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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这……后宫不得干政，皇后娘娘怎能上朝呢？”
头铁的礼部尚书在众臣的眼色下第一个出头，给出了一句质问。
燕桁的面色肉眼可见地沉了下来。
“朕没有后宫，只有皇后，皇后与朕共治天下，为何不能上朝？”
他语气阴沉，礼部尚书抖了抖，群臣都炸开了锅。
“陛下，万万不可啊，您不设后宫，如何绵延皇嗣？若皇室凋零，恐怕不利于大寰安定啊！”
“陛下乃真龙天子，怎能与皇后共治天下？这实在是不合祖制。”
……
一句句反对飘入燕桁的耳朵，江舒窈见他眉眼低沉，赶紧捏了捏他的手。
“这本来就是违反祖制的事，且让他们吵吵吧，否则一群老古董要憋坏了。”
昨日两人一番云雨过后，燕桁兴致勃勃地提出要江舒窈与他一齐管理国事，共治天下。
江舒窈原本不愿，可燕桁哪里能不让自己如愿，霎时使尽浑身解数，磨了一晚上，江舒窈几近崩溃，这才哭着同意了此事。
燕桁被江舒窈捏了捏，心底升腾的火气顿时消了一大半，两人沉默地坐在上首看着底下群臣慷慨激昂，江舒窈偷偷瞄了眼自己的爹和兄长，发现两人竟不知何时躲到了大殿边缘，正站着打瞌睡！
真是淡泊名利的江家人啊……
底下人争执了许久，等到发现龙椅上的新帝已经很久没说话后，这才后知后觉，慢慢安静了下来。
“吵完了？”
燕桁一挑剑眉，漫不经心道：“既然吵完了，那便商议下一个问题，共治天下一事，朕是告知你们，不是来征求你们同意的。”
还有不死心的官员想要开口，燕桁瞥了他一眼，直接阴笑道：“何卿好口才，听闻你的长女通读百书，口才与你一脉相承，永兴侯家的小公子恰巧不善言辞，不如你们两家结个两姓之好如何？”
“陛下说笑了。”
何大人闻言背后的冷汗都下来了。
永兴侯家的小公子何止不善言辞？那就是个结巴啊！
他看出来了，新帝太子时期只是恣睢疯魔，现在不疯魔了，倒是更加有头脑了起来。
他还是不硬抗了。
“都说完了吧？”
江舒窈轻咳一声，她声音悦耳动听，不像燕桁那般低沉慑人，却也无人敢再多嘴顶撞一句。
“钟公公。”
她轻轻一挥手，钟公公捧着明黄缎面圣旨出现。
群臣盯着圣旨，不知道还有什么大事需要宣旨。
连皇后都上朝了，还能有什么事吗？
钟公公打开圣旨，尖声念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古来圣祖之治，国泰天平为先，今家国承平，天下已定，储之立，天下定也。今有皇女鸣珂，聪明敏博，温恭孝友，审其观志，宜承大统，即为皇长女，入统继位，钦此！”
这圣旨一下，整个朝堂顿时又炸开了锅，就连江家父子俩都惊得睁开了眼。
龙凤胎姐弟俩才四岁不说，姓氏随了江家，也入了江家族谱，现在新帝居然要立长女为皇长女，这是要把江山易主啊！
这下群臣不再妥协了。
燕桁勾着唇角由着他们争吵，待到上朝时间差不多了，拉着江舒窈便跑回了宫内。
“一群老古板，珂儿那样聪慧，朕就要立她继承大统，怎么了！”
他心中到底有气，抱着江舒窈抱怨了一通，没想到群臣居然浩浩荡荡地来到明宣殿外长跪不起。
“跪吧！看他们能跪到几时！”燕桁大手一挥，又吩咐李福道，“去，搞个烤肉架子，今日朕与皇后在明宣殿外吃烤肉！”
他鬼主意太多，江舒窈都不得不佩服地笑开了眼。
风和日丽的初夏之日，群臣跪在地上，阳光和煦，倒是不太难受，燕桁还差人为他们拿来了软垫和茶水。
只是一大早就赶来上朝，又没有吃食，到了晌午时，肚饿的饥肠辘辘之声不免此起彼伏。
等到宫人们在一旁架上架子，开始烤肉时，群臣眼中的哀怨都要溢出来了。
万万没想到新帝没有残暴杀人，血流成河，而是使出这种阴招啊！
“各位，跪了这么久，饿不饿啊？”
燕桁与江舒窈携手前来，一个眼神示意，李福就机灵地走到一边，用一张大蒲扇将烤肉的香味全都扇到了跪着的人堆里。
宫女们带着江鸣珂和江锵玉姐弟俩也来了，江鸣珂一看到地上的群臣，疑惑问道：“父皇，他们怎么都跪在这里？”
燕桁哂笑道：“他们不愿意父皇立你为继承人。”
江鸣珂闻言淡定地“哦”了一声，背着手大摇大摆地从群臣面前走过。
