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臂紧紧抱住他的腰，在他怀里仰头，皱眉撅嘴，不知该高兴还是该委屈：“你不是在海岛出差吗？怎么出现在这里？”
安雯是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她要去那么远的地方，肯定是期待男朋友送别的。
但她男朋友好忙，她虽理解，却也偷偷埋怨委屈。
此刻，见着他，又好高兴。
顾峥单手搂着安雯的背，手指别开她脸颊的发丝，温柔地看着她：“不是说想我吗？”
第七十六章 惊喜
我国疆土辽阔。
海岛到沪城，两千多公里的距离。
好在交通便利，三个小时便可抵达。
安雯想到一首诗。
——从前的日色变得慢，车、马、邮件都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现在快节奏的生活，似乎每个人、每个行业都在追逐时间，人际变成快餐式，在这之下，顾峥跨过两千多公里，只是在机场同她拥抱，再吻一下她额头。
而且，那天，她明明把那条说想他的微信撤回了。
这一切，都让她，很是心动。
四月，Y国樱花盛开。
安雯很忙，忙着课业，忙着论文等等。
五月四日，是安雯的生日。
还有一周。
今天是周末，安雯和顾峥通视频电话。
她拿着手机走到窗边，反转镜头：“你看，天气真的很好，Y国很少有这么好的天气，我查过天气预告，近十天都是这样的天气。”
顾峥在酒店，办公桌前。
他这边不同于她的青天白日，窗外是夜幕。
他视线从纸稿中抬起来看镜头，得出结论：“确实。”
安雯反转镜头对着自己，走到沙发，坐下：“这周我把论文大纲赶出来，下周末就有空了。”
安雯期待地盯着镜头。
顾峥坐直，慢条斯理地拧合钢笔笔帽，将钢笔放置一旁：“论文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吗？”
安雯哑然。
大概是离开沪城那天，她的男朋友坐了三个小时航班来看她一眼，又马不停蹄回去工作，所以，她抱有期待，她的生日，他也能百忙之中抽空。
虽然她已经问过金茂，那时候顾峥刚结束CFS财经峰会，按照往例是要留两天参加各种饭局。
现在，她都暗示到这个份上了，他也没松口，看来，是来不了了。
毕竟，到Y国，不是三个小时，是十几个小时。
安雯不是不懂事的人，反正生日每年都有。
她嘟嘟嘴，算了一下时差，开启另一个话题：“这么晚了，你在做什么呀？”
顾峥单手拿起办公桌上的双语纸稿：“下周峰会的演讲稿，还在改，改完了顺一顺。”
顾峥那边光线明亮。
他戴着窄边框银丝眼镜，穿着规整的正装。
竖条纹衬衫、黑色领带、黑色西装外套。
他坐在椅子里，垂眸看着手里的双语纸稿。
正经、儒雅。
仿佛马上就要正式做演讲。
安雯看着，唇慢慢抿起来，再出声时软绵绵的：“顾峥~”
他眼皮抬起：“嗯？”
她眨巴眼睛，声音体贴：“你在酒店，不换衣服，不会不舒服吗？”
“还好。”
“要不你把领带解了吧？”安雯蹲坐在沙发里，抱住膝盖，发丝垂下，“我都感觉你勒得慌。”
顾峥顿了半秒，右手从纸稿上撤离，摸到喉间，食指和中指扣住领带结，往下扯的同时仰起下巴转动脖子。
安雯要狠狠咬住唇才能不笑出声。
她这看的，和陈书妍嘴里的会所，有什么区别？
也是有区别的。
这种含蓄的性感，更魅力。
顾峥把领带放到书桌一旁。
安雯的镜头轻轻晃动，又说：“你解两颗扣子呗，舒服一些。”
顾峥抬手，解了两颗。
安雯撑了撑眼皮，嘴角压不住：“再解一颗。”
顾峥因为吸气，胸口浮起，又因为呼气，胸口沉下。
他蹙着眉心，语调严肃，又无奈：“安雯。”
安雯唇瓣张开一秒，又合上，撇开视线，摆出一副生气的模样：“怎么了嘛？自己的男朋友都不给看，那能看谁？”
好几秒没听见说话声。
安雯看过去，正撞上顾峥锐利的视线。
明明隔着屏幕，安雯也不由心尖一颤：“干、干嘛？”
他说：“下次，开灯。”
