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怎么这么不对劲。
江絮雾想踹开他,可是裴少韫温温柔柔,实在折磨人。
隐隐约约中,江絮雾的脸颊绯红,万幸厢房没有掌灯,可在看不清的情况下,她却被迫能清清楚楚地感知到裴少韫究竟在干什么。
也正是因为这样。
水渍。
羞耻到全身。
江絮雾咬住下唇,抖动个不停,浑身粉意。
她从来都不知道有朝一日,裴少韫会这么古怪,甚至还敢……
江絮雾想到这里,整个人都想蜷缩地躲避这一切,可她不能,裴少韫掐住她的腰肢,不让她动弹,屋外隐隐约约有晚风敲打窗边,偶尔有狸猫和蝉鸣的声音。
她努力不让自己再想眼前的事情,可偏偏裴少韫不知从哪里学到的招数,令她无从适应。
也不知过了多久,江絮雾的唇都被自己咬破。
裴少韫起身,江絮雾还以为他终于放过自己,可是他才没走多远,江絮雾头疼怎么处理狼藉,正想骂着他。
结果须臾间,他就回来了,透过外头的月色,江絮雾能看到他端着什么进来。
她还在猜测,在接下来时,才恍然大悟,紧接着攥紧了被褥。
裴少韫到底在外学了什么,感觉他“亲自”处理自己狼藉后,她的羞耻更上了一层,又听到他带着认真的意味道。
“干净了吗?”
江絮雾迅速地点头,谁知道他并不放过自己,听闻这话后,他下床,将帕子浸入温热的水里,拧干,再度上床。
“够了……”
江絮雾抓住他的手腕,命令他不要弄了,“我……我干净了…………不要再弄了。”
“够了,裴少韫。” 见江絮雾真的动怒,裴少韫才停手,而后江絮雾松了口气,察觉到他又下床,估摸是要走了吧。
这是江絮雾无比希望他不在的一夜,可裴少韫眨眼间又回来。
江絮雾还以为他又要干什么,可裴少韫折腾她一晚上后,也只是搂着她睡。
这让江絮雾全身都僵硬,倒是裴少韫察觉她的异样,眉梢轻佻,“小娘子你是不想睡?”
江絮雾阖眼,立马睡下去。
裴少韫笑了笑,搂着她阖眼。
一室静谧,江絮雾睡不着,许是经历刚刚那幕,硬是睡不着,也不知过了几炷香的工夫,江絮雾快要陷入昏睡中。
却隐约感觉到身边人似乎有了别的动静。
江絮雾屏气,偷偷睁眼,却发现裴少韫竟然醒来了,而且貌似要去别的地方。
她忽然想到上辈子裴少韫从不留宿,心头异样令她扼住了裴少韫的手腕。
裴少韫的手腕很冷,似如白月,江絮雾第一次主动接近他,才发现他身上冷得可怕,她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便听到裴少韫温笑道:“小娘子?你没睡?”
“我睡了刚醒,你要去哪里。”
江絮雾奇怪,他上辈子都不愿意留宿,她又想到这辈子,之前她昏迷后,醒来裴少韫不在身边。
裴少韫闻言一笑,“我不喜欢身边有人。”
“为什么?”
“疑心过重。”裴少韫见江絮雾对他没有怒气,原本以为这几日将她锁在厢房,她见到自己会很生气,可见江絮雾从刚刚到现在都没有一点怒意。
虽然知道很奇怪,但裴少韫知道江絮雾逃不开这里,压住心中的疑虑,他唇角勾起。
江絮雾没承想他夜不留宿的缘由,是疑心过重,不过倒是也符合他的作风。
她这样想着,继续追问,“为什么疑心很重?”
裴少韫玩味一笑,重新坐在床边,因没有掌灯,但裴少韫从小习武,五感过人,自是能大致看清江絮雾的面容轮廓。
不过他虽看不清,但心底能描摹她的大致模样。
“小娘子为什么想问这个。”
“我好奇。”江絮雾看不清,但也能感知他坐在自己身侧。
两人没一搭有一搭闲聊起来,好似他们之前没有争吵过,而江絮雾也没有被他困住。
裴少韫心情尚好,并未解释,反而笑道:“小娘子要知道,好奇害死猫。”
见他不愿多说,江絮雾失去探究的想法,反正过几日她便能逃出去,没必要知道这么多。
于是江絮雾躺下,不想跟他多多周旋。
可裴少韫见她不愿意多问,眉眼轻佻,“你不继续问?”
“你又不说,我问什么?”江絮雾阖眼,懒得跟他废话,可男人来了兴致,又不愿意走,“说不定江小娘子继续问下去,我会告诉你呢?”
江絮雾困意已经来了,躺在锦褥里,发髻披散在床上,背对着他,似乎真的只是随意问问,并不想知道缘由。
裴少韫觉得自己古怪,明明是他威胁江絮雾,可见江絮雾不闻不问,他又心里不甘心,侧身躺回去。
江絮雾本来一个睡得好好,结果身侧又多了一个人,江絮雾都想骂他。
你不是疑心病重,怎么还不走。
可当她睁眼,腰肢再度被禁锢,耳畔传来一阵轻微笑声,可这笑声里多了渗人意味,“其实小娘子知道吗?我的疑心病为何而来吗?”
