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们的事连累你了。”
燕桁还以为芸娘是为了报复,才掳走江舒窈。
江舒窈抿了抿嘴,还是告诉了他:“不怪你,我的母亲与九夷族有渊源,因此她们才把我弄来。”
她摸了摸肚子:“她们十分看重这个孩子,想要借助这孩子的身份血缘来重回外界。”
燕桁既然都能找到这里来,相信他也应该知道了九夷族的一些事情。
“我的人都在山上等着,跟我走,我们先出去再说。”
燕桁抓起江舒窈的手,没想到却被她甩开了。
“我不走,燕、陈立、还有刘姨娘的亲人还在这里,况且九夷族丧尽天良的事做了不少,我这一走是好了,但剩下那些被迫害的人怎么办?”
江舒窈冷冷地看着愣住的燕桁。
“九夷族这么多人,也不全都是穷凶极恶之徒,难道还能都杀了吗?”
也许是人性使然吧,原本她还着急着找出路,可当燕桁真的出现后,江舒窈提起的一颗心居然瞬间放了下来。
就好像有燕桁在,无论多大的事他都能顶着一样。
这样想可不行啊,她暗暗告诫自己,同时也在思考该如何处理自己与九夷族的关系。
“九夷族能人异士辈出,若是这次逃了,以后一辈子都得活在戒备中,燕桁,我想先留在这里。”
见她居然不愿离开,燕桁的眉头狠狠皱了起来。
“你若同我走,我必定将你一辈子保护得好好的,这种地方为何不能屠尽?”
在燕桁看来,九夷族这种地方就该都杀了才是。
想到那个假死骗过自己的母后,他的脸上冷意更甚。
江舒窈从他身上感受到蓬勃的杀气,不由得问道:“元后也没有死,她其实是九夷族的圣女,你见过她了吗?”
依她以前的了解,燕桁与燕姝兄妹俩一直很怀念元后,元后的忌日与生辰,他们都会祭拜,那燕桁对元后的感情应该很深才是。
虽说元后骗了他们这么多年,难道多年的感情一朝就能改变吗?
燕桁果然顿住了,没有再说话。
这时窗外又传来一声细微的动静,两人齐齐转头去看,是陈立回来了。
他掀开床幔,发现床上多了一个大男人,顿时愣住了。
“这?”
陈立看向江舒窈,目光好似在说:又来了一个男宠?
“你回来了?”江舒窈不便表明燕桁的身份,只当没看见他的眼神。
陈立见她不愿多说,也没有勉强。
燕桁沉沉地盯着陈立,把拳头捏得“嘎嘣”作响,居然也没有说话。
奇异的尴尬蔓延在三人中间,半晌,陈立开口道:“我寻遍了整个山谷,也没有寻到什么红色的地方。”
现在寻什么出入口也没作用了,燕桁这个现成的外人在这,还怕找不到出去的路么。
江舒窈看向燕桁:“我不出去,但其他人你能带走吗?他们都是无辜之人。”
燕桁又露出了那种阴郁的邪笑:“你以为这个地方我进来是如履平地?你要带几个人?”
“三个”江舒窈竖起手指,她不知燕桁是如何进来的,又带了多少人手,总之她没有生命之忧,其他人却不一定,当然是能走便走。
燕桁笑了:“可以,但你要答应我,出去后做我的太子妃。”
江舒窈没想到他居然在这种紧要关头还敢要挟自己。
她正准备开口,一旁的陈立突然出声道:“你是大寰的太子?我不用你救。”
燕桁闻言拧着脖子慢慢看向他,眼神异常危险:“怎么?你认识孤?”
第146章 你当真不愿跟孤走
他与陈立的目光碰在一起,仿佛能在空中溅出火花。
陈立与燕桁对上后气势居然也没有弱几分,他沉着眉眼低声道:“我与江小姐达成了合作,并不需要阁下相救。”
“况且……君子不立危墙之下,阁下趁着江小姐要救人的功夫逼迫她做不愿做的事,实在非君子。”
他这番话令江舒窈意外了一些。
“你是鲜芒贵族?”燕桁眯眼颔首,目光危险地盯着陈立。
“不是。”陈立不卑不亢地回看他。
“孤与她的事轮不到其他人来质疑,你既然自己找死,那便怪不得孤不客气来。”
燕桁说完转头看向江舒窈:“其他二人呢?”
江舒窈不答他的话,而是敛眉看着他:“我不会答应嫁给你的。”
且不说她与梁季青说好的,就算没有梁家,她也不想嫁给燕桁了。
至始至终,李偃珩也好、燕桁也罢,对她都是同样的态度。
喜爱却不重视。
不管燕桁是否有自己的苦衷,至少江舒窈不想、也不愿意再投入一场可怕的感情漩涡中。
“太子殿下,李司长已经死了,死人不能复生,你该知道这个道理的。”
她还给燕桁保留着最后一份颜面,没有把话扯得清清楚楚。
燕桁的脸抽动了一下,似乎极力忍住了冷面下激烈的感情。
“既如此,那孤只能救一个了。”
他又回到了身为李偃珩时,那种极致的漠然情绪里。
江舒窈感受到他的变化,没有说什么,而是从床上轻手轻脚地下来,当着两人的面把箱笼拖了出来。
“燕,你出来吧。”
在两人不解和惊讶的目光中,燕从箱笼后面钻了出来。
“你竟然还活着?”
