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语听到那句话眨了眨眼,旋即帮他打掩护道,“你这个臭小孩,第一次见面就敢和大人顶嘴,看我饶不饶你?”
旋即扛着扫帚去追叶青,叶青趁机朝外面跑,他要避开萧嫱好好交代几句话。
杨婆婆端着一盘点心来到院子里,对萧嫱道,“不语她看上去得理不饶人,其实是个心肠很软的姑娘,您放心,她不会伤害叶公子的。”
萧嫱笑着回道,“我知道,只是看他们两个嬉闹起来像是故交,有些疑惑罢了。”
杨婆婆回忆道,“道长和小道长常年在外游历,偶尔才会回来,与叶小公子并未打过照面。不语和叶公子都是性情中人,能玩到一处不奇怪的。”
“这倒也是。”萧嫱暂时放下困惑,安静的品着点心。
不语追着叶青跑到离竹楼很远的地方,放下扫帚笑眯眯的看着他,“装不下去了吧,你果真想起来了。”
叶青喘着气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能不能给个解释啊,我是死而复生还是入了轮回,为什么就连你和你师父都入局了?”
不语回道,“那两个人的确是以某种方式重生了,但你不一样,你是灵魂错位,你本不该出现在这个时空的,但因为你体质特殊,又食用过荒唐鱼,所以才有了这般机遇。”
叶青无奈道,“我怎么看不出自己有什么的特别的地方?”
不语神秘兮兮道,“那是因为你没有得到师父的指点,师父说过,你若能入我师门,将来是有机会承师父衣钵的。只因你六根未尽,不肯悟道,才会吃诸多苦头。”
叶青翻了个白眼,“一个娶了妻的道长,一个嫁了人的小道士,却劝我放下红尘,当我是傻的吗?”
不语吐了吐舌头,“随你怎么想,我和师父是不会放弃你的。”
叶青又问道,“赤色佛舍利是怎么回事?我听慧空说那是救命的东西,你们遇到危险了?”
不语叹着气道,“事情太复杂了,以后慢慢跟你讲吧,我们该回去了,再不回去,你的小公主要起疑心了。”
回来时却不见萧嫱,杨婆婆解释道,“贵人正在二楼与道长畅聊,不便打扰。”
二楼房间里,萧嫱与寻风道长席地而坐。
寻风道长身材修长容颜绝世,着一袭白色道袍,气质脱俗确然有仙人之姿。
萧嫱将玉坠放在桌面上,“道长仙风道骨清丽绝尘,为何会对皇家之物感兴趣呢?”
寻风拿起了那枚玉坠,笑道,“慧空还是和从前一样,不肯说一句假话,公主即已知道真相,今日来此可有所求?”
和聪明人讲话就是省力,萧嫱点头道,“道长如此爽快,我且开门见山,本公主想做一番大事,需要有人造势,我观史书,每逢明君降世,天地间会有祥瑞,您是道门之人与天地相通,自然有资格将天命播散到人间。”
寻风道长眸光一闪,笑望着她,“我是半仙之体,无心于朝堂风云,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帮你?”
萧嫱看向窗外,院子里不语道士在摆弄她的特制炮仗,“因为她,方才与她相处,玉坠变得滚烫,想来佛舍利就在她身上,慧空法师说过,那是救命的东西。我猜,多年来你四处寻找有缘之物,是为了给那姑娘续命吧,你是仙人,但她不是。”
寻风道长点了点头,“你很聪明。”
“如果道长肯帮忙,我会发动军队的力量替你寻找圣物,我百年之后,这份使命也会一直传递下去。”
“好,我答应公主,”寻风道长从袖袋里拿出了五六条相似的玉坠,“这些便赠与公主,还请公主信守承诺。”
他答应得太过爽脆,反倒让萧嫱有顾虑了,“您甚至都没有问清楚我想做什么,便答应了?”
