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知道那封信里,写了他们的初见。
———— 全文完 ——————
他们的故事,始于盛夏,也结束于盛夏。
他们的爱情,永远埋葬在深冬。
第114章 番外一:信
亲爱的Jasmine:
原谅我。
我想过无数种开头,只有“原谅我”这三个字是除了“我爱你”以外我最想讲给你的话。时间仓促,原谅我潦草的字迹。也原谅我用这封信对你做最后的告别。
我在落笔第一个字的时候,就开始想象你看到这封信时的模样,眉眼低垂,眸色平静,那样静谧的你是我脑海中最深刻的印象,为什么用静谧,因为你好像秋风,又像雪夜,像是能抚平我一切心中沟壑的事物。
你一定很疑惑吧?我怎么会知道Jasmine这个名字。那么我想用一个故事来为你解惑。
2013年的冬天,平安夜。
曾有一对坐在皇甫家城堡外花坛上的兄妹,他们因为没有邀请函所以没法进入城堡内,但又对舞会十分好奇所以选择偷偷溜进城堡里。
在哥哥的带领下,兄妹两人从城堡的后面爬入了二楼的露天阳台,然后又悄悄摸进一楼的舞会现场,妹妹因为身材娇小所以藏进人群中很难被人注意,而哥哥因为个子已经非常高了,只能躲在一楼大厅的最角落。
那个角落和佣人的工作间离得很近,灯光也暗,哥哥就贴着墙角站在那里,看着灯光华美的舞池,以及穿着华贵礼服跳着华尔兹的人们。他说不清那时内心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或许是羡慕,或许是自卑,或许是冲动,那样五味杂陈的滋味像火一样灼烧着他。
他头发上、衣服上的雪在温暖的室内很快就融化了,变成水,让他看上去很狼狈。
那一刻深渊里好像伸出一只手,在将他往更黑暗的地方拽。他就要放弃了,当他想,就这样放弃吧,光有什么好的。这时一束光却突然照亮了他,那是一个可爱的像天使一样的女孩子,戴着半遮面的黑色羽毛面具,她提着裙摆从光里走向男孩。
她将面具放进他手里。
她问他想不想跳舞。
她纤细的手指勾住了他的。
她说——我叫Jasmine。
是的,Jasmine,我的整个魂都被你勾走了。在此后的十年里,我不知道有多少个日夜会梦到你。
你的容貌好像一直没有变化,年龄也一直不变,但我知道,是我的记忆在变淡,我想象不出来长大后的你长什么样子。
直到我19岁那年,我接到我进入娱乐圈之后的第一个剧本,在开机仪式上,我见到沈棠晚,那一刻,我好像能想象到Jasmine长大后的样子了。
我开始追求她,直到整部剧拍完,剧里的我们爱情结束了,但现实中她答应了我的追求。
我们在一起之后的第七个月,我觉得好像有些什么东西是不正确的,她太温柔了,也太压抑了,和我梦中那个女孩古灵精怪的笑容一点也不像。我开始变得痛苦,执拗,我明白,是我太贪心了,有了爱之后我却想要真相。
在我们的一周年那天,我喝多了酒,我问了我一直想问的一个问题,那就是“你有没有去过挪威,在2013年?”。她很茫然,而我在得到她的答案之后说了分手。
你有权利知道这些,我也知道你一直在查当年的真相,你说的没错,我的确不配得到爱,我也确实是一个杀人凶手。但是,我不知道迟佥对她的伤害,现在我知道了,我能猜到你不会放过迟佥,所有伤害过棠晚的人都在你的计划中,我曾妄想过,你在执行计划时,有没有一刻对我心软过?
