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钧宴的视线依旧停留在陆昕然的脸颊上,他与她的心从未如此贴近过。
他至此才意识到在他心中她比皇位更重要。
云松嫌恶又莫名暴躁的收回目光,这两个不堪大用的家伙!
就知道那个狗东西的种全都是歪瓜裂枣。
皇后难以置信的看着章永平,这个结果她也曾设想过,可在她心中的父亲不该是这个模样。
“很难以接受吗?”云松再不去理会那散着某种讨厌气息的二人,恶趣味钻出悉数对准皇后:“男人嘛,权力、财富、女人,谁都无法拒绝。
“你父亲也只是一个无法拒绝的普通人,唾手可得的皇位啊,他怎么会不动心?
“倒是你,你就不想做女皇吗?钟锐这种舔狗,你要他的心,他怕是都可以剜出来给你,区区一个皇位,他一定也舍得。
“要不要做女皇?也尝尝被人臣服的滋味?以后再无人敢鄙视你嘲笑你,所有人都会跪在你脚下,恨不能用舌头舔你的脚底。
“这不是比那所谓的自由要有趣得多?自由……”
他嗤笑着,抬手指了指空旷的广场:“也是要仰人鼻息的,这种东西最是可笑。”
第373章 这个废物还不能死
陆昕然算是看出来了,这个云松最喜欢的就是蛊惑人心,让人在不设防中下意识被他牵住心神。
他的话不论是对谁所说的都没有错。
章永平要永保章家的安宁,最是一了百了的办法就是夺了这天下。
皇后想要不被各方掣肘,于她而言最好的结果也是登基做女帝。
而钟锐,陆昕然现在有些好奇,不知这人是不是也吃了云松的蛊惑。
她仰头,双眼一眨一眨还在看宋钧宴。
她知道这一年多来,为了这个皇位他有多努力。
也知道他是因为什么想要夺得这个皇位。
若是,章家也好,钟锐也罢,他们坐拥这天下后,都有一颗为天下苍生谋生的心,他还想要这天下吗?
当皇帝好像挺累的呢,寅时起床,卯时上朝,然后辰时才能用早膳,之后要批阅奏折面见朝臣,检查儿孙功课,骑马射箭锻炼身体……一天从早忙到晚不说,还全年无休。
即便做到如此严苛,也不见得能成为一个流传千古的好皇帝。
如果这天下有人要来守着,那他们是不是就可以撤了?
只是想要全身而退似乎也不太容易啊。
他们即便真的无心这天下,也要有人愿意相信才行。
皇后顺着云松手指的方向朝广场上看着,她眸光沉沉,好半晌后才在云松似笑非笑的目光中,淡然说道。
“确实,需要仰人鼻息的自由最是可笑,但所谓的帝位又何尝不是另一种枷锁。”
权力就像是含着魔力的罂粟花,让人欲罢不能又为其所控。
她在这皇城里困了这么多年,风风雨雨间,一切都已经看淡。
旁人汲汲营营去渴求的从不是她想要的。
云松面上的笑容来不及收起,他有些诧异的看着神容泰然的皇后,扭头对着章永平咧嘴一笑。
“镇国公,你这个女儿很不错啊,她不跟你争,你登基的路上又少了一道障碍。”
章永平早已将他放开,负手站在殿中周身气势鼓荡。
“她想争也无妨。”
总归是他章家的人,又无后,日后这天下还不是要交回章家手上。
他年岁已大,对皇位从没执念。
他求的只是后世子孙的安稳。
所以,云松再如何挑拨他心中依旧没有太多波澜。
他们都像是锯了嘴的葫芦不出声,让云松再看不到热闹顿时觉得无趣起来。
他转着身子,想用言语挑唆刺激宋钧宴和陆昕然二人,结果一转身就看到他们二人还在深情对望。
真是,晦气!
都什么时候了!
脑子居然只有情情爱爱这点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真当了皇帝,这天底下的女子还不是随他享用,想要的都能抬到宫里。
他很是嫌恶的哼了一声,转着视线不情不愿的看向已经吓傻的宋钧骅和宋钧晟。
“你们谋划了这么久,尤其是你,将那个傻子的墙根挖了大半,你们就没预料到会有突发状况吗?你们赶在夜里入宫,总不是来看这个狗东西什么时候死吧。”
宋钧晟、宋钧骅:“……”
当然不是!
他们哪里敢诅咒自己的父皇,他们,不对,他们入宫是为了何事来着?
