么滋味?”
裴寂从身上解下荷包,扔到那木架子周围,白棠瞧见有一双分不清是谁的手伸了出来,抓紧了那荷包,那荷包倏的一下不见了。
“这次可以了吗?”
他解下荷包,并不是因为愧疚,而是因为不耐烦。
白棠觉得裴寂十分可笑,跟裴寂这样的人说再多也是白扯,纯粹浪费口舌而已,她也不愿意再瞧裴寂的脸。
白棠没再看裴寂一眼,她转身就往外走去,她突然感到一阵失重感,裴寂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将她抱回到马车上。
“你干什么!”白棠剧烈地挣扎着。
“别动!”裴寂身子有些虚,他略微闭了闭眼睛来稳定心神,“棠儿,别想跑,否则……我不太确定我会做什么。”
第139章 同浴
裴寂一只手捂住胸口咳嗽了几声,一只手将白棠死死按住,他巨大的阴影笼罩在马车上,又冲着外面喊道:“回府!”
马车很快便行驶动了。
“我不会回去的!裴寂!”白棠低低开口:“你又想把我软禁起来!你做梦!”
裴寂说道:“你本来就是我的人,呆在王府也是你应当应分之事!”
“我不是你的人!也不是你的物品!”
“我花三百两黄金纳的,如何不算我的?”
“三百两黄金就停在行云阁的后院呢!你也没亏!”白棠想了想又说道:“可能花了一点,九牛一毛而已,对于靖王殿下来说应该不算什么吧?”
裴寂的双眼有些红红的,他好几个夜晚没有睡好,他生着病,她居然还敢跑出去,不日夜守着他!裴寂一想到这些,便想着要惩罚惩罚她了。
裴寂将身子贴过去,唇角也凑过去,白棠肉眼可见地慌乱起来,她用力推了推裴寂的胸膛:“你有病啊?!”
“是生了病。”裴寂舔了舔白棠的嘴角,她的唇有些软软的,他不自觉开始吮吸起来。
窒息感扑面而来,无论白棠怎么挣扎裴寂也不放过她,白棠的手一开始推着他的胸口,后来被他拽住搁在马车上的小窗口那里,窗口处的帘子拂过她的手腕,叫她痒的厉害。
马车很快停在王府,可是没人敢来催促裴寂下马车。
等裴寂餍足了之后,他才将白棠拖下马车。
白棠定定地望着王府的门槛,她说什么也不肯跨过去。
“你放过我吧,裴寂。”白棠绝望地开口,但她的声音很快便破碎了一地,裴寂将她打横抱起,又下令在他病愈之前,白棠必须形影不离为他侍疾。
裴寂虽在病中,但却不知哪来的力气,他一路将她抱进院子中,一脚踢开门,将她扔在床上,还不等白棠手脚并用地往床下逃去,裴寂便如同大型狮子一般覆上来。
他有些嫌弃地瞧了瞧白棠身上的脏衣服,她三天没有换了。
白棠发觉了裴寂的嫌弃,她如蒙大赦一般想要脱离他的掌控,却听见裴寂对底下人吩咐道:“去取浴桶来。”
半晌,下人把浴桶抬了上来。
白棠定定瞧着那浴桶半晌,水温是合适的,上面还飘着花瓣,不知道是哪个懂眼色的人置办的。虽说这浴桶一切都很正常,但是白棠怎么看怎么奇怪,又说不上来奇怪之处。
“你干什么?裴寂!我不脱衣服!……我脱行了吧,你别上手!你干什么呢!等……等一下!”
裴寂将白棠丢进浴桶。
浴桶中的水往外溅了不少。
白棠终于发现哪里不对了,这浴桶比她平常的要大一点,不,是大许多。
她抬头看裴寂,裴寂将屋子里的门窗都紧闭,接着开始脱自己的衣服。
白棠见状立刻要从浴桶中逃出来。
裴寂看穿了她的意图,于是重新将一侧窗子打开,将她所有的衣服都扔出窗外,再重新将窗子合上。
“疯子!”白棠重新坐回浴桶,她有些叫苦不迭,早知道当初真应该一脚踏出城门的,她就不该回头!
裴寂很快将衣服脱掉,也进了浴桶。
白棠一只手捂着眼睛,一只手捂着胸口,她此刻真的希望自己是条八爪鱼,她觉得自己的手有些少了。
裴寂的气息太过炽热,他一进来,那浴桶中水的温度都好像上升不少。白棠不肯看他,但是裴寂愿意瞧她,他的眼睛紧紧盯着白棠,慢慢逼近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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