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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瞿司然!”赵巧姝处于临界爆发点， “你再不听话，我以后是不会再管你了，你就赖在这里一辈子，回头后悔了我也不会再认你这个女儿!”
“随便。”她几乎没有犹豫，拧开门锁，看到那个讨厌鬼，她小声埋怨道: “谁让你把她放进来的?”
“不是我，是陆秉贤。”他握住她的手，楼下客厅，陆秉贤和瞿嘉治坐在一起正在小酌。
两位父亲看到自己的儿子女儿这样亲近，又很快收回视线，碰杯闷了一口。
在她午睡期间没多久，他们就找了过来。
得知所有事情已经敲定，任赵巧姝如何不甘心，也无力回天。
所以她打起了另外一道主意。
和陆家比起来，她们就是普通人家，根本没有随心所欲的权利。
选个烂大街的专业，将来没有大人开路，寸步难行。
现在可以肆意妄为，将来呢?
造成这一局面的不是别人，正是陆振理宝贝到要命的孙子，陆秉贤唯一的儿子。
她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她要讨一个说法。
比起赵家那种高负债高风险可以一夜暴富也可以一夜破产的房地产商人，她更中意陆家这种稳定的京市权力门阀。
权力永远在金钱之上，这就是她一早想要培养司然的初衷。
她女儿的声誉如今已经受到影响，她要他们对她将来的人生负责到底。
到时她将无需同数千上万的人挤破头皮，仅凭陆家的地位，就能实现跨越阶级，这样她才能真正放下心。
陆秉贤鲜少见自己儿子与外人打交道，上次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愿意搭理的还是数年前赵家那孩子。
他们父子从未谈过心，也没有走到可以建立信任的地步。
这次他全凭他自己做主，现在，未来，他需要慎重考虑。
当然，从私心层面讲，能有个不嫌弃他儿子患有自闭症的，也不差，他没那么势利，去想着联姻增强实力。
陆行言答应了赵巧姝那看起来痴心妄想的要求，同时还向她也提了一个不那么友好的条件，他让这对夫妇今后尽量别来打扰到他与她。
赵巧姝再不愿意，也没有办法，只能梗着脖子去赴这场赌局。
她选了她，他可以让她带走她，去医学院报到。
她要选他，她必须履行约定。
结果是什么，一目了然，他赢了。
司然对于他们之间达成的协议浑然不知，她还对瞿嘉治有气，偏头说道: “我想回去。”
“我和你一起。”他也讨厌这些大人，他又不想研究他们，实在太过多余。
第34章
醋粟
京大新校区的食堂分成了三个，论坛里面评分最高的是南门的荟萃馆。
馆如其名，各色各样的地方特色都有。
至于正不正宗，司然就不知道了，她去的地方不多，去了也没吃到什么好吃的，大多数是跟着赵巧姝拜访各地的专家朋友。
“里面挺吵的，你介意吗?”司然有些愧疚，他本来可以不用在外面吃的。
“介意你就不吃了?”他拍她的头顶， “想吃什么?”
她顾忌着他，辛辣油腻一律略过，指了一家配菜现切生意不错的石锅拌饭。
陆行言没有带现金的习惯，司然抱着手机很顺手地付了款。
前面还排着不少人，找了个座位坐下，她又将目光放在了大排长龙的手作奶茶那边。
他将她的脑袋掰正， “不许喝冰的。”
司然脸一红，想到了上次的糗事，她强行辩解道: “我就看一眼，又没说要喝!”
“当你生出了这个念头的时候，根基就已经在动摇。”他云淡风轻地戳穿她的想法， “会抱着侥幸心理说服自己，就喝一杯，不会怎样。”
“你烦不烦人?”她奚落道: “我不看奶茶，我看你总行了吧?”
“可以，至少我不会让你痛经。”
司然被他气得想伸手撕烂他那张欠扁的嘴，他轻松扣住她的手腕。
四目相对，时间就像是突然安静下来了似地，她与他和前面不远相约一起吃饭的情侣很像，普通又寻常，但感觉同在云想山又完全不一样。
是从什么时候发生的改变呢?
桌面上的提示器响起，陆行言放开她站起身，见她也要跟着，他睨了她一眼， “坐好。”
司然也不再坚持，双手托腮，在他看不到的自己的那刻，笑意荡漾开，有种在和男朋友约会的即视感，她很开心，一切都是那么地新奇。
踏入食堂的几名男生第一眼就看到了她的笑容，其中一人率先走近，对她伸出手， “你好，瞿同学，早上太过匆忙我都还没来得及做自我介绍，我是和你一批次的特招生，方致韫。”
司然唇角的弧度尚未落下，两只眼睛水光潋滟地看向他，先是疑惑，又想起来了当时老师点名时她留了些印象，礼貌地伸出手， “你好。”
“当时我就坐在你后面，想认识一下的，但你在我前面交卷了。”他拿起手机， “可以加个你的微信吗?回头你那边导员要有什么通知，或者我这边有什么消息，可以互相照应。”
他的话说得合情合理，司然没有理由拒绝。
两个才加上，方致韫就点开了她的朋友圈，仅限三天可见，无动态展现，背景图是一株蒲公英。
他笑问: “你自己一个人在这边吃饭吗?要和我们一起吗?”
