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几天,周鸢都不在所里。
她和丁旭一直在外面跑,一次一次的重返案发现场,去调查嫌疑人和死者的亲属关系。
暗无天日的对着笔录寻找漏洞,检索相同的案件。
周鸢已经好几天没回家了,也没睡过一个好觉。想想,她都不记得自己上次无忧无虑睡懒觉是什么时候了。
好在事情终于快告一段落了,从检察院出来,她和丁旭随便找了个沙县小吃吃东西。
丁旭看她漂漂亮亮一个女孩子,把自己折腾的灰头土脸的,忍不住问:“你怎么这么想不开干这行?”
一般女孩子不愿意干这个,能转行的都转行了,转不了也是当当企业的法律顾问什么的,那钱可比这钱好赚多了。
周鸢抱着一晚馄饨吃,反问:“那您为什么也这么想不开?”
丁旭一听“嘿”了一声:“因为我是男的。”
周鸢笑了笑说:“哦,我是女的。”
丁旭说:“我的意思是,你看你多漂亮一女孩,找个稳定的工作,做做什么自媒体当当网红之类的,不比干这个好?再找个好老公,日子过得多舒服。”
周鸢专心吃饭,漫不经心地点头:“好的,谢谢丁律的建议。”
丁旭摇头笑了笑,知道她没听进去,又问了一遍:“说真的,为什么要当律师?”
周鸢抬头看了他一眼,认真想了想说:“为了......以后再也不当个loser吧。”
她说:“而且,您没觉得当律师也很浪漫,很酷吗?我们和当事人的关系,不就是,哪怕全世界都与你为敌,我始终站在你身边,为你辩护,守护你的权益。”
周鸢说完又垂了垂脑袋,继续吃东西。
过了会儿,丁旭突然用筷子尾端点了点她脑袋说:“快吃。”
周鸢握着勺子愣了一下,也没敢抬头。
上了车,她找机会当闲聊:“师父,您有孩子了吗?”
丁旭打着方向盘说:“没结婚哪来的孩子?”
周鸢愣了愣,有点难以置信:“您,没结婚?”
丁旭瞥了她一眼笑着说:“怎么,你以为我多大年纪了?我明年本命年。”
周鸢说:“哦。”
过了会儿,她小心翼翼开口:“所以,您明年是24还是...48?”
“吱”——
车猛地一刹,周鸢往前冲了冲,又被安全带收回来。
丁旭大着嗓门说:“84!”
周鸢尴尬又强装淡定地点头说:“哦,那我干脆也别叫您师父了,干脆叫您师祖吧?”
丁旭笑着开了车锁:“要不,我干脆把你扔下去得了。”
周鸢及时认错:“对不起对不起,我知道了,您今年三十五岁,正值壮年。”
丁旭虽然没跟她计较,但明显表现出了不痛快说:“回去把辩护词写了。”
周鸢说:“好的。”
路上,周鸢困得已经打了好几个盹儿了,等车开到律所楼下,她感觉自己骨头都僵了。
等电梯的时候人多了起来,这会儿差不多是这栋大楼所有公司的下午上班时间。
一趟电梯坐满了,只能等下一部。
突然,身后有人叫了叫:“丁律,这儿。”
周鸢拿了一大袋文件资料,正微微晃脑袋活动脖颈,一听声音就有点微微僵住了。
丁旭叫她:“周鸢。”
周鸢回头,看到裴邺已经站在电梯里了,那部电梯人不多,而大家又统一没往那部电梯里挤。
丁旭已经进去了,一电梯的人都在等她。
周鸢只好硬着头皮站了进去,等她进去,裴邺按了关门键。
她自觉站到角落里,只盯着电梯门看。
“出去跑案子了?”裴邺问丁旭。
“是啊,这案子快开庭了,累得够呛。”丁旭笑着说。
“辛苦。”裴邺客气地说。
到了二十三楼,丁旭要先下去了,他还有客户在咖啡馆等他,所以出电梯的时候他随口叮嘱了周鸢两句:“写完辩词放我办公室就赶紧回家睡觉去。”
周鸢感觉自己身上像爬了千万只蚂蚁一样难受,她强装镇定说:“好的。”
“吃不吃东西,我一会儿让小王给你送上去?”
周鸢快吐血了,心想,你平时对我也没这么贴心吧。
她硬着头皮拒绝:“不用丁律,我吃饱了。”
“那行。”
丁旭出去后,周鸢那口提心吊胆的气儿还不敢有丝毫松懈。
电梯擦的发亮,她余光只扫到几个影子,站的一个比一个板正。
终于到二十五层了,裴邺带人出去了,电梯门关上的那刻周鸢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刚刚,她的手死死搅着装文件袋的提绳,导致现在手心都出汗了。
分都分了,也不知道紧张个什么劲儿。
到了律所,周鸢看同事们交头接耳在议论什么。
她刚坐下,后边的同事就凑上来问:“周鸢,你之前说的那个朋友原来是方宛儿啊?”
