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敢违背圣旨,就连不满女婿被外调,女儿要独守空房的首辅都不敢妄言什么。
等来探花郎的马车,洛雁他们的马车才堪堪驶动。
快马加鞭行至傍晚,才赶了八十里路,距离渝州还有近百里。
洛屿泽与同僚一商量,决定就地歇息一晚,但要去把附近收拾一下,还要找些干草把马喂饱。
洛雁刚提出要下车帮忙,却被洛屿泽困在车上,“少生事端,没我的命令不许下来。”
洛雁只得点头应下。
才刚过一会儿,一美人突然撩起她的车帘,面色红润,嘴角笑意嫣然,“姐姐,你若闲的话,不妨我们去捡些柴火生火?”
“我,怕是不成。”
洛雁想起洛屿泽的命令,稍作犹豫。
没想到美人又开口道:“姐姐,他们男人一直在忙,咱们也不好歇着不是?做些力所能及时的事就成,没必要逞强。”
洛雁被劝动了,打算就跟着她出去一会儿,只要不被发现应该就成。
美人向她介绍自己,她姓余名清婉,是洛屿泽同僚穆编修的表妹。
“那林子里,定是有干柴,姐姐拎着油灯,我跟在姐姐身后捡柴火,只要够用就成。”
余清婉指了指面前漆黑的树林,脸上荡开的笑意让洛雁放下警惕。
“好。”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
不知何时,洛雁突然觉得身后的动静轻了许多,回头一看,余清婉竟不知去向。
她还以为是自己脚步过快,把人给弄丢了,连忙去找。结果在这林中兜了一圈,自己却迷路了。
眼瞅着手里的油灯就要熄灭,洛雁突然有些心惊胆战。
第8章 搏一搏,不就拼上后位了
“泽哥哥,还没恭喜你娶妻。”
余清婉抬手撩起鬓间的碎发挽至耳后,眼底泛起涟漪。
洛屿泽却连头都懒得抬,随便应了一声“嗯”,转身去抱柴火生火。
生完火,他便想去车那边把洛雁叫下来烤火,又被余清婉绊住脚。
“泽哥哥,我有一事想同你商议,不知你可否?”
“找你表哥。”
洛屿泽连半点机会都没留给她,头也不回地朝车边走去。
结果一拉开帘子,见里面空空如也。
他下意识觉得慌张。
人呢?
洛屿泽有些失神。
第一反应便是她跑了。
紧接着,他看向座位上摊开的半卷书,还有一旁的包裹,稍稍有些回神。
哪有人逃跑不带包袱,她这是去哪儿了?
洛屿泽转念一想,突然发觉余清婉刚才的举动似乎有些异常。
于是他又找到余清婉,“人呢?”
余清婉故作一副无知的单纯模样,嫣嫣笑道:“泽哥哥说的什么人?”
“我车上的人。”洛屿泽眸底冷意雀动。
见洛屿泽主动找人,余清婉仅剩的一点期望尽数破灭。
把人骗到林中,只是她一时不满。
如今想想,她此番跟表兄出门,不就是为了断了自己的念想嘛。
余清婉内里叹了口气,“泽哥哥,人在林子里,是我让她去捡柴火的。”
洛屿泽闻声,丢下一个冷眼,立马拿上一旁的油灯,快步朝林子走去。
林子枝叶繁茂,遮住了本就轻薄的月光,煤油灯发出的微弱的烛光根本不值一提。
洛雁抹黑朝前走,却被脚下的藤蔓绊了一下,她俯身去揉脚腕,突然被一股阴寒定住。
有一抹精光闪过,洛雁一下失了神。
是蛇!
她最怕的就是蛇。
她小时候,就是被被窝里的蛇咬了一口,险些没命。
要不是她娘豁出自己的身子,同洛老爷换了药,她恐怕也活不到这个时候。
也正是那次,她娘怀上了昭儿。
她虽然不喜洛老爷,但昭儿毕竟是她亲弟弟,血浓于水,昭儿亦是她最珍贵的亲人。
往事如走马观花,在她脑海中过了一遍。
那种濒临死亡的恐惧让她再一次觉得自己也并不是坚不可摧的,至少她怕死,很怕.......
“洛雁!”
听到不远处传来熟悉的声音,洛雁恍若做梦一般开口,“大哥?”
洛雁低头,见地上那道精光向她越靠越近,突然间,她头皮一阵发麻,哆嗦着喊出:“大哥!有蛇!”
“大哥,求你救我,我不想死。”
听到她的哀求,洛屿泽莫名觉得心一揪。
“别乱动!”
“我过去找你!”
