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缨这几日却愈发忙了,活泼好动的她一坐就是几个时辰,不停的做针线活儿,萧嫱偷偷看过,她绣的是一对燕子。
萧嫱笑眯眯的凑上前去,“怎的春天还没到,就有燕子藏不住安家的心了呢?”
“公主,你还好意思说我呢?“红缨红着脸直跺脚。
萧嫱指着汗巾小声道,“让我来猜一猜,这是绣给秦风的吧。”
一提起秦风,红缨的嘴都合不拢了,“怎么样,绣得还可以吧。”
萧嫱被她的娇憨惹得发笑,“我若是秦风,哪怕你送我一株草,我也是开心的。”
“真的吗?他会这样想吗?”
红缨患得患失的模样实在少见,萧嫱轻轻拍着她的肩膀,鼓励她道,“有些人是注定会相爱的,在我看来你和秦风就是这样的缘分,他是个好男人,放心追吧。”
萧嫱心里其实是有愧疚的,重生前,红缨和秦风这对苦命鸳鸯为了她葬身于将军府,重活一世,很多事情都在改变,但该爱的人还是会爱上,或许这就是无可撼动的牵绊吧。
红缨忽然神神秘秘的问萧嫱道,“你呢,你给叶公子准备了什么礼物?”
“我吗?”萧嫱托着腮道,“还没想好,叶青他应该什么都不缺吧。”
红缨恨铁不成钢道,“他缺不缺是他的事,你送不送是态度问题,你若是喜欢人家,可不能在这种问题上偷懒!”
萧嫱哑然失笑,“你从哪里学的这些歪理?”
红缨眯着眼小声道,“你管我从哪里学的,相信我没错的,而且呀,送礼物还不能太敷衍,要体现出一颗真心,用你的真情去打动别人。”
萧嫱摇着头道,“红缨你是不是忘了,我今年才十岁啊,十岁啊。”
红缨张了张嘴,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是啊,才十岁,倒不怪我记性差,实在是您给我的感觉真的不像十岁孩子啊……”
“这可怎么办啊?”萧嫱苦恼的扶住脑袋,“连你都这样想,那其他人是不是也是这种感觉?”
红缨回道,“这有什么好烦心的,这只能证明您是神童降世,注定要成大事的,想来,陛下也是这样想的,才会如此偏爱您。”
“巧舌如簧,说的就是你吧。”萧嫱摸着她的鼻子道。
红缨没再反驳,注意力又放回到汗巾上,生怕自己赶不上进度,下针又快又稳。
只是,被她这么一点拨,萧嫱确实觉得,自己应该给叶青备点礼物,他既然喜欢音律,那就送些乐谱或是乐器?
她当即起身,披了件斗篷,朝内务府走去,她记得内务府的库存里,有一本珍藏的古乐谱,宫里的伶人琢磨数月都没能完全还原琴声,知音难觅,好乐谱当有一个好主人。
内务府的人殷勤的找出了乐谱,临别之际,萧嫱却意外碰到了顾流年,“顾小世子?你怎么会来内务府?”
顾流年恭敬行礼,指着两篮子炭火道,“快过年了,劳陛下挂念顾府,给了诸多赏赐,臣今日是来领赏的。”
萧嫱皱眉责问内务府的人道:“陛下的赏赐,内务府不应该亲自送到顾府吗?怎劳烦世子亲自前来?”
宫人受了责难,忙推脱道,“近来忙着筹备祭天大典,实在是人手不够啊?”
萧嫱又问道,“往年的赏赐,也都是世子亲自来领吗?”
