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
很好,这个儿子现在越发懂得如何将他气个半死了。
但他越是不提皇后,皇帝就越是叛逆越是要提。
“你可是也觉得朕应该让皇后领兵出征?事急从权,朕不该如此驳斥那些家伙的谏言?”
宋钧宴直起的身子再次躬下,“父皇的决断一定都有深意,儿臣不敢妄议。”
“朕允许你妄议!”
皇帝这个气,这个家伙这个死脾气到底像谁?
他回忆了许久,但当年那道模糊身影他早已没了印象,只记得那是一个恭顺柔和的姑娘。
他不喜她没有丝毫特色的性子,只去了两夜就再没去过她宫里。
宋钧宴还维持着刚刚弯腰的弧度,似是犹豫了片刻这才说道:“战场上刀箭无眼,儿臣不舍母后去冒险。”
不舍。
皇帝咀嚼着这个词,心中莫名涌出醋意。
这个榆木疙瘩也会明白什么是不舍?
他不是向来只看重那微不足道的脸面!
“行了,朕知道了,退下去吧。”
“父皇,儿臣的提议?”
“待选好将领,你们再出发,不急于这一时。”
宋钧宴离开文华殿,一直到走远这才回身望了一眼。
他人微言轻,在皇帝心中几乎没什么分量,能帮到皇后的只有这些了。
前朝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般飞入各府,陆昕然听到皇帝在朝堂上直接驳斥了让皇后领军出征的消息后无比失望。
她虽然存了帮皇后一把的私心,但目前形势紧迫适合领兵的将领少之又少。
而且玉城关不同其他地方,章家曾在这里驻守了上百年,是对地形、兵力、关外各部落最为了解的。
换成从其他地方调遣的将领,极有可能刚一到西北还没来得及摸清形势,就在强攻中再次败退。
这些她都能看透,皇帝又如何会看不透。
可他还是因为私心选择暴怒和拒绝。
“姑娘,魏王殿下的侍卫求见。”
翠竹掀开帘子进门,一边觉得奇怪,一边又忍不住偷笑。
殿下对她们姑娘真好,不论何事总是会想到她们姑娘。
陆昕然心下奇怪,只刚到院子里中,就看到陆远恒的小厮带着丁三站在门口。
“二姑娘,大公子刚回府时见到他在求见,就做主帮您将王爷的侍卫带了进来。”
陆昕然翻了白眼,陆远恒还真会见缝插针。
怕不是他刚回来,而是有人专程去给他送了消息。
她摆手挥退了陆远恒的小厮,让周围人退到几步远处这才低声问道:“何事?”
“二姑娘,主子有事想见您一面。”
第225章 如果后果不如人意呢
这是陆昕然第二次来到魏王府。
不同于前一次,此时的魏王府中除了扫洒的婆子,府中再看不到一个模样鲜嫩水灵的宫女。
她不由挑了挑眉,之前宋钧宴将那些宫女丢回去的时候弄得大张旗鼓,她原以为会留出她不能容人的传言。
却是没想到事情还没来得及被有心人发酵,就收到了玉城关送来的军报。
“二姑娘,王爷在书房等您。”
“嗯。”
陆昕然进到书房时宋钧宴已经亲手将茶泡好,仰头对望间他抬手比了下身前位置。
“坐。”
陆昕然很淡定的矮身坐下后,才突然意识到对方似乎一直将他们的关系放在平等的位置上,让她都要忘了他已经封王,不论何时见面都是要行礼的。
听着她的心声,宋钧宴抬手倒了杯茶推过去,然后不动声色的岔开话题。
“今日请你过来是想同你说,过几日我要奉命去西北查这次守军大败的原因,若你想去我可以去同父皇请示。”
“我可以去吗?”
陆昕然瞬间双眼一亮,还有这样的好事?
她之前就觉那边应该是出了叛徒,还在好奇到底是谁,现在这绝佳的吃瓜机会摆在面前,她不能不要!
孙家的大瓜都能让她得到那么多生命值,换成这种无比重大的事情,如果她能靠吃瓜系统查出其中因由,那是不是结算的生命值会更多?
脑海中,系统也跟着激动起来,「宿主,去!一定要去!如果能一口气给十年生命值我就又能升级了。」
听着她跟系统的对话,宋钧宴垂头掩去唇角笑意。
他一直留意着陆昕然要获得生命值都要依靠那些途径,这次也是想到她若是去了边关可以一举两得,才会主动去求了这个机会。
迎着她晶亮的眸子,他唇角的笑意越发难以压下。
“可以,你我已经定亲,我带你一起去西北并不会惹来非议,就是那边的条件有些艰苦,我怕你……”
“我可以!劳烦王爷一定要同陛下请示。”
陆昕然急切的直接将他的话打断,宋钧宴笑看着她微微颔首。
说完正事,两人间的气氛莫名轻快了几分,陆昕然心中全是即将去边关吃瓜的喜悦。
宋钧宴听着她无比轻快的心声,唇角一直高高扬起。
“对了,可以带上姐姐吗?”
