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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妤声收回视线的那一刻，陆时霖刚好朝她看去，两人视线交汇。
相隔半月未见，他漆黑的眸中情愫闪烁，沈妤声转过身，独自进场馆，将身后一切都抛下。
工作人员将她带进休息室，被寒风侵袭的身体已经凉透，再次回到温暖的室内，脸颊一阵阵发热。
她捧着一杯热茶，静静坐在化妆镜前，看镜子里自己妆容精致的脸，出神。
休息室门再打开，江芝意走进来，她经过她，然后斜目看了一眼她身上的裙子。
“虽然Givenchy很好，但在红毯上穿过气的旧款，未免有些不合适吧？”
工作人员为她拿来一次性纸杯装着的热茶，她道谢，然后在人离开后，将纸杯和里面的东西一起扔进垃圾桶，助理给她递上去保温杯，她看向沈妤声手中的纸杯，笑问，“要不要尝尝我自制的美容茶？”
沈妤声淡淡看她，“我穿什么，不劳江小姐费心。”
“至于美容茶，我年纪尚轻，不需要保养。”
江芝意被她的话激怒，她手微微用力，按在化妆桌上。
“沈妤声，再怎么嘴硬，你也是输家。”
休息室外不断传来脚步声，裴莹抱着一个精致的包装盒走进来，看都没看江芝意一眼，朝她道，“去换衣服吧。”
江芝意的目光落在那盒子上，脸上表情霎时变化，她难以置信的看着盒子上的标志。
“Mori Sander？”
再然后，她讥讽笑道，“沈妤声，买高仿也买个可信度高的好吗？”
第56章 Mori Sander
如果说Liiy Escada是国际一线奢侈品品牌，那么Mori Sander就是所有高奢定制服装品牌的鼻祖。
Liiy Escada尚且会邀请明星来做代言，而Mori Sander从品牌开创至今，只邀请过一位家喻户晓的好莱坞女星来参加大秀，并且是因为那位女星抛开演员的身份，还是北欧皇室成员。
江芝意鄙夷的看着她，她认为沈妤声是因为见识狭隘，根本不知道这个品牌才误买了这个牌子的高仿礼服，毕竟Mori Sander每一款礼服全球都只发售一件，并不是有钱就可以买到的。
她笃定，沈妤声这次红毯一定会出丑。
八点一刻，工作人员前来通知沈妤声红毯即将开始，她此时已经换上新的礼服裙，薄纱淡金色礼裙将她皮肤衬得更白皙，收腰设计将腿部比例拉长，腰身瘦到令人惊叹。
裴莹看着面前的沈妤声，在澄黄色光下美的惊心动魄，这样近距离的看着，她都忍不住屏住呼吸。
早晨她从沈妤声那里拿到这个礼服时，先是有一瞬的惊讶，她最初也和江芝意一样，认为这是一件高仿，但随着礼盒一起的大秀邀请函告诉她，这是一件真品。
她逼问良久，沈妤声也只回了她“保密”两字。裴莹有几秒时间没有缓过神来，和沈妤声同水平的艺人都在为了争抢一些国内一线品牌的代言而用尽手段时，她竟不动声色拿到了Mori Sander的秀场邀请函。
她本想着这应该是陆时霖的手笔，但转念一想，Mori Sander根本没有男士服装的模块，也更不会接受任何人的推荐。
这就是沈妤声自己的能力，她不禁怀疑自己老板的这只金丝雀，实际上是一只凤凰也未可知。
沈妤声的出场顺序靠前，排在后一位的江芝意静静注视着她，心中预想着一会儿热搜的话题。
思索着到底是#十八线女星穿Mori Sander高仿礼服走红毯#好一点，还是#不知名女星红毯礼服碰瓷Mori Sander品牌#更吸引人一点。
当红毯结束，她坐进保姆车中，急不可耐拿过手机登上微博，准备装作手滑点赞一条嘲讽沈妤声的微博时，却看见话题榜第一名——#Mori Sander国际大秀首次邀请中国女星#后面跟着一个鲜红的“爆”字。
点进去，Mori Sander品牌设计总监在ins上公布的邀请人名单截图中，沈妤声的名字被人用红色笔迹圈了出来。
她眼中赫然流露出震惊之意。
从红毯下来之后沈妤声就躲到角落刷手机，风吹的她又头疼，裴莹不知道去哪，她手里还拿着她的外套。
刷了会儿手机，她搓一搓冻僵的胳膊，抬头看前面此刻是哪个明星在走，虽然有很多她都不太叫得上名字。就这么持续了一会儿，身上被披上件衣服。
她转头，看见陆时霖的脸。
“冷不冷？”
“还行。”
她看了一眼身上的衣服，又看向陆时霖上身只一件衬衫，她将衣服拿下来还给他。
“容易被拍。”
她道。