宫人唯唯诺诺的答了句,“是。”
顾流年仍是一派温和模样,替内务府说情,“是我自己想多走走,因而不曾烦劳各位大人,不想却因为自己的任性惹公主误会了。”
萧嫱知道他是在给内务府台阶下,也不好再追究,只是吩咐内务府派人跟着,亲自将赏赐送到顾府。
分别之际,萧嫱对顾流年道,“我们是同窗,世子在京中遇到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告诉本宫,今日之事,实在是内务府不够周到,在这里向世子道声歉了。”
顾流年眸光微闪,苍白的脸上渐渐有了血色,“顾某在京多年,没有什么朋友,能得公主照拂,是臣三生有幸。”
他孤身一人留在京城,虽是世子,但因体质特殊无法留在凉州承袭爵位,实则是凉州王的一枚弃子,就连内务府都低看他。
萧嫱想到他的处境,不免有惜才之心,回道,“同窗之谊难得,他日我得空了,要去世子府上拜访的,到时候免不了劳世子费心招待了。”
顾流年轻轻点头,笑道:“臣静候公主殿下。”
不知怎的,眼前的女孩明明矮他一头,却能给人被照顾的感觉,就像是和蔼可亲的大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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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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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萧嫱带着古乐谱来到将军府,她想给叶青一个惊喜。
将军府大门紧闭,守门的小厮询问她身份,她只说是叶青的朋友,问叶青在不在府中。
小厮面露难色,“今天恐怕不行,老将军正在里面发脾气动家法呢。”
萧嫱知道老将军脾性,他这一动怒叶青怕是要吃些苦头了,不免心疼起来,“大过年的,老将军为何动怒?”
她亮出了公主令,“今日本宫定要进去问个清楚。”
小厮见是公主殿下,不敢阻拦,连忙打开门,一路小跑着禀告老将军。
一进门,就见叶青跪在院子里,灰白色外衫着了血痕,他面前散落开撕碎的书册,还有折断的笛子,见到萧嫱,他脸上闪过一丝错愕,害怕她看到自己的窘样,又迅速的低下头去。
叶老将军亦是吃了一惊,“公主殿下,您怎会莅临将军府?”
萧嫱并未立刻回答,先是弯腰扶起叶青,才笑眯眯的转过身来,“之前约好了要与令公子讨教功课,本宫在府里等了许久不见人来,这才想着到府上叨扰。”
叶老将军铁青着脸,问叶青道:“你与公主有约,为何不早点说明?”
叶青从善如流,接下了这莫须有的约定,小声道:“我若早说了,父亲也不过换个日子打我。”
“你、学会顶嘴了是吧。”要不是公主护着他,叶老将军的皮鞭早就抽上来了。
萧嫱捡起了地上被折断的竹笛,“可惜了,我今日特地带了古乐谱来,本想听叶公子吹奏一曲的。”
叶老将军表情僵硬起来,“小儿终归是将门之后,当志在沙场,吹笛奏曲乃是市井伶人供人取乐的玩意儿。”
萧嫱直视着他,“将门世家就碰不得音律吗?本宫怎么记得,本宫的母后,也就是叶老将军的表妹,能弹得一手好琵琶。”
叶老将军哑然失语,若是再争辩下去,莫不是要背上不敬皇后的罪名,但他又不甘心被黄口小儿摆布,于是指着地上的书册道:“他玩物丧志的事暂且不论,就凭这些书,当父亲的理应打他一顿。”
“那些书是本宫送给他的,老将军若是心中不快,冲着我来好了。”
叶老将军身子一僵,差点气晕过去,“公主,你给他看这些不着边际的书可是何意?”
萧嫱故作深沉的亮出公主令,慢悠悠道:“本宫自有本宫的道理,叶老将军莫要细究,莫要坏了本宫的好事,您且放宽心,此事对叶公子有益无害。”
自打她亮出公主令后,叶老将军便不敢妄言了,莫非她这样做是陛下的授意,或者说陛下正瞒着他和自己的小儿子密谋什么?
不应该啊……他低头狠狠的盯着小儿子,试图知道答案,叶青拼命的向他使眼色,示意他不要多管闲事。
这小子,竟然欺负到老子头上了!
见他有了动摇,萧嫱趁热打铁道:“老将军对叶公子寄予厚望,本宫很是理解,但他也是本宫的伴读,一身是伤的走进枕书院,怕是会让本宫面子上过不去,还望老将军高抬贵手,饶他一次。”
叶老将军很是郁闷,怎么自己教训儿子,还要经过旁人同意了呢?到底谁和谁才是一家人?