想到陆昕澜应该也会很想去边关,她下意识的便问出口。
只问出后就瞬间有些尴尬和心虚,她都已经是添头,添头再带上添头应该不行吧?
宋钧宴被她问得微微一怔,“我会一并请示,不过……”
他想说陆昕澜同他们一起去边关也许会有些不妥,他们之间有婚约,就算被人非议影响也算不得什么。
可陆昕澜不同,这近一年来落在她身上的视线太多,想要看她笑话的人也太多。
若是没有一个合适的借口将她带上,一旦被人误会些什么,她回京后怕是会更艰难。
他的迟疑让陆昕然也意识到这一点,她抬手理了下鬓间碎发,“那,我先回去问问她。”
“好。”
气氛莫名又变得尴尬,陆昕然将鬓发理了又理,这才问出心中的一直所想。
“陛下当真不同意让皇后娘娘带兵去边关吗?”
“这样不好吗?”
宋钧宴微偏着头,眼中全是不解:“母后已经二十年没有领过兵,而且这些年就算身手没有落下,可她毕竟不是当年百战百胜的女将军。
“若她此行旗开得胜,还能如当年一般用兵如神,可以顺利收复玉城关,那自然是最好的。
“可若是她的到来对边关的局势没有半点改变,甚至于后续若是再丢了函玉关,那她曾经的功勋战绩都会被这场战事掩埋。
“后人提起她,只会说她身为女子不安于室,身为皇后不尽母仪天下之责,只想着舞蹈弄棒。
“她的一世美名尽毁,国公府也许也会受到牵连,这样还算好吗?”
陆昕然怔怔看他,好半晌没能寻回自己的声音。
她确实,没有考虑过一旦战败皇后会有的处境。
她只单方面认定皇后一定是想出宫的,一定会想重回她曾驰骋过的沙场。
“所以援军将领要如何选,有父皇和朝臣们来操心。”
若危急时刻朝中当真无人,最后的人选只能是皇后时,那也是皇帝和朝臣选了她,而不是她顺应形势主动站出来。
只有主动权牢牢的攥在自己手上,这样才能在结果不清时尽量占据主动。
陆昕然不住点头,这个家伙……有点东西!
如果陆昕澜在这里,一定会同她说这人经受住考验了!
皇宫里,一众大臣还在奉天殿外站着想对策。
皇帝命他们日落时分举荐出一位可以收复玉城关的将领。
可这些年大楚四境,只玉城关那边常年战事不断,其他各处都鲜少发生摩擦。
没有战事又如何能挖掘打磨出武将,而且就算有适合的将领,此时也是在镇守,调回来再率军赶往函玉关路上也要耽搁不少时间。
不论怎么想,最优解似乎都在皇后身上。
有人试探着问向章永平,章永平只不住摇头。
“娘娘她当年在边城只领兵对战过小股来犯的羌人,现在这种处境她没有应对过,去了也帮不上忙。”
自己的女儿自己疼,宋钧宴都能想到的,章永平又如何会想不到。
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女儿去冒险的。
“可是……”
有人不死心。
国公府就真的没人可用了吗?
当年神勇不可一世的章家,当真就再无武将了?
