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汝峰委婉反驳,“这倒不一定,佛舍利价值连城,不乏有贪财之人为之铤而走险。”
“大家说的都有道理,国宝失窃,想来朝中已传得沸沸扬扬了,各位同窗不妨先回家打探消息,我们明日一早在这里碰面,各自交换消息可好?”
众人纷纷表示赞成,纷纷离去。
萧嫱留住了叶青,“我们一起去红螺寺找找线索吧。”
他点头,答应得很干脆,“正有此意。”
萧瑾挪着不安的步子,可怜巴巴的看着萧嫱,“长姐,我也想去。”
萧嫱对他的态度有所缓和,不再像之前那样冷冰冰的,可是也不想和他有太多纠葛,回绝道:“长姐有正事要做,你自己回宫,不要添乱。”
叶青冷眼看他,明明鬼精鬼精的,还装出一副不谙世事的样子,还真是抓住了萧嫱心软的特点啊。
他把萧嫱拦在身后,以身体为挡板隔开二人,没好气道:“小殿下还请自重,公主她不想与你同行,你又何必纠缠,她是你的长姐,不是你的丫鬟!”
叶青这小子,竟敢在他面前牵长姐的手!
萧瑾强忍怒意道:“我询问皇姐的意思,还轮不到你插嘴。”
叶青冷笑起来,眸光幽沉,“她说得还不够明白吗,你若尊重她的意思,现在就该离开。”
萧瑾眼中有隐忍怒火,藏在袖子里的手紧紧攥起,那样的眼神似曾相识啊,和太和殿那次如出一辙。
会是他吗?不,这不可能!
他凭什么回来!
也正是在这一刻,叶青几乎确信,藏匿在孩童身躯里的,是那个疯狂的灵魂。
他拉着被蒙骗的萧嫱,不由分说的往外走,尽可能远离那个疯子。
萧嫱揪起一颗心,是她的错觉吗?那样剑拔弩张的氛围似乎回到了重生前,叶青一如既往的护着她,而萧瑾,一如既往的偏执。
莫非,重生归来的,不止是她——
她蓦然停住脚步,甩开叶青的手,“你到底是谁?”
叶青深知,现在坦白,无疑会让她更痛苦。他稳住心神,露出一个莫名其妙的表情,摊手道:“公主这是什么意思,您不认识叶青了吗?”
那是只有少年才会流露的神态,萧嫱竟找不出丝毫破绽。她缓声道:“我只是想不明白,你对瑾弟的敌意从何而来。”
叶青漫不经心的抬起头道:“自然是因为公主,公主不愿做的事,谁也不能强迫,否则,便是与叶青为敌。”
萧嫱一怔,“你为何对我这么好?他可是皇子,得罪了他对你没好处。”
叶青沉吟片刻,忽然开怀大笑,“因为公主和叶青一样,都是能看到荒唐鱼的荒唐人啊。”
“就这么简单?”萧嫱突然有些失落。
“嗯,就这么简单。”
还真是意气用事呢,这倒是他一贯的做派。萧嫱叹了口气,她到底在期待什么呢?
她只是个十岁女娃娃,叶青也不过是十三岁的半大小子,方才那一刻,她竟然期盼着叶青能说几句暧昧的话,就像在将军府那样。
到底何时才能摆脱这具幼儿身体啊……
还是快快长大吧。
她垂头丧气走在叶青身前,全然没有察觉到叶青的爱慕与忧思。
他又何尝不想与她相认呢,可是心里有太多顾虑和疑惑,贸然相认,也许会害了她。
况且,他的心里也有伤疤,需要时间治愈。而伤他最深的,莫过于萧嫱不愿意怀他的孩子。
他是无意间撞见的,王姨鬼鬼祟祟的去将军府外面倒药渣,他捡了一些给大夫查验,才知道是避子药。
他苦笑,说到底,他和萧嫱只是政治联姻,她的心里,也许住着另一个人。
可是,郁郁寡欢的她,却总是柔情似水的待他,相处时的情意是那般真切动人,真实到叶青几乎相信,萧嫱是真的爱上他了。
真情也好,谎言也罢,他不忍戳破,甘愿陪她做戏,无论是非真假,只在乎相守的快乐。
隔阂从未消失,他忍不住留意萧嫱身边的人,试图找到她真正爱慕的对象,必要的话,他甚至不介意还她自由,惟愿她开心幸福。
就在这时,太子殿下对萧嫱过分的关心引起了他的警惕,同为男人,他能清晰的察觉到萧瑾对他的敌意,还有他看向萧嫱时眼里不该有的炽热!