江絮雾挣扎几下,发现他不肯松手,江絮雾懒得折腾,随便他自言自语,半阖的眼眸就差要合上,陡然间被他一句惊醒,“我六岁那年,不到一岁的弟弟死在我的身边。”
错乱的记忆纷纷而来,自寒冬腊月降生起,他从不曾笑过。
身边人不知缘由惧怕他,可母亲不会,母亲生的貌美温柔,会时常教导他为人之道,还会在他跟前帮他量衣裳。
年幼的裴少韫尚在母亲的庇护下长大,而后随着幼弟出生,母亲因弟弟出生,对他疏于照顾,在腊月那年,母亲因弟弟发热,急于派人去把他从学堂师父接回来,所幸学堂离家不远。
裴少韫身后跟着一名上了年纪的奴仆,那时的裴少韫都忘记面对到自己膝盖的雪,自己是怎么一路踩着雪回去的。
只是当他冷得瑟瑟发抖,见到母亲哄着在襁褓里的弟弟,屋内燃着炭火,母亲温柔地为他舀了一勺汤药。
年幼的裴少韫说不上来感受,他却莫名有了厌烦的情绪。
他讨厌这个弟弟。
以至于弟弟稍微大了点,裴少韫对他爱答不理,在看到弟弟想要接近自己,爬到他面前含糊不清地喊着:“咿咿呀呀……”
他都不为所动。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那年他七岁,父亲在官场上得罪了人,被皇上贬去静州。
他们一家举家搬迁去静州,途中,才刚满一岁的弟弟,哭闹不止,恰逢父母都感染寒风,便让他跟弟弟同睡一晚。
这一晚,寒风刺骨,他们暂住在客栈,冷风呼啸在门外。
裴少韫厌烦身边躺着幼童,侧身不想搭理一直咿咿呀呀的弟弟。
可风中似传来梅花的香气,裴少韫可不记得客栈里有香味,但他被梅花香引得困乏,不多时便睡醒了过去,可半梦半醒间,他感觉雪虐风饕,禁不住冷意的他苏醒后。
见到屋内多出了一个男人,裴少韫忘记了当时男人的长相,但他深刻记得那双苍老布满褶皱的手腕,用了多大的力气,在他身边亲手杀死了才刚满一岁的弟弟。
而那只手在掐完他后,又转而开始掐住他的脖颈。
他的气息喘不上来,四肢软绵,梅花的香味愈发浓烈,他似乎嗅到了血腥味,是从哪里来的?
裴少韫用力挣扎,可在对方看来徒劳无功。
在他几乎以为自己要死了后,他听到一声碰撞声,似乎有人来了。
那双手的主人立马松开了他,而后他感觉头部被狠狠地撞在了硬邦邦的墙壁上。
在对方离去后,裴少韫躺在冷冰冰的地方,疼痛令他蜷缩,可他感觉自己的胸口有什么在流出来,在勉强撑起眼皮子后,他见到之前被他嫌弃的弟弟面色灰白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裴少韫想伸出手,但他却一动不动,犹如将死之人。
他想爬起来,可是他爬不起来,眼睁睁看着身侧的弟弟变成了死人,而他也要化为这冬日的鬼魂,可那只手的主人并未离开,不想他们死得痛快。
原本冬眠的蛇,不知为何被驱使着爬在地上。
密密麻麻的蛇,细小黝黑,吐露着蛇信子,悄悄爬上了裴少韫的身体,这些蛇先是嗅着往前,见到裴少韫尚有余温,忍不住盘旋在他身侧。
其余的蛇也都被他吸引,一个个地爬在他的身上,好几条毒蛇在他的脖颈上,还有在他的手腕,脚腕处。
它们被他温热的气息吸引,亮起獠牙,攀附在他脖颈的毒蛇开始绞住他。
裴少韫疼得发不出任何声响,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毒蛇獠牙刺入他的肌肉,他想挣扎反抗,可是他使不上力气,耳边是那个人愉悦的笑声。
浑身的疼痛,令他攥紧手腕,风雪寒色,屋内的灯火黯淡无光。
疼,很疼。
被毒蛇折磨的裴少韫忽然被卸掉了疼痛,他以为自己要死了,当时他的疼痛渐渐消散,他忘记了当夜遭受的疼痛,化为了恶鬼,冷眼旁观自己死前的一幕,也看了一夜,躺在自己身侧,身体冰冷的弟弟。
天色微凉,大门被推开。
恶鬼被拖回人间。
他捡回来一条命,自此他最不喜欢身侧有人。
事后,他的身后多了一些流言蜚语。
“大少爷跟小少爷的尸体待了一晚,怎么也不见大少爷哭过一次。”
“咱们大少爷可是从天生的没感情,出生到现在也没哭过笑过。”
“你们给我小声点。”
……
后来母亲因弟弟去世,落下了心病,好几次他去看望,却听到母亲的抱怨和自责。
“你弟弟死了,你怎么不哭啊!你是不是真的没感情。”
“对不起阿韫,为娘不该怪你。你只是不懂。”