寻风忽然大笑起来,手中折扇轻摇,放声高歌——
“凤皇临世兮,择帝女而来御;
望瑶台之飘渺兮,承天女之诰命;
欲继天运无所止兮,惟凰女得昭昭;
凤凰翼其逍遥兮,降福泽于天地;
辟幽昧揽明光兮,顺大道而治世;
凰鸟承天命而展翅兮,岂非民生之乐也!“
歌罢,他笑道,“此歌名为《凤凰谣》,公主殿下可还满意。”
萧嫱心领神会,弯着眼睛道,“甚好,如此佳作不应埋没于幽篁之地,当行于世间得万人齐诵才好。”
寻风道长意味深长道,“阴阳和合,刚柔并济,本是天地之道,可是不知从何时起,世人只知乾而不知坤,重阳刚而贬阴柔,此等风气,是时候来个人敲打一番了,公主愿做这第一人,在下实在佩服。”
萧嫱福身道谢,“前路任重道远,我何其有幸,能得道长相助,若是人人都能如道长这般通透,该有多好。”
寻风收起折扇,笑望着她,“此事,难也不难,单看你是想救一人,还是救万人?”
萧嫱虚心请教道:“此话怎讲?”
“取乎其上,得乎其中;取乎其中,得乎其下;取乎其下,则无所得矣。倘若你的初心仅限于改变自身的命运,你也许会无所得;但若你心怀天下,你也许会改变天下人的命运。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圆满,且看你如何取舍。”
萧嫱恭敬一拜,“多谢道长,萧嫱知道该如何取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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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欠一章,睡醒了更。
第16章 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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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枕书院弟子在老地方回合,大家开始分享自己拿到的线索。
顾流年拿出一本画册,“这是我从书中找到的有关赤色佛舍利的记载,传说,这是炼制长生不老药不可或缺的素材。”
萧嫱接过画册,画册中收录的赤色舍利竟然与丢失的那颗一模一样,顿时惊讶起来,“这些册子你是从哪里得到的?”
顾流年谦逊有礼道,“我自幼身子弱,家里人为帮我治病,寻觅了不少偏方,这本册子是从一个小道士手里收来的。”
萧嫱突然就想到了不语和她的师父,莫非是他们?
相府嫡子李允则道:“我派家丁去附近的当铺以及地下交易市场打听过了,近期没有收到类似佛舍利这样的货品,若是寻常贼人,拿到赃物应该会着急出手,而不是藏着掖着。”
其他人也陆续表达了自己的看法,只是都没能说到点子上。
萧嫱说道:“本宫在刑部了解到,五十年前的悬案与此次案件如出一辙,贼人至今没有落网,我们也该合计合计,做第二手打算了,如何结案才会让父皇满意呢?”
叶青明白她的用意,顺势说道:“祭天大典在即,臣以为,寻得合适的祭天圣物比结案更重要。”
谢汝峰点点头道:“赤色佛舍利虽好,但终究是逝者枯骨,不太吉利,臣以为,以成双成对的佛珠做祭礼,也许更为妥当。”
萧嫱点头表示赞同,“谢公子所言甚是,就这样吧,这个案子刑部那边以全权交付枕书院,明日本宫会想父皇禀明详情,舍利失窃案就到此为止吧。”
众人心里虽有疑惑,但见公主放弃查案,也都没再多说什么。
萧嫱此时也明白,父皇安排她查案其实无所谓真相,无非是想要为她立威。不知不觉中,这些世家子弟渐渐习惯了她的命令,为她所用。
但仅凭这些,还远远不够。
萧嫱来到了太和殿,将寻风道长赠她的玉坠献给了萧焕。
萧焕不解,“这是什么?”
萧嫱跪在地上,“还请父皇原谅儿臣自作主张,放了那盗窃之人。”
萧焕停下手里的活计,惊讶的看向她,“你当真找出了嫌犯?”
“是,他是一位道士,偷盗此物乃是为了治病救人,他还让儿臣捎一句话给父皇。
萧焕皱眉沉思,“是什么话?”
