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为道人拱了拱手,详细地将换运之术为惠武帝讲了一遍,就连底下的群臣和北凉的使者,都被这奇妙的换运之术惊呆了。
李承楷万万没想到,这无为道人竟然落在燕桁的手里!
他看出有诈,可是却实在不敢张口揭露燕桁的阴谋。
“陛下乃真龙天子,若陛下想要换运,还有一点须得注意,那就是换运的对象最好也是皇室中人,血缘越深浓者,感情越亲厚者,换运就越成功,陛下的龙体受到的损伤也就越小。”
到最后,无为道人补充了这样一句话。
江舒窈与燕桁相视一笑,看到惠武帝那双绽放着精光的双眼,他们知道鱼儿上钩了。
无为道人最后这句话纯属瞎扯,至于他为何能这样配合燕桁说出来,自然是因为前几日江舒窈动用如意术,洗了他的记忆。
如今的他不仅不记得自己与燕桁的恩怨,更是对他唯命是从。
“妙啊!妙啊!”
惠武帝得知自己这病弱的身体还有救,带着病气的脸顿时容光焕发。
听了无为道人的话,他的目光原本落在燕桁身上,最后却转向了三皇子。
感情深厚,那不就是说的老三吗。
老三对他可是一片孺慕之情!
淑妃见势不妙,连忙在旁边劝道:“陛下,这无为道人说的神乎其神,可谁知是真是假呢?这术法听起来过于逆天,难道非得与血缘最亲最浓的人换吗?”
她原本还在暗喜,觉得皇帝一定会与太子换运,可看到惠武帝落在自己儿子身上的眼神,淑妃心里直打鼓。
惠武帝听了他的话不高兴了。
“怎么?这些日子朕病倒了,倒让有些人松了一口气,如今这有好转的机会,你倒是不愿意了?”
这话说得吓人,淑妃心头一禀,连忙起身跪倒在地。
第268章 媚声
“陛下误会了,臣妾怎会是这个意思呢?”
淑妃见势不妙,瞬间发挥出在后宫淫浸多年的眼力,掏出帕子开始拭泪。
“臣妾比任何一个人都希望陛下龙体康健,只是这换运之术太过于邪乎,陛下可曾想过,换了运道后,陛下的天龙之运岂不是也被换走了?”
她到底还是为自己的孩子在打算,甚至不惜铤而走险提到了这么敏感的事情。
“这……”
惠武帝开始沉吟不语。
这其实也是他担忧的问题,只是当着文武百官还有北凉使者的面,他好面子,不好意思问出来。
让别人听了,还以为他对自己没信心,才会寄情于虚无缥缈的运数。
淑妃见劝说有效,当即精神一振,准备接着游说。
怎料无为道人又上前一步:“陛下不必担心,龙运与大寰气数相生相伴,大寰盛,龙运盛,如今大寰乃是四海八荒的霸主,陛下的天龙之运也是古今罕见的旺盛,即使换了运,这鼎盛的龙运也会常伴陛下不衰的。”
他这自然也是随便胡扯的。
惠武帝听到了自己想听到的话,顿时龙心大悦。
再看到淑妃时,便有些恼怒,他一拍轮椅椅背,大怒道。
“淑妃,朕才是天子!一国之君的运势哪有那么容易改变的,听见道长的话了吗?这个节骨眼上了,你竟然还有这些歪歪心思,太令朕失望了!”
“陛下息怒,臣妾没有……”
淑妃百口莫辩,不知道怎么就到了这种局面。
底下的柳大人见女儿和外孙都有危险,连忙走上前。
“陛下,臣斗胆多嘴一句,这无为道人的换运之术真这样神奇吗?陛下万金之躯,怎可仅凭他的几句话就如此草率决定?依臣之见,此事还有待商榷啊!”
柳大人本来是很滑不溜手的一个人,朝堂众人都对他的狡猾恨得牙痒痒,但此时局势大大不妙,惠武帝已经没有明主之态了。
眼看三皇子有危险,柳大人也顾不上耍心眼了。
局势再次停滞了,燕桁突然轻笑一声,惹得众人都朝他看去。
“柳大人何必担心这种小事,若是没有完全的把握,儿臣怎么会将此人推荐给父皇呢。”
他转动着手上的玉扳指,面色温和地看向无为道人。
“儿臣已经请道长在两只鸡身上试过此术,确有效果,若柳大人还是担忧,可以在柳家挑选两人也试试,也好让父皇和柳大人、淑妃娘娘安心。”
这话说得毒辣,柳大人心中一凛,看着惠武帝真有些动摇的目光,生怕他一时兴起要拿柳家其他人开刀,赶紧又把话圆了回来。
“太子殿下说笑了,既然殿下已经检验过,那自然是万无一失了,是臣多虑了。”
他夹着尾巴又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全场鸦雀无声,全都目光躲闪地低着头,就怕被皇帝逮去整这劳什子换运。
他们过得好好的,才不想折腾这邪门东西!