“你弟弟死的那天,是不是走的很痛苦。”
“阿韫告诉为娘好不好。”
可是母亲忘记,他那天也快死了。
少时的裴少韫不懂这些,可待几年后,身上的流言蜚语渐渐退散,他变成了谦谦君子,受人爱戴。
但母亲依旧沉迷过往。
昔日毒蛇残留的毒性遗留在他的身上,赋予他恶毒。
在母亲又一次提起弟弟时,他温柔地帮母亲喂药,一边风轻云淡地道。
“弟弟那晚死得很痛苦。”
母亲悲悸,他手上的汤药也被母亲撒了一地。
他本应享受母亲的痛苦,可他当时内心莫名地毫无波澜。
这一点,在与江絮雾的讲述中,他并没有说出口,而是在亲耳告知江絮雾那晚他如何被毒蛇咬住的场景里,他不自觉带上几分冷静。
犹如,他是旁观者。
江絮雾本来都有睡意,被他这么一提,困意全无,想到寒冬腊月,瘦削单薄的男童躺在地上被毒蛇缠绕折磨,还有亲眼看到死去的弟弟待在自己身侧,一整夜。
她怜悯的同时,又想到他是裴少韫,将仅存的善心留在最深处。
“嗯。”她敷衍应对,裴少韫对她讲述过往的阐述。
裴少韫温声地道:“你会不会怕。”
江絮雾想到如果是自己遇到这种遭遇,摇摇了头道:“我不怕。”
裴少韫轻笑了一下,“小娘子胆子还真大。”
还好,主要是她遭遇过跟裴少韫大不同的惨状境遇。
与裴少韫亲眼与毒蛇与尸体待上一晚的经历相比,她还算幸运,因为少时她才四岁有过拐卖的经历,也正是因此她与阿兄认识,身边也有阿兄护着她,背着她一路流落到江陵。
种种经历,江絮雾不想告诉任何人,她乏累地颤动了浓郁的睫毛。
但这是裴少韫第一次跟人说这些过往,隐隐约约感觉眼前的江絮雾在他心里不一样。
可有什么不一样?
是冒着天下大不韪,抢走了她?
不,这是不一样的。
但裴少韫心想,江絮雾是他的了,就够了。
-
之后的几天里,江絮雾发现裴少韫经历那晚后,犹如忘记前几日的争执,解开了锁链,还允许她继续在山庄走动。
江絮雾依在廊檐下的朱红栏边,手上捻着鱼食,一掷,鲤鱼齐刷刷地争先恐后游过来。
想到这几日裴少韫的一举一动,莫不是跟他交了一些往事,就跟自己亲近了些?
可他是裴少韫。
江絮雾想到他上辈子冷血无情的样子,实属想不到他动情的模样。
可他没有动情,前几日的晚上还在伺候替她……
江絮雾手上的动作一顿,屋檐下的鹦鹉不合时宜地叫:“小娘子,小娘子。”
叫得她心烦意乱,也不再思忖他是何意,继续依在红栏喂食,几乎见鲤鱼们吃饱喝足都不愿意再往这边游来,她便想别处走动。
身侧的婢女们跟了过去,江絮雾见此就将手里盛着鱼食物的深碟递给了身旁的婢女们。
前几日被放出来可以在山庄走动的间隙,她就尝试走遍山庄各个地方,可以在逃走之前摸清该怎么跑,但还熟悉一半又被关了。
这次江絮雾借着赏风景,在山庄上上下下走了一圈后,她才歇在了回廊东侧的凉亭。
但她见到前面有座云窗阁楼,倒是跟护国寺之前见到的阁楼相似,江絮雾便想去瞧瞧。
婢女们见江絮雾这般有兴致,立马又跟了上去,完全不顾双腿酸疼。
待到江絮雾来到阁楼,发现陈设与护国寺里见到的云阁截然不同。
阁楼内,陈设雅致,东西方向放置了几台长几,摆着不色的盆景还有几座用的白月雕刻的腊梅花盆,正中是一扇扇错落有致的几排支摘窗户,下方是一紫檀席台。
席台上摆放着几株瓶花,还有几卷藏书,江絮雾走近时,婢女们有位素芹与江絮雾走得近些,见她往里走,便先一步将支摘窗全部推开。
江絮雾当即被美景吸引,一湖春水,最适青水碧云天,窗边揽春湖。
她不知裴少韫闲情雅致,全部用于在这山庄,但在这夜时赏月小酌,白日观春水涟漪,也不失为雅致。
江絮雾被这面风景吸引,吩咐她们下去,自己一个人想要在这里待着。
可几名婢女们面面相窥,江絮雾平静地道:“裴少韫让你们寸步不离地看着我这么久,你们当我不烦吗?”
不轻不重地问话,再配上江絮雾陡然冷下来的脸。
原以为江絮雾好说话的婢女们齐刷刷地跪下,素芹机灵点,连连说:“小娘子恕罪。”
江絮雾坐在席团上,面色稍虞,“你们在楼下守着我便好了。”
“可是……”有婢女出头想要质疑,却被江絮雾一个目光扫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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