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初光冷哼一声:“从现在开始,对晚儿要和颜悦色些。她屋子的被子等物具已陈旧,趁她尚未出嫁前,一应都换上新的。”
秦氏低低道:“谨遵老爷教诲。”对张妈妈道:“去拿库房钥匙,拿几匹新的料子给二小姐做衣裳穿。把她窗户的纱窗也换了,再去翡翠阁给她置办几套得体的头面。”
张妈妈一一答应着。
唐初光又道:“她院中太过冷清,置办一些鲜花绿植,叫人看着,心情也愉悦些。”
秦氏咬着牙一一答应下来。
唐向晚正在焦急的等待消息,看着张妈妈喜笑颜开的拿着时新的布料进来,使女忙着给她置换被褥,仆人把她陈旧的桌子和凳子换上簇新的,她就知道楚舰寒没有让她失望。
虽不知楚舰寒用了什么法子,结果遂心遂意,过程也就不那么重要。
…
戌时,怡红院。
一大帮公子哥,拥簇着李青白前往二楼的厢房。
当门被推开,李青白看到楚舰寒坐在其中时,知道他被算计了,扭身就想走。
楚舰寒淡淡道:“李公子,来都来了,不妨坐下喝一杯。”
其他人起哄道:“就是就是,”半拖半拽的将李青白拽入厢房,把他摁坐在凳子上。
小红端着酒杯婀娜多姿的走过去,酥胸半依在李青白的身上,将酒含进嘴里,柔嫩的唇瓣贴上他的唇,将酒喂进他的嘴里。
李青白最是贪恋女色,半边身子都酥了。小红一直是他觊觎而又得不到的女人,此刻曲意奉承,手已不规矩起来。
厌恶之情从小红眸底一闪而逝,她看了楚舰寒一眼,硬生生忍了下来。
酒过三巡,楚舰寒把话题转到正事上:“李公子聪明绝顶,应该清楚我请你来,所为何事。”
李青白色眯眯的亲了一口小红,直言不讳道:“楚大公子的招待让本公子很满意,但唐向晚我势在必得,绝不会轻易拱手相让。”
楚舰寒泰然自若的给自己斟酒:“李公子言之过早。”
李青白道:“此话怎讲?”
楚舰寒笑不达眼底:“据我所知,上个月李公子府中死了一房小妾,对外宣称是病死的,可有此事?”
李青白的神色变的不自然起来,楚舰寒接着说:“正好你府中的张大夫,和我有一些交情。听他说,你小妾浑身伤痕累累,不像是病死,反倒像是被虐待而亡。”
李青白知道楚舰寒在威胁他,冷笑道:“逝者已逝,她家人都不追究我的责任,你又能奈我何?”
楚舰寒把玩着酒杯,气定神闲道:“半年前,你相中了兴贤街张相公的娘子,那时他娘子已经怀有三个月的身孕,你半夜带着仆人,将人凌辱造成一尸两命,最后赔了五千两了事,我说的没错吧。”
第24章 能不能给我点嫁妆?