听见洛屿泽的声音,洛雁就像吃了一颗定心丸。
她没心情胡思乱想,阖着眼祈求这蛇能离她远一点。
但是这蛇偏不识趣,就盯上了她。
洛雁再次睁眼,发现蛇离她只剩一尺,立马抄起手里的煤油灯朝蛇脑袋砸去。
“砰”一声,铜制的油灯掉在地上。
紧接着,“噗通”一声,洛雁摔在杂草上,小腿一阵冰凉。
手腕粗的青蛇吐着信子,缠着她的小腿一直向上,洛雁的整个身体都僵了。
就在这时,一道光亮赫然出现在她的头顶。
洛屿泽拔出腰间的匕首,另一手直接捏住蛇的头颈部,快速将匕首插入青蛇高翘的尾部。
“呼。”
洛雁亲眼看着青蛇被洛屿泽一分为二,心惊胆战。
下一秒,她看了眼洛屿泽的手背,又吸了一口冷气。
“大哥,你的手?”
“无妨。”
洛屿泽忍痛掰开蛇嘴,将一半蛇身丢在地上。
洛雁低头看了眼半死不活的青蛇,又抬头看了看洛屿泽手背的伤口,血滴黑青……
“要把毒吸出来!”
洛雁刚要上嘴,被洛屿泽一把扯开,他强忍着头晕,哑着嗓子道:“我自己来。”
说完,他俯下头,将污血吸出,吐到地上。
终于等到血变红,洛雁从腰间掏出一小罐药粉,轻轻洒在伤处,又抽出帕子替他包扎。
原以为过一会儿洛屿泽就能恢复,怎料他喘得更厉害了,额头渗出冷汗。
洛雁把他扶到树下坐好,刚想拆开帕子查看伤口,忽然被他另一只手钳住脖子,不能动弹。
“现在知道心疼我了?”
“当初我被鞭子打得皮开肉绽的时候,可没见你皱半下眉。”
洛雁霎时沉默。
注意到洛屿泽眼神不对,眼底的情欲似乎愈燃愈烈。
洛雁连忙搭脉,下一秒瞪大了眼。
那蛇......是情花蛇!
中了此蛇的毒,虽不会立即毙命,却要在短时间内泄欲排毒,不然也会有生命危险。
洛雁松手,正犹豫该如何帮洛屿泽解决时,眼前的男人先行下手为强。
洛雁被掐得喘不过气,奈何他还要在她耳边一遍遍重复狠话。
“洛雁,早知道你是这么没心没肺的人,当初我就该眼睁睁地看你饿死!”
“你这么会骗人,为什么不一直骗下去?”
洛雁无力反驳,一连两夜的折腾,当真把她弄得精疲力尽。
不过她也能感觉到,洛屿泽中毒的状态在慢慢缓解。
怕被人发现,洛雁全程用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不敢呻吟半下。
见她这般,洛屿泽兴致燃起,贴着她皙白的脖颈就是一口。
又过半刻钟,洛屿泽抱着昏过去的洛雁出了树林。
他直接钻回自己的车内。
让付元去打了盆水,接着从自己的包袱里掏出新的帕子,沾湿替她擦洗每一处痕迹。
不远处,余清婉见此状,一言不发她将手里求得的平安福丢进火堆,眼里的光一点点暗下去。
第二日,洛雁刚刚睁眼,瞧见的便是洛屿泽的下颌。
昨夜的画面浮现,洛雁又羞又怕。
趁他还没睡醒,洛雁轻轻起身,蹑手蹑脚地下了车。
还没走出两步,却撞上了余清婉。
洛雁此时已反应过来昨日之事应是余清婉设的局,她生得太过纯良,洛雁没想到余清婉会对自己持有敌意。
在外过宿,余清婉昨夜并没睡好,加之心情烦闷,就算涂了脂粉,眼下的淤青也颇为明显。
“我承认,你确实有点手段。”
她无缘无故针对自己,洛雁当然咽不下这口气,“比起手段,我自然比不过余小姐。”
“像余小姐这般聪慧的女子,不送进宫当娘娘真是可惜了。”
“说不定搏一搏,就拼上后位了呢。”
第9章 勿要因小失大,谨言慎行
“你在胡说什么!陛下都能当我爹了!”
余清婉气得脸都红了。
没想到她还没说完,“余小姐这是拿自己跟公主媲美了?”
余清婉咬牙切齿,“那你知道我爹是谁吗?我爹是太子少傅!”
原以为她挑明身份,就能让眼前这女子向自己低头,没想到她只是淡淡一笑,“既然余小姐的父亲是太子少傅,那他为何没把自己的女儿教好?”
“夫表曲者景必邪,源清者流必洁。有余小姐这样的女儿做例子,太子跟着太傅能学到什么好的?”
“你竟敢妄议太子!”
余清婉眸底几不可微闪过一缕雀动,出言替太子辩白,“太子从小就勤恳好学,我爹说他天不亮就挑灯夜读,病中也不愿缺课,你怎能随口就污蔑他!”
洛雁本就无意牵扯到太子,见余清婉这般护短,也无心再跟她争执下去,转身离开。
穆编修把所听告诉洛屿泽,“洛兄,你这小娘子可真是伶牙俐齿,实在是佩服佩服!”