两人的大脑一片空白,还是陆昕然好心的提醒了一句。
【你们是进宫想要打探皇帝何时会醒过来,户部郎中的缺,你们两个都想扶自己的人坐上去,彼此不信任所以结伴来的皇宫。】
两人微微恍惚,对,他们是为了此事而入宫的。
只这两个时辰中发生了太多事,一连串的反转衬得他们的所求极为可笑。
旁人都在谋划着如何夺了这天下,而他们……为了一个五品官职勾心斗角。
这些人这般显得他们很没格局,眼界好窄啊!
两人齐齐垂着头,不论谁投来的视线都不去碰触。
他们现在只关心自己是否还能活着离开皇宫。
“这么点小波折就放弃了?朝堂不是都被你们把持过半数了吗?不放手一搏最后拼一拼吗?
“反正怎么都是死,拼一拼再死,也显得轰轰烈烈一点,不是吗?”
二人:“……”
你闭嘴吧!
什么死不死的,这话他们不爱听!
被太后压在身下的皇帝身子突然开始抽动,他从昏沉中醒来人又颤抖起来。
“药,快给朕药!”
他好难受,他要赶紧吃了药丸才行。
太后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反应吓了一跳,随即就落下泪来。
“太医,快宣太医!”
等待她的只有沉默和无人应答,从前守在殿内殿外的宫人从云松出现起就悉数消失不见。
只有福海一直缩在角落里,努力让所有人都忽略他的存在。
太后惊慌的目光在殿内扫过,最后还是落在他的身上。
“福海!你是死人吗?没看到皇帝身子不适,需要赶紧宣太医吗?”
福海噗通一声跪趴在地上,瑟缩着身子一动不敢动。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这满殿的人只有他是最容易被迁怒处置的那一个。
他刚刚就一直在害怕,结果还是没能躲过去。
太后喊不动他,一颗心已是带出冰冷的寒意。
这是,天要亡他们母子二人吗?
云松嫌弃的上前踢了踢皇帝颤抖的身子,干瘦的手指从怀中摸出了两枚药丸丢到太后身前。
“给他用了吧。”
这个废物还不能死。
不论谁最后杀出血路可以登顶,都需要这个废物来写下传位诏书,并出现在朝臣面前。
太后也顾不得药丸丢在地上是否沾了灰尘,她慌乱的将药丸递到皇帝嘴边,皇帝整个身子都在痉挛,感受到熟悉的气味,他人都凶狠起来,探身就凑了过来,张开嘴直将太后的手指咬在嘴里。
“啊!张嘴,快放开我!”
皇帝啃咬得很是用力,太后惊呼哀嚎,好半晌才将手指从皇帝的口中抽出。
被咬得太过用力,两根手指鲜血淋漓。
陆昕然只扫了一眼都觉得好疼。
“这就是你最是宝贝的儿子带给你的,你不是将所有的母爱都给他了吗?不过是两根手指,为什么不能一并给他?”
云松半边脸颊拢在阴影中笑容无比阴冷。
如蛇蝎般的目光让太后不敢同他对视,她揽着用了药渐渐平静下来的皇帝,眼角终于滑出泪水。
第374章 云松要被她气死了
洞开的殿门外,终于燃起冲天的火光。
厮杀声夹在风里隐隐传来。
陆昕然拉着宋钧宴的手下意识收紧,“怕吗?”
宋钧宴笑着摇头,只是心中充满遗憾,如果结局不如他原本的设想,他也许要拖累她了。
“如果有下辈子,我们再做夫妻好不好?”
如果有来生,他一定要早些遇到她,加倍对她好,将今生来不及做的全部补偿给她。
陆昕然眨着眼,不知是否该应下这份承诺。
今生还没过完就要相约来世吗?
可如果他们也有七年之痒,如果他们能平安的度过这一劫,后面的日子……他们真的能一直甜蜜幸福吗?
若是激情抵不过时间的冲刷,她此时同他互许来生,不是将倒霉带到了下辈子?
她眨着眼不肯回他,似是猜到了她的心中所想,宋钧宴轻笑着抬手抚上她细嫩的脸颊。
“不用急着回我,等我们生命终止那一刻你再告诉我便好。”
若是还来得及,他会让她心甘情愿的答应他的。
明明是让云松最为激动的时刻,可身后隐隐传来的酸臭气息让他的心很是别扭。
这两个人!
他们能不能尊重一下即将到来的惊险时刻!
他忍无可忍,扭头对着他们二人恶狠狠的吼了声:“闭嘴!”
陆昕然哼了声,身子却是直接缩进宋钧宴怀里。
都是跟皇帝一样马上就能入土的家伙,有什么好凶的,他就不怕她死在他后面,还有机会掘了他的坟吗?
心声飘入云松耳中,云松气得手都在发颤。
皇后回身扫了他们二人一眼,陆昕然身子有往宋钧宴怀里缩了缩,只心声却是听话的停了下来,再没去刺激即将发狂的某人。
“父亲,您从收到女儿书信那日起,就在谋划这一日吗?”
