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这几个字眼，南栖月微微屏息，抿着唇非常官方木讷地敲下几个字：【嗯，结，和你。】
-【但是陆先生答应我的，希望您能一一做到。】
陆北庭勾唇一笑：【如你所愿。】
南栖月撇撇嘴。
嘁，文绉绉的。
不过说起那新年礼物……
南栖月翻身坐起，三两下拆开包装，看着那一双红红火火的手套陷入沉思。
她怎么觉得这手套送得挺不单纯。
事实确实挺不单纯，陆北庭在除夕那天见到她时就已经注意到那一双被冻红的手，偏偏今早在阳台上又无意撞见一只逃跑的小鹿，明明隔着一段距离，却还是看清了那小鹿冷得原地哈气的模样。
所以，才有了后来的新年礼物。
但是没想到的是，会在精品店附近偶遇那只逃跑的小鹿，那模样怎么看都不是要逃跑的模样，反而像是在安静等待某个结果的到来。
这倒好，新年礼物不需要转交了。
一束光暖暖地照耀下来，陆北庭依旧站在二楼阳台的位置望向斜对角姜家后花园的方向，听到身后有动静，却并未回头。
来人双手举着酒杯过来，将其中一杯递给他后靠着栏杆，挑眉道：“听林女士说，你挺满意你这个未婚妻？”
“满意与否，结果不是都一样。”陆北庭收回视线，上下打量着陆俞舟，“什么时候回来的？”
陆俞舟一身酒气，眼角压着无数落寞：“刚回到不久。”
“从雾园回来的？”陆北庭这一句显然是明知故问。
陆俞舟被气笑了：“别说我了，说说你吧。听说那姑娘是姜老爷子一手带大的，虽然不姓姜，但藏得跟个宝贝似的，长得怎样？”
“感兴趣？”陆北庭晃动酒杯小啄一口，故意往他心尖刺刀，“若没有那算命的，今日要娶南栖月的人就是你。”
“这可不好说。”陆俞舟不吃他这一套，好笑地往他刚才看过去的方向指了指，“明明就对人家姑娘有意思，嘴硬什么劲儿，大哥又不会笑话你。”
陆北庭：“……”
陆俞舟扯了扯领带：“这次回来，不走了吧？”
“没办法，国内电影行业需要我。”陆北庭半开玩笑，“再不回来，咱们那位林女士估计要在祖宗牌位旁边加一个我的位置了。”
陆俞舟失笑：“也好，回来能帮我分散一下她的注意力。”
陆北庭语气没什么温度：“给你安排相亲了？”
“嗯。”陆俞舟难得露出疲惫的表情。
“七年了吧？”陆北庭抬肩撞了撞他，“已经够久了，这么长情，当真这么喜欢？”
陆俞舟苦涩地叹了声：“你不懂。”
“是不懂，早知如此，何必当初。”陆北庭仰头把酒喝完，还了个空杯给他。
风吹得刺骨，像是能透过身体，挑断人的筋骨。
入夜，南栖月溜进书房继续跟姜老头谈判，竖起两根手指头，一本正经地谈条件：“我同意结婚，但我有两个条件。”
姜老头点头：“说。”
“其一，不办婚礼，其二，解锁我的资源。”南栖月凶神恶煞地瞪着姜老头，“别以为我不知道这几年公司一直限制我资源是谁安排的好事儿，现在我妥协了，该有的资源，你让舅舅还给我。”
姜老头摸着鼻子陷入沉思：“其他的好说，不办婚礼不太可能，除非陆家同意。”
“那就是您的事儿了。”南栖月抱着手臂往后一靠，翘起个二郎腿等待答案。
姜老头只能先口头妥协。
南栖月这么做确实有自己的顾虑，她如今虽然只是一个十八线小演员，但只要资源到位，她迟早要走出一条花路来，未成名之前公开结婚，这都不是一个明智之举。
再者，圈里还没人知道她身后有姜家这么大一座靠山，这要是被曝光了婚礼，就等同于自爆了身份。
虽然能打脸那些与她不对付的人，但总归少了一点乐趣。
马甲，还是藏稳一点妥当。
况且，她都说好了婚后与陆北庭互不干涉，所以不办婚礼，对双方百利而无一害。
第6章 开门红
年初四那天，南栖月正式开工，起了个大早让司机把自己送回绿江名城，还没歇口气儿，经纪人派的车就到了。
“祖宗啊，别磨叽了，再晚一点别说女三号，女丫鬟都跟你无缘！”手机放在一边开着免提，经纪人凯尼的声音像只讨厌的蚊子一直在周围嗡嗡嗡。
南栖月故作一副刚睡醒的模样，打开门放助理小铃铛进来，随手拢了拢头发，这才理会应已经快炸毛的经纪人：“知道了，知道了。”
催命呢催。
“姐，车子已经在下面等了十分钟，再晚来不及了啊。”小铃铛手头抱着资料站在门口等，看着南栖月像只无头苍蝇一样乱撞，犹豫着要不要把早餐递过去。
换了身合适的衣服，南栖月又开始纠结穿哪双鞋子，“不是九点钟才开始吗？”