萧嫱虽有意避开太子殿下,可每每见他,眼神总是躲闪,似有愧疚之色。因何有愧?叶青不敢多想,他觉得自己走火入魔了。
若不是真的疯了,哪个人敢去揣测太子与公主的关系。
他们可是亲兄妹啊!
怀着无法言说的疑惑,他借酒消愁,却又忍不住沉沦在妻子的温柔乡中,自欺欺人。
他是带着滔天之恨死去的——
承平二十二年,他奉诏前去太和殿议事,一进殿,就被暗箭所伤,帷幕后的太子兵蜂拥而上,将他左右擒住,拖到龙椅上,他脚边躺着的,正是大齐皇帝萧焕的尸体。
他怒喝一声,“萧瑾,你竟敢弑君弑父!”
萧瑾却手执尖刃,狠厉的穿透他四肢,将他钉死在龙椅上,“明明是公主和驸马意欲谋反,被本宫识破而已。”
他又捡起地上的箭矢,一箭箭插在叶青身上,却箭箭避开要害。
只是为了折磨他。
堂堂太子殿下,竟如此恶毒,叶青忍着剧痛啐道,“天理昭昭,作恶之人终会自食恶果!”
“是吗?”萧瑾又拔了一支箭,插在他肩胛骨的缝隙间,“你们都下去吧,本宫有话要单独说与驸马爷听。”
一想到萧嫱的安危,叶青情绪激动,呕出一滩血来,“你究竟想做什么?“
萧瑾揪着他的衣领,恨不得将他从龙椅上拔起,他五官狰狞,抬手朝着叶青的脸猛挥一拳。
登时,天昏地暗,叶青今日方尝到任人宰割的滋味,恨不得变成魔鬼将他撕碎,他咬牙切齿道,“士可杀不可辱,萧瑾,你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
萧瑾又刺一箭,看见箭矢深陷在肉里还不满足,他捏着箭尾用力旋转起来。
钻心之痛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叶青额头上、脖子上青筋暴起,他咬紧牙关怒目圆睁,强迫自己只发出一声闷哼。
萧瑾似乎想玩些新花样,抽出一把匕首,在他身上肆无忌惮的划着,“一想到你这副肮脏躯壳沾过她的身子,本宫便恨不得将你凌迟处死!”
萧瑾果然心怀不轨!饶是早有准备,听他亲口说出,叶青仍是心中一颤,他一字一顿道:“她是你的亲姐姐!”
萧瑾被戳中心事,恼羞成怒刺穿了他的肋骨,怒气冲天道:“你也就赢在这一点!她若不是本宫长姐,哪里轮得到你来染指!你明明哪里都比不上我,却因此得到了她死心塌地的爱,凭什么!凭什么!”
萧嫱,爱他?
