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桁露出一抹苦笑:“怎么还不信我?我岂是那种言而无信的下作之人?”
他看着江舒窈婀娜有致的身体曲线、白皙柔滑的肌肤,嗓子哑了哑,有些吃味道:“我就是担心,京城人捧高踩低,你若不公布孩子生父的身份,恐怕到时候两个孩子就算入了江家,在外行走少不得被耻笑。”
纵使他有再大的本事,也无法堵住所有人的嘴,江舒窈失踪四年,一朝回京后又不肯公开与他的关系,到时候这两个孩子岂不是成了活靶子?
第197章 失踪四年的大小姐回来了
江舒窈如何没考虑过这些?
只是江家是她能想到的,对孩子们最好的归宿了。
室内的气氛陷入微妙的沉默。
“罢了,你还病着,我和你说这些做什么。”
燕桁见江舒窈沉默不语,觉得她依旧不信任他,只好以后再徐徐图之。
他刚起身,便听见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侍卫的通报声便响了起来。
“主子,接京城急报,英国公突发恶疾,陷入昏迷了!”
“哐当”一声,江舒窈手中的小刀落了地。
“什么?”
燕桁一双眉眼瞬间冷厉地拧在一起。
“进来说!”
他威厉地吩咐,侍卫推开门躬身而入,呈给他一张加盖了火漆的密信。
“我父亲怎么了?”
江舒窈丢下手中药材,一下扑到燕桁身边,燕桁连忙揽住她,和她一同揭掉火漆,打开密信。
“突闻郡主平安,国公爷喜悦过度,当场晕厥后昏迷不醒,太医束手无策……”
看完密信内容,江舒窈一张脸潮红下透着惨白,双手颤抖不已。
“是我派人去给英国公府送的信,想给你一个惊喜,没想到……这群太医!真是吃干饭的!”
燕桁攥着信纸懊恼不已。
“这不怪你。”
江舒窈紧紧抓住他的胳膊,眼中迸出一点火光。
“情绪激动下的昏厥不醒,极有可能是脑部淤堵,明姑姑教过我,此症极难诊治,太医治不好也是情理之中。”
她虽然浑身颤抖,可头脑却十足的清醒。
“殿下,我写一封信,请你的人加急送回英国公府,拿给太医!”
“好。”燕桁一口答应。
江舒窈扑到桌前,一把挥开桌上铺着的药材,强忍着内心深处的悲痛,抖着手迅速写好了药方和诊治方法。
“拿去给太医,按我写的法子先治!”
突行的暗卫已经整装待发,燕桁朝他一颔首,他便接过江舒窈手中的信直接从窗口掠了出去。
这一会儿的功夫,江舒窈身上直接渗出一层薄汗。
李福带人寻回的药材她也没心思处理了,在房间内焦急地来回踱步。
燕桁见她如同无头苍蝇,赶紧按住她。
“杳杳,别急,我带你轻装简行,先赶回京。”
“好!”
他低沉的话语宛如一颗定心丸,将江舒窈悬着心霎时定了回去。
可一瞬间,她那张极尽鲜妍的容色便又皱成了一团。
“孩子们没法跟着……”
要疾行,那么小的孩子肯定是受不了的。
父亲的脸和孩子们的脸在她脑中交替着闪现,江舒窈绞紧了袖口,一时急的眼中泛泪。
“有李福和卫三卫四照顾,孩子们不会出事的。”
燕桁温声安慰着她。
“我们先回去,让他们在后面也加快速度,至多再过个十来日,孩子们也能到京城。”
这已是最安全稳妥的法子了,江舒窈犹豫了一瞬,便用力点了点头。
“好,你的身体受得住吗?我们这就启程?现在入了滁西,大约八日便能赶到了。
“我没事,赶紧出发,父亲这病来得凶险,随时都有恶化的可能!”
脑部淤堵的病症急险不堪,江舒窈知晓八日已是赶路的极限,可英国公等不等得到八日都难说!
等李福准备好了一些简易的行路包裹后,燕桁带着江舒窈跨上他那匹擅于长途奔袭的宝驹,于茫茫夜色中向着京城的方向奔去。
路旁的景色不停退后,几乎快成了一道残影。
江舒窈窝在燕桁怀中,长发在冰凉的夜空里飘飞。
两人都没有说话,却像一座普天之下最坚不可摧的堡垒。
七日后,英国公府。
这几日国公爷不好,太医常在晚上进出,大清早的,门房正在耳房里打瞌睡,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在门口的青石板砖上响起,紧接着,便是一道低沉威厉的声音。
“开门,郡主回来了。”
门房刚从温热的毯子里爬出来,闻言一个哆嗦,连忙连滚带爬地跑到门后移开大门门闩。
前些日子大少爷就吩咐过自己耳招子机灵些,未想到还真碰上事了。
门外,鬓发散乱的江舒窈和胡子拉碴的燕桁看着英国公府朱红的大门终于松了口气。
一路不休不眠,胡乱对付着,总算是没有耽误。
门房咬着牙推开大门,看见门外两个衣衫潦草、面目不净的人吓了一跳。
“小、小姐,太、太子殿下?!”