洛屿泽却耷下脸,敛眸凝声道:“婢子妄言,不堪入耳。”
说罢,他朝穆编修所指的溪边走去。
见洛雁蹲在溪边洗漱,他上前,在她背后冷笑一声,“敢诽谤少傅之女,知不知道祸从口出?”
洛雁被冷不丁的声音吓得腿脚一软,差点跌进湖里。
肩胛向后一倾,下秒跌入炽热的怀里。
洛雁对上洛屿泽眉宇间的厌恶,寒颤爬上后背,连忙站直。
“爷,奴婢下次不敢了。”
“还想有下次?看来你还真是个惯犯。”
“奴婢......”
她无言以对。
洛屿泽睨了她一眼,察觉到她眸底的不甘。
他厉声道:“在府中呆久了,还真成了井底之蛙。她如今虽是少傅之女,难保以后如何,你冒失得罪此人,就不怕给洛家引来祸患?”
“别忘了,昭儿也是洛家人。”
话说完,他就转身回马车。
洛雁僵在原地,好半晌才缓过神。
他这是在提醒自己不要引火上身?
那他为何会突然提及昭儿?
洛雁扣着腰间的流苏,仔细揣摩。
难不成,余小姐真要入宫选妃?
困惑未解,洛雁刚回到车边,另一辆马车突然掀开车帘,余清婉探出半个脑袋,直勾勾地盯着她打量半天,突然莞尔一笑,“要不你陪我坐?”
想起洛屿泽刚说的那些话,洛雁也想探一探余清婉的底,便去求了洛屿泽的准许。
就这样,她同余清婉上了一辆车,穆编修与洛屿泽同坐。
车内气氛竟比她意料中的要好,余清婉也没要刻意针对她的意思,反倒同她聊起了绣花,“姐姐,我瞧你衣衫上的绣花颇为生动,不知出自京中哪位绣娘之手?”
“不是绣娘,是我自己绣的,余小姐喜欢?”
余清婉瞬间睁大了眼,“你绣的?”
她正因找不到合适的绣娘烦心呢,没想到现成的就送上门了。
以防她撒谎,余清婉特意把昨日染了污渍的衣服给她,让她在那污渍上绣朵花。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看,没想到,她左一下、右一下,在污渍上绣了一朵黄花。
黄花栩栩如生,就像真的长在这衣服上一样,余清婉眼前一亮。
“你能不能给我绣件衣服,价钱好说。”
洛雁留了个心眼,故意吊着她,“余小姐,奴婢手脚粗笨,要是误了余小姐的正事就不好了。”
“整个汴京城的绣娘我都找遍了,她们不仅要给我做,还得给其他府里的小姐做。要是我跟其他小姐的衣服撞了,选秀时不就丢人了。”
“选秀?你真要进宫?”
想起两人早上的争执,余清婉“噗嗤”一笑,“是啊,我是要进宫,但我不是进后宫,是要进东宫。我祖母说了,凭我的容貌,我的家世,足够在东宫有一席之地。”
“虽然......”
余清婉稍有犹豫,“我之前确实欣赏泽哥哥,但我总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如今他已娶了首辅之女,我就算再心悦与他,也不会下嫁他为妾。所以昨日的事,是我一时糊涂,请你不要介意我的小肚鸡肠。”
见她如此坦诚,洛雁本不想继续计较昨夜之事,但她实在憋屈,“昨晚那林中,有毒蛇。”
“什么?”
余清婉瞠圆了眼,霎时惊住,“我,我不知道,我原本只想吓一下你,没想害你......那毒蛇不是我放的。”
“我自然知道那毒蛇不是你放的。”
把话挑明,她心里似乎好受了些,但也不代表她完全没了芥蒂。
不过她刚听余清婉说,她要入东宫,那岂不是有可能当上太子妃?
说不定以后就是皇后、太后!
昭儿以后若想入仕途,洛家是不会给他太多助力,若她能与余清婉结下良缘,说不定还能在日后帮昭儿一把。
虽说昭儿如今还小,但谁家父母不是早早地为孩子铺路。
昭儿生父滥情,从未主动关心过昭儿,母亲又自身难保,她这个当姐姐的,自然要考虑得多一点。
难不成洛屿泽说的那些话,就是在提醒她审时度势?
余清婉摘掉自己腕上的玉镯子就要往她手上套,“姐姐,我真没想到自己会险些害你性命,这玉镯子是我母亲给我的,你收着,就当是我的赔礼。”
洛雁扫了一眼玉镯的成色,确实算上品。
但是她把这事说出来,并不是打算敲诈她一笔,所以没收。
“余小姐不是说想要做衣服,何时要?要什么款式的?”
余清婉把自己的想法同她说了一通,洛雁记起刚在望月楼挑选的几匹布料里,正有一匹很适合绣上余清婉想要的月季海棠。
“制成成衣约要半个月,余小姐急着要吗?”
“不着急,你慢慢做,回京前给我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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