“被拍就公开。”
陆时霖两只手插裤袋，不接。
“我们两个现在没任何关系，陆先生。”
她浅浅看着他。
陆时霖轻呵一声，挑眉，“我发现，你心比我狠。”
他接过衣服，要离开，与她擦肩时，丢下一句，“你身上秘密也比我想象的多。”
沈妤声没看他，也没说话。
裴莹在这时找过来，看见刚走不久的陆时霖的背影，他西装搭在手臂，只看背影就看得出周身弥漫一丝冷意。
“吵架了？”
她把外套披在沈妤声身上。
“没。”
于是她不再问，转了个话题，“你那个助理什么时候能上班，到时候飞挪威参加大秀光我一人跟着怕是忙不过来。”
沈妤声扫一眼手机，“年后吧，到时候还得麻烦裴姐给她安排个住处，”她顿一顿，“我那个房子小，就一室，住不开。”
裴莹在这个圈子里呆的久，做什么事都想得周全点儿，“你那个助理是亲戚朋友之类的吗？给安排公司的员工公寓能行吗？”
有的艺人不用公司给配助理，都会找自己的朋友或者亲戚来，毕竟助理要天天贴身跟着，自己人更亲近些。她之前带的艺人里也有过这种情况。
经过这次礼服的事儿之后，她对沈妤声又高看不少，要是她这个助理觉得员工公寓不行，她就再帮忙给租个房子。
“干净舒适就行。”
“那你要不要我帮你再找个新住处？”
裴莹觉得她一个正处于上升期的女艺人，老是住在那个连物业都找不到人的老小区不太合适，到时候左邻右舍有认出她来的，就更麻烦。
“你那个小区门口连门卫室都成天空着。一个保安没有。”
裴莹感叹。
“保安都去小区里面和老头老太太聊天了，我天天回去路上都能看见。”
沈妤声温声道。
“……”
裴莹不再说什么，心里愈发对她那个小区觉得不靠谱起来。
红毯结束，她坐回车上，小腿酸痛。
裴莹在副驾驶给她口述今天的热搜榜。
“参加完这场大秀，估计各大杂志都要抢你了。”裴莹满意道，“到时候我再给你接点时尚圈的资源，这身价一下就上来了。”
沈妤声抱着保温杯，心不在焉听她讲话，手机一直有来电显示，她不管，任它在手里震动。
裴莹诧异的看她一眼，“你不接电话？谁的？”
“骚扰电话。”
沈妤声道。
“什么骚扰电话这么锲而不舍。”裴莹心思在帮她找时尚圈资源上，咕哝一声，又去翻自己的通讯录，思量着哪个品牌更适合沈妤声的风格。
手机终于安静，车子停在小区外，她下车，裹紧围巾。
刚走几步，看见在入口处路灯下站着的男人。
戴着黑色鸭舌帽。
他抬头，也看见沈妤声。
还是那件黑色的休闲夹克，不怕冷似的，是许久未见到的李罗。
他朝她走过去，沈妤声手机握在手里正好亮起，她看见屏幕上一条刚进来的短信。
——皇甫先生让您到挪威参加大秀之余务必回家
“沈小姐，这是陆先生让我带给您的新年礼物。”
李罗将手中金色信封交到她手里。
“他人呢？”
沈妤声边打开信封，边问道。
“陆先生回新西兰了，今晚的飞机。”
李罗答。
第57章 机票
沈妤声拆开信封的动作微顿，暴露在寒风中的白皙手指被冻的通红，浅浅垂眸，将信封中的东西拿出来。
是一张机票。
终点是新西兰。
这是陆时霖送她的新年礼物，也是给她最后一次选择的机会，他那种人，肯低头一次就算很好。
沈妤声都明白，但她仍觉得这些不够。
她脸上神情仍是不动声色的静，李罗的视线落在她手里。
“陆先生说他等你到十一点。”
“你回去吧。”
她声音微小，随风散在他耳边。
李罗迟疑，但还是慢慢转身离开，沈妤声将机票重新放进信封里，又同手一起塞进口袋。
她上楼梯时，楼道里没有光，很黑。打开手机里的手电筒时，时间显示是十点零八分，她没有刻意去看，但那几个数字涌入她视线。
上到四楼，她拿出钥匙，锁孔转动，那一刻手机震动。
——来不来？
陆时霖发给她消息。
她没管，进了门，那一刻是十点十三分，她上楼梯花了五分钟，比以前都慢。
那五分钟里她想很多事，明天要不要去找物业报修楼梯间的灯，江芝意现在一定正依偎在陆时霖身边脸上笑容甜蜜，还有在珑裔港苑时陆时霖做的一个小细节——他用身体帮她挡在风口。
最后，她想到姐姐的名字，于是一切都结束了，心绪变得平稳。
她将手机丢在卧室，自己则窝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
无聊的电视剧，无聊的综艺，无聊的晚间新闻，桌子上有冰镇零卡气泡水，喝一口，凉意侵袭大脑神经，人又变得清醒。