你不会放过迟佥,但我不想让你再去做那些事情,无论出于什么原因,神都会惩罚那些做过不好事情的人,但我希望你永远纯白,永远盛开,我的茉莉。
所以我来做,我来帮你完成你的计划,解决掉你计划中的所有人,也包括我自己。
愿神能保佑你。
我日思夜想的Jasmine。
当我看到你后颈处的纹身时,我的希望之火就已经全部熄灭了。命运捉弄,她让我再次遇到你,以仇人的身份。你曾说过的找男朋友的第三条标准,我想我完成了,再次失去你这件事就已经足够让我死过一次。
哪怕你一直在骗我,但在雪山木屋的这些日子,我已经过完了我这一生所有最幸福的日子。
如果哪一天我要是死了,请原谅我。
我所有的遗物,只是一颗爱你的心。
「Allin
于挪威」
第115章 番外二:再见茉莉(he版,慎入)
这个番外应该算是一个有点he的开放性结局,圆一些宝子的遗憾,喜欢纯be的宝子们就不要看了。
—
《囚风》辗转很多城市,沈妤声坚持用实景拍摄,整部电影从前期筹备到剪辑结束递送给西摩电影节的评委会,用了三年的时间。
西摩电影节今年的举办地选在了意大利,电影入围的消息是王夷盛打电话告知沈妤声的,当时她正在经历研一任务繁重的final week,每天都困得很,靠美式咖啡续命。
原本她不想去电影节现场的,因为今年入围的影片中,有一部据说已经内定了金奖,娱乐圈这种事情很常见,她也能坦然接受。但课题汇报在电影节开始前三天顺利完成,她在新闻上看到了国际珠宝设计师fern近期要在意大利办展的消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改了主意。
凯克最近设计了许多新款礼服,听说她要去意大利参加电影节,选了一条银色鱼尾裙给她,还让助理给她拿了好几箱配饰,沈妤声觉得他太夸张了些,无奈笑道,“金奖应该是没希望了,你的礼服没有展示的机会。”
凯克在帮她挑鞋子和胸针,时不时问一下站在一旁的梵茜的意见,“唉,小茉莉,不要这么悲观,每年电影节之前都有很多关于内定的传闻,西摩不到最后一刻都不会透露任何确切信息的,所以你的电影还是有很大的可能性变成一匹黑马。”
“华语影片在西摩奖评选中一直都不怎么吃香,我不相信我一个新人导演能有这么好运。”
沈妤声将一副珍珠耳坠戴好,觉得有些不满意,又摘下来去试另一副更长一点的。
“谁叫你当初不听我的建议,就应该把剧本改动一下,选址选到欧洲国家来,然后以挪威导演的身份去递送影片。”
凯克挑了一只精致漂亮的茉莉花胸针,帮她别在裙子上,“这个是我自己设计好然后找专业的珠宝师来做的哦。”
“很漂亮,”沈妤声勾唇,“谢谢哥。”
她没有回应凯克的上一句话,而是静静看向镜子中的自己,五官精致漂亮,典型的东方人长相,她骨子里流淌着的是华夏民族的血液,她并非对得到那个奖执着,而是对华语电影能得到那个奖执着。
上一个拿到西摩电影节奖项的华语影片距今已经过去了有十年,那个导演一生执导了很多电影,但最后连治病的钱都拿不起,因为他一生执着于帮华语电影得到国际影坛的认可,所以从来不拍商业片。
沈妤声很敬佩,她也觉得自己要比那位导演幸运很多,她还有一个资产雄厚的家庭做支撑,皇甫诚对她的追求十分赞同。这也让她有更多的试错机会。
电影节开始时,坐在她身边的王夷盛整个人都在抖,她安慰他几句,继续看手机,温千铃不停的在给她发微信,她坐在演员席,身边一个外国佬一直在不停搭讪她,让她特别暴躁。
王夷盛紧张的不停在喝水,她抱着手机在调侃温千铃,邬寺誉的助理时不时在“囚风一家人”这个群里转发一些微博上关于这次电影节的新闻。最前方大荧幕上开始宣布获奖电影名单,从优秀奖开始宣布,再然后是铜奖、银奖,最后一个金奖即将宣布前,现场气氛明显紧张起来。
沈妤声也放下手机,身子不自觉坐的更直了些。
当屏幕上出现第一句话“她半生都在寻找真相,却像是在一个圆里奔跑,永远没有出口”,王夷盛激动的差点站起来。
画面停在柳恩和宋璟礼的初见,由远及近的长镜头,清晰的温千铃的半张脸,以及后面模糊的宋璟礼一身黑色坐在光线中。
“西摩金奖获奖影片——《囚风》,最佳导演获得者——皇甫一茉。”
声音随着掌声的响起而落幕。
她仍坐在椅子上,八方不动坐着。
王夷盛推她,“傻了妞?金奖是咱啊!”