李青白坐立不安起来:“你说的具已是过去的事,且都得到妥善的解决,我不怕你捅到皇上跟前。”
楚舰寒冷笑:“是真的解决了,还是被强权压着不得不妥协?我若入宫去求太后重审此案,你说你爹能明哲保身,笑着走出皇宫,还是被皇上责罚,丢了乌纱帽?亦或者你姐姐被皇上厌恶,从此你们宰相府,逐渐的走向衰败。”
李青白吓得面如土色,父亲极为恼怒他,重点培养的对象是大哥。他最常听到的话就是,不求他为宰相府争夺名誉,但求他不要惹是生非,玷污了宰相府的门楣。
他每次做了坏事,父亲次次下狠手要打死他。是祖母和母亲以死相逼,他才得以苟活。若他的事被捅到太后跟前,还牵累了姐姐,想到父亲黑沉的脸,他打了个寒颤。
楚舰寒知道他的话起了效果,继续威逼利诱:“为了一个女人,失去大好的荣华富贵得不偿失。当然了,我也不会叫你白吃亏。我知道你喜欢小红,若你愿意,小红以后,就由你处置。”
李青白动摇了,唐向晚虽美,搭上宰相府的前程,并不划算。他深知自己作恶多端,一旦宰相府倒台,他首当其冲倒霉。
再一看小红,并不比唐向晚逊色多少。有她作为补偿,他并不吃亏。
他知道楚舰寒虽不务正业,却经营有道。据小道消息传,楚舰寒富可敌国。此刻有求于他,自然要多捞些好处:“要我退亲并非不可以,小红我要,你额外在给我十万两银子作为补偿。”
楚舰寒冷呵一声,当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敢敲诈他:“我也并非唐向晚不娶,但你爹明儿下朝回府,得知你因为一个女子而害他被弹劾,你好好想想,你能否承受的住你爹的怒气。”
李青白一想到拳头粗的棍子打在背上的滋味,就浑身发冷。他瞬间改口:“小红加一万两,明儿一早我就去退亲。”
楚舰寒知道无论如何都要出点血,一万两于他而言,不过是九牛一毛,便答应下来。
李青白果真言而有信,次日一大早起就上门退亲去了。
秦氏气的肺都快炸了,心里怒骂李青白是个银样蜡枪头,中看不中用。
轻而易举就让唐向晚嫁进清远候府享福,她心里的气咽不下,恶毒道:“李公子,到嘴的鸭子,怎可轻易的让她飞了。楚舰寒是清远候的嫡孙不错,你爹也是宰相,何必怕他。”
李青白的脑海回味起小红销魂蚀骨的滋味,唐向晚艳丽的容貌便黯淡许多:“君子不夺人所好,唐夫人,在下告辞了。”
秦氏恨的咬牙切齿,事已成定局,她无力改变什么。若就这般轻易放过唐向晚,未免太便宜她了。
她仔细的琢磨着,在哪里能给唐向晚使绊子。
猛然想到女子嫁人时,最重要的就是娘家给的聘礼。聘礼多,在夫家就能挺起胸膛做人。反之,必然要受人诟病。
周姨娘并没留下什么东西给唐向晚,姒儿成亲在前,又是嫁给王爷,搬空唐府,老爷也无话可说。
一想到唐向晚嫁入清远候府,陪嫁寥寥无几,小周氏又并非楚舰寒的亲生母亲,一意要打压楚舰寒,让楚清安承袭侯爵,唐向晚也未必有好日子过。
如此想来,心中的郁结之气消散于无形,就等着唐向晚嫁进清远侯府,被小周氏挫磨。
楚舰寒得到李青白已经退亲的通知,当即请来官媒,用过午膳后就去唐府协商下聘成亲的日子。
唐初光未防秦氏从中作梗,接到消息后马上回府。二人寒暄一番,在媒婆的提议下,交换了生辰八字,即刻差人送去占卜。
因唐向晚的名声被毁,占卜无非是做个样子,好与不好皆要成亲的,便一道翻看老黄历,挑选成亲和下聘的黄道吉日。
三月已近尾声,加之唐姒和唐姝马上要成亲,凑在一起实在疲于应付。
好在四月五月都有黄道吉日,下聘的日子定在四月,成亲定在五月。
这边协商一致,那边仆人满脸笑意的回来了:“恭喜老爷,贺喜老爷,二小姐和楚大公子是绝配。”
唐初光接过帖子,上面写着六合,嘴角的笑怎么也止不住:“想不到她倒是个有福的。”
楚舰寒知道唐向晚一定很着急他是否履行诺言,淡声道:“唐大人,我和向晚有几句话说,不知方不方便?”
唐初光沉声吩咐:“携楚大公子去二小姐的院子。”
仆人唱一声喏,领着他来到唐向晚的院子,便就退下了。
楚舰寒踏入院子,里面的布置十分寒酸,比他家二等使女住的院子也不如。她此刻单手托着腮,垂首坐在窗边看书,比牙尖嘴利时娴静的多。
他咳嗽一声,唐向晚抬眸看去,看到是他不由眼睛一亮,笑问:“来提亲的?”