惠武帝面色不耐,直到再无人出来反对,他的心情才好了一些。
得到了无为道人这种奇人,他的心思早就飞了,根本无心在宴会上浪费时间。
碍于北凉使者还在,惠武帝勉强坐着,却一个劲催底下的使者喝酒。
只有宴会结束,他才能回去换运啊!
他已经迫不及待要重新站起来恢复龙姿了。
觥筹交错之下,北凉使者的酒一壶壶下肚,神智却依然清醒无比。
惠武帝见他们神色如常,不仅有些烦闷。
他正想直接丢个身体不适的借口走掉,此时北凉使者突然使劲一铎酒盏,起身朗声大笑。
“陛下。”
使者起身,粗犷地大声道:“大寰地大物博,我等北凉臣民钦羡不已,此番愿替我们北凉最勇猛的五皇子殿下求娶大寰最尊贵的长公主殿下!”
北凉民风彪悍,子民尚武,就连来外交的使者说话也是不伦不类的。
既想模仿大寰的文明,又模仿得不到位,引人发笑。
女眷们都掩袖暗自发笑,江舒窈却心急如焚。
怎么就让北凉的使者在大殿上把这话说出来了呢?
一时无数双眼睛都盯向了惠武帝。
惠武帝头脑昏昏沉沉的,阴测测地盯着北凉使者。
怎么这么烦,又不是明天就死了,非得现在说这事吗?
他满脑子都是换运之事,迟钝地想了想,待到看到燕姝那与元后有三分相似的脸庞时,突然怒从心起,于是大手一挥。
“朕准了。”
“父皇!”
燕姝的心一直吊着,此时再也忍不住了,她倏然起身,眼中含泪,见惠武帝那副样子,仿佛又跌入了童年时那种恐怖冰冷的境地。
“陛下请三思啊!”
主战派的人见惠武帝如此草率地同意了北凉人的请求,立刻出言想要阻止。
怎料惠武帝再也忍不下去,他直接起身称病,带着无为道人就退了下去。
江舒窈死死地捏住拳头看向燕桁,燕桁知道她焦急,递给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后,叫来一个内侍低声吩咐了几句。
皇帝一走,大殿内霎时躁动了起来。
今日发生的事一件接一件事,不少人交头接耳,只觉得朝中马上要变天了。
江舒窈忍着心底近乎窒息的感觉,起身出门透气。
燕姝刚才就走了,此时的她该有多么无助啊,她想去找她。
“长公主殿下往何处去了?”
江舒窈走到路口,抓住路边点灯的小宫女问。
小宫女吓了一跳,老老实实回答:“回郡主,长公主殿下往荷花池那边走了。”
江舒窈赶紧赶过去。
她今日入宫穿着缎面鞋,走不快,等到呼哧呼哧赶到荷花池边上时,突然看到池边有两个黑黝黝的身影,瞬间隐没在茂密的丛林中。
是燕姝?另一个人是谁?
江舒窈盯着晃动的树丛犹豫了半晌,还是蹑手蹑脚地走上前去。
现在燕桁掌握了宫中大半的人手,暗卫也跟在她身边,不会有事的。
“不要……你放开我……”
走到一半,风声一停,江舒窈也呆滞地停在了原地。
是燕姝的声音,只是怎么听上去这么媚?
第269章 看她怎么选
她唯恐衣料摩擦的声音惊动了两人,只好维持着蹑手蹑脚的姿势站在原地。
“呵呵,怕什么?你若是点头,我便立刻带你远走高飞,永远不再回来。”
男子低沉的诱哄声响起,随即是粗重的喘息。
“乖,别拒绝我……这一个月来,我好想你……”
江舒窈站在夜色里,脑袋里全是惊愕。
燕姝?和陌生男人?
这里可是戒备森严的皇宫,更别提燕桁手下的暗卫遍地都是,什么样的陌生男人会在宫内和燕姝行这种大胆的事。
她正犹豫着要不要后退几步,避免再听到什么令人尴尬的声音,灌木里就传出燕姝娇软而崩溃的低叫声。
“我说了不要!你别再碰我了,刚才父皇在大殿上当着所有人的面把我送给北凉和亲了!”
她从浓厚的氛围中挣脱出来,嗓音里带上了悲哀的哭腔。
“秦离,放过我吧,我马上就要变成别人的妻子了。”
风又开始刮了,树冠开始左右摇摆,树叶的摩擦声掩藏了两人的低语,江舒窈趁此机会,又提着裙摆蹑手蹑脚地退了回去。
她本来是怕燕姝想不开,没想到好像听到了什么秘密。
秦离?京中好像并没有哪户人家是秦姓。
能混入皇宫,还这样大摇大摆地和长公主私会,也不太可能是平头百姓。
总不会是外地的权贵吧,那可就有点难找了。
她一路细细思索,待走到大殿近处时,一双大手缠上她纤细的腰肢,捂着她的嘴把她拖进了暗影里。
“唔!”