“是这样没错，但咱们的车来不及了啊。”小铃铛讪笑一声，“楼下的车是凯尼租的，就租了一个小时。”
南栖月：“……”
有时候真的想立马给凯尼立一座坟！
“走吧走吧。”南栖月往小铃铛手里塞个红包，“新年快乐，开工大吉，早餐我吃过了，你留着自己吃。”
小铃铛眼睛眯成一条线：“谢谢姐！”
虽然提前到达试镜地点，但因为租的车已经超时，南栖月甚至倒贴了几百块钱。
人家是开门红，她是开门黄，估计今天的试镜都要够呛。
“哎哟喂我的祖宗，别站着了。”凯尼不知道从哪个角落冒出来，往南栖月手里塞了一块挂牌，“通行证拿着，上面不给无关人员进入，叫到你你就直接进去，导演让你怎么演你就怎么演，左右不过十几分钟的时间，这次要是还拿不下，我们仨都等着吃土了。”
南栖月蹙眉，潦草地看了一眼：“这么严重？”
“听说还有别的剧组试镜，你别走错场了。”凯尼推着她进去给她按了电梯，“今年第一碗饭，别砸了，谢谢。”
南栖月勉强应了一声：“我尽量。”
到了第十层，南栖月确认了楼层信息，大厅里乌泱泱的挤满了人，还没走几步，便听见工作人员探头出来喊：“五号！五号在吗？”
南栖月脚步停了停，捏着挂牌看了一眼那并不显眼的数字。
五号，是在叫她吧？
可不是九点钟才开始么，怎么还提前了。
南栖月还没来得及想明白，旁白的人就催促地喊了她一声：“你是五号吧，喊你呢，发什么呆啊，没见后面排队试镜的人这么多么？”
南栖月：“……”
算了，凯尼说了不能跟人起争执。
工作人员也注意到这边的动静，走过来看了她一眼，似乎觉得她气质不凡，也许是什么大咖，没敢得罪：“请跟我来。”
南栖月就这么稀里糊涂进了这扇门，直到面对台下坐成一排的不知道是导演还是编剧的三个人时脑子都还是懵的。
“口罩可以取下来了。”左边的人出声示意，另外两个人盯着桌面的一沓资料并未抬头看她。
南栖月依言照做，摘下口罩之后往大衣口袋里塞。
她很少穿有口袋的大衣，但最近两天不知道怎么了鬼使神差地专门挑有口袋的衣服穿。
别人上台脑子一片空白，但南栖月这会儿竟然天马行空地想了下陆北庭的名字。
邪门了，好端端怎么会想起陆北庭。
“奇了。”依旧是左边的人开口，他看向南栖月时细微地皱了一下眉，低头确认了一下资料，“人没对上号。”
闻言，另外两个人也抬了抬头，坐在中间的应该是导演，抬头的那一瞬几乎微不可察地压下了眼睛里的闪烁，这人交叉着手臂，全然放松地往后靠了靠，问：“叫什么名字？
南栖月心想什么叫没对上号，没一会儿又想，叫什么名字资料上不是写着么。
当然，内心戏不能暴露，南栖月尽量摆了个表情：“南栖月。”
左右两人也察觉了不对，同时看向导演，导演微微敛眸，并没有终止试镜的意思，继续道：“想试镜哪个角色？”
还能任由挑选吗？
这剧组也太人性化了。
对方在等着她的回答，南栖月抿了抿唇，答道：“女三号。”
因为经纪人争取的就是女三号。
也不知道是这回答有问题还是怎的，三人听完之后不约而同笑出声，唯独南栖月一个人莫名其妙地站着。
“你不适合女三号。”导演收起笑意，抬了抬下巴，“身段很好，跳一段吧。”
南栖月：“……”
看脸就知道不适合了？
不适合就不适合吧，让跳舞算什么回事儿。
这到底是个什么剧组？
凯尼敲木鱼似的叮嘱盘旋在耳边，南栖月微微吐息，脱下外套后还没准备好，现场就直接给了音乐，好在平时表情管理课上得好，加上反应能力，南栖月这一段大概没崩。
“留个联系方式，回去等结果。”导演挪了挪椅子，让工作人员拿着纸笔上前。
南栖月懵着脑瓜子，写下一串号码后出了门又忍不住回头望。
就这样？
人性化的剧组试镜都这样奇葩么。
南栖月出去后，中间的导演忍不住笑出声：“这姑娘，太有灵气了，天选琉璃啊。”
“走错场了吧，这里头可没有南栖月的资料。”
另外一人戳了戳笔盖：“从刚才的反应能力来看，她很不错，至于是不是无意走错场，让人去查查。”
导演伸了个懒腰，继续喊下一个。
门外不知道起了什么争执，工作人员犯难，又怕是自己工作失误无法承担后果，只好硬着头皮进来打报告：“导演，外面有个自称是五号的试镜演员想硬闯……”
“没事儿，让她进来。”导演稍稍抬手，示意放人进来。
“可是五号不是已经……”
“哪儿那么多话，放人进来，别耽误进度。”编剧显然是不耐烦了。
与此同时，第十层尽头的一个小展厅里，另一个剧组的试镜工作也正展开。
“五号还没来？”工作人员小声八卦着。
