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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她忍不住尖叫了起来。
跪在一旁的羞花早就哭得不成人样，她不知道姐姐为什么突然要毒害王爷身边的侍卫，还连累了她。
“嬷嬷，这件事不关我的事！”
“是姐姐一手策划的！”
“求嬷嬷明鉴！”
钱嬷嬷和听不见羞花的话一样，让人把她的十个手指也套上，不一会，尖叫声此起彼伏。
“你要怪就怪你姐姐。”
“你们是一块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羞花紧紧抿着唇，眼里的恨意呼之欲出。
等苏妤画知道闭月羞花的事情，已经是几天之后。
她跟着温瑜出门，要去听雨阁二楼，好好目睹林氏一族被诛杀的过程。
林氏九族，有数百人那么多，浩浩荡荡的，大街被挤得水泄不通。
走在最前面的人正是林言舟，他头发黏糊糊的，不知道打了多少死结，瘦骨嶙峋的样子，让认识他的人不敢认。
站在他身后的人是时怀之，他脚步沉重，一脸绝望。
钟芸芸脸上带伤，和先前的样子有了很大的变化，但眼神还是那么娇媚，引得路边的男人时不时尖叫几声。
林乔乔气呼呼的，看谁都是一脸不爽，反而是现场被扔最多烂叶子的人。
林夫人眼神呆滞，大家都不知道她是不是疯了？
林老夫人闭着眼睛躺在小推车上，大概是认命了。
林和蔫了不少，耷拉着脑袋跟在队伍后面。
林颜和林诗，低垂着头看地面，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她们三个都到了懂得生死的年纪，脸上却是没有对死亡的恐惧。
或许在大理寺狱的那段日子里，他们早就死在那里了。
今日的秋后问斩，不过是一个仪式而已。
苏妤画登上听雨阁的二楼，看着一张张熟悉的脸从下面走过，泰然自若。
温瑜伸手把窗户合上，“画面太过血腥，你还是不要看了。”
苏妤画回身落座，光是听见他们面对死亡前的惨叫就让她激动不已。
她等这一日，等了好久！
林言舟被推上断头台，下意识看向听雨阁的二楼，开着的窗户前面没有他想要看到的人，他的目光落在紧闭着的那扇窗户上面，怔怔地看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罪该万死！”
“自食恶果！”
下面的群众骂得尽兴，林言舟临死前对着那户紧闭的窗户只是笑了笑。
他们说的没错，他是自食其果。
“咣！”
刀起头落，林言舟的脑袋滚了下来，惹得众人尖叫。
据现场的人回忆，林言舟死前一点挣扎都没有，他是那么的从容，甚至有点高兴。
从天亮到天黑，锋利的白刀子都换了几把，这场秋后问斩才落幕。
之后的几个月里，茶坊酒庄，依然有林氏一族的传说。
这些都是后话。
苏妤画在人群还没散去的时候离开，此后，永昌侯府才真正消失在她的生命中，和从来没有存过一样。
第158章 偷梁换柱
黑夜里，一辆马车从东城门不远处缓缓驶了出来，消失在黑夜里。
次日清晨，斯年从外面匆匆回来。
“王爷，钟芸芸的尸首有问题。”
“之前老夫人房里的郑妈妈辨认过，不是钟芸芸。”
温瑜惊愕，究竟是谁动了手脚？
他语速飞快道：“你带慧心姑娘再去辨认一次。”
“是！”
倾云宫。
“什么？”
“死的那个人不是钟芸芸？”
温瑜把苏妤画按在椅子上，“深呼吸，冷静。”
“我已经让斯年带慧心去辨认了，顺便把林言舟等人都辨认一遍。”
砍头而已，不是烧死，只要见过他们的人都能认出来。
他想知道，究竟是谁这么大胆敢暗中做手脚。
到了下午，慧心才回来。
“其他人的尸体都是真的，只有钟芸芸的尸体不对。”
“那女子脸上虽然受伤，但奴婢依然能够确定她不是钟芸芸。”
苏妤画铺开一张纸，在上面写上钟芸芸的人物关系。
她自从入了侯府，只有和时怀之联系。
如今时怀之已经死了，又有谁能帮得了她？
楚玄泽？
他们两个确实存在过一夜情，之前又被关在一个监狱里面，旧情复发也说不准。
除了楚玄泽，还有呢？
苏妤画笔尖一转，写上了姜雪莹的名字。
姐妹两人表面上是不和的，但是她们都有一个共同的使命，那就是为姜家复仇。