燕桁一见到燕,眼中立刻浮现出难以抑制的愤怒。
“皇兄。”
燕白着脸虚弱道,江舒窈上前推回箱笼:“你把燕带走吧,不管是软禁也罢、下狱也罢,总之他不该死在九夷人的手上。”
燕做错了事,那便要付出做错事的代价。
她想好了,陈立会武,现在作为她的“男宠”,暂且没有生命危险,而贱奴房的那个男人还不能确认是否是刘姨娘的家人,眼下最需要离开的便是燕。
燕桁对燕的感情十分复杂。
他们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却因为虚无缥缈的“双生不详”流言而被迫分离。
燕那样恨他是他所未料到的。
他也明白了皇帝的歹毒,竟然利用人心的力量让他们兄弟阋墙。
“皇兄,把我带出去放了吧,过去是我错信了父皇的话,我不想回到宫中,也不想死在九夷族,这么多年,我只想为自己活一次。”
当着他们的面,燕居然跪在了燕桁面前。
他这些天藏在床下无事可干,早就把过去在脑中过了一遍又一遍。
这才明白自己是多么愚蠢,竟然真的相信燕桁和燕姝受到了皇帝的宠爱。
百般折磨虐待的父皇和远走高飞、痛恨他们存在的母后……
哪有人疼和爱,他们三个孩子,终其一生不过是皇帝和元后博弈的棋子罢了!
燕桁应该也和他想到了一处,他眼里闪过一丝伤痛:“孤带你走。”
随即他又看向江舒窈:“孤金口玉言,你当真不愿跟孤走?”
江舒窈沉默了片刻,依然摇了摇头。
燕桁温情时对着她自称“我”,不高兴时,就会称“孤”。
她明白燕桁的骄傲,这次拒绝后,燕桁真的不会管她了。
燕桁没有说什么,他脸上的笑意似有若无,刺得江舒窈浑身一颤,只觉得有阵刺骨的冷意从脚底一直窜到心里。
她心中的感情被压制着,只有回忆告诉她,曾经多么撕心裂肺地痛过。
然而这一切只是燕桁的一场戏。
她害怕了,万一这又是下一场戏该怎么办?
“那你保重。”
燕桁眼中的情绪收敛得滴水不漏。
他架起燕的胳膊准备离开,江舒窈又轻声喊住他:“太子殿下,还请同我父兄说一声,告诉他们我还安好。”
她唯一放不下的就是江家人。
燕桁扯了扯嘴角,似乎不愿再多看她一眼:“你自己好好活着回去说吧。”
他的脸掩在夜色下看不清神情,只最后极其危险地看了陈立一眼,那是属于雄性间的交流。
他在警告陈立不要乱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陈立暗暗嗤笑了一声,对着江舒窈故作镇定的样子倒是有些心疼了。
他知道江舒窈有孕,没想到是大寰国太子的,从他们的言谈中更能听出他们竟然没有成婚,江舒窈还被太子逼迫。
他现在倒没有其他心思,只觉得江舒窈是个和自己的姐姐一般,聪颖又命运悲惨的女子,对她也只有怜惜和保护之意。
室内归于一片平静,江舒窈清了清嗓子,尴尬地朝陈立小声道:“让你看笑话了,此事还是当作未发生过吧,白日里我们再去好好打探。”
“无事,江小姐的气魄令人钦佩,时候不早了,我就在这床下的木塌上睡吧。”
陈立抹了把脸,豁达道。
江舒窈也不矫情,左右燕桁不来她也要想办法的,眼下燕还被带走了,她心里更轻松了一些,很快便睡着了。
只有嘴硬心软的燕桁,将燕送回接应的暗卫手里后,又偷偷跑了回来,听着屋内的动静暗自咬牙。
江舒窈,你可是揣着我的崽,若就这么简单地让你割裂了关系,岂不是枉费我“疯太子”的名头!
燕桁一边恨恨想着,一边飞速流转着思绪考虑接下来该如何。
他此番瞒着皇帝和朝廷来此,不宜久留,皇帝又做梦都想找到九夷族,如何瞒住皇帝的同时又帮助江舒窈,还得从长思考。
江舒窈不知燕桁心中默默想了这么多,第二日她还未醒,院外就吵吵嚷嚷地闯进了一群人。
“姬长老!江小姐还在休息呢。”
“出了这么大的事还在睡?直接给我搜!”
