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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语课,曹恒进来后没先开始讲课,而是坐在讲台前用黑板擦敲敲桌子,说:“上课之前我先讲一件事。”
班里的人都在低头背单词迎接接下来的单词默写,极少数人放下笔一脸认真地听他讲话。
“先把手头上的工作放一放,都给我抬头。”
曹恒的语气和表情严肃了些。
这下,全班才一致看向那个坐在讲台中央的中年男人。
等都安静下来,曹恒缓缓开口:“这个,我们班的陈肆川拿了化学竞赛省一,是我们学校唯一一个拿到的。”
话音落下,全班哗然。
“我靠牛逼啊!”
“这清北不得去定了!”
“我一会儿下课就得到去宣传宣传!”
……
曹恒看着他们叽叽呱呱,觉得吵却也没有制止。
几分钟后,他才又出声:“安静!”
“这只是初赛,春节前还有决赛。不过我相信,陈肆川在决赛中也能取得好成绩。”
谢翊率先开口:“那必须相信!”
有几个男生跟着:“相信!”
曹恒会心一笑,打开水杯喝了口水,吸了口气,说:“行了,给五分钟时间看单词和课文知识点,一会默写。”
翻书声又重新开始响起来。
倒数第二排,梁如夏看了陈肆川一眼。
她想说些什么,却又不能说。
算了,下课再说。
下课后,有不少人都特意来到陈肆川旁边。
“陈肆川牛啊。”
“陈肆川,我看好你。”
……
对于这些夸赞,陈肆川只是淡淡地笑了声:“谢了。”
一波刚去,一波又来。
等他们全部走了,梁如夏刚想跟他说一句恭喜,却见他突然站起来向她伸手。
梁如夏被他这个动作弄得有些懵:“怎么了?”
陈肆川:“我去接水,顺手给你接杯。”
“要不要?”
梁如夏拿起自己的水杯,轻轻晃了晃。
没有了。
她咳嗽太严重,上课喝了很多。
于是她把杯子递给他,认真地说:“谢谢。”
“等着。”
没几分钟,陈肆川就回来了。
“喝口水再做。”
他把那粉色保温杯放到它原来所在的位置。
梁如夏写完最后一个字,放下笔去拿杯子。
她打开杯盖吹了口气,小心地喝了一口,看一眼他,说:“忘了说,恭喜你竞赛拿到省一。”
随后,她抱着保温杯微微往他那靠近了下,继续道:“让我来沾沾喜气。”
陈肆川扬了下眉,问她:“怎么沾?”
“就这样沾。”
梁如夏指了指两人之间的空隙。
陈肆川:“……”
这上哪能沾到。
“好了,沾完了,”梁如夏回到她自己的位置上,满足地说,“希望这次月考我化学能考得高一点。”
“诶,如果决赛取得一个好名次,肯定能保送,”梁如夏好奇地问,“你想去清北这两所大学中的哪个?”
“清华。”
男生答得干脆,不带任何犹豫。
似乎早已对自己的未来做好了清晰明确的规划。
梁如夏却是相反,她的未来迷迷蒙蒙的,看不清一星半点,走一步算一步。
她了然:“听他们说,清华理科专业更好,北大文科专业更好。”
“你呢,你想去哪所大学?”
梁如夏抿抿唇,只说自己不知道。
这得看秦莉想让她上哪所大学。
“没想过?”
梁如夏如实说:“想过。”
陈肆川一副说来听听的样子。
“南方的城市吧,”梁如夏想了想,“北方的冬天太冷了,还刮大风。
“在北方待了这么多年,还蛮想去看看南方什么样子。”
不过,秦莉多半会让她就在海城本地。
毕竟名牌大学她应该是考不上,那就离家越近越好。
陈肆川垂眼,眼里的情绪不明。
“南方经常下雨、又潮又湿,还不如待在北方”的话呼之欲出,却在即将出口之际,又被他生生及时止住。
他不能这样说。
他现在什么都说不了。
第20章
体育课前, 谢翊照例喊着陈肆川去打篮球。
班里的人都跑去操场排队了,谢翊百无聊赖地坐在那等陈肆川做试卷的最后一题。
“诶我说,都拿省一了, 休息几天呗。”
陈肆川按了按按压笔的笔杆, 随手扔在桌面上, 回他:“初赛而已,又不是决赛。”
“你这精力是真旺盛, 不佩服不行,”谢翊啧啧感叹着,“对了,你知道周理拿了省几吗?”