四个字，安雯思绪像贪吃蛇一样在脑子里扭动。
她的脸，肉眼可见的红了，仓皇站起身往书桌走：“我去写论文大纲，不跟你说了。”
她挂断视频通话。
顾峥看着突然被掐断的通话，笑了笑。
他把手机拿过来，处理了一点事，然后让金茂订下周去Y国的机票。
他当然要去陪她过生日，他刚才也听出她的意思了。
但是那姑娘喜欢惊喜，所以他没说明。
顾峥看了下时间，还不算晚，他打开电脑，把安雯前几日发来的实习总结和优化方案，以及管理机制企划书仔细浏览，并做批注。
CFS财经峰会结束，顾峥与企业领导人以及资深行业人一一握手表达不能留下继续交流的歉意。
在同一位深交的世伯握手道别时，顾峥被问话：“阿峥，是什么事这么急？”
顾峥颔首，坦白，言行之间更是抱歉：“女朋友生日。”
世伯愣了一瞬，进而畅笑，轻拍顾峥胳膊：“年轻人，可以理解。”
“等回北都，再亲自拜访您。”顾峥再次表达歉意。
世伯摆手表示无碍，又问：“是哪家的千金？”
“安家。”顾峥补了一句，“沪城，万物广告。”
世伯半虚眼睛思忖几秒，面露难色：“你不知道万物广告的对赌协议？”
紧跟着，他摇头：“不应该啊，阿峥。”
他不便说太明白，观察着顾峥神色。
顾峥面色淡然：“知道。”
世伯不解：“那你的父亲，能同意你和那位安小姐？”
顾峥点头：“同意。”
顾峥只是年轻，但在商场的资历可不浅，当数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再说他的父亲也同意，那便是早有应对之策。
世伯收敛担忧，又拍一下顾峥胳膊：“去吧，北都再见。”
顾峥再次道别，飞往Y国。
飞机落地Y国，接近午夜。
天空下着蒙蒙细雨，气温骤降之势。
Y国的天气，向来随意。
只是那姑娘，早早查了天气预报，明天白日若是下雨，怕是会失望吧？
顾峥这样想。
午夜的机场，灯光辉煌，宽敞明亮，人流寥寥。
说话声似乎回荡。
机场人员礼貌递给顾峥一张单子，说明日会送达。
顾峥浏览单子两秒，对折，微颔首，道谢。
他往停车场走。
皮鞋声似乎回荡。
“顾峥——”这是真真实实的在回荡。
萦绕不绝。
顾峥思绪停顿，有刹那的恍惚，木然转身。
安雯穿着浅色窄腿牛仔裤，横条纹短袖毛衣，欢快向他跑来。
像那天，他站在沪城机场等她，她看见他，飞奔的模样。
像一只自由的小鸟。
第七十七章 洗澡
他准备的惊喜，没有了。
他，反而被惊喜了。
手臂环过纤瘦的身子，思绪飘忽；手掌落在她手臂上，一片冰凉，思绪沉淀。
顾峥利落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安雯穿上：“怎么穿这么少？”
“这雨是突然下的。”她解释，“气温，也是突然降的。”
一副真怪不得她，理直气壮埋怨老天的模样。
西装外套宽长，有半个垫肩，此刻在安雯身上，像火柴人穿衣服。
安雯举着双手，顾峥给她挽衣袖。
她沉溺兴奋中，语气调皮：“你有没有很惊喜呀？”
他瞧她一眼，拖着音调：“有。”
安雯眉眼弯弯，下一秒就憋不住透底：“你知道我怎么知道你的航班的吗？”
顾峥思了一瞬，微抬眼皮：“金茂？”
“bingo！”安雯也不是没良心的人，帮金茂解围，“你也别怪他啦，他不肯说，是我自己聪明，炸出来的！”
顾峥牵着安雯，往停车场走。
他语气淡然：“被炸出来，情有可原。”
他侧睨着安雯，语气变得危险：“但被炸出来之后，选择和你统一战壕，瞒我，算怎么回事？”
什、什么？
安雯舔舔唇，有种越描越黑，给金茂罪加一等的感觉。
她不辩解了，抽开手，环住他胳膊轻晃：“你别怪他，我觉得他性格很好，我是蛮喜欢他的，好不好嘛？”
他视线滑过她的脸，徐徐往下，又抬起。
又不是什么大事。
顾峥：“好。”
上车后，顾峥叫司机直接去酒店。
安雯没说什么，只是抬手别了下头发，耳根微微发烫。
车辆疾驰在雨夜，安雯靠在顾峥怀里，昏昏欲睡。
突然，车辆靠边停下，打起双闪。
司机转身：“顾总，仪表盘显示胎压不足，我下车看看。”
安雯睁开眼皮，回头看一眼。
