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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子吉说罢，便心痒痒地想要攫住眼前的小娘子。
江絮雾自然不会让他得手，揪住手里的绢帕，余光瞥着湖畔的碧蓝，心底被攥紧，宛如绢帕，知道旁人无人，她步履往后，声音娇弱道。
“其实上次一见，我对你已有……这几日听母亲聊过你，我……”
江絮雾羞赧地垂头，这娇娇滴滴的做派，让郭子吉眼前一亮，没承想美人对他有意。
这可令他想不到。
江絮雾接着道：“我知你对我有心，我母亲也说过你一表人才，家中也富裕。”
她羞得不敢再多言，郭子吉浑浊的眼珠子都不转动，直勾勾地望着眼前娇羞的少女。
“小娘子可真有意。”
“你怎能不信我，这香囊是我随行携身上，我今个赠送你，你害怕我诓骗你不成。”
江絮雾忍着厌恶，将腰间的香囊转赠给他。
郭子吉见罗绮苍葭香囊被美人白玉的手置于掌心，接过去时，他便想摸上一把，可江絮雾侧身避开。
他道美人害羞，也不在意，嗅着美人香囊，他竟痴痴如醉。
江絮雾心下泛恶心，却还要学着娇羞嗔笑道：“你下月可要来我家订亲，若是你不来，我……”
她轻哼一声，从他面前走过，一缕海棠香味，引得郭子吉恋恋不忘。
他也不知伫立多久，哼着小曲，“还是小爷魅力大。”旋即将香囊别上腰间。
在他弯腰一刹那，一股巨大的风声骤然响起。
紧接着，湖畔传来激荡求救声。
“救命――救命――”
一只修长如白玉的手捡起香囊，嗤笑捏紧。
第14章 有意思
江絮雾回到江母身边，面容平静。
江母并不知发生具体何事，毕竟她只需要将江絮雾引到那处，剩下的二夫人会安排好。
若是出事？二夫人理当不会做出格的事，毕竟江絮雾的名头可是江家的小娘子。
所以江母并不担心，可她想到近日江絮雾对她不闻不问，也不送香，相处生疏，恍然生人
这让她陌生又恐慌。
也许待她嫁人后，才能体恤做娘的心思。
江母这般安慰自己。
江絮雾不知她心中所想，在宴会上她安安静静，待回到江府她连夜生了场大病。
谁知她送郭子吉的香囊里，惨杂上次她前些日子生病，寻付大夫要来的一些药材。
她将此药材，碾压成粉末混入香囊。
此药剂会让人生面游风，让人脸上生白絮一样或斑斑红点，不会要人命，但会瘙痒难耐，医治需要一段时日。
可江絮雾真的动手后，因头次做这种亏损事，心结成郁，一病不起。
不过因她一病不起，福祸相依。
抱梅在伺候她喂药时道：“我在外面听闻，二夫人的侄子自个摔在湖里，恰巧四周无人，湖底又冷又深，被下人发现就差一口气息。”
还好他被抬回医馆，才不酿下大祸。
谁知，大夫给他看病，发觉他有花柳病，医馆人多眼杂，关于郭子吉得病的消息不知怎么传出去。
抱梅边说，边心有余悸，“夫人竟将这种人介绍给小娘子，还好这件事闹这么大，夫人肯定不会让小娘子你嫁给他。”
江絮雾没想到兜兜转转，事情会演变成这样。
也好，只是香囊……
江絮雾蹙眉，抱梅还以为小娘子喝药喝的苦，赶忙让小娘子含着蜜饯。
抱梅小心伺候着江絮雾。
前院就没这般宁静。
江母坐镇前院，二夫人气势汹汹地赶来，见到江母在玩弄手中的鎏金珊瑚镯，冷哼一声，“弟妹倒是好兴致，玩弄一个小小的镯子。”
赵嬷嬷送茶给二夫人，二夫人接都不接，直接一巴掌拍在梨木镶花桌，赵嬷嬷眼皮子一抖，退到角落。
江母眼皮子掀起，见她这么生气，冷笑道：“呦，嫂嫂你还生气，我都还没有过问你，为什么介绍一个花柳病的人给我女儿，若是嫌弃我小门小户，也不必这么羞辱我。”
“谁羞辱你了，我这不是也不知道。”
江母冷笑：“你身为姨母，怎么会不知道，也罢，我知道你嫌我的门槛低，可我也是我夫君正儿八经从正门抬进来的正房，是正正经经的三夫人。”
原本兴师问罪的二夫人被江母率先问责，直接气势压下来。
二夫人随即反应过来，讥讽道：“我好心好意帮你女儿找亲事，你现在反怪我。”
“怎么你如果真的很在乎你女儿，为何事先不找人去查查我侄子的底。”
见江母被哽住，她像是出了一口恶气，趾高气扬地道：“所以你也别跟我装什么贤妻良母，你什么货色，我也知道，大不了这件事闹到人前，也让他们知道作为生母，在亲女儿的婚姻大事失责。你也别看我，我虽然也会被问罪，可我妹妹嫁进来宁远国府，左右她都会给我撑腰，可你，你一个商贾二嫁的寡妇，你觉得你处境会怎么样。”