陈肆川在草稿纸上演算着,不说话,显然是对这个问题和答案没什么兴趣。
“听他们班同学说, 只拿了个省三,”谢翊忍不住了, 他伸出三根手指, 接着撇撇嘴, 语气老成地继续说,“整天看他嘚嘚瑟瑟的那样儿,还以为能拿个省一呢, 结果就这水平。”
“这节课篮球场见着,我得好好嘲笑一下他。”
陈肆川写完最后一个字, 放下笔, 只说:“别惹事。”
谢翊大手一挥, 不甚在意:“我能惹什么事, 我就是过过嘴瘾。”
“刚开学那次体育课的比赛,打球半小时, 能给你搞出好几个小动作来,真让人无语,”他越说越想说,“还老跟你比成绩,我认识跟他玩得好的几个人,背后说什么你不如他,我呸,他配吗他?”
陈肆川合上书站起身。
“少说多做,留点力气,说不定回头比赛又碰上你还能赢他两个球。”
“得嘞,”谢翊见他忙完,也跟着起身,准备抱着篮球往外走。
却在这时看到了放在桌上的透明收纳盒。
谢翊麻利地伸手去够,不料,中途猝不及防地被人拍了下手背。
清脆的一声。
谢翊快速缩回来,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有隐隐约约的红痕浮现。
虽然不疼,但他还是咋咋呼呼地叫起来:“我靠,你打我干什么?”
陈肆川拿过那收纳盒,低头,放进自己的书包里。
“手脏,勿碰。”
谢翊一脸无语:“我手干净着呢大哥。”
“你藏也没用,我都看到了,你什么时候买了这么多钥匙链,还是化学仪器这种?”
“想要啊?”陈肆川放进去又拿出来,在谢翊面前停留了几秒。
“想啊,这么多你给我一个呗?”
“不给。”陈肆川重新放回去。
严丝合缝地拉上书包拉链,他双手插兜抬脚要走。
站在原地的谢翊气急败坏地大吼一声:“陈肆川你竟然耍我,还是不是好哥们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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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已经进入十月,海城的温度依然居高不下,尤其是在接近午间的时刻。
球场周围有几棵树,勉勉强强给场地打下几片阴影。但对于全方位给球场投放阳光的太阳来说,起到带来荫凉的效果甚微。
陈肆川站在距离对方篮球框不远处的位置上,手臂左右摆动,篮球在他手中不停地拍着,眼神格外认真。
须臾,找准时机后,他加快脚步,从两名对方球员身边晃过,用几个箭步运球,最后一个腾空跃起,投进一个三分球。
“呦吼~赢了!”
谢翊在这时跑过来振臂欢呼,冲着对面的几个男生嘎嘎笑。
“又不是你投的,你骄傲个啥?”于森让他这欠揍的样儿给整笑了。
“反正你们输了,我们这周的卫生就交给你们打扫了。”
于森用手抹一把脸,笑着说:“到时候我们几个把你抬过去,一人抬头,两人抬脚。”
“别耍赖哈。”谢翊笑骂回去。
几个男生在这说笑打闹,浑然不觉身后有人朝这方向走来。
“谢翊,比赛不!”
谢翊闻声转头,看清楚走在最前面的人后先是鄙夷地翻了个白眼,随后才懒洋洋地说:“马上下课了,不比了。”
“那行,下次有时间再来,”和谢翊说话的男生说完侧过了身,问旁边的人,“周理,咱们是回去再打几分钟还是出篮球场去集合?”
“都没有对手还打什么打。”
这句话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此时安安静静的球场上的每一个人听清楚。
谢翊暴脾气,一听就炸。
向前走几步,说:“来,用这几分钟简单地打一把,让我看看,在竞赛上失去的面子能不能在球场上找回来。”
球场比刚才更安静了。
周理脸突然就红起来,眼神也变了,不是在看人,似乎是在瞪人。
他握紧拳头,努力装作镇定的样子迈着脚步向谢翊走近。
还剩两步距离时,谢翊以为他会阴阳自己两句,再或者和自己打一架。
没想到,周理忽地松开拳头,嘴角绽开一抹带着嘲讽的笑。
“那成绩还不知道怎么来的呢。”
撂下这么一句,经过谢翊旁边时,不轻不重地碰了下他的肩,眼睛却往另一边看。
谢翊反应过来,冲他说:“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我看你他妈就只会阴阳怪气。”
说着还要追上去把碰他的那一下还回来。
陈肆川拿起自己的校服外套在手里抖了抖,抬头看清谢翊的动作时,及时出声说:“谢翊,走了。”
谢翊生生忍住打人的冲动,走回他旁边,闷声不说话。
陈肆川见状,笑了。
扔给他一瓶水:“行了,喝口水。”
“他刚才那句话的意思在内涵你成绩来路不明啊大哥,你怎么还这么能忍。”谢翊扭开杯子,仰头就是往嘴里灌。
“清者自清,有什么能不能忍的,”陈肆川一边伸手招呼着于森几个人一起出球场集合,一边回,“我成绩怎么来的我能不知道?”