“额，我朋友马上就过来了。”司然说着，不大好意思地看了看他。
“男朋友吗?那我就先不打扰了。”
“没有，不是，是，是朋友。”司然不大好形容她和陆行言的关系。
“好吧，那回头见。”方致韫走向另外几名同批次的特招生，几人凑在一起打趣了他几句，他不卑不亢，大方承认，就连点单期间也不忘将目光频频落在她身上。
直到那名她嘴中的朋友端着餐盘出现，他才不悦地皱起眉头。
方致韫自身条件不差，身高一米八二，作为临市高考文科第一名，从小都是别人家的孩子，享受许多女生的暗恋明恋，他是有些优越感在身上的。
但看到那个人时，他感受到了一股睥睨世人的气场。
冷漠疏离，脱离物质，精神强大，像是没有任何东西能束缚住他。
桌上，司然拌完自己的饭，见陆行言一动不动，她主动拿起他的勺子拌，问道: “你之前没有吃过这个吗?”
“嗯。”
她笑了笑，不是取笑，而是笑这家伙跑遍了山川湖海，竟然没吃过随处可见的石锅拌饭。
但那个地方确实很小，小到没有什么旷世奇观值得他去探寻。
她挑了一块锅巴送到他唇边， “张嘴。”
远处方致韫露出错愕的神情，正巧碰上那名男生的抬眸，古井无波地在他身上停顿地两秒，像是完全没有将他放在眼中般，启唇接过了她送来的饭。
司然询问道: “是不是脆脆的?”
“嗯。”
“这可是石锅拌饭的灵魂，最好吃了。”她把勺子放在他碗里，因为安利成功，胃口都好了许多。
吃饱喝足，散步回公寓的路上，甚至不由自主地同他甩起手腕。
“还喜欢吃什么?”他很少见她得意成这样。
“火锅，你吃过吗?”司然形容道: “是那种红油汤底辣到人想哭的火锅。”
他淡声答道: “没有，团队里的食物一般是各种能量棒和复合维生素。”
“会觉得单调吗?”司然不挑食，但总是吃那几种，她会想吐的。
“不会，在野外生存，身体缺少能量的情况下，拥有食物已经非常幸运。”
司然点头，相比起食物，他们的满足感更多是来源于新的发现吧。
“不过，我看过一篇报道，饮食习惯追求极致的辣度的地域，多为湿气较重的几座西南城市，具体是身体上发出的指令让他们去追求‘辣’，还是单纯地想要释放压力去刺疼麻木的神经，这也是一个调研点。”
面对猜想，他恢复侃侃而谈。
司然完全就没想过这个出发点，好奇道: “我们家那边呢?为什么普遍清淡?”
“气候适宜，时令农作物及水产丰富，加上历史遗留的口味问题所造就。”他指腹在她手腕上探了探， “少吹空调，多晒太阳，湿气重，才想吃火锅袪湿。”
“你又开始研究我了!”她反感地抽回手，跑到他前面转身与他面对着面后退， “我就是想吃，你难道就不好奇火锅的味道吗?我保证，比你的那些蛋白棒好吃一百倍。”
他略一思忖，突然响起的呼唤让他有短暂的分神。
“噢，老天，真的是你!”那名金发碧眼的高挑女孩与司然擦身而过，大步上前热情地拥住他， “难怪最近他们的冰岛行程合照中没有你。”
他与她已有四年未见，轻扬了扬唇， “和你一样，回来读书。”
“真是巧了，你也选了京大，不会是为了我而来的吧?”她开心到起飞， “我以为你会去MIT，那里的科研条件相当不错的!”
她来中国，是受他母亲陶景枫的影响，早几年对这里的文化萌生了巨大的兴趣，后来干脆直接做起了交流生。
可陆行言，他的兴趣更多是探索未知，这与京大的理念不是那么地相符。
他打消她的疑虑， “陪我爷爷，他希望我留下。”
“哇哦，陆行言，你变了，你变得有感情了。”她捧着他的脸观看了好几遍，得出了一个结论， “看来汤普森非常有用。”
“或许。”他没有否认。
“太好了，我为你感到高兴。”艾米莉掏出手机， “加微信，等我上完课再联系你。”
“有事发邮件，我不用微信。”
“既然打算融入人群，就不要不用微信，多好用呀?发语音，聊视频，还能看到朋友圈里的那些动态，邮件麻烦死了!”她没有丁点含蓄扭捏，直接上手去翻他书包里的电子产品。
“facetime也可以……”
艾米莉眼疾手快，捧着他的平板，利落解锁，用他的手机接收验证码注册登陆，二维码一出，她成了他第一个好友。
“好了，最好去买一个智能机，不然离了学校小心没有WIFI。”
他听她一嘴的东北口音，不禁感慨她融入的速度之快， “我会考虑。”
她凑在他脸颊上各亲了一下， “回见，我亲爱的陆行言!”