江母被拿捏痛处，一言不发。
二夫人咄咄逼人，“所以你也别跟我装模作样，今个你让你女儿出现在我面前，跟我好好说道那日发生的一幕。”
“不过你放心，我不会拿你怎么样，但我侄子现在名声全毁，也没有几个好人家的小娘子愿意嫁给他，但我们侄子宽宏大量，愿意娶你的女儿进门。”
二夫人在得知侄子出事后，第一时间去找侄子，怎么好好的见面，就变成这样。
她一去才得知侄子是被人踹下去的，看这力道是个男人。
郭母知晓后，痛哭流涕，哭着问那天发生了什么。
郭子吉原原本本地将事情告知了郭母，郭母痛骂：“怎么江家小娘子一走，你就被人踹下湖底，这才三四月份，我儿哪能受得住，妹妹，你可要帮你侄子查清楚。”
可祸事出在张国公府上。
张国公一早就找人访查，找到一名鬼鬼祟祟的下人，后来下人自个招了，是之前在赌场输钱给郭子吉，今天见到他，心生恶意，才会踹他下湖。
待真相查清楚后，下人被送进了大牢。
可郭母心那个气被堵在胸口，再看看得知名声被毁掉后，不吃不喝的儿子，她心里那个伤心。
这不二夫人一来，她就想要找江絮雾算帐。
要不是她勾引自己儿子，让儿子非要亲眼去看一眼，也不会落成这个地步。
二夫人听完，也觉得是这个理由，人心都是偏自己家。
当即二夫人气势汹汹地来到江母这边，谁知江母一早等她，还想拿捏她。
可二夫人仰起头，冷哼一声，一个商贾之女，还能跟她斗，随即便让随行的李嬷嬷去请江絮雾。
江絮雾现在病重，怎么能请过来。
二夫人知道，就是故意而为。
江母知道她此举是踩在自己脸上，勃然大怒。
“谁敢。”
两名夫人在前院斗得不可开交，一名婢女悄无声息地从廊檐下悄悄离去。
紫扶院中，抱玉没想到从好友含桂那头，知晓前院发生的点点滴滴。
她心中有数，转身去告知了抱梅。
前院中，两位夫人斗得不可开交。
倏然，一道咳嗽声打断她们的争吵。
“母亲，二夫人……咳咳……”
众人望去，只见江絮雾被抱梅搀扶进来，面色苍白如霜雪，身着素衣，素素净净。
二夫人一瞥见她，仿佛找到主心骨，气哼道：“你倒是敢出来。”
“二夫人说笑了，我卧病在床，当然不能出门。”
江絮雾挤出浅笑，唇色发白，咳嗽接连不断，竟虚弱到要依偎婢女的怀里，看得围观之人，胆战心惊，生怕她会晕倒。
江母好歹也是疼过江絮雾，再说她也要装慈母的样子，这不她上前搀扶住江絮雾，让她坐在榻上，可江絮雾摇摇头，一双水眸凝视前方的二夫人。
“不知二夫人应何与我母亲争执。”江絮雾缓住身子，骨节发白，都有些颤抖。
二夫人：“此事应当与你有关。”
“哦？我不知个中缘由，也不知二夫人意欲何指。”
二夫人没想到江絮雾牙尖嘴利，旋即冷笑道：“我今个是为了我侄子的事，我侄子见了你后，摔进湖底，自此对你念念不忘，因此，我侄子也不嫌你的门第，想让你嫁进去。”
“外头传言，二夫人你的侄子不是得了花柳病？”
“那都是外人传的，若是真得花柳病，我怎么会让好好的闺女嫁进去，你瞧我是这种恶人吗？”
二夫人明知道郭子吉得的就是花柳病，还敢说没有得。
她被江夫人的厚颜无耻惊到，隐着怒火，温声道：“实不相瞒，我曾跟母亲说过我的婚事由我阿兄做主，二夫人可以等我阿兄回来再商议。”
二夫人怒道：“他一个男人能给你做什么主，而且你们也不是亲兄妹。”
“可我的婚事也不是由二夫人做主，再说，母亲你真的愿意让我嫁给他吗？若是母亲愿意我也无话可说，只怕我这病弱身体撑不住出嫁之日。”
江絮雾说完，身体弯下靠着抱梅的怀里，不断咳嗽。
二夫人脸都黑了。
江母虽对江絮雾这些年怠慢，可终究也是亲生女儿，况且二夫人今天这些话也分明是踩着她的脸来。
江母也要名声。
这不见到女儿这般，她也丝毫不客气地让二夫人离去。
二夫人心有不甘，临走前还不忘说：“你别胡言乱语，我可是听说你还送了我侄子香囊。”
江絮雾：“二夫人莫要毁我名声……我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怎么会……送……况且香囊……相似……”
见江絮雾咳嗽这般厉害还不忘强词夺理。
二夫人甩袖而去，她要去侄子那边拿到香囊，看她怎么抵赖。
江母见到二夫人走，再看女儿这般痛苦，连忙让抱梅送她回去，再请大夫看，可这次江絮雾扶住江母的臂弯，孺慕之情，尽显眼底。
“母亲这是关心我吗？”
江母心虚地缄默。
其实江絮雾要是嫁了花柳病的男人，对她的另一个女儿名声不好。