江舒窈皱眉坐起,陈立已经醒了,闻言正爬上床来要装出和她荒唐了一夜的样子。
二人刚准备好,房间门便被一脚轰开了。
“是谁!”
江舒窈假意惊慌失措地喊。
这般不顾一切地闯进来,莫非是燕逃跑的事暴露了?
还好昨夜燕桁将他带走了!
第147章 圣女怎么可能看这种书
两个丫鬟上前拨开床幔,一张不苟言笑的瘦削面孔映入江舒窈的眼帘。
“江小姐好大的兴致。”她如入无人之境,冷笑着嘲讽道,“不过目前我们要搜查全屋,恐怕得耽误你享乐了。”
翡翠脸上顶着红红的巴掌印站在一旁,闻言上前搀扶着江舒窈。
“小姐,这位是姬长老。”
她话语里有着十分的恭敬,江舒窈闻言没有作声,而是立刻起身拢好外袍,故意呵斥陈立:“还不快滚下来让长老们搜查!”
她又笑着转头看向姬长老:“姬长老,不知发生了何事如此大费周章?我们九夷不是个世外桃源吗?能有什么大事?”
姬长老瞥了她一眼,身后一名年长些的女子上前对江舒窈笑道:“原本不该惊扰江小姐的,不过……昨夜出了件大事,有位长老受伤了,刺客未抓到,这才全谷搜查。”
江舒窈皱了皱眉,燕桁既然昨夜来寻她,那就必不可能再去做什么刺杀长老的画蛇添足之事。
是真的有长老被刺伤了,还是在借此借口麻痹她,然后搜查燕的下落呢?
不管是哪种,反正她现在不怕查。
闻言江舒窈往后退了两步,笑吟吟道:“昨夜我与这贱奴玩到半夜,后面睡得很沉,如此就麻烦姬长老来证明我的清白了。”
姬长老面色不变,几个侍卫一样的女子进来分散着搜查起屋内各处。
待看到其中一人把床下箱笼打开时,江舒窈的呼吸都要屏住了。
燕既然躲在床下,那灰尘也许会有些摩擦痕迹,还有他身上的伤口,是否会有血迹……
她极力让自己的脸色自然些,目光看向一旁,但实则一直注意着床铺处的动向。
还好那侍卫只是看了看箱笼,并未发现两个箱笼后面还有空间。
见她推回箱笼,江舒窈暗自舒了一口气。
只是这口气还没完全放下,就又提了起来。
翻查书桌的侍卫翻完了桌子,就开始翻柜子,柜子右边就是窗户,江舒窈看到窗台缝隙里有一点干涸的血迹。
那是燕向她求助那日滴落的血,渗在那条缝里,居然就这样被疏忽了。
江舒窈呼吸稍微紊乱了一瞬,姬长老的一双鹰眼就如炬般看了过来。
她不敢瞧窗台一眼,生怕被人发现端倪,只好笑着迎上姬长老探究的目光。
“敢问我们九夷族有几位长老,又都住在何处呢?我来谷中这些日子,竟然还未去拜访过长老们,实在是失礼。”
她拉着姬长老寒暄了几句,那侍卫突然“咦”了一声,江舒窈心头一紧,姬长老已经拨开她走了过去。
“怎么了?”
江舒窈眼睁睁看着侍卫举起一本书,居然是《女诫》。
九夷族还会看这种书?
姬长老看到《女诫》霎时变了脸色。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把这个糟粕东西带进谷里!”
她横眉冷对着江舒窈,江舒窈一愣:“不是我,这里头的书我住进来时就有了。”
姬长老大手一挥,武断道:“不可能,这以前是明雀圣女的屋子,圣女怎么可能看这种书!”
江舒窈百口莫辩,这时O娘和芸娘从院外走进来,芸娘的面色不算好看。
“姬长老,江小姐是明雀的孩子,又刚来谷中没几天,这书怎么可能是她的?她连根羽毛都带不进来。”
O娘温温柔柔地笑着为江舒窈解释:“这屋子就这么点大,藏什么东西一眼就看到了,何必为难她?”
江舒窈听出她话中言辞有些犀利,猜想莫非O娘和这姬长老还不对付么。
想想也是,九夷族自成一个小世界,那便肯定会有派系。
搞不好她们就是两个派系的!
”算了,不过九夷族不养闲人,就算她大着肚子,也不能日日就这么荒废了,圣女最好也给她找点事做。“
姬长老见到O娘,这才没在说什么,江舒窈看出来了,方才她就是在故意为难自己,只是不知为何。
莫非是和自己的母亲有仇?
“既然圣女来了,那我们就去查下一个。”
姬长老带着人风风火火走了,芸娘一直狠戾地盯着她们背后,让人觉得她们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
“O姨。”
江舒窈对着O娘老实打招呼。
O娘眼里漫出一丝冷意,她柔声道:“你玩男人可以,别误了正事,姬长老说的有道理,从明日起,你每日早上便去平心院吧,今日你跟我来,我给你交代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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