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看看这个谢将军到底怎么回事,怎么气势这么吓人。】
【明明都是在战场上厮杀出来的武将,怎么就他气势那么强横,看着就超级不好惹。】
听到熟悉的心声,皇后立即摆手示意大家安静。
她要知道背叛的那个人,到底是不是谢朗。
【他跟祁将军都是皇后娘娘捡回来的!】
陆昕然翻着小册子,发出没见过世面的惊叹。
【皇后娘娘五岁就跟着她父亲上战场,只是她那时太小,她父亲怕她出事就只让她在战事结束后再打马出城。】
【战后的城外一片狼藉,周围的村庄农田都在铁蹄的践踏下残破不堪。】
【关外那些人每次来攻城,都会顺便去周边的村子里烧杀抢掠,尤其是女人,他们全都会抢回去用来给他们生孩子。】
【而大楚的孩子就会被他们活活杀死。】
【祁将军就是在这种处境中死里逃生,又被恰好经过的皇后捡了回来。】
【谢朗也同他一样,只是是在祁将军到了章家的第二年被捡回来的,他刚到章家时像个,嗯,狼崽子。】
【他那时不论看谁目光都格外阴狠,像是冬日里雪地中的孤狼。】
【是皇后和章家人一直关心他照顾他,让他渐渐没了那过于明显的野性,可以正常同人说话交流,读书习武。】
乍然听到自己的从前,祁遇面上全是怀念。
明明已经过去几十年,可当年的一幕幕在他心中依旧像是发生在昨日。
皇后微垂着头,极有耐心的等着后续。
【那段日子是他们最为开心的时光,哪怕战事吃紧,每次上战场都不免会受伤,可他们依旧很开心。】
【直到当时还不是太子的皇帝到来。】
【皇后对皇帝一见钟情,少女的爱明媚热烈,老渣男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察觉到,然后想办法弄来了赐婚。】
【章永平知道先帝对章家一直极为忌惮,在皇后接到赐婚圣旨后,深思熟虑过便决定在大破羌人后带着章家人回京。】
【他原本是做好了安排,让祁遇和谢朗分守两处边关。】
【有战事养着,他们各自培养出手下或是自己的后辈,到时这两处险关便不会后继无人。】
【但是……】
心声暂断,祁遇脸颊已是一阵滚烫。
他不敢抬头怕皇后会向他看来,看到他藏于内心深处的窘迫。
可他害怕,心声却是将这份难言揭了出来。
【但是他们谁都没有成亲,没有自己的子孙后代,交到他们手中的章家军也马上就要传不下去。】
【他们一直想将西北军权交到皇后所出的皇子手上,但皇后成亲后一直没有子嗣。】
【当年的王府,后来的太子府,再后来的后宫每一年都有皇子皇女诞生,只皇后这里一直毫无动静。】
【祁遇不愿用最坏的情形去揣度,但谢朗会,他本就是被狼养大的狼崽子。】
【他想方设法去京城打探情报,最后在孙临渊的儿子口中得知,皇后无子是因为皇帝忌惮章家。】
【知道皇后成亲后一直被皇帝冷淡对待,知道她在后宫中所有嫔妃都能踩她一脚。】
【这些全都让他无比愤怒,他想写信问她这就是她曾经对着落日期待过的日子吗?】
【这就是她拒绝了他的爱慕,得来的一切吗?】
【可深宫重重,他在边关,他的书信根本递不到她手上,他也没办法离开边关去京城见她。】
【他离不开,那就只能想办法让她过来。】
第232章 他这是要逼死皇后吗?
陆昕然看得咂舌,她来的路上设想过各种可能,却是唯独没想到会是这种。
这,这是个疯批吧!
她几乎是下意识的看向陆昕澜,陆昕澜迎上她难以置信的目光同样微蹙着眉。
事情似乎同她们最初的设想并不一样,但更复杂了。
书房中,一众副将噤若寒蝉,所有人都失去了言语的能力。
他们刚刚,都听到了什么?!
这次的战事跟谢将军有关?
皇后面沉似水,若是陆昕然从系统中看到的一切都没有半点差错,那现在的局势如何已不是最为紧迫的事。
她起身就要去寻谢朗,但书房门在这一刻却是被人推开。
谢朗人还未曾进来,鹰隼般凶狠的目光已是投了进来。
“全都知道了?”
他走得散漫,但魁梧的身躯却像是瞬间就将整个书房填满,又直直的朝皇后压来。
皇后神色不变,只摆手示意屋中的副将们先离开。
祁遇看着他们二人,想要上前,却是被谢朗先一步走到他身边,将他打横抱起放回软榻。
“为什么?”