孰轻孰重，她分得清。
可这次看到江絮雾孺慕之情，她手抖，也不敢看下去，只是道，“为娘当然心疼你。”
江絮雾见到她回避的动作，也不多言，看似伤心地被抱梅搀扶回去。
这也引得江母揪住绢帕，不知在想什么。
江絮雾回厢房后，见无外人，她站直了身，哪有刚刚虚弱的样子。
“小娘子，这以后可怎么办？”抱梅瞧二夫人不罢休的架势，忧心忡忡，担心小娘子后面也不知会遭遇陷阱。
江絮雾坐回榻上，刚刚她装的实在是太累了。
“不用担心。”
她当时备了两只香囊，一只送人，另一只没有香料，晚点塞香料进去，只要香囊里的药材不被有心人发觉就好。
江絮雾不知，她所担忧的一面，已然发生。
男人如玉的修长手指，捻着拆开的香囊，内里褐色香料摩挲在指腹，他眉骨阴鸷，笑容却温煦如沐春风。
“你说这香料有问题？”
这就有意思了。
第15章 交谈
身为大理寺少卿，裴少韫见识多少龌龊肮脏之事。
在拿到香囊，他本想一把火烧了，炉子都备好，可真的要掷进火炉，猩红的火光映在半边脸颊，他终究攥紧，随手扔在地上。
不巧身边的属下，百万明擅长药材香味的，路过拣起，就发现其中不对劲，用随身携带的银针刺穿香囊，捻了香料，嗅了几下，便直言不对。
裴少韫寻声望去，在听完属下的叙述，他方才明白。
百万明擅长辨认药材，自小是在医馆长大，断不会贸然认错。
故此，是江絮雾在故意用香囊害郭子吉。
裴少韫也不是没见过小娘子用阴招。大理寺前几日还遇到一名因夫君谋财害命，杀了亲生父亲的女子。
得知这一切真相的女人，在某个夜晚为男人下毒斟酒。
当夜男人死在书房，大理寺当天查出真凶是谁。
待他派人去缉拿，可这名女子撞墙自缢在丈夫的书房。
所以裴少韫也不意外，可在他印象里，江絮雾是个柔柔弱弱的小娘子，一边在梦中说欢喜他，一边又在和别的男人拉拉扯扯。
现在却用这招，对付其他男人。
裴少韫暗道也不知是不是误会，但他挑起兴趣。
在知晓混入进去的药材不会害人性命后，他也就让人将香囊收起。
百万明还想过问，“大人，这香囊是谁的？”
裴少韫负手而立，淡然一笑了，“是一株芙蓉花。”
“芙蓉花？”
他不明所以。
可裴少韫将这事搁置，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办。
京州的三起命案，再查不出眉头，三皇子和他都无法向圣上交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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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絮雾在装病。
也许是那日江絮雾表现得太过脆弱，江母也没闹出幺蛾子，让她好好歇息。
江絮雾过了几天的清静日子，后来她想再约沈长安，于是信笺塞进了提盒，约他去京州的柳风书斋一见。
这次沈长安欣然应下，甚至回了一盒黄花木提盒。
抱梅拎着提盒来，江絮雾还一愣，撂下羊毫，“这是？”
“这是沈大人让小厮送来的回礼，也不枉小娘子这几日送吃食，还算知道回应小娘子。”
抱梅愉悦地道，江絮雾没成想沈长安还会惦念她。
她惊讶，随黄花木提盒被掀开，不是吃食，竟是一株木兰簪花，底下正好压了一封信笺。
江絮雾翻阅一看，见笔墨干涸，字迹遒劲，细看，信笺普通，未有香味，只有笔墨味。
上方只有几行字迹。
江絮雾扫了一眼。
望江小娘子亲启：
春寒料峭，擅自珍重。
寥寥几句，江絮雾不难想象，在翰林院办公的书房，克己复礼的男子，一笔一句地下笔。
江絮雾不免唇角上扬，想放回去，却见提盒下还有物件，她好奇一模，冰冰凉凉，江絮雾探出手，只见一块弯月镶嵌花卉，玉质透亮，价格昂贵。
可清正廉洁的他，怎么会有这种饰品，除非是他最珍贵的物件。
江絮雾想到这里，心底泛起涟漪。
当日，她用香料调成了青桂香，装入香囊中，也不知他喜不喜香。
她这手艺还是父亲教她的，她的父亲家中开香料铺子。
她幼年总喜欢跑到父亲的跟前，看他制香，久而久之，她便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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