“没有,”章永平看着远处的火光声音低沉:“比那封书信来得早。”
云松在第一次出现在姐妹二人面前的那天夜里,就主动找上了他。
他得知了陈年的秘密,也探查到了他时日无多又无儿无女并不是假话。
他勾出了他心中想为章家人谋一个万世太平的欲念,便顺理成章的接受了他的蛊惑。
后来的一切,云松能进行的如此顺利,自然少不得他在暗中相助。
他想要皇帝死,而他想要皇位,他们的目的刚好可以合在一起,他没有道理不顺势谋划。
至于皇后送来的书信,还有宋钧宴基于对皇后的信任而愿意相信他,这于他而言都只是锦上添花。
“会对我失望吗?”
“不会。”
火光越发近了,这一晚京城中多少人家会彻夜难眠?
皇后的心思被城中局势牵着,回答也显得疏淡:“父亲这样做自然有父亲的道理,女儿应该一早就想到的。”
被皇帝压了这么多年,谁又甘愿在未来的日子里继续重走旧路。
“我知道你怪我,怪我利用你,不过不重要了。”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一直都是个俗人。
皇后笑着摇头,却是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
云松一直在等大火围困皇宫,只半个时辰过去,火光似是有属于它的界限,再没有向前推进。
“章永平!”
他怒然转向章永平,这个家伙居然在最后关头背叛他!
“皇宫不能烧!这里只需要换一个主人,边关形势从不安稳,不能大兴土木、劳民伤财。”
若是可以,他当然也想一把火将这里的一切都毁去,在这废墟之上重建国度。
可兴建皇城至少需要二十年时间,这二十年里不知要耗费多少人力财力,被皇帝和云松掏空的国库经受不起这样动荡。
云松冷笑:“倒是没看出来,镇国公还是个忧国忧民有民族大义的。”
章永平不理他阴阳怪气的讥讽,视线一直停在远处的火光上。
如此距离,应是在城门附近了,也不知钟锐何时能入城。
陆昕然很不争气的打了个哈欠,所有人的心眼子都在满天飞,这一场变故还不知何时才能有结果,她有些心大的想睡觉了。
云松本就震怒于章永平的背叛,此时听到她的哈欠声,就像是拉满的弓终于经受不住最后的力道发出咔嚓一声。
“真是两个废物!像个小丑一样被人玩弄在鼓掌之中,你们真以为他当了皇帝会放过你们?
“他要名正言顺,要永绝后患就一定会将你们所有人全部铲除。
“你们就不怕跟我一起死在这皇宫里吗?什么时候了还如此不堪大用,当真是上不得台面的烂泥。”
陆昕然因着哈欠而激出的眼泪还在眼眶中打转,她半张着嘴,下意识抬手指了指自己。
这人这是在对她和宋钧宴发脾气?
“你也说我们被人玩弄了,现在变成砧板上的鱼,我们能怎么办?跪下来求你们饶我们一命,放我们活着离开吗?”
云松:“……”
他刚刚果然是对牛弹琴!
被气得眼前阵阵发黑的他忙又从怀中摸出药瓶,取了一颗药放进口中。
他就不该对这两个家伙寄予期望,神器一般的系统在她手中只沦为家长里短的玩具,对宋钧宴的大业居然没有给予多少支持,从这之中他就该看出这两个人就是实打实的废物!
章永平转身扫了抱在一起的二人,“不用下跪,等我如愿,我会守诺放你们离开。”
“听到了吗?我们不会跟你一起死在皇宫里。”
云松:“……”
他想暴起杀人了怎么办!
皇后头疼的再次转身看来,陆昕然忙将头埋进宋钧宴怀里。
不说就不说!
这人这么喜欢刺激别人,怎么他自己这么经不得戏弄呢、
真无趣。
她掩着口鼻再次打了个哈欠,好想睡觉啊。
天际泛起鱼肚白时,厮杀声终于传到了宫门外。
云松眼中闪过狂热,这一日终于被他等到了。
狗东西,你等着受死吧!
他仰天大笑,“我要这天下,从今日起再也不姓宋!”
不能是他的,那就也不是宋家的!
第375章 到底发生了何事
宫门外,钟锐横刀立马,仰头看着宫门上方的守卫。
这一晚的突变,已经让皇城的侍卫们全部惊恐的不明所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钟将军不是应该在西北在玉城关吗?
他突然出现在这里,还破开了城门,是不是宫中出事了?
所有人心中都无比慌乱,等着宫中的话事人来给他们指引,但一直到天光大亮他们什么都没能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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