周鸢点了点头。
“我靠,她本人长得真绝。”
“她来律所了?”
同事用下巴指了指:“在韩律办公室呢。”
“哦。”周鸢猜她应该是来聊解约的事的。
周鸢先开始忙自己的活,想着她要是一会儿出来了,打个招呼。
结果,等她走的时候,她都没出来。
第124章 想见又不敢见(三更)
案子开庭那天,丁旭带着周鸢一块去了。
庭审现场,丁旭和公诉人针锋相对,硝烟弥漫。
在开庭前,他们又补充提交了一些证据,比如当事人其实有一个女儿。
而嫌疑人却在笔录里说:“我们没孩子,以前有个女儿,被他打没了。”
办案人员问:“没了是什么意思?”
她精神恍惚说:“没了就是没了。”
后来办案人员调查,她确实常年一个人独居,压根没什么亲人,所以也没抓着这点查。
而丁旭跟周鸢一次次重返现场才发现,其实,有很多可疑的地方。
比如,为什么那扇门不是锁上的,还有为什么案发现场的垃圾桶有那么丰盛的晚餐,总不可能是给前夫做的吧。
同时,她家里还有几件旧衣服,那些旧衣服虽然看起来不起眼,可价格却并不便宜。
庭审现场,嫌疑人一听丁旭说她有个女儿,神色立马就不对了。
她声音冲破喉咙喊着:“人是我杀的,是我杀的,我不需要什么律师来为我辩护。”
而法官和公诉人一看这个状况,直接宣布休庭。
等再次开庭后,他们找准机会,抓着最关键的证据也就是“证人证言”说t:“后来我们重返现场的时候碰到一个当地的村民,他养了很多羊,经常活动在那一片,告诉我们他曾在嫌疑人家门口看到过一辆车。”
最后,法官以事实不清证据不足,直接发回检察院要求重新审理此案。
走出法院大门以后,这件事就跟他们没关系了。
这是周鸢毕业后,第一次正儿八经地出现在法庭,他们的辩词大部分都是她写的,而且她也在庭审现场做了几次补充说明。
站在法院那节长长的台阶上,丁旭用赞赏的目光看了她一眼说:“还行啊,没露怯。”
周鸢笑了笑,但其实她心里还挺不是滋味的。
如果他们推理的没错的话,那就是嫌疑人的女儿杀的,整个案子说白了就是母亲想替孩子顶罪。
反正,不管怎么说,都是一场悲剧。
做刑事案最消耗身体,尤其这个案子,基本是她从头跟到尾,身体和心理都需要缓一下。
丁旭交给她几个小案子让她做,这几个案子既不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大概率也不会开庭。
所以,她也不着急,慢慢忙。
卢玮刚好出差要来北京,周鸢就打算请他吃个饭。
她来了京阜后就发现,他们同事日常请客或者商业招待基本都是在二十三楼直接解决。
二十三楼的几家饭店,味道不错,而且也很有格调,关键还......打折。
所以,周鸢就直接请卢玮去那儿吃了。
她跟卢玮也有段时间没见了,当初在学校的时候虽然也熟,但是跟当初走投无路突然被老校友开了一扇门的感觉不同。
再加上后来一直一块工作,关系自然比当初在学校的时候亲近多了。
而且,周鸢这两三年也成长了不少,性格比以前放开很多。
卢玮说他晚上没什么事,酒店也订的是附近的酒店,所以俩人可以喝点。
于是,周鸢就点了瓶酒。
卢玮对这家西图澜娅餐厅赞不绝口,他们这行,客户经常请客吃饭,尤其卢玮做的业务接触的都是一二线城市的大老板。
周鸢算是眼睁睁看着他从一个清俊阳光的少年变成了一个圆滑的精英。
卢玮说:“这老板一定品味不错,很会吃。”
周鸢看了他一眼,想到某个人确实很会吃,于是附和地点了点头。
卢玮说:“对了,你回北京后跟你之前那个......前男友见过没?”
周鸢也没藏着掖着,坦然说:“他公司就在这栋大楼里。”
卢玮微微一咳:“什么?”
周鸢说:“更准确说,其实这家店的老板也是他。”
卢玮迟疑地问:“所以,你来这儿是想跟他复合?”