江舒窈只惊慌了一瞬就冷静了下来。
暗卫都跟着她,能在宫里这么拉扯她的人,除了燕桁还有谁。
“杳杳真是处事不惊啊。”
身后醇厚的声音传来,燕桁在她侧脸落下一吻。
“放开我!”
江舒窈心里有气,一把推开他。
“你之前说的布置呢,北凉的使者都在大殿上直接求娶了,燕姝都伤心死了。”
她气愤地磨了磨牙。
亲妹妹都要去那种鬼地方和亲了,燕桁居然还有心思在这里和她动手动脚。
看到江舒窈整个人恨不能急得冒烟,燕桁总算不逗她了。
“放心,求娶了又如何,就算燕姝上了他们的车,只要我不愿意,谁能带她出边境?”
他轻轻抚摸着江舒窈的脸颊,眼里闪过一丝狂妄。
江舒窈呼出一口气,犹豫着要不要和燕桁说刚才自己撞见的事情,
女儿家家的,感觉有点不太好。
可是燕姝身份特殊,不说又怕耽误了大事。
“怎么了?眼珠子咕噜咕噜的,在想什么坏主意?”
见她这样好玩,燕桁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颊。
江舒窈打掉他的手,想了想,支支吾吾道:“我刚才在荷花池那边去寻燕姝,结果遇到她和一个男人在私会。”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燕桁,生怕燕桁听了这个消息发怒。
谁知燕桁只是微微挑了挑眉,露出饶有兴致的笑容。
“哦?我知道那是谁。”
他面色如常,一点也没有得知亲妹妹未婚私会外男的愤怒。
江舒窈一看就知道,燕桁早就知道此事了。
只有她蒙在鼓里!
她咬住下唇捶了燕桁一下,被他一把攥住。
“怎么了?吓到了是不是?”
他勾唇轻笑,好脾气道:“是我的错,没有早点告诉你。”
江舒窈挣扎了一下,没有挣脱出来,干脆就着这个姿势问他:“那人是谁?听起来也不像是才认识的,为何燕姝不直接和他成婚,这样就能避免和亲了。”
燕桁面上笑意不减,轻声朝她解释。
“是个江湖中人,所以要他和燕姝成亲肯定是不行的。”
江湖中人?
江舒窈一愣,好陌生的身份。
“既然是江湖中人,又为何会遇见燕姝,还能到皇宫里行走,是你默许的?”
她心底松了一口气,就连和亲这事都觉得没那么沉重了。
燕桁摸摸她发髻上的花,捻下一朵花瓣捻了捻。
“那人的身份不同寻常,我也与他相识,是个可靠之人,皇妹……”
他沉吟片刻,稍微严肃了些:“现在便是等着看皇妹的意思了,看她怎么选。”
江舒窈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燕桁的话好像为她打开了另一重世界。
现在看来,燕姝和亲一事燕桁是真的有万全的打算,并不需要太过担心。
“燕姝那么伤心,你们不和她说吗?”
她微微蹙眉,想到方才大殿上燕姝的伤心离席不似作假。
燕桁又勾唇轻笑:“现在可不能和她说。”
他眼里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现在说了,她可就看不清自己的心了。”
江舒窈心里有了底,当晚回去后睡了个难得的好觉。
燕桁似乎又忙碌了起来,没有再半夜里骚扰过她,她每日除了出门巡视铺子,就是在国公府中为自己绣嫁衣。
江舒窈的绣工原本算得上出色,只是后来被掳去九夷族四年,加上回京后又是层出不穷的事,她几乎没再拿过针线,现在绣起嫁衣来,颇有些力不从心。
“唉,这凤羽可真难绣!”
再次绣错一针后,江舒窈心底涌起一股恼怒,再也忍不住性子,仰头叹了一口气。
“太子妃,您歇歇吧,这剩下的要不让木樨拿去绣房给绣娘去绣。”
淡绿见她实在难受,心疼地想要拿走她手中的嫁衣。
“不行!”
江舒窈气鼓鼓地坐起来。
她举起戳了好几个针眼的手指,娇美的脸上闪过一丝恼怒。
“我挨了这么多针,非得把这条凤尾绣好不可!”
嫁衣上的绣工繁杂,富贵人家都是交由绣娘绣的,新娘子只需要象征性地在最后的成品上绣两针,就算是亲手绣嫁衣了。
可江舒窈不愿意,她自己已经绣了一只凤凰,还差一条凤尾就完事了。
她没有自大到要亲自绣完一整条嫁衣,但也不想连一只凤凰都绣不完。
还有空着的凤凰眼睛……
江舒窈看着那处空缺愣神。
按照礼制,除了皇后其他人都不许用凤凰图样。
太子妃的嫁衣上允许有凤,但不许给凤点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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