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反省自己不能既享受他的好,还要一次又一次地把所有的错都怪在他身上。
这不公平,也不是君子所为。
说白了,她之所以这么跳脚就是因为心里有鬼,怕别人撕开她温柔乖巧的一面,看到一个堕落的女孩子。
可是,跟裴邺在一起真的是堕落吗?
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裴邺对她很好,他们在一起每天都很快乐,如果一定要选择一个男人在一起,那么裴邺是她目前为止认为最好的男人。
甚至,她已经开始怀疑,往后的日子,如果她们断了,还有没有人对她这么好,每一天过得还有没有这么快乐。
一想到这,她就忍不住想给他打个电话,重提旧事。
这句话的意思,不是说裴邺自从争吵过后,就不给她打电话了。
相反,他的问候一次不落。
只是,他的问候里带着争吵冷却后的规规矩矩。
周鸢一瞬间有点惊慌失措,她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表明她的态度,还能恰到好处的示弱,让一切都回到正轨。
不知不觉,距离上次情人节的吵闹已经过去很久了。
四月底的时候,那天周鸢在裴邺家,裴邺拿着平板突然让她选衣服,说要带她去参加婚礼。
周鸢问:“谁要结婚?”
裴邺说:“贺羽。”
周鸢不可能不惊讶,反过来又觉得很合理:“他跟谁结婚?”
裴邺说:“跟他家算是世交。”
周鸢没有接平板,平静地说:“你去吧,我不去了。”
裴邺看她:“怎么了?”
周鸢找了个无懈可击的理由:“我最近有个考试,没时间。”
“我还没说哪天,你怎么知道没时间?”他坐下,猜到她在别扭什么:“你跟方宛儿关系很好?”
“还可以,她是谭姣表姐,我们吃过几次饭。”
“真不想去?”他也不强迫她,又问了一遍。
周鸢又摇了摇头。
贺羽的婚礼是在五一那天办的,就在北京一家大酒店。裴邺还是这场婚礼的伴郎,周鸢目送他穿了一身崭新的正装下了车,在酒店门口,他碰到了熟人,跟对方握手。
司机打算把她送回学校,周鸢却突然说了另一个地址。
那个地址离婚礼的酒店很近,开车都不到五分钟的距离。
司机把她送到目的地就走了,周鸢进了商厦,找到那家烤肉店,果然,方宛儿已经在那了。
这个时间点还没到中午营业时间,烤肉店的员工才刚上班,在打扫卫生,做备餐整理。
方宛儿一个人坐在灯光不太明亮的烤肉店里,确实有些奇怪,服务员贴心地给她烧了壶热茶。
周鸢一到,方宛儿冲她抬了抬手。
周鸢在她脸上看不到任何失意痛苦的表情,反倒比那天跟他们一块去滑雪的时候看着要高兴点儿。
方宛儿解释:“他们还得半个小时才营业。”
周鸢说:“没事,我也不饿。”
方宛儿给她倒热水:“你怎么没跟裴邺去参加婚礼?”
周鸢不想在这个时候表现的自己有多与众不同,爱上没多少真心或者随时都可能收回真心的男人,扔出去的每一句话都有随时随地被打脸的风险。
况且,对面还是一个情场失意的女人。
周鸢说:“人家又没邀请我。”
方宛儿故意眯了眯眼睛,开怀地笑:“还装?现在谁不知道裴少爷身边的小女朋友把他治的服服帖帖。”
周鸢惊讶:“我治他?这是谣言。”
方宛儿被她逗得抿抿唇继续笑:“我还想着,你要去了,给我拍张照片,往我心口上撒撒盐也就彻底好了。
周鸢不知道该说什么,抬眸小心翼翼地看着她。
方宛儿说:“其实也好了。”
可能是因为今天这个日子太适合坦白了,方宛儿跟她说了挺多她跟贺羽的事。
比如他们认识,是因为方宛儿被团里的一个女孩陷害,听说那女孩在接近贺羽,她怀恨在心才去挖了人家的墙角。
方宛儿说,从小到大,都是男的追我,我第一次追一个男的,真是什么招数都用了。
结果,碰上了一个比我还装的人。
后来我给朋友打电话,我说,这男的太装逼了,跟块木头差不多,我都怀疑女的躺他床上,他是不是得先给人家讲套达尔文进化论,生物构造才能开始人体交流。真装逼,受不了了。
朋友开玩笑说,你再忍忍。忍一时荣华富贵,退一步舞蹈老师。
周鸢跟听不正经小说一样,听得上头问:然后呢。
方宛儿说,然后我一回头看到他死黑着一张脸,当时我们正在外面吃饭,他清空了包间,门口还站岗了两个人,周围还能听到别人在其乐融融的吃饭。
过程还是挺刺激的,从那以后,我俩就开始了。
周鸢:......