京昱机场VIP候机室里，江芝意妆容精致，她礼服裙未换，在外面加一件咖色风衣，端坐在椅子上，身边是漫不经心看手机的陆时霖。
从半小时前，他就神色冷淡，对她的话也只是敷衍回应。他每隔几分钟便要看一眼手机，像是在等谁的消息。
“时霖，”她嘴角扯出温柔的笑，侧头看向陆时霖，“我给阿姨带的那些礼物你觉得可以吗？阿姨会不会喜欢？”
“嗯。”陆时霖甚至眼皮都没抬，只淡淡发出一个单调的音节。
江芝意眼中一闪而过的落寞，在收到陆时霖的妈妈发来的短信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芝意，祝你们路途愉快！
她欢欣的将手机举到他面前，而此时她靠近也因此看见了他手机屏幕里的内容，是一个聊天页面，备注是“沈”，上面最后一条消息，是陆时霖三分钟前发送出去的。
他问她，“来不来？”
他一直等的，是她的消息，又或者，是在等她。
但此刻坐在他身边的，是她，那她呢？又被他置于何处。
乖顺温柔沉静，全都是假象，她从国外回来，妄想用一个崭新的自己来换取他的关注。来到他身边的这些日子，她苦苦忍耐，她以为她不作不闹，早晚能让陆时霖的目光留在她身上，哪怕一刻。
她收回手机的动作迟缓，陆时霖摆明了没有想防备她的意思，他没有立刻熄屏，只是侧头，淡淡看着她。
看着她手指紧紧蜷缩，放在腿上，看她低下头，不再言语，看她浑身发抖，再次抬起头时眼底泛红。
“所以，你希望今天跟你回新西兰的人，是她对吗？”
她声音哑，微颤。
不甘心，沈妤声又为他做了什么，她明明什么都没做，就能让他的心，落在她那儿。
就能让她爱了十年的陆时霖，不惜这样光明正大的伤害她羞辱她。
陆时霖的手机屏幕在此刻息灭，他声音喑哑，带着疲惫，却又语气平静的给她最后一击。
“那晚，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去哪儿了吗？”他不动声色继续道，“我整晚都在她那。”
“你不要说，我不想听。”
江芝意几乎是嘶吼出来，却仍没拦住他最后一句。
话音落，她眼泪也落下。
落在蜷缩的手指上，很烫，陆时霖冷淡的声音又响起，“如果不想跟我回去，现在就可以离开，选择权在你。”
泪水在这一刻全部收住，她再抬头，积压的情绪让她在一瞬间心里产生扭曲的想法，她冷笑，“阿姨她喜欢我，这点沈妤声永远比不上。”
“她看中你的家世，但比你家世更好的女孩儿有很多，她们随时可以替换你。”
陆时霖神色依旧很稳，那种稳衬得她更可怜，更可笑。
“但她们中，一定没有沈妤声。”
她看着他，发出最后的诅咒。
陆时霖脸色冷下去，他无声无息看着她，那种压迫感让她退缩。
徐远在此时来到两人面前，提醒道，“霖哥，江小姐，要登机了。”
陆时霖走在最前面，脚步很快，她将墨镜戴上，徐远接过她的行李箱，也跟上前面陆时霖的步子，她高跟鞋穿得脚疼，但心里的疼更甚。
十一点零一分，陆时霖收到沈妤声的回复。
她说，“新年快乐。”
他将手机丢在置物架，发出不大不小一声撞击声。
旁边徐远从昏睡中抬头，疑惑的看着他。
机舱内安静，空姐温柔的低语声时不时响起，他看向窗外，可以看到浓厚的云层。
手机在震动。
屏幕亮起，闪烁着消息提示。
——哥，让我猜猜今年你会带谁回来。
半分钟后，紧接着。
——我和陆时卿一样很期待见到沈小姐。
备注也是单字，单字一个“迟”。
陆时霖皱眉，迟佥的话让他警觉起来。
迟佥这人，玩世不恭，浪荡成性，但这些，与陆时霖无关。真正与他有关的，是迟佥极喜欢抢他的东西，小时候抢玩具，再大点儿抢在学校里的人气，现在，他盯上了——女人。
——阿姨帮你翻新了卧室，我借住两晚。
消息又来，他一贯的风格，家里所有房间都翻新，唯独陆时霖的，对他来说吸引力最大。
所以明知道陆时霖有很严重的洁癖，他还是要这样做，不仅这样做了，他还要通知陆时霖一声，看他步步隐忍退让，他才心满意足。
但这次，他没想到陆时霖会回复。
——滚出去，否则十小时后，后果自负。
第58章 迟氏
十小时后，飞机降落在新西兰机场。
国内此时仍是大雪纷飞的隆冬时节，新西兰却是阳光明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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