他声音激动,普通话都变成了京腔。
沈妤声觉得从上台领奖到整个电影节结束,都好像一场梦。电影节结束后,其他人都乘飞机回国,她则留在了意大利,去看了fern的设计展。fern这次的展办在翡冷翠,那座城市有着文艺复兴时期遗留下的文化氛围,而展的主题也正和那里的氛围契合。
展会每天只开放五个小时,她看完后就在旁边的咖啡厅坐着休息。当她看着窗外发呆时,一位优雅的女士坐在她对面的位置上,视线落在她胸前的项链。
她在展会中也见过这位女士,因为她气质不凡,又因为她身上那种历经岁月沉淀后的故事感。
“您是fern?”
沈妤声试探开口。
对方笑容温和,“你见过我?”
她从不在公众面前露面,就算是接受采访也只会以文字形式展示。
沈妤声摇摇头,“您看向我的这条项链时,眼神好像一位母亲看向自己的孩子。”
fern笑起来,“你观察力真强。”
“我记得它,它是我同系列的设计作品中开价最贵的,被一位神秘的中国男人拍下了。”
“他好像很喜欢这款项链,我的助理告诉我,当时竞拍会时,他每一次给价都是断层式的。”
沈妤声手指无意识的抚摸着项链,像是在听一个别人的故事,“是吗?或许不一定是喜欢,只是他这个人比较偏执。”
“人在面对喜欢的人和事物时,都会变得偏执。”
fern说,“我也是非常偏执的人。”
她喝一口咖啡,缓缓道,“我看到你在展厅时,停留在那只名为流血白玫瑰的项链前很久。想知道它的故事吗?”
*
沈妤声在回到家后接到了舒粤的电话。
她以为她是打电话向她来表示恭喜的,但电话那边的长久沉默让她意识到有别的事情发生了。
“怎么了?”
“我要对你说一件事,我觉得应该告诉你。”
沈妤声微微皱眉,“你说。”
在一声叹息后,舒粤说,“陆时霖自杀了,现在在抢救。”
“他不是在里面?”
“减刑了。”
“什么时候的事?”
“电影节闭幕式那天。”
沈妤声察觉到自己的手在抖,空气好像开始变得稀薄,她的心几乎拧成一团,一阵阵抽疼。
她想起fern给她讲的那个故事,一个亚裔女留学生爱上了一个有家室并且滥情的男人,她被伤到遍体鳞伤后离开了男人,十年之后听说男人得了癌症,并且快要死了,身边所有人都离开了他,当时fern问她,“如果是你,会原谅他吗?”
沈妤声坚定的摇头,并且说,“他是不值得原谅的。他是罪有应得。”
但fern说,她选择了原谅。
因为爱,是凌驾于一切情感之上的。
见到男人的那一刻,她只希望他活着。
希望他活着。
这就是答案。
她找到了。
所以沈妤声选择回国,凯克和梵茜一起送她去机场。梵茜将那封尘封了四年的信交给她,连同那只戒指。
物归原主,她也终于明白当年在回挪威的飞机上,自己为什么会做那个梦。
在医院走廊的尽头,光线暗淡,她见到了坐在轮椅上的陆时霖。
她缓缓走向他,像是十年前,从光明处走向他。
他看到她白皙脖颈上的蓝宝石项链,以及手指间的戒指。
夕阳在西沉,两人相视而笑。
“你来了。”
他说。
“我来了。”
她答。
十指勾缠,胜过所有最刻骨的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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