第35章
看够了？
司然在赵柯口中听说过这个艾米莉。
她的父亲是鼎鼎有名的莱布尼茨奖获得者，从行业角度来看，仅次于诺贝尔奖，含金量极高。
而她自身也是一位天才少女，在陆行言之前就加入了UTY团队，是他父亲早期几篇重量级论文的第二作者。
嗯，与陆行言很相配。
他爱钻研，她亦是。
现在他们相遇，应该就不会再需要她这个拖后腿的存在了。
将大拇指放在门上解锁，她走进去，在玄关处蹬掉脚上的凉鞋，转身撇见他脸颊上的唇印，她迅速错开视线，走到阳台去俯瞰远处艳丽如火的晚霞，故作轻快地说道: “你可以找她当你的搭档。”
他走到她身旁， “为什么?”
司然剥着手指甲，没有看他， “正如你所说，我就是一个畏惧所有丑陋事物的胆小鬼，不像你和你的朋友，对谁都是一视同仁，众生平等。”
“没有。”
她强调， “我本来就是。”
“我说我。”他面不改色地骂人， “瞿司然在我这里是笨蛋，但其他人不是。”
“陆行言，我没有和你开玩笑!”
他握住她盘成一团的头发， “你妈把你交给了我。”
“你在说什么?”她根本就听不懂他的意思。
“我要对瞿司然以后的人生负责到底。”
“胡说八道!”虽嘴在在否定，可她的耳根还是迅速涨红，透到脸颊，像只熟透的苹果，
“比如本人太过平平无奇，找不到工作，你妈会来找我。”他补充。
司然意识到他在耍她，气得在他腰间掐了两把， “下次麻烦你一下子把话说完!”
他轻轻颌首，继续说道: “又可能嫁不出去，你妈也会来找我。”
她咬着下唇佯装镇定，平复许久才说道: “谁找你呀?我自己的人生，用不着你们操心。”
“你清楚她对你的人生规划，不是么?”
司然陷入沉默，赵巧姝对她的期望一直都是当个医生，再找个比她优越大半的“稳定”家庭，以此谋求面子里子全部到位，至于她喜欢不喜欢是其次的，赵巧姝的喜欢才是首要的。
她不喜欢赵柯，不是赵柯不讨喜，而是她瞧不起商人的市侩与高调，从心底就抵触他的二代形象，觉得他与她只是玩玩而已，不会有任何结果。
相反，显山不露水低调且有底蕴的陆家，是她的心头好。
她觊觎的从来都是社会地位，陆家是意料之外，她又怎么会肯轻易放过这棵大树。
只是做出这种牺牲，对他来说，又凭什么呢?
他应有尽有，她无以为报。
“没有必要，你不欠她也不欠我。”
“所以瞿司然将来真的会没有公司录用，没有人选结婚吗?”他凝视着她的眼睛， “还是说你真的想嫁给我?”
“呸，谁想嫁给你呀?!”司然推了他一把，自己则是退到了最边上， “我谁也不嫁，我会努力养活自己，绝对不会成为任何人的负担!”
“那不就行了?我没有付出任何代价。”
在他的角度来看确实是这样，但司然后知后觉，想到了在那栋房子里，瞿嘉治与陆秉贤投射而来的欣慰目光。
司然就这么与他绑定在了一块，是双方父母都知晓的情况下，这个就像提前订下了她与他的亲事似地，让她无所适从，偏偏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赵柯要收到消息，怕是会发疯吧?她甚至连知情权都没有，就被赵巧姝这么打包送人了。
“一旦有了足够的话语权，就没有人再敢对你指指点点，所以，瞿司然，从现在起，不许再分心。”他把人带到沙发上，从书包里取出平板，上面有一份长达三十万字的观测资料要等着他们来消化。
从第一阶段的样本开始，行为，喜好，线粒体长度检测结果都被制作成了可视化的图表。
里面有不少专业名词司然不解其意，由他淡声告知。
前面半小时，她是认真阅读听讲的好学生。
到了后面，就开始盯着他翻阅屏幕的手指打量。
指甲被修剪的平滑好看，甲面透着淡淡的光泽感，每一根手指都又直又长，指腹处会有一层薄茧，会磨得她手心发痒。
还有，他的手，就连小拇指都有月牙，记得上次刷贴子，那个博主说这是身体好的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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