姜雪莹离奇失踪，难不成和钟芸芸这件事也有关系？
苏妤画在两人关系上打下一个问号。
“从大理寺狱到断头台的那段路，我见过钟芸芸。”
“那时候她还没换人。”
“现场的观众那么多，他们是如何偷梁换柱的？”
苏妤画百思不得其解，对背后之人的能力又有几分震惊。
毫无疑问，对方是强敌。
“我已经吩咐四大城门严查可疑人物。”
温瑜话还没说完，就听见苏妤画说道：“她恐怕已经顺利出城去。”
“那人能让她从那么多人眼中被换掉，自然也有让她出城的本事。”
“只要她离开了上京，我们想要抓住她就更难了。”
苏妤画揉着太阳穴思考一个问题，那个人为什么要救钟芸芸？
她想到了两个答案，一个是利益关系，一个是爱情。
钟芸芸那样的狐媚女子，四处留情，想要找到目标人物，估计比登天还难。
至于利益关系，苏妤画想到的是姜家。
有人要用姜家对当今圣上的恨让钟芸芸为他们所用？
苏妤画有一个大胆的想法，钟芸芸会用另一种方式回来，很有可能会被安排进宫，安插在陛下身边。
到时候……陛下危矣。
温瑜不知道苏妤画在想什么，但他知道这时候不要打断她的思考。
她的想法千奇百怪，不走寻常路。
有时候他严重怀疑她是话本子看多了。
苏妤画突然抓住温瑜的手，把自己的想法细细说了一遍。
温瑜听完，只觉得有点荒谬。
钟芸芸都是生了三个娃的妇人，陛下接触过那么多女人，他会不懂？
到时候一个欺君之罪下来，恐怕就血溅当场，根本没有反抗之力。
苏妤画靠在椅背上，慵懒无力。
“王爷，还没到那个时候，话不要说那么早。”
“万一被我说中了呢？”
温瑜无奈地笑了笑，“万一被你说中了，只能说陛下很荒谬。”
苏妤画想起了另一件事，问道：“南下的人有消息了吗？”
“没有。”
“七皇子走了那么久，估计已经在南蛮稳定了下来。”
“我们的人去到，或许能发现什么。”
苏妤画嘴角扯了扯，带有几分嘲讽，“发现了什么又如何？”
“陛下眼瞎耳聋，天塌了都有他顶着，七皇子不会有事的。”
这也是她为什么建议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原因，因为无论他们把多少七皇子的罪证罗列在陛下面前，陛下都能为七皇子开脱。
有时候苏妤画都怀疑，几个皇子只有七皇子是陛下生的。
不过七皇子刚愎自用，倒是和陛下最像。
偏爱最像自己的皇子，好像也能说得过去。
苏妤画不再深想，撑着脑袋眯了一会。
“困了？”
“有点。”
温瑜弯腰，把苏妤画抱回内室去。
“你有了身孕，不要操心其他事情了。”
“你每天就去花园那里晒晒太阳，赏赏花，吃点好吃的，心情好好的，就行了。”
苏妤画莞尔，“我知道了。”
“改天我让卢英给我去书斋带些话本子回来，看话本子更有意思。”
温瑜宠溺地刮了刮她的鼻子，“话本子虽然好看，但是要有度。”
“看一盏茶的时间就要放下歇一歇，知道吗？”
“放心，我知道的。”
苏妤画虽然这样说，但一旦拿起话本子，不把所有内容都看完，她是不愿意放下的。
当然这些她都是避开温瑜看。
慧心每次都被她支开，后来才发现她是偷偷躲在床上看话本子。
“王妃，看多话本子伤眼睛，你不能这样的。”
苏妤画看着慧心严肃的模样，依依不舍把话本子递给她，“不要告诉王爷好不好？”
“你若是以后少看了，我就不告诉王爷。”
苏妤画立马保证，“我以后一定会少看的！”
慧心拿她没办法，只能摇着头笑着出去，把所有话本子都锁起来了。
“王妃好像没有什么朋友，她嫁进来那么久，还没见过有人来看她。”
“你小声一点，别让别人听见了。”
“放心，我看过了，周边没人我才说的。”
两人沉默了一会，才说道：“王妃平常看见我们这些做下人的，都会笑一笑，多和蔼可亲的一个人呀，那些京城贵女怎么都不和她好？”
“就不能是王妃不想和她们好的？”
“王妃也是人，她肯定也需要几个知心好友的，怎么可能是她不想和别人好？”
说话声轻轻飘了进来，慧心刚想开口呵斥，就被苏妤画眼神示意闭嘴了。
她从小到大，好像是没什么朋友。
那些主动接近她的人，都是另有目的的。
她不认为人的一生中必须要有三两知己，只要内心富足，有没有朋友都能过好这一生。
第159章 苏若谷的打算