“我这么聪颖，看来是他们没眼光。”
她小小年纪就说出这样老成的话，底下的人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出声。
“公主殿下，实在是自古以来都是男子继承大统，万万没有立女子为尊的道理啊，这样岂不是阴阳失和，不利于天下安定了。”
江鸣珂没听太懂，只知道是不认可她的话。
她冷冷地哼了一声：“那你们就继续跪着吧！”
小小年纪，她已有了上位者的雏形。
燕桁十分满意，亲手将她抱起来，又把满眼都是烤肉的江锵玉往前推了推：“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平时又没少过你吃的。”
江舒窈已坐在烤炉前夹起了几片肉。
“快过来，待会肉冷了。”
一家四口其乐融融地吃着，仿佛春游踏青一般。
江鸣珂吃了几口，看着长跪不起，偷偷咽口水的臣子，突然出声。
“父皇，依女儿看，不如谁先起来就给谁先吃肉吧。”
她撇了撇嘴：“毕竟咱们还要给他们发俸禄呢，早点起来的人才会早点去造福黎民百姓啊。”
第280章 大结局
群臣没想到江鸣珂小小年纪居然就懂得了制衡之道。
“嗯，不错，就依你说的办。”
不愧是他的种啊！燕桁抚摸着下巴，满意地点头。
他一颔首：“李福，去，再搭个烤肉架来，谁先起来，谁就先来吃烤肉。”
第二架架子端来后，场面罕见地诡异起来。
“哇，爹，这个是什么肉，好好吃啊。”
江锵玉没心没肺，吃到一口烤得焦香扑鼻的肉便大声叫了起来。
江鸣珂又打了他一下：“笨蛋，该叫父皇了。”
江锵玉摸摸头，缩着脖子：“哦哦。”
燕桁看着十分嫌弃。
臭小子，一点不灵光！
原本是生辰差不了多久的姐弟俩，现在的性格却已经进一步的有了雏形。
江鸣珂沉稳，江锵玉跳脱，群臣看着，也觉得立个皇长女似乎比太子要更为稳妥。
“臣愿支持陛下立皇长女，皇长女聪敏仁厚，必将带领我们大寰走向兴盛的。”
英国公被硬拉着来充数，此时给自家人面子，第一个起身，声如洪钟道。
“皇长女宽厚，赏臣一顿烤肉吃！”
他不顾一旁同僚杀人般的眼神，说完便滑不溜手地蹿到了一边，在新的烧烤架旁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英国公，你！你！简直是！”
陈国公见他如此，气得吹胡子瞪眼。
英国公抹掉嘴上的油，回瞪他：“如何？陛下英明神武，做的决定也必将是名垂千古的，轮得到你和我这种饭桶来反对？”
有人开头，一些墙头草们再也按捺不住，纷纷起身加入烤肉队伍，到最后，只留下了几个最为古板守旧的大臣，孤零零地跪在那里，闻着肉香，几乎晕厥。
“几位都起来吧。”
江鸣珂大眼睛骨碌碌一转，擦干净嘴巴和手，主动跑到跪着的大臣面前。
“既不信女子也能治国，往后且看我的本事就是，到时候再反对也不迟。”
她口齿伶俐，目光澄澈，看得跪下的臣子心头一颤，终于心服口服。
“好了，大家一起吃肉。”
江舒窈适时地出来缓和了气氛，最后，江鸣珂总算是顺利册封了皇长女。
皇宫里一家四口自由自在，除了每日多了国事处理，倒没有其他的烦恼。
一个月后，天气渐热，长公主和亲的日子也终于到了。
江舒窈一度以为燕桁是在骗自己，直到今日被他带着隐藏在和亲路上时，她才意识到确实有不同寻常的事要发生了。
她本想去见燕姝，可燕桁拦住了她。
“又不是最后一面，别着急。”
他带着江舒窈站在远处的树梢上，远远的，北凉的和亲队伍慢慢出了城，一路向北。
黑压压的人群中，火红的婚车格外醒目。
“燕姝在里面吗？”
江舒窈原本以为燕桁调包了，可转念一想，若是调包了还带她来看什么。
“当然在。”
燕桁目不转睛地盯着车队，竖起一根手指：“嘘。”
就在这时，突然凌空出现了十来个黑衣人，手中冷光纷飞，几个起落间，车队的前后大队人马就被封喉击杀。
“有刺客！有刺客！”
北凉人见一下子倒了一大半的人，连忙惊叫着防御。
江舒窈被这横生的异变惊呆了，她攥紧燕桁的衣袖：“不去救人吗？你安排的人？”
燕桁眼中闪过一丝兴味：“我可不会这么无聊。”
他明明知道真相，却不肯告诉她。
江舒窈蹙眉继续看，北凉人守在燕姝的马车前，然而那十来个黑衣人简直神勇，以一敌十，硬生生杀得只剩下孤零零一辆马车，以及瑟瑟发抖的大寰陪嫁宫人们。