车窗布满雨水，看不太清。
宽厚的手掌按住安雯肩头，把她揽回来：“睡吧，到了叫你。”
安雯实在困，在顾峥胸口蹭两下，再次闭上眼睛。
但她没睡着。
她听见司机下车检查回来说没查出原因，但是为了安全起见，决定联系救援检修。
还说为他们重新安排一辆车过来，但恐怕要等一会儿。
安雯再次睁开眼皮，看向车窗外。
也没多远了。
安雯提议走回去，没必要为了几百米在这里等。
顾峥同意。
司机是英国人，没有拿伞的准备。
还是顾峥问，司机才按了一下车门，隐藏在门中的雨伞弹出，赶紧递给顾峥。
异国，深夜，细雨。
两人在同一伞骨下，脚步同频，踩出一圈一圈雨水。
猛烈的风突如其来，轻薄的雨根本不堪重负，全往人身上砸。
在这份冷意中，安雯困意全然褪去，莫名笑出声。
她想起曾经看过的一部偶像剧，男女主在雨天的露台吃西餐，还说浪漫。
好傻缺。
而此刻，在顾峥问她笑什么时，她冷得缩紧肩膀，被风吹乱的头发糊了一脸，很傻缺地回答：“还挺浪漫。”
这份浪漫没维持多久。
顾峥让安雯把衣服顶在头上，收了伞，手臂半揽着她往酒店跑。
距离不远，雨也不大，安雯因为顶着外套，基本只是裤腿打湿。
相比之下，顾峥稍显狼狈，白色的衬衣被雨水浸湿，半透。
他的裤子也湿，但比衣服稍好。
他的眼镜不知什么时候摘掉了，整张脸冷白，挂着细细的水汽，唇色更显殷红。
湿润的发丝垂在额前，轻扫眉骨，他随意往后撩了一下。
安雯见状，抽出纸巾，单手撑着顾峥肩膀，踮脚，给他擦脸上的水。
额角、眉骨、眼睛……
安雯：“闭眼。”
顾峥闭上眼睛。
鼻梁、唇峰、下颌……
顾峥睁开眼睛时，看见安雯踮起的脚慢慢落下，眼眸认真地跟随手上的动作。
她身后的玻璃电梯壁外，是模糊的。
细雨中，异国建筑形廓朦胧。
他不由地捧起她的脸，亲吻她的唇。
在顾峥的回忆里，无人为他拂过脸上的雨水。
或许有过吧。
太久远了，他不记得了。
他的唇，微凉。
这个吻浅尝即止，在电梯门打开前结束。
还是上次住过的那家酒店，还是那间套房。
进屋后，安雯看向上次住的房间。
房门紧闭。
她还没动作，被顾峥牵着，走进另一间房。
是他的房间。
衣柜打开，里面有不少衣服。
根据酒店人员的细致熟络态度，安雯推断，这里应该是顾峥在Y国的长居地。
顾峥从衣撑上取下一件淡蓝色的衬衣：“今晚穿这个，可以吗？”
安雯看了一眼，镇定点头。
顾峥走进卫生间，拿了新的毛巾和洗漱用品一一陈列：“你看看还需要什么，我叫人送上来。”
说完，转头看安雯。
视线相撞，安雯眼皮跳动，转眸看着盥洗池旁的东西：“就这些，就行。”
顾峥嘱咐：“泡个热水澡，别感冒了。”
说完，他走出卫生间，贴心带上门。
安雯慢半拍走到门后，‘咔嗒’一声，锁扣落下。
有了遮掩，她双手攥拳，双脚跟安了弹簧似的蹦跶。
无声呐喊：啊啊啊啊！
看来，今晚要同床共枕了。
其实这点，不足以让安雯失控。
毕竟，他们已经同床共枕过好几晚了。
她失控的点，是想起上周视频通话时，他说的那句话。
——下次，开灯。
安雯也不是心无城府，不然，她今天怎么在一堆内衣里，挑了蕾丝呢？
不过由于这场雨，他是看不见了。
她吁气，白穿了。
安雯脱掉衣服，低头看了一眼胸前微微的起伏，躁动的心凉了半截。
哎！
不争气！
安雯打开水。
水是凉的。
她反复试了好几次，都是凉水。
安雯裹上浴巾，隙了一条门缝，往外喊：“顾峥！顾峥？顾峥——”
没人应。
安雯转头，看一眼干净的衬衣，没犹豫两秒，原封不动套上自己的湿衣服。
感觉黏黏糊糊的，很难受。
她走出卫生间，才看见房间门是关闭的，难怪叫不应外面的人。
打开房间门，走到客厅，一眼望完，没人影。
她折返两步，想去找手机，忽的听见从她原住的那间房，隙开的门缝里传出隐约的说话声。
安雯推开房门：“顾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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