皇后落在背后的双手已经紧紧攥起,她迎着他熟悉又陌生的注视,问得自己都泄了几分底气。
谢朗笑,漫不经心的将桌上舆图和军情扫到一旁,又出门去寻人送来酒菜。
“坐下慢慢说。”
皇后死盯着他,一动不动。
谢朗端起酒壶倒了两杯酒,很强硬的将其中一杯塞进了皇后的手中。
“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不过,先让你那两个小朋友回房休息去吧。”
他说话间,目光如有实质般透过门帘落向房中的姐妹二人身上。
皇后一个侧身,将他的目光拦下。
“没必要,回避了也会知道。”
而且有陆昕然在这里,还能帮她判断眼前人到底有没有说谎。
心声中的种种都让她对眼前人再没半点信任可言。
谢朗耸了耸肩,无所谓的随意寻了把椅子坐下,又抬手比了下身旁位置。
“多年不见,你在京城过得好吗?”
他这话简直是明知故问,皇后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再一次问了句为什么。
“为什么?”
谢朗轻笑,“你该知道为什么才对,章宛桦,你是不是皇后做得久了就忘了你当年将我们带回来时说过什么?”
皇后身子微颤,深宫寂寥,当年的一幕幕这些年一直在她眼前回放。
可记得如何,这些不是他如此恣意妄为的理由。
“你可知,你这样做是要用人命来填?”
引外敌来犯,无数人无家可归,无数的将士埋骨关外。
他怎么敢!
“那又如何呢?”
谢朗笑得冷漠:“从你将我捡回来那日起,你就知道我这个人没有心也没有热血。
“章宛桦,你将我们捡回来,就不能不管我们!
“如果你在京城过得是你想要的日子,我可以忍!可你看看你这一身的狼狈!
“没有我,你这辈子都无法离开京城,离开那个让人变成深宫怨妇的地方!
“我是在帮你啊,你能逃离那里,你不开心吗?”
皇后的身子不住打颤,她从没想过事情的真相会是如此。
她以为她终于寻到了可以离开京城的机会,结果,这份自由……像是一场天大的笑话。
来时路上,她心中的死志也变得无比可笑。
陆昕然二人已是彻底听傻了,通过系统看到的和真实听对方主动说起的效果自然不一样。
这人怎么能如此可怕。
【他这是要逼死皇后吗?没有他,皇后还能在皇宫里郁郁的活下去,可现在……】
背负了那么多人命,这份自由足以让皇后自刎在阵前。
谢朗听着这一声叹息,冰冷的眸色终于重染上几分温度。
“不过,你别多想,我只是将计就计,当年赶到极西之地的羌人早就蠢蠢欲动,我只是在收到情报后适当引导了一下,让他们将攻城的日期提前。”
“那玉城关呢?城里的百姓怎么办!”
终于找回自己声音的祁遇,双眼喷火的盯着谢朗。
谢朗耸肩:“查哈尔这次集结了近三十万大军,你以为玉城关是你我想守就守得住的吗?”
刚刚过完冬日,军营中的粮草已经不多。
补给也迟迟没有送到,皇帝对他们的忌惮从没减弱过。
没有粮草没有补给,军中将士本就难捱,再被三十万大军压境,这玉城关他们靠什么来守?
祁遇死咬着牙,好半晌从牙缝中挤出一句:“守不住也不能弃城,我们这样让城中百姓如何看我们!”
“随便吧,”谢朗瘫靠在椅背上视线懒散的再次看向皇后:“明知道受不住还要死战,狗皇帝还不值得我用命为他守城。”
皇后闭了闭眼,她今日一颗心起起落落,直到此时才算是暂时脱离了煎熬的地步。
“早在我发现察哈尔要来攻城时,就已经让人在城中疏导,让能离开的百姓都逃出去了。”
尤其是家中有女子的,不论老幼都引着她们来了函玉关。
现在在城中给将士们做饭补衣熬药的,都是这些人。
陆昕然看着小册子,心绪很是复杂。
这个人亦正亦邪,无法评价,对方也不需要评价。
“行了,赶紧坐下吃点东西,不是要商量如何将玉城关抢回来吗?吃完将那些副将喊回来,咱们一起商量。
“不过我奉劝你不要抱太大希望,如此狗皇帝能往这边加派十万援军。
“不然只靠你带来那五万人想要收回玉城关那就是痴人说梦。”
皇后冷眼看他,试图分辨他话语中有几分真几分假。
谢朗对他的怀疑也不在意,只长臂搭上她的椅背,散漫的又说了句。
“你带来的那个小朋友不是能判断出我说的到底是不是真话吗?你问问她不就是了。”
被提名的陆昕然心一紧,下意识的看向陆昕澜。
这人,这人这是什么意思?