萧嫱回道,“一半糊涂一半仙。”
萧焕抬了抬眼,心里很是疑惑,既欣慰又不解道,“原来是他呀,父皇真是小看了你,你是用了什么法子,竟然能说服他来帮你。”
“儿臣答应他帮他找一样东西,这玉坠便是信物,儿臣斗胆向父皇索要一支队伍,帮助儿臣寻找失落的异宝。”
萧焕眼中满是赞赏之色,“朕年轻时出兵西北,曾与他有一面之缘,他是个深藏不露的人。朕许千金都能没能说服他入朕麾下。朕这次让你查案,本是想给你立威,而你给朕的答案远远超过了朕的预想,朕应当好好赏你。”
他走到一处暗格前打开机关,“随朕进来。”
萧嫱跟同他走进密室,密室的正中央放着一个盒子,萧焕用钥匙打开盒子,拿出了一块雪白色的银符。
“这是白虎令,是历代帝王口口相传的秘密,它对应着一支散落在民间的力量,朕现在将这枚白虎令赠予你。”
萧嫱接过沉甸甸的白虎令,顿时觉得身上的担子又重了几分,她迎着父皇期许的目光,讷讷道:“父皇这时赐我白虎令,会不会为时尚早?”
“你有这份能力,父皇相信你,白虎令曾帮助朕取得天下,朕希望它对你也有所裨益。只是,这白虎令是悬在帝王头顶的一把剑,倘若居上者不仁,白虎军当奋起而杀之,所以,你要妥善使用它的力量。”
萧嫱收好白虎令,问道,“他们散落在天涯各处,可有什么线索能助我找到他们吗?”
萧焕回道:“白虎军左肩上有白虎纹身,朕若有意推举你为皇太女,朝臣必会生乱,届时无需你去找,自有人会来找你。他们就像难以征服的白虎,认你为主才会为你卖命,反之,也会给你带来危险,你明白吗?”
萧嫱躬身一拜,神色坚定,“再凶猛的野兽,儿臣也会想办法驯化它。”
萧焕欣慰道,“朕放权于你,你且放手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
“多谢父皇。”
出了太和殿,萧嫱想起已有好几日不曾去拜过母后了,当即拉着红缨做了两篮子点心,携手到冷宫去探望。
到了冷宫,果然见叶婉铁青着脸问话,“这几日怎么不来练习了,才这么几天就放弃了?”
萧嫱连忙赔礼道歉,并把查案的事情告诉了叶婉。
叶婉听了解释虽不再生气,却平添了几分忧色,低头喃喃道,“我果然猜对了,那个书呆子,真是一刻都不让人省心。”
萧嫱听了心里酸酸的,如此看来,是母后觉察到了父皇的秘密,为了不伤他自尊,故意离开的吧。
叶婉握着萧嫱的手,“嫱儿,你告诉母后,他让卷入朝堂之争,你心里是怎么想的,是不是他强迫你的?”
萧嫱连忙摇头,“不是的母后,女儿自幼得父皇教导,学有所成自然想闯一番事业,就像您说的那样,女子不应困于一隅院墙之内,女儿希望自己的抱负可以得到施展。”
叶婉哑然,良久后摸着她的脑袋道:“我当年出征西北,也是这样想的,我们的战场不同,但心却是一样的,你既然做了选择,母后一定会帮你的,先训练吧,往后的路也许凶险难测,你更要学会保护自己。”
“那母后呢?您有没有考虑过与父皇和好如初?”萧嫱紧张的看着她,手心里已全是汗水。
上一世听萧瑾提起过,父皇死后,母后提着银枪从冷宫一跃而出,一路杀到了太和殿前,最终死于乱箭之下,至死都没能见父皇一面。
那样的遗憾,难道还要重演一遍吗?倘若父皇与母后都能放下心结,珍惜相守的时光该有多好?
叶婉轻声叹道,“这恐怕要问你父皇了,”顿了顿有道,“罢了,说太多你也不会懂,有时候,分开反而是更好的选择。”
转眼间年关将至,枕书院放了年假,萧嫱的日子忽然清闲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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