楚舰寒点头:“我言而有信。”
唐向晚把书放下,起身道:“我自然是相信你的,只是没料到你这么快。”
楚舰寒背着双手:“我不是拖沓行事的人,来这里只为通知你一声,夜里你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唐向晚噗嗤笑了,这几日她确实转辗反侧睡不着,但她还有一事和他商量:“你过来,我有话和你说。”
楚舰寒微眯着眼看她,他们之间,好像还没有那么熟络。
唐向晚见他站着不动,只能走出屋子,在距他一臂之遥时停下,有些难为情道:“我坏了嫡母的计划,她恨不得掐死我泄愤。大姐姐嫁给靖安王做正妃在前,她势必会把唐家的库房搬空。我姨娘是个暖脚婢,没有留下什么钱财给我。我的陪嫁,必然寒酸。清远候府是勋贵人家,我嫁过去没有陪嫁,恐怕要惹人笑话。”
她的弦外之音,楚舰寒懂了,却没有说话的打算。他倒想看看,她能厚颜无耻到什么地步。
唐向晚见他一声不吭,脸上闪过一抹难堪和恼怒。她把话已经说的如此明了,他怎么可以装聋作哑?
该死的家伙!
她红着脸道:“我听闻你经商有道,很是富有。你能不能…能不能私下给我一些店铺的楔子和绫罗绸缎,给我充当一下门面。等成亲后,这些东西我马上就还给你。”
怕他不答应,又加上一句:“我陪嫁多,你也有面子不是?”
第25章 成亲时的难堪
楚舰寒摇头失笑,她脸皮果然不是一般的厚。
娶她为妻,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为何还要答应她无理的要求?
“我不在乎别人的看法。”
唐向晚抬头看他,他果真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咬牙道:“可是我在乎,既然你要娶我,我们就是一体的。何况只是借用,并非不还你。”
楚舰寒斜眼看她,无所谓的摊开双手:“我答应娶你,实非心甘情愿。这点你应该比谁都清楚。”
唐向晚双眼喷火,明明他富可敌国,只要拔根毛就能解了她的燃眉之急,却非要她为陪嫁焦虑不安。
恨恨的瞪他一眼,手指着院门口:“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楚舰寒心中很是不忿,想当初她勾引清安时媚态横生,他被迫娶她,她还摆脸子给他瞧,扭身就往外走,一面道:“既然你不愿看到我,我这就去和你父亲把婚事退了。免得你我日日相处,你被我气的短寿。”
唐向晚急的喉咙冒烟,回身拽住他的衣袖,眸中夹着恳求:“我不过是和你玩笑,你何必当真。”
看她急的脸都白了,楚舰寒生出一丝不忍,还是板着脸道:“我是个正经人,不爱开玩笑。”
唐向晚在心里早已将他碎尸万段,脸上笑的比蜜还甜:“我们相识时间不长,对彼此的脾性不甚了解。你须得给我时间,摸透你的脾气,我便不会触到你的逆鳞。”
她的话颇有些讨好的味道,楚舰寒深知她并非是伏低做小的性子。无非是目下还未嫁进清远候府,怕生出事端。未防她以后上房揭瓦,他沉声道:“你记住,即便是你嫁进了清远候府,你所仪仗的人,只有我。得我欢心,你可以为所欲为。惹我厌恶,你必定寸步难行。”
唐向晚垂下眸子,敛去眼底的情绪:“女子以夫为天,不必你交代我也知道怎么做。”
楚舰寒深深的凝视着她,她这幅低眉顺眼的样子倒是挺能让人放松警惕。真若她是温顺的人,也不会为了前程冒险引诱清安。
他倒要看看,她能装到几时。
“你最好知道。”
丢下这句话,他大步的离开。