章永平垂头不再理会有心人的试探。
众人无奈,只能再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想对策。
眼见着日渐西斜,他们掰烂手指也想不到一个适合的将领。
余光瞥到一抹明黄,众人皆是瞬间跪地,然后听候发落。
皇帝看着这一众无用的文臣,视线落向章永平。
“章国公,你来说这一次该如何增援。”
章永平平静的站起身,撩开衣摆单膝跪地。
“臣愿带领援军赶往函玉关,配合祁将军收回玉城关。”
满头华发的老人背脊一如当年那般笔直,从大楚开国起,章家就一直驻守玉城关。
那是章家人的信念所在,哪怕他已年迈得提不动长刀,依旧愿重回边关。
为了边关的百姓,流尽最后一滴血。
第226章 您怎么也不帮儿子
曾经战无不胜的神将单膝跪在他面前,身姿虽还挺拔,但满头青丝早已变做华发。
明明是同陆晋川等人一般的年纪,可他看起来比另外几人更加苍老。
皇帝有着一瞬间的恍惚,眼前突然浮现起当年的一幕幕。
那时他还不是太子,他的父皇让他去西北督战。
从他父皇那时起就对章家起了忌惮之心,但那时的边关群狼环伺,大楚不能没有章家。
他们能做的只有不断的派人去军中,试图将章家的军权分出来,培养出忠于他们的将领。
现在回忆起来,他们做得算不得隐蔽,只是章永平和他的父亲从不在意。
他们要安插人手那就放进来,想用战事将这些人养起来,那就给他们机会。
只可惜,这些人要么在行军打仗一事上没有天分,要么就受到章家人的感染,全都更为信服章家人。
一晃二十多年过去,除了章家西北军中居然没有养出一个成气候的将领。
这一瞬间的恍惚让皇帝眼神多了几分复杂和柔和,只章永平的提议……
他叹了一声:“若是国公能再年轻十岁该有多好。”
十年前的章永平都不是现在这般苍老衰败的模样。
“陛下,老臣还能战。”
章永平跪在地上不肯起身,朝中无人,若是去边关的人不是他,就要变成他的女儿。
能让祁遇重伤弃城,边关形势一定极为严峻。
他怎么能让皇后去冒险,若是败了,那就是千古骂名啊。
皇帝只继续摇头,上前一步大掌落在章永平的手臂处将人扶了起来。
知道强求无用,章永平也不再坚持,只眉头再次皱起,很怕有人再提皇后。
皇帝安抚般拍了拍他的肩膀,视线一转再看向其他人,目光瞬间犀利起来。
陆晋川这一次学乖了,再是不敢存任何算计的心思,人直接躲到了其他几位尚书身后。
户部尚书颤巍巍上前一步,“陛下,臣等都是文官,对武将向来不甚熟悉,这……臣等也不知谁去了函玉关能收复失地,将玉城关夺回来。”
掌管大楚的钱袋子这么多年,户部尚书这些年来兢兢业业事事都为朝堂考虑,是几人最受皇帝器重的。
此时他站出来,皇帝就算心有不满,也不好驳了他的面子。
知道从这些人口中得不到想要的答案,皇帝冷眼扫过几人,再次拂袖离去。
被晾在广场上的众人面面相觑,不知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宋钧宴将陆昕然送回府中,回衙门处理完公务再赶来就看到这一幕。
宋钧骅似笑非笑的凑上来,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随即酸溜溜的说了句。
“四弟当真悠闲,还能出宫去见未婚妻。”
宋钧宴只随着众人站在一旁,没有给出半点回应。
皇帝回到文华殿,看着堆在桌案上的军报,一颗心起伏不定。
今晚应该会有更进一步的战报送到京城,若是前方情形极不乐观……
皇帝想到这里已是坐不住,看了眼窗外天色,起身直奔永寿宫。
太后正准备用晚膳,素淡的吃食半点看不出属于太后的尊贵。
刚端起汤碗就听到通传,她忙放下汤碗朝门口看去。
“怎么突然过来了?可是用晚膳了?”
太后一边说一边招呼着,示意宫人快去御膳房将皇帝的晚膳提过来。
只宫人还没出门,福公公就带着人进门将食盒提了进来。
直到碗筷全部摆好,将所有宫人挥退,屋中只剩他们母子,皇帝这才长长叹了一声。
“可是人选还没能定下来?”
太后虽然让人压着皇后,不让她乱来,但对前朝事却是格外留意。
听到皇帝的叹息就已是猜到了朝中无将可用的无奈。
“母后,您说……”
他想说他当真要将希望寄托在皇后身上吗?
可她回京已经二十余年,离开边关太久,她早已不是当年的那个驰骋沙场、恣意潇洒的女将军了。
太后已是猜出他又咽回的话语是什么,但他不明说,她就只当不知,抬手给皇帝也添了一碗汤。
“别忧心,车到山前必有路,总能想到办法。”
皇帝接过汤碗,有些不满太后的回避。
“母后,您怎么也不帮儿子?”
“帮?我一个在后宫等死的老婆子,能帮上什么忙?我想来想去能做的就是清减一点吃食,给前方的将士多一口饭吃。”
太后的话语依旧带着回避,皇帝无奈,只能主动张口。
“您说,儿子若是让皇后去边关可好?”
“不好。”
太后几乎是想也不想:“你今日刚在朝堂上驳斥了大臣的举荐,不过一日就又觉他们的想法可行,如此出尔反尔哪里还有君威可言?”
皇帝:“……”
他算是发现了,他这个母后今日就是要同他作对。
他有些头疼的放下汤碗:“母后,儿子在同您商量呢。”
“我这不也好好同你说着,皇帝啊,你可有半分为皇后着想过?”
说到这里,太后都觉得皇帝这些年实在是有些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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