叶老夫人闻讯赶来后,安抚老将军一番,便笑盈盈的请萧嫱去府里喝茶了,她拽着萧嫱问了好一会儿家长里短,直到叶青来催促说还要进宫议事,老夫人才肯放人。
萧嫱倒觉得新鲜,上一世因自己未能生育孩子,老夫人对她的态度从恭敬转为冷淡,像这样和和气气说家常的日子甚是难得。
叶青却心里明,母亲是在试探公主呢,自他那日病重在梦里提起公主后,母亲虽没有细问但到底是放在心上的。
出了将军府,萧嫱二话不说拉着他直接去了医馆。
叶青皮糙肉厚早就习惯了父亲的打骂,本想拒绝来着,但看她一脸紧张的模样,顿时就起了私心,她越是为自己担心,自己心里就越欢喜。
但还是要避嫌的,叶青执意不让她看自己的伤口,隔着帘子,医馆的大夫给他上药,尽管他一直忍着,药敷在伤口上时,还是没忍住吸了一口气。
萧嫱听到了,心也跟着疼了起来,“老将军对你也太苛刻了,今日我若不来,你还能囫囵着身子过年吗?”
听到她怒气冲冲的声音,叶青竟觉得分外可爱,这才是她该有的模样,想生气的时候便生气,想开心的时候便开心,无需因为公主的身份而有所顾忌,甚至委屈自己。
他回道,“爹爹下手是重了些,不过他也有他的苦衷,我既然选择与他对着干,就应当承受这样做的后果。”
他说起了一段往事。
五年前,叶家三公子爱上了一位歌女,为了他不惜退掉与贵族小姐的婚约,与那歌女远走高飞,从此杳无音讯。
父亲大失所望,不允许歌舞管弦再进叶府,但凡发现都会以家法处置。
原来还有这一层因果,怪不得叶老将军会迁怒于叶青,萧嫱心中了然,同时又有了新的疑惑,就目前来看,叶青是有决心和老将军对着干的,必然是发生了更严重的事情才会让他放下这份决心。
她安慰叶青道,“或许再过几年,等你父亲和三哥都放下了心结,一家人就能团聚了。”
隔着帘子,她看不到叶青脸上的悲哀,因为他知道,等三哥再回府时,已经是一具尸体了,他的母亲也是从那时患了心疾,他不愿惹母亲伤心,因而彻底放弃了这份念想,从此不碰声乐。
自从有了前世的记忆,叶青已派人去寻找三哥的下落,只希望能在悲剧重演之前,将他带回京城。
上完药以后,萧嫱带着叶青来到了一处酒楼,她指着酒楼神神秘秘道,“我前几天将这里盘下来了,准备改造成戏园子,专门讲干老师的戏。”
毕竟书册是奢侈品,十二两银子一本,普通人家根本买不起,富家小姐虽然有钱,但两耳不闻窗外事,更不会主动去打听干老师的书,况且这书离经叛道,就连书肆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卖,只敢在宣传册不起眼的地方加塞书名。
戏院就不一样了,本就是消遣的地方,上至达官贵族下至平民百姓,一律只收十文钱的入场费。萧嫱希望能有更多的人改变偏见,尤其是女子,更要学会自己相信自己。
她的良苦用心,叶青自然懂得,但经营戏园子并非易事,他问道,“可有合适的人选?”
萧嫱忽而从怀里拿出了一摞银票,“戏园子当然要交给懂戏的人来管,我想去醉红楼瞧瞧,有没有合适的姑娘。”
醉红楼!叶青差点惊掉下巴,那可是青楼啊,自己上辈子没去过,这辈子竟然要陪着上辈子的夫人去,一时有些缓不过神来,“你想聘请青楼女子?”
萧嫱点点头道,“没有人比她们更懂戏了,况且,如果能靠自己的才华赚清白钱,她们应该不会拒绝吧。”
如果不是走投无路,谁会选择卖身求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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