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向晚也暗觉奇怪,她日日和楚舰寒颠阮倒凤,按理说应该很快怀上才是。
她上一世工作过于繁忙,抽不出时间恋爱,对怀孕生子的事一窍不通。只知道女子体寒,也容易导致难以受孕。想着等明儿请个大夫诊脉看看,真有问题,也好及时吃中药调理。
楚老夫人也不继续追问,宽慰她说:“你还年轻,倒也不必焦虑。我把你叫来,原也不是为这事。往年你婆母这时候,都来请示我端阳节要怎么操办,她迟迟不来,许是因为清安和静云闹别扭抽不开身,我也不想为这点小事再去增添她的烦恼。”
唐向晚立时就听懂了楚老夫人的弦外之音:“祖母若疼惜孙媳妇,可让孙媳妇代为婆母操劳,也让孙媳妇锻炼一二。”
楚老夫人笑的