他疑心自己是否没睡醒,面前站着的,居然是失踪四年的大小姐!
而一旁站着的男人,虽然发丝散乱、胡须凌杂,一身不容人质疑的强势和眼中的凌厉却让他打了个哆嗦。
化成灰他也认得,此人便是杀名赫赫的太子殿下!
不待他跪下行礼,燕桁便搀扶着江舒窈直接闯进了大门。
江舒窈肌肤细嫩,这几日马背上奔波未歇,纵使涂了膏药,她的腿间还是磨破得不成样子,此时一走便是钻心的疼,姿态十分滑稽。
“莫行虚礼了,去禀报大少爷,在国公爷房内见我。”
江舒窈一边往前挪动一边咧着嘴吩咐门房的下人。
走了几步,见她实在疼痛难忍,燕桁干脆单臂用力,另一只手托起她纤细的腰肢,一把将她打着横抱了起来。
“前面左转。”
虽然这是在自家府中,江舒窈还是微微扭怩了一下。
好在经过四年的平民生涯,她的脸皮已比以前厚多了,况且还记挂着父亲,于是稍稍吃了一惊后,江舒窈立刻给燕桁指起路来。
不是她想这般邋遢地在府中行走,而是父亲的病太险太急,一刻都不能耽误。
前院的下人见到这此生难忘的一幕,都纷纷停下了手中的活计,瞪眼张嘴地看着陌生又熟悉的大小姐。
一时间人心流转,不少人开始往各个院内跑着报信。
失踪四年的大小姐回来了!
江云廉听到门房来报,说自己的妹妹和太子蓬头垢面地出现在府中时还有些不信。
接到信才没几日,便是插上翅膀也飞不回来啊。
可一旁的许白英比他先清醒,赶紧拍着他提醒:“许是先轻装疾行回来的呢,别忘了太子那匹宝驹,可是蒙国特贡的!”
江云廉被她一打也反应了过来,赶紧跳下床穿靴戴帽。
“快,丫鬟们都进来,伺候我和少夫人更衣!”
第198章 孤等着你答应
男人的衣衫穿起来比女子的快,江云廉穿好衣服后,许白英还在梳头。
他焦急地扭头,看了铜镜中的许白英一眼:“怎么现在头发越梳越花哨了?以前在边境都是随便一扎的,我先去,你好了后再来!”
他说完也未去看许白英愣住的神色,便直接开门大步跨了出去。
许白英看着镜子里梳了一半的飞仙髻,目光黯淡了下来。
“少夫人……将军他……”
丫鬟皱着眉正要为她说话,许白英疲惫地摆了摆手。
“罢了,不许说了,赶紧梳完吧,四年未见了,也不知妹妹如今是个什么光景。”
江云廉跨进英国公院内时,其他人都还未赶到。
一进房间,他就不可控制地瞪大了眼睛。
只因向来清风霁月、矜贵英挺的太子殿下以一种算得上大失礼的模样站在房中,见他进来,便挺着胡子拉碴的脸朝他颔首。
“太子殿下!”
江云廉惊得声调都变了,这时屏风后走出个人,他细细看去,几乎不敢相信这是自己的妹妹。
“杳杳?”
一别多年,江云廉颤抖着嗓子,伸出手想碰又不敢碰。
虽然面前的女人衣着有些杂乱,可那张素白的脸却还是一如往昔姝丽,且多了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气韵。
正是自己那如珠似宝的妹妹啊……
江舒窈刚为父亲诊了脉,明晰了病情没那么凶险后,一颗心放了下来。
此时乍一见到兄长,一路的坚挺霎时像被戳破的皮球,不安和委屈泄了一地。
“哥哥!”
对家人的担忧和思念如同洪水出闸,瞬间填满了江舒窈的整颗心。
顾不得男女大防,江舒窈上前执着江云廉的衣袖,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杳杳,你回来了?”
江云廉一脸宛如梦中的神态,战场上战无不胜的青年将军心底涌上无限的喜悦和自责。
“四年了……兄长多次梦到你……你……”
他说到痛处,隔着衣袖攥住江舒窈细瘦的手腕,声音几度哽咽无法出声。
“那日都怪兄长无能,没有第一时间保护你。”
四年了,江舒窈被掳走的场景还深深镌刻在江云廉的脑海里,每每在梦中出现,提醒他自己的妹妹还不知在哪里受苦,甚至不知还在不在人世间。
江舒窈的眼泪也和断线珠子似的往下流。
到了家中,她才又变成了小女孩,可以撒娇,可以调皮,可以卸下肩上的重担,获得片刻喘息。
燕桁默默地看着哭成一团的兄妹俩,江舒窈这样全心信赖与卸下心防的模样,是他从未见过的。
“少爷小姐,帕子来了,擦擦泪吧,当心把眼睛哭坏了。”
英国公院里的丫鬟端来冒着热气的丝绢帕子,江舒窈这才如梦初醒,不好意思地松开了攥着兄长的手,取起一张帕子,轻轻地在脸上拭泪。
结果捧着帕子一看,才发现上面都是黑黑的灰。
这一路奔波回来,她与燕桁都只简单擦洗了一下,甚至她还能窝在燕桁怀中打盹,燕桁却只有在精神绷到极限时才会闭上眼眯一会儿。
燕桁!