服务员过来上餐,开电烤炉,动作慢吞吞的烤着大五花,方宛儿大大方方一点不怕别人听。
到最后,周鸢都有点不好意思了,跟服务员说:我们自己来吧。
年轻姑娘“啊”了一声反应过来后,脸上的表情还有点意犹未尽。
这感情的事,自己谈,一谈一个糟心,听别人说才有意思,关心别人的事本来就是人性骨子里带出来的东西。
方宛儿讲的是事,周鸢听得是热闹。
直到她讲到俩人分开的时候,贺羽说要保她荣华富贵的时候,周鸢才感觉到心口一钝一钝的疼。
而且,她还想起了一件事。
捧着热茶喝了几口,周鸢随口一问:“你认不认识一个叫yu娜的女生。”
她并不知道这个名字怎么写的。
方宛儿一挑眉:“没听过,怎么了?”
周鸢摇头:“没怎么,只是那天听他们说起了这个名字。那孙学海呢?”
方宛儿也说:“不认识。”
周鸢看打听不出来,也就不执着问了。
方宛儿轻飘飘地反问:“是裴邺有新人了?”
周鸢客观地说:“不是,他投资了影视项目,yu娜应该是他这个项目里的人。”
“娱乐圈的?”方宛儿意外t:“说实话,我从来没见过裴邺身边有过娱乐圈的人。他跟贺羽是两种人。”
刚才讲的是事,现在讲的是人。
方宛儿是这么评价裴邺和贺羽的:“我认识贺羽三年多,这三年多我陪他住过大大小小的酒店,却不知道他家大门朝哪开,不知道他父母具体是干什么的,他身边没那么多莺莺燕燕,踏实的让人很放心,领了结婚证的第一个月,他还能带着我去长白山滑雪。如果不是他掉出来的文件上写了已婚二字,我甚至都要怀疑他是不是要非我不娶。其实说实话,我至今猜不透他那份文件是故意掉出来给我看的,还是什么......”
她叹了口气,语气没什么变化:“裴邺呢,从我知道这么个人,我就觉得他一肚子花花肠子,给他个花果山,他就要当美猴王。太野了,没真心。”
可能是方宛儿说得太有喜感,周鸢居然还能笑得出来。
方宛儿微笑着耸了耸肩,有点讽刺却没有怨恨地说:“害,人心最奇怪,爱上什么人都不稀奇。”
三年多的时间,换来一句感慨。
周鸢看着她的表情,有点于心不忍。
这不是同情,方宛儿洒脱的压根不需要同情,只是真心本来就珍贵,无怨无悔的真心是有后劲的。
这也是周鸢后来在一个日日夜夜里明白的道理,后劲太大了。
第94章 那你亲亲
裴邺是伴郎,不知不觉被人灌了不少酒,贺羽的婚礼来的都不是一般人,谁的酒杯举到他面前他都不能不喝。
士农工商,这是规矩。
当然裴邺的身份也摆在那儿,想巴结他的人也不少。
裴家正儿八经的贵公子,放在古代,家大业大正室所生的孩子就是高高在上的嫡长子,没有哪个孩子可以取代。
而江家虽不是有军功的后代,但一家子高知,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婚礼订的酒席桌数不多,排场也不大,甚至每桌都在规定的标准以内。
可裴邺应付下来也有些吃力,徐奕泽倒是还好,脸不红走路不飘。
他这个性格,在长辈们面前属于心性没长大的,他既不像裴邺一身富贵又吊儿郎当,也不像贺羽那么胸有城府又前途无量。
所以,酒到他面前,意思意思得了。
徐奕泽扶他进了房间,裴邺脱了西装外套坐在沙发上,忍不住低骂了句:“这帮老东西。”
跟这些说官话的老东西打交道,最耗人精力。
徐奕泽开了瓶水递给他,裴邺喝了两口问:“贺羽呢,回去了?”
“车刚把俩人送回去。”
“他今天也没少喝吧?”
“看着像,瞧着都快睡着了。”
“新婚之夜,他可别把名字喊错了。”
明明是句调侃,语气里却又带点别的意思。
徐奕泽听出来了,啧了一声:“多少年哥们儿了,你以为老贺跟你一样有个家缠万贯的爹,想干什么干什么?再说,你喊错他都不可能喊错,他媳妇儿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人家俩人也不是没感情。”
裴邺说:“什么感情?我撮合你跟江玖,你能下得去手?”
徐奕泽两个胳膊交叠一搭,故意笑了笑:“你别说,你还真别说......”
裴邺直接骂了句:“滚蛋!”
他有点难受,侧过身长条条两条腿直接搭在沙发上躺下了。
徐奕泽说;“要不我让周鸢来一趟?”
裴邺闭着眼睛摆摆手:“算了,她不愿意来,来了看着婚礼展架估计都心里不舒服。”
徐奕泽笑了:“老贺结婚又不是你结婚,她不舒服的点在哪?”