“来了也于事无补，你看导演那脸色。”
“一个试镜演员而已，导演不至于生气吧？”
“你不懂，五号这个南栖月啊，算是第二次放咱们导演鸽子了。”
“南栖月？不是吧，一个糊咖还敢耍大牌！”
“可惜了那么好看一张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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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领证
南栖月下楼后仍旧狐疑地往这幢大楼看了一眼，凯尼一见着她就猛地奔过来抓着她肩膀使劲儿抖两抖，语气可以说得上是咬牙切齿：“让你上第十层！第十层！你给我跑哪个旮旯试镜了！”
她被晃得头晕，“我去的就是十楼。”
“那刘导给我发消息说你他妈又放人鸽子！”凯尼接到信息还想解释两句，没想到人家直接给他拉黑了。
南栖月无辜地眨眨眼睛：“我真试镜了，导演还留了我号码说回去等结果。”
凯尼：“……”
小铃铛：“……”就说吧，这姐离了她不行。
于是回公司这一段路程，凯尼想方设法终于打听到奥斯汀大厦第十层的另外一个剧组是何方神圣。
“啪嗒”。
就这一瞬，凯尼心弦一断，傻眼了。
南栖月勉为其难地关心了下他的死活：“查到了？”
“我的乖乖，你这是走的什么狗屎运！”
“嗯？说人话。”耳朵上戴着的耳环有些重，南栖月三两下解下来递给小铃铛。
“《琉璃琥珀》！祖宗，那可是《琉璃琥珀》的试镜现场！我说怎么不允许无关人员进出，原来是容遇的剧组也在那。容遇啊！那可是容遇！”凯尼控制不住内心喜悦，要不是车门稳稳关着，估计会给她们表演一个跳车。
南栖月愣了一瞬，半晌，云淡风轻地“嗯”了一声表示自己听到了。
“天呐，姐，你要红了。”小铃铛也是一副吃惊样。
“你刚说导演留了你的联系方式？”凯尼顺了一口气，急忙捕捉细节。
南栖月懒懒地闭起了眼睛：“嗯。”
“那被选上的概率很大。”凯尼忍不住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怎么了？不开心？”
虽说这位祖宗平日里就一副百无禁忌的佛系模样，但现在这气氛，怎么看都有些沉重。
“没有，挺好的。”南栖月配合地咧嘴一笑，之后继续闭着眼睛把乱糟糟的思绪捋直。
怎么就误入了《琉璃琥珀》的场呢，进错哪个组不好，偏偏是《琉璃琥珀》。
试镜时她还傻乎乎说想拿女三号的角色，也难怪人家导演说她不合适，毕竟这《琉璃琥珀》的女三号，是一名副其实的胖女孩儿。
《琉璃琥珀》是IP改编，与之同名的小说作品至今还在各大榜单上挂着，要说起这部作品，还真没有一个人比南栖月更熟悉。
那是一个很悲伤的故事，清冷琉璃，温暖琥珀，是暗恋与救赎，是青春年少时的情窦初开，是不可言说的秘密，是失去你如同失去了光。
总的来说，就是一个男主得了白血病，女主为之殉情的故事。
本就是催泪的题材，又经容遇的手拍摄，这剧要是官宣，估计能爆火。
所以哪怕只是参演其中的一个小角色，都有很大的晋升空间，更别提如果得到容遇的青睐，那未来的路该有多么顺畅。
《琉璃琥珀》左右不过就那几个角色，偏偏容遇还让她当场跳了一段，要知道这部剧的女主可是个舞蹈特长生。
这摆明了是要她回去等消息时夜不能寐啊。
等待真是个是痛苦又折磨人的漫长过程。
夜色旖旎，这座城市灯红酒绿。某个高端酒吧内，陆北庭捏着高脚杯漫不经心地晃动着杯中液体，他默不作声，却在听见某个熟悉的名字时抬了抬眼眸。
“你刚说，谁？”放下酒杯，他难得参与进来这些八卦话题。
容遇见他终于有了兴趣，堪堪一叹：“南栖月，一个小演员，我打算定她当这部戏的女主角。”
许是喝了酒，这人讲起南栖月就一个劲儿地滔滔不绝：“这姑娘指定在圈里得罪了谁，不说业务能力，就她这颜值跟潜力，不至于混得这样差劲儿。”
“照片。”陆北庭直接伸手。
容遇第一反应是觉得见了鬼，然后二话不说直接上网搜了南栖月的资料递过去给他看：“怎么样，陆导，有何高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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