她差点把他忘了。
江舒窈丢下帕子转过头,见燕桁正站在窗前看着她笑,心里倏然柔软了下来。
江云廉也记起来太子还在,连忙上前行礼。
“微臣见到郡主过于激动,一时失礼,怠慢了太子殿下,还请殿下恕罪。”
这些年燕桁发了疯一样地找自家妹妹,闹得人尽皆知,散去了无数金银人手,甚至比江家还要执着。
闹到最后,太子已不理朝政,英国公唯恐这样下去江舒窈变成千古罪人,只好亲自登门太子府,想劝燕桁不要如此行事,却被告知太子得到了南方的消息,又一次出了京城。
江家无法,只能进宫向皇帝请罪,怎料皇帝神色复杂地沉默了半天,居然也未说什么。
江舒窈站在江云廉身后,拼命使眼色给燕桁,让他不许把自己和他的关系泄露出来。
燕桁轻笑了一声,抬手拍了拍江云廉的肩膀。
“无碍,孤总算是将郡主平安带回来了,你们家人叙旧,孤也不便在此,先走一步。”
他在人前又恢复成了那个沉稳恣睢、杀伐果断的太子。
江舒窈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听她的话,直接就这么客客气气地走了。
回了家,依照她与他的约定,他们之间就再无联系了。
可此时看着燕桁孤单离去的背影,她心中居然有些空落落的。
“哥哥,殿下一路为救我费了不少心思,我去送送他,你且在父亲院内等我回来。”
咬了咬唇,江舒窈还是过不去心里那道坎,丢下一句话便追了上去。
腿侧的肌肤磨得生疼,她强忍着疼痛,一瘸一拐地追上了燕桁。
“殿下!”
燕桁已大步走到了大门口,见她追来,连忙回身。
“怎么又出来了?腿不疼了吗?”
江舒窈疼得踉跄了一下,燕桁接住她,有些冷硬地训斥道。
江舒窈有些不习惯他突然的转变,可也知道如今到了京城,处处都是耳朵眼睛,再也回不去云州时的自在了。
“我想问殿下,孩子们……”
孩子们还在路上,回了京,她便不能和燕桁时时刻刻保持联络了。
燕桁眼中闪过一丝嘲讽:“孩子们过几日便会到了,孤已命李福每日都发一封信回京,若有何动向,暗卫会联系你,难道你只会问这些了吗?”
难道回了京,她便可以弃他如敝屣了?
江舒窈听出他的失望,她心中当然还有对燕桁的关怀,可这无论如何不能让他知晓。
踌躇片刻后,她抿了抿唇:“谢殿下安排,殿下一个人如何回去?不如让英国公府的马车送您回府吧。”
寂静在两人之间蔓延。
“可。”
燕桁沉沉地看着她,半晌只吐出一个字。
待乘上英国公府的马车后,江舒窈站在车下,目送他离开这条旷阔的道路。
这一去,这些日子便会像梦一般消逝了。
未想到马车的轱辘已滚动起来后,燕桁突然掀开帘子,朝她低声喊了一句。
“杳杳,孤等着你答应孤的那日到来。”
答应什么?
江舒窈站在原地一怔,随即反应了过来。
答应做他的太子妃、答应做他的皇后……
第199章 永远有人爱她、有人等她
忍下心中的酸涩,江舒窈默默叹了口气,又抹了把脸,这才龇牙咧嘴地忍着腿间疼痛回了英国公的院内。
继母叶氏、继弟江浩安、嫂嫂许白英、侄女江廷玉……所有人都已到了院内,见她进来,眼珠子一错不错地粘在她身上,各个都眼含热泪。
江舒窈才忍下去的泪霎时又涌了上来。
“母亲……”
她张着嘴,半天才喊出已经生疏了的称呼。
“你这傻丫头哟!总算是回来了!”
叶氏头上银发多了几缕,身上还穿着四年前进宫那日江舒窈亲手为她配置的衣裙,见到她邋遢的样子,知晓她是吃了苦赶回来的,笑也不笑了,直接骂了一声,捂着脸哭了起来。
江舒窈顿时泪如雨下,迎上去与叶氏挨着,哭成了一团。
许白英一张英气勃发的脸却显得憔悴了不少,此时也在一旁流着泪劝慰着叶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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