身量最高的黑衣人单枪匹马闯入了马车，过了一会儿，身穿大红嫁衣的燕姝便被他扛着带走了。
由于距离太远，江舒窈看不起燕姝的神情，却也能看出来燕姝没有挣扎。
“这，这莫非是那个……”
她心底的答案呼之欲出。
燕桁轻笑，搂着她的腰往树林里飞去，来到了一处瀑布边。
过了一会，一黑一红两道身影落在了他们面前。
“燕姝！”
江舒窈瞳孔巨震。
她看着燕姝身旁的蒙面男人，与燕姝举止亲密，像是很习惯了一般。
“舒窈。”
燕姝看着站在一处的兄长与好友红了眼。
她上前紧紧搂住江舒窈，忍不住哭了起来。
燕桁的眼底多了一丝晦涩。
“可想好了？”
他沉声问，燕姝擦干眼泪，点了点头，一下跪倒在他面前。
“皇兄，这一去，再见不知何年，保重。”
江舒窈懵懂地看着这一切，终于明白了过来。
燕姝竟然舍弃了长公主的身份，要跟着蒙面男子远走高飞。
“去吧。”
燕桁眼底闪过一丝痛意，转头看向蒙面男子。
“多谢阁主为朕肃清北凉使者，往后姝儿便交给你了。”
他摘下手上一直戴着的玉扳指递给燕姝：“皇宫永远都是你的家。”
燕姝接过玉扳指，已是泣不成声。
“多谢陛下开恩，在下先走一步了。”
蒙面男子开口，赫然就是那日江舒窈在荷花池旁听到的声音。
他抱起流泪的燕姝，双腿一蹬，很快便无声地消失在了树影里。
江舒窈艰难开口：“就这样，放他们走了？”
她觉得整件事似乎都很梦幻。
燕桁浅浅笑了：“是啊，这是皇妹自己的决定。”
他望向辽远的天边：“秦离是江湖中人，不过小时我们便相识了，他是个信得过的人，况且……”
看着血流成河的北凉队伍，燕桁眼中闪过一丝光芒：“北凉进犯，是时候找个机会狠狠打服他们了。”
江舒窈了然。
长公主和江湖人士想在一起难如越天堑，趁此机会，燕姝金蝉脱壳，与情郎远走高飞，而北凉定会借机开战，自此便能名正言顺地主战了。
“嗯，真是个厉害的皇帝啊。”
她弯着笑眼，笑眯眯地捧起燕桁的脸。
“我真幸运。”
燕桁温柔地握住她的手，在她鼻尖落下珍重一吻。
“我亦如此，杳杳。”
两人的身影在树影下亲密无间地依偎着，终于找到了彼此灵魂的归宿。
―大结局―
第281章 番外1：鹤与鹰
雨声霖铃，打在芭蕉叶上，似一首珠玉落地的歌。
昏暗的房间里，淡淡的血腥味和栀子的香气混在一起，熏得人有些头晕。
“公主殿下，今日大雨，您与郡主约好的踢马球还要去吗？”
床帐里无力地垂下一只白皙如玉的胳膊，帐内，莹白娇美的美人双眼紧闭，朱唇微微肿胀，看起来像被肆意品尝过一番。
“公主殿下？”
外头的侍女不敢擅自进房间，见里面无人应答，只好提高了音调再问。
“唔……”
燕姝抚着昏沉的脑袋，无力地开启朱唇：“不去了，本宫再睡一会儿。”
才一开口，她就被自己的声音吓得惊醒了半分。
怎么会这么娇媚？
粗重的喘息、低沉的呻吟、黏腻的水声……
昨夜混沌的记忆涌入脑海，燕姝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最后从枕下扯出一块碧莹莹的玉佩，恶狠狠地掷在了软垫上。
“嘶！”
她微微一动，身下就传来好一阵酸痛。
“该死，哪来的野男人，竟然敢招惹本宫！”
想到昨夜激烈的战况，燕姝忍不住微微红了脸。
昨夜她喝了点小酒，正酣睡时，房间内突然翻进来一个蒙面的男子，神智不清，浑身沾染着鲜血，一头栽倒在她床上。
她惊骇万分，刚想叫人，却被一只大手狠狠禁锢在了男子身下，最后被迫翻了一夜的红浪。
“我会负责的。”
迷迷糊糊间，燕姝只觉得自己变成了油锅里的一条鱼，被炸得酥香软烂。
到最后，她只记得那男子璨若星河的眼神和一句低沉的承诺。
看着一片狼藉的床铺，燕姝费力地翻身下床，将桌上的茶壶拎来，茶水全部泼到了上面，这才勉强掩盖住荒唐的痕迹。
接下来七日，长公主府的下人们人人自危，全都开始吊着胆子行事。
无他，实在是因为长公主病了，往常喜爱交际的她不但终日闭门不出，甚至连洗漱更衣这等麻烦事都不假人手，全都自己干了起来。
脾气也古怪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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