周鸢摇了摇头:“我面试的时候不知道他在这儿,后来面试通过了,就觉得也没什么。在就在吧,我总不能为了躲他连好不容易到手的工作都不要吧。”
这酒真好看,周鸢忍不住又灌了两口。
卢玮看着她。
周鸢穿着白色的衬衣,因为最近工作没那么忙,所以很用心的弄了头发。
她不化妆的时候,温柔清冷一张脸,化点妆戴了饰品就立体艳丽很多。
说话永远淡淡的,可心里的主意永远都那么坚定。
之前俩人还是搭档的时候,那时候所里的人经常拿他俩开玩笑。
卢玮也以诙谐的语气问过她一次,但答案跟他想的一样。
他知道,周鸢对他从来都没那方面意思。
有时候,他也确实想不明白,为什么她会喜欢那个看上去并不是什么好归宿的风流浪荡子。
吃完饭,周鸢先送卢玮离开,然后回楼上去拿自己的东西。
周鸢看着闪动的电梯数字,在想,会碰到裴邺吗?
他们在电梯里碰到过好几次了,今天会不会也碰到。
二十三、二十四、二十五、二十六......没有。
她笑笑,竟然觉得有点失望。
回到律所,大厅的灯已经关了,不出差的同事都下班回家了。
周鸢把东西塞到包里,钥匙、手机、乱七八糟的东西。
收拾完,她没坐电梯,走安全通道下了一节楼梯然后盯着上边的楼层数字看。
想开门,心想反正他差不多也下班了,肯定不会碰到,想开就开吧。
又不敢开,万一碰到,她就说不清了。一边跟人家分手一边又想见他,真是既要又要。
所以,周鸢犹豫了半天就没开。
从包里找到那盒烟,一手拿烟盒,一手拿打火机。
还没点呢,门被人从外面一推。
外边一片亮光透进来,而且楼道的声控灯也亮了。
周鸢跟个偷偷学坏又被家长抓到的小姑娘似得,表情尴尬又惊慌。
而裴邺盯着她,眉角也跟着微微一跳。
是气得!
第125章 三分钟,我要他的全部资料
说实话,裴邺就没见过这么能折腾人的女孩。
这么多年,他就认认真真谈过她一个女朋友,能给的都给了,能掏的都掏了。
结果,谈恋爱不好好谈,说分手就分手,现在分手了,又一副放不下的样子。
裴邺没过去,也没动怒,只是站在那儿眼神冷漠定定地看了她几秒说:“周鸢,你这么作贱自己给谁看?”
周鸢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变得难堪了,苍白又执拗地说:“我又没让你看!”
说完,周鸢把东西塞包里,走到他面前一把将他推开,从安全通道出去。
裴邺站在楼道尽头的通道口,看她脚步有点飘地往电梯走,这次是真的气得骂人了。
“真他妈服了!”
不想管,可就这么盯着她背影看了一会儿就火气上来忍不住过去了。
周鸢狂按着电梯按钮,裴邺走上来抓着她胳膊问:“跟谁喝酒了?”
语气好了点儿。
周鸢用另一只手把他胳膊推开,不理他。
“问你话呢。”
“要你管。”
电梯门开了,周鸢先进去,裴邺叹了口气也跟上了。
这个时间点儿大部分公司的员工都下班了,没下班的也都在加班。
电梯直接下到一楼,走出电梯后,裴邺先落后打了个电话。
看周鸢快走到大厦门口的时候,追上来拉着人说:“我送你回去。”
周鸢没闹脾气反应也不激烈,保持着旧情人的礼貌说:“不用,我自己打车回去。”
裴邺死死捏着她胳膊不让她走,眼看着两个人又要闹腾地吵起来了,一辆车及时地开过来,稳稳地停在了大楼门前。
裴邺拽着人走过去,拉开车门后直接蛮横地把周鸢推了进去。
周鸢坐到车里,赌气地侧过身对着她那侧的窗户。
裴邺问:“住哪?”
周鸢不说话,跟个哑巴似得。
裴邺也不催,不冷不淡地说:“那就在这儿耗着吧。”
向南透过后视镜看这俩祖宗,想起以前这俩人好像很少吵架,大部分时间都挺恩爱的。
现在老情人再见面谁看谁都不顺眼,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虽说小吵怡情大吵升温,可他这个虾兵蟹将经不住他们折腾啊。
他这个打工人还想早点回家刷剧睡觉呢。
好在,周鸢还算懂事,裴邺说完后,周鸢就报了地址。
路上,车里静悄悄的谁也不搭理谁。
车终于开到了周鸢住的那个小区,向南回头问:“周小姐,您住哪栋楼?”
周鸢跟裴邺之间隔着一个座位,听闻,她往旁边挪了挪看向前面黑漆漆的车窗指挥:“这个路口右拐一下,第三个单元。”
她一靠近,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和微醺的酒味就散发到裴邺身上了。
裴邺对她身上的味道太敏感,他以前搂着她睡觉嗅她身上的味道时,总觉得很奇怪。
明明俩人用的洗漱用品都一样,她上学也不喷什么香水,可就觉得她皮肤好像都被香味浸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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