慧心笑盈盈从外面进来，迫不及待说道：“王妃，四少爷来看你了，就在外面。”
苏妤画深深看了她一眼，心里轻叹，很是无奈。
等苏若谷到了成亲的年纪，慧心都二十多了。
她还有机会吗？
苏妤画回过神来，“让他进来吧。”
不一会，慧心带着苏若谷进来了。
“姐姐！”
“这些都是大哥让我给带来的。”
苏若谷把盒子放在桌子上，一个一个打开来看。
第一盒里面装的是海参，第二盒里面装的是燕窝，第三盒装的熊掌，第四盒装的是人参。
苏妤画不关心这些东西，抬头问小弟，“书院放假了？”
“没有。”
“姐姐，我不想上学了。”
苏若谷拉出一张凳子，在苏妤画旁边坐下。
他以后不打算走仕途，真的没必要继续上学。
当年大哥为了苏家，放弃仕途，南下经商，这些年周游世界，日子过得多姿多彩。
他也想重复大哥走过的路。
“你想清楚了？”
“嗯嗯。”
苏妤画叹息，多少人为了白鹿书院的名额费尽心思搞关系都没能争取到，现在她的弟弟居然说不想去那里上学了。
慧心眉心紧了紧，忍住才没出声劝苏若谷。
“父亲很生气，二哥也是。”
“姐姐，你也会生气吗？”
苏妤画苦笑，她会生气吗？
会吧。
那么好的读书苗子，那么好的上学机会，她怎么会不生气呢？
但是，这是弟弟的人生，不是她的人生。
她可以建议，不能干涉。
“你想好就行。”
“父亲和二哥那边，我会写信帮你劝劝他们的。”
“你对你未来有什么打算？”
苏若谷反问，“人生一定要按照计划一步一步来吗？”
苏妤画一怔，面不改色，“人生不一定要按照计划一步一步来。”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活法。”
苏若谷这才把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
“我要周游列国，环游世界。”
“大千世界，多姿多彩。”
“我不想一辈子都被困在这小小的地方里面，每天处理那些繁杂事情。”
“我希望探索人性的纯良，我希望少些算计和图谋。”
“姐姐，你们每个人都是这棋盘上面的一颗棋子，终生被困在小小的棋盘里面。而我不是，我要做自由自在的风，大自然把我吹到哪里，我就在哪里落脚。”
苏妤画对此无话可说。
她能说什么？
她总不能说小弟年纪还小，才会这样想？
五湖四海，鱼龙混杂，社会会磨平他的棱角，现实会把他拍在沙滩上。
她什么都不说，日后还能少些责怪。
罢了，放手让他去生活，去经历吧。
“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慧心闻言，心里一个咯噔，怎么就聊到走的事情了？
“明日。”
“这么急？”
苏若谷笑了，“少年不都是这样的吗？”
“青春肆意，说走就走。”
苏妤画起身，亲自给他拿了一块牌匾。
“这玩意我也用不上，给你了。”
苏若谷一看是那块免死金牌，马上就塞了回去。
“姐姐，我不能要你的。”
“你自己一个人出门在外，我这个当姐姐的还不能给你一点防身的东西了？”
苏妤画把免死金牌放进苏若谷手掌里面，帮他闭上手掌。
接下来，她屏退下人，单独和苏若谷说悄悄话。
“我让慧心跟你去，你会拒绝吗？”
苏若谷想都没想就说道：“慧心姑娘是你的贴身侍女，你比我更需要她。”
苏妤画脸上依然没有什么表情，说出的话也是轻飘飘的，有点有气无力的感觉。
“我身边还有很多人可以用。”
“倒是你，需要一个得力的人跟在你身边，照顾你。”
“若是慧心也愿意跟着你，你还会拒绝吗？”
苏妤画暗示得很用力，但是苏若谷还是没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看来男孩子情窦初开的时间是要比女孩子晚一点。
“我做主让慧心照顾你，弟弟，你会生气吗？”苏妤画再三确认。
苏若谷不解，“我为什么要生气？”
“得，就这么决定，晚点我和慧心聊这件事。没有意外的话，你们明天一块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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