“行吧,反正你不在意就好,”半瓶水下去,谢翊的火气消去不少,“但周理这人你真得防着点,他这人就是太自负,受不了一点失败,早晚得把自己逼向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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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肆川一身热意回到教室,眼皮一掀,一眼就看见他那还感冒着的同桌双脸通红,额头上还有一层薄薄的细汗。
他蹙了下眉,问她:“烧到这种程度还不去医院?”
梁如夏跑了几圈,此时正热得不行,用双手给自己狂扇风。
听他这么一说,瞥一眼:“我这是刚跑完步,热的。”
要起身带她去找曹恒请假的动作被陈肆川止住,他眉毛依旧皱着:“感冒还没好你就跑步?”
“其实好得差不多了,就只有声音有点哑了,”梁如夏不在意地说,“说实话,我觉得跑完这几圈呼吸通畅不少。”
“果然,运动使人舒服,让人保持健康,以后我尽量每天都保持一定的运动量。”
陈肆川看她确实无大碍,眉毛渐渐舒展开来。
“觉悟挺好。”
“照这样下去,我觉得运动会那天1500米对我来说不成问题。”梁如夏飘飘然地说。
陈肆川一下就明白了她为何执着于在生病的时候还去跑步。
“这么自信?”
梁如夏伸出拇指和食指作比量状,嘀咕道:“也就,夸大了那么一丢丢吧。”
陈肆川看着她有些傻里傻气的表情,嘴角笑意忽地漾开。
梁如夏以为他是在嘲笑自己,眯了下眼,立刻投出一个危险的眼神:“你在嘲笑我?”
“没有,”陈肆川见她误解自己,一瞬压下去自己的嘴角,“不敢。”
“最好是。”梁如夏努努嘴,装模作样说。
她当然知道他不是这个意思,因为他不是这样的人。
渐渐地,梁如夏不怎么热了。
她双手合一放在自己面前,语气甚是真诚。
“希望运动会那天,我能不垫底地跑完全程,”她祈祷完,稍稍侧过头,问,“陈肆川,你说我能吗?”
目光对上,男生嗯了一声:“能。”
梁如夏满足了,又问:“那你说,我两天后的月考能考好吗?”
“能。”
“借你吉言。”
有了这位体育学习双开花的同桌的肯定,梁如夏又有了点自信。
她打起精神,准备继续投入到学习中。
“梁如夏。”
陈肆川开口叫住她。
“嗯?”梁如夏疑惑抬头。
“别人无论如何支持你,所起的作用都是微小的。真正给你提供幸运和力量的来源,是你自己。”陈肆川漆黑深邃的双眸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
“所以,相信你自己?”
第21章
月考如期而至。
这天早上, 梁如夏来到就翻开课本开始背书。
和平时不一样的是,她这次背的又快又急。
明明考试所需背的内容她当时都已经掌握,可考试前仍要彻彻底底地顺一遍, 这样她才有安全感。
其实还是没有自信。
陈肆川那天告诉她要多相信自己。
可从开始接触学习的第一天起, 她就没有相信过自己。
身上所背负的巨大压力让梁如夏一旦面临考试时, 就会无端的害怕。
考试中途会不会突然忘了?
会不会突然写错字?
怎么考试之前背的好好的,一考就忘了呢?
所以直到考试前她都必须确认自己是真的把那些内容都记住了。
现在分了文理科, 梁如夏又是选的理科,需要背诵的东西其实比以前上高一的时候少了很多。
至少不需要再背每科都要背的政史地三科。
一个早晨,很快就在朗朗读书中过去。
七点半,下了早读,周围的人都在收拾东西。
梁如夏把书包从桌洞里拿出来,把笔盒和垫板放进书包里。
最基础的两样东西准备齐全后, 梁如夏看着桌面上摞着的三本书发起了呆。
语文课本、语文必背篇目手册、好词好句和优秀作文素材积累本。
她要不要把这些带过去呢?
高一的时候,这些她都是必带无疑的。
因为每次去到考场后, 离正式考试总还会有一段时间, 这时大部分便怀着能看一点是一点的想法翻开书。
梁如夏也是这些人员的其中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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