裴邺快睡着了,手背搭在额头,含含糊糊应了句:“你不懂。”
徐奕泽恍然说:“哦......懂了!”
懂了后,他说:“那我把人叫过来啊,我一会儿得回家一趟,让她过来看着你。”
说着又故意开玩笑:“你别喊错人就行。”
裴邺压根没听到他叽里咕噜说什么,早睡死过去了。
周鸢接到电话的时候,刚上出租车准备回学校,听到徐奕泽说什么,又折返回了酒店。
徐奕泽下来把人接上就走了。
周鸢进了房间,屋里静悄悄的,有轻微的酣睡声。
裴邺酒品很好,平时虽然喝酒多,但是一般很少喝醉。
她认识他这么久,就看他大醉过两次,一次是跟朋友一块出去喝,一次是今天。
真喝多了,他不黏人也不出洋相,就是呼呼大睡。
周鸢把他鞋脱了,醉酒的人不能着凉,于是又把床上的被子给他盖在了身上。
结果,不到半个小时,他就嫌热一脚蹬开了。
西装穿着明显不舒服,周鸢其实从进门就想过他这么睡,容易喘不上气。
然后就看他,烦躁地解开了衬衣......
最后上了床。
裴邺这一觉睡了挺长时间,到晚上都没醒,周鸢也不好扔下他直接走掉。
什么破婚礼,喝这么醉,也没人关心一下,万一喝出个好歹你们可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周鸢到傍晚的时候,突然有了这么个念头。
只有徐奕泽发了个信息关心地问:醒了没?
周鸢回:还没。
徐奕泽给她叫了餐,特意吩咐了酒店侍应生,不要敲门,不要打扰,放门口。
餐到了门口,他给周鸢发了个信息告知后就没然后了。
等啊等啊,夜深了,她也跟着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周鸢跟裴邺是先后醒的。
她都还没一惊一乍,裴邺反倒有点失态。
宿醉刚醒的人,其实还有点神志不清,他只知道,跟他同床共枕一夜的是个长头发的女的。
他语气冰冷而带着狠戾:“你谁?”
周鸢有点难以置信,回头看着一觉睡醒就翻脸不认人的狗男人。
裴邺从床上坐起来,被子从光裸的上半身滑下去,他揉着发疼的太阳穴。
周鸢说:“你希望是谁?”
裴邺还在揉,舒服点儿后再抬头,才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急忙一把把人扯回来。
宿醉十几个小时,他嗓子嘶哑:“这不是刚睡醒,眼花没认出来吗?”
裴邺两个胳膊从后把人搂着,高挺的鼻梁蹭着周鸢侧脸乐呵呵地笑:“你不知道,一觉睡醒,我光着身,床上还坐着个陌生女人这种恐怖指数比坐了个女鬼还吓人吗?”
他倒还高贵起来了。
周鸢讪然笑道:“怎么?怕你一夜之间多出来个儿子?”
“也对也不对,得看是谁生的。”
她回头,裴邺顺势亲着她细长的颈部,辗转。
周鸢的声音跟着不稳,解释道:“你衣服是你自己脱的,不是我脱的。”
“那你怎么不给我脱?这种事还要我亲自来?”他语气缱绻缠绵,可能是因为一觉睡醒看到了想看到的人。
手探入她衣服里,他嬉皮笑脸地补充:“你的衣服哪次不是我脱的。”
周鸢拧着他胳膊,低喃:“快去洗澡,我都要被你熏死了。”
裴邺笑了声,松开她,走向浴室。
周鸢看了眼手机说:“司机在停车场,我下去去拿你的衣服。”
裴邺不准她离开:“等一下让他送上来就行,昨天被一帮老东西灌了不少酒一口吃的没吃,有点头晕。”
周鸢抬眸看着他的表情,看不出来真话假话,反正就是很需要她。
浴室里传来急湍的水流声,周鸢把他的脏衣服叠一块,等着他洗完澡出来。
“宝宝。”浴室水声停止。
周鸢听到声音,应了一声问:“怎么了?”
“你进来。”
周鸢想了想,还是推开门进去了。
裴邺裹着浴巾,脸色有点不好看,他看起来虚弱极了。
周鸢关心地问:“头晕吗?要不先出去吃点东西。”
她不知不觉地有点埋怨他:“谁让你喝这么多的。”
裴邺声音嘶哑,看着她说:“宝宝,我是要吃点东西才能出去。”
周鸢没明白他的意思,裴邺一瞬不瞬盯着她,抓着她的手往下引。
周鸢瞬间就弹开了,没好气地说:“流氓。”
“不想?”
那个浪漫的情人节戛然而止,就像是一根扎进肉里的刺,夹出一半陷入肉里一半,平静地压抑着。
他们各有各的生活,裴邺的占有欲有点强,不代表他是个随时发情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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