叶青心中的冰块砰然碎裂,他真想立刻出现在萧嫱面前,把一切缘由问个清楚,为这多年来的误会画上句号。
可惜,没有机会了,他就要死了,萧瑾这个疯子,也会如此残忍的对待萧嫱吗?他气若游丝的哀求着,“你既爱她……就应该……放过她……“
萧瑾捡起了一把刀,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本宫不仅会放过她,还会待她好,不过呢,是丈夫待妻子的好。”
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叶青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他恨不得立刻杀了萧瑾,无奈身体被钉死在龙椅上,他没有力气,绝望和愤怒使他咬破了自己的嘴唇,他声嘶力竭道:“禽兽——你这样做会害了她——”
“已经不重要了。”萧瑾冷笑一声,挥刀斩断了他的头。
叶青死不瞑目,那个禽兽,当真对阿嫱做了什么吗——
叶青愤恨的攥紧拳头,血气直往脑门上冲,一时之间竟有些晕眩了。更让他无法忍受的是,那个禽兽,还躲在孩童的身体里继续欺骗着阿嫱。
但凡那禽兽有一丝轻举妄动,他一定会想办法弄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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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是双重生啦,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第13章 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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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螺寺因是皇家祭祀祈福之地,寻常百姓不敢涉足此处,所以异常幽寂。
赤色佛舍利失窃之后,兵部在此地增设守卫,在事情水落石出之前,整个寺院都处于封闭状态,外面的人不得进,里面的人不给出。
不过,这禁令拦不住公主,她可是奉命来查案的。
一进门,就听见了僧侣们诵经的声音,院子里有个小和尚在清扫枯枝败叶,看见是两个半大孩子有些惊讶。
萧嫱开门见山道:“本公主奉父皇之命调查舍利失窃一案,有些细节还需要红螺寺配合调查。”
来人竟是大齐公主,小和尚暗自惊奇双手合十,朝着萧嫱和叶青行礼道:“阿弥陀佛,两位贵人稍等,师父和师兄弟们正在佛堂诵经,小僧这就去禀报。”
慧空法师得知公主驾到,也是吃了一惊,连忙吩咐徒弟去备茶水,自己则去院中接应。
萧嫱婉拒了他的客套,“本宫想多了解一些案情,喝茶休憩且免了吧。”
难以相信,陛下竟会派个小孩子来这里查案,这其中有何深意呢?慧空法师顿了顿道:“不知公主想从何问起呢?”
萧嫱指着高高耸立的佛塔道:“本宫听闻舍利失窃之前,是供奉在佛塔里的,烦请慧空法师带路,去塔上一观究竟。”
慧空法师会意,“老衲这就带路。”
守卫里三层外三层,将佛塔围了个水泄不通,若非有盖世神功,很难冲破防守进入佛塔内部。
慧空用一把特制的钥匙开了大门,嘱咐道:“塔里面机关重重,两位一定要跟进老衲,切记,不要随意触碰塔里的物件。”
萧嫱和叶青一起点头道:“请住持放宽心,我们会注意安全的。”
塔内的空间很大,每一层都被分隔成一个个小房间,每个房间至少供奉着一件佛家圣物。
为了保护这些圣物,红螺寺历代住持都会对佛塔进行加固修缮,布置的机关也愈来愈复杂,机关图由住持保管,其他僧侣是没有资格查看的。
赤色佛舍利被盗前是供奉在最高层的,去往最高层的路上,萧嫱与住持攀谈起来,“本宫听闻赤色佛舍利是十日前到达京城的?”
慧空法师道:“的确,十日前,天竺使节来访,向陛下进献圣物,红螺寺一接到圣物就将其供奉于塔上,由老衲诵经洗尘。”
叶青问道:“据我所知,佛塔最高层供奉的都是至圣之物吧,可刚刚经过前几层的时候,我已经看到了很多佛舍利,不知这赤色佛舍利有何特殊之处,可以位居最高层呢?”
慧空法师笑道:“诸法起于因缘,舍利子是缘起缘灭的媒介,如同珍珠有晦暗,舍利子的能量亦有强弱之分,只是寻常人无法感知罢了。”
这般晦涩难懂的解释,是神棍们惯用的手段,放在以前,叶青大概一笑了之。可是不知怎的,突然就想起了荒唐鱼,或许在他看不见的世界里,真的存在某种看不见的能量。
而他本人,不正是因为吃了荒唐鱼才保留了两世的记忆吗?若真如此,那个盗贼也许正是冲着这种能量而来!
他试探道:“慧空大师可以看得见这种能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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