唐向晚抬眸,朝着他的背影拳打脚踢。
他似有擦觉,猛地回头。
她来不及收回拳脚,表情陡然凝固。
他仰头大笑,她的身世虽不尽人意,和她成亲,也并非没有可取之处。
婚事尘埃落定,唐向晚整个人都变轻松了不少。虽则陪嫁没有着落,好在不必做妾。
她看着府中的仆人为唐姒和唐姝的婚事忙的脚不沾地,直到成亲那日,所有人皆松了口气。
唐姝和唐姒一大早起就被婆子挖起来洗漱打扮,因唐姒嫁得是靖安王,家中的女眷和亲属,尽数围在唐姒的屋子。
唐姝的屋子,冷冷清清的只坐着唐向晚和王若凝母女。
唐向晚握着唐姝的手,低声嘱咐道:“你性子柔婉,易被人欺负。宋朝臣的嫡母李氏,不是个好相与的人。若她得理不饶人,你千万不要怕她。大姐姐是王妃,爹的官级也比宋老爷高,来日我也要嫁入清远候府,你犯不着怕他们。受了什么委屈,一定要及时告诉我们,忍气吞声得不到婆家的尊重,反而会让他们得寸进尺。”
手心传来的温度,让忐忑不安的唐姝略微安定下来。对于未来,她觉得一片渺茫。特别是想到宋朝臣,她更有一层忧虑。
听舅舅说,宋朝臣这些日子,一直被软禁在宋府。他是不肯和二姐姐退亲的,便是宋老爷以让许姨娘入族谱,死后葬入祖坟为条件,他还是不肯答应退亲。
许姨娘怕父子关系闹的太僵,影响宋朝臣的前途,不惜以死相逼,宋朝臣仍旧不肯妥协。
直到传出二姐姐和楚舰寒定亲,他才让步了。
她得知后心中委实难过了许久,原想把事实告诉唐向晚,可她和宋朝臣的婚事已成定局,说了不过是增加彼此的烦恼。
何况她也有私心,她长的虽不如二姐姐明艳动人,却也温婉可人。假以时日,不愁宋朝臣不会不对她倾心。
虽则有些对不起二姐姐,人到底是要多为自己筹谋些的。何况目下,二姐姐也嫁入了侯门。
外头锣鼓喧天,爆竹噼里啪啦响个不停,王姨娘一脸喜庆的打帘子入内:“吉时到了,快去拜别夫人和你爹还有祖母。”
唐向晚刚起身,王姨娘欲言又止:“晚儿…”
新妇拜别亲人,是和新郎一起。唐向晚若出现在中堂,恐怕会勾起宋朝臣的伤心事。
唐向晚心中明了,虽想亲自送唐姝出门,但王姨娘有顾虑,她善解人意道:“我要回一趟莱芜居,便不送你出门了。”
王姨娘松了口气,扶着新嫁娘出了梅园,前往中堂。
宋朝臣翘首以盼,本想着借今日见她一面,哪怕什么也不说,也倍觉欣慰。眼见着唐姝和唐姒一前一后的进来,却没有看到日思夜想的人,血色从脸上尽数褪去。
她一定是恨他薄情寡义,才不肯来见他。在喜婆的眼色下,他牵起红绳,拉着唐姝走到唐初光的面前,接过使女递过来的茶水,如木偶一般听从指挥给他们敬茶。
他心如死灰的想,反正不能娶唐向晚做妻子,娶谁对他来讲,已经无关紧要。
娶了唐姝,逢年过节,尚有机会和唐向晚同坐一座用膳。
秦氏的眼睛看向唐姝时,一脸冷漠。当转到唐姒脸上时,顿时喜笑颜开,好言好语道:“我的儿,嫁到王府,就是王爷的人了,再也不可和在家里时一样任性。早些为王爷开枝散叶,替王爷打理好内宅,让王爷在外无后顾之忧。”
大喜的日子,靖安王脸上也没有一丝笑意。接过使女递过来的茶水,面无表情的递给秦氏。
秦氏心中很是不悦,因他身份高贵,又不敢发作。接过茶象征性的喝了一口,将矛头指向唐姝:“姝儿,本来和宋朝臣的亲事,是你二姐姐的。如今落到你的头上,你当好好惜福,早些为宋家开枝散叶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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