第233章 一个忠犬,一个疯批
陆昕澜也震惊于对方居然能将这句话说出来。
她也好,裴氏也好,便是宋钧宴都试图提醒过,想让陆昕然意识到她通过系统吃瓜时的那些心声会被人听了去。
可她不管如何提示,对方的意识都像是被人为的干预了一般,怎么都不会朝着方向来想。
她一直以为就只能如此了,却是没想到到了这函玉关居然会被人说破。
陆昕然撩开门帘,小心的走了出去。
她飞快扫过躺在软榻上的祁遇,还有坐在谢朗身边的皇后。
然后才在谢朗似笑非笑的目光中,寻了个位置谨慎坐下。
“你,你刚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
谢朗笑看向皇后:“你们这个小朋友……”
他想说是在装傻还是你们能听到那些心声却不告诉她,结果就发现自己话只说到一半就再无法出声。
他饶有兴趣的挑了挑眉,“原来是这样,有趣,真有趣。”
陆昕然看着他在他那里笑得开心,心中的古怪之感更加强烈。
「统子,他刚刚那番话是什么意思?他是不是知道什么?」
系统很是茫然,「他能知道什么?」
「他怎么知道我能判断出他是不是在说假话?」
陆昕然总觉得自己似乎就要摸到答案,可那个答案偏偏像是无论如何都捅不破的玻璃纸,让她抓耳挠腮间就是看不到原因。
谢朗很有兴味的看着她,好一会这才说道。
“行了,别纠结了,我刚刚……就是随意说了句,你没必要对号入座。”
他递了个眼神给皇后,皇后沉着脸但还是出声将陆昕澜也唤了出来,示意她们姐妹二人赶紧填一填肚子。
谢朗将记忆中皇后最爱的几道菜往她面前挪了挪,“当了皇后吃食更精细了吗?当年在这边吃惯的东西现在还能进口吗?”
皇后白他一眼,提起筷子夹了片牛肉放进嘴里。
午夜梦回时曾出现过的味道再次出现在口中,她心中翻滚几乎要控制不住面上的神色。
谢朗一手撑头,一手提起公筷给她布菜。
“既然还能吃得惯就多吃一点,你千里迢迢过来,总要吃饱几顿,万一函玉关咱们也守不住至少不会做个饿死鬼。”
这话实在是不吉利,又有些欠,皇后掀起眼帘再次白了他一眼。
陆昕然在一旁吃瓜嗑糖,刚刚满心的纠结和疑惑又再次消失。
陆昕澜见她的神色变化就猜到了她此时的心态变化,不由在心中叹了口气。
看来,她这个傻妹妹是摸不到真相了。
几人草草吃了点东西,就让人来将吃食撤了出去。
谢朗看着一口未动的酒杯,挑眉发问:“看不上了?”
“谢朗!”
皇后怒瞪着他:“章家军军规,战时不可饮酒你都忘了吗?”
谢朗笑得开怀,“我不是没喝吗?而你,已经不是当年的小将军。”
过于现实的话让皇后面色几变,陆昕然在一旁看的咂舌。
【这谢将军……嘴真欠!】
【这就是传说中的欢喜冤家吗?】
【明明关心人家,却处处都用找茬的语气,啧,一把年纪的人了居然还像个青涩的毛头小子。】
谢朗:“……”
被一个小辈突然猜中又挑明心思,他难得心中窘迫了几分。
皇后指尖捏了又捏,突然有些头疼:“去将人喊来,再说一说现在的情况吧。”
既然人不是谢朗引来的,他也没有背叛,就当他没有背叛大楚,后续该如何应对总要及早商量出对策。
【哎,其实也没什么好商量的,谢将军之前收到消息后谋划也算得当,算是保留了两城中的大半兵力。】
【只是这段时间战事不断,原本的十万守军折损了近半数。】
【加上皇后带来的也还是十万人,但城中已经没多少粮草,补给箭矢也所剩无多,如果狗皇帝那里一直不送补给过来,这里估计也守不住。】
想到这里,陆昕然还郁闷的叹了一声。
【这样守不住,那我跟姐姐是不是也要交代在这里了?】
【我的银子,我的小奶狗,我的寿终正寝……】
后续是一连串的碎碎念,已是没了半点可用信息。
谢朗对着皇后摊手,又起身走到祁遇身边:“十万人,只够七天的粮草,咱们兄弟不过是没有死在玉城关。”
祁遇听懂他的用意,紧紧抿唇。
好半晌,他这才低叹了一声:“你明知这里险峻还设计让她回来。”
“咱们都要死了。”
谢朗看着他突然又笑了起来,垂头同他对视:“将死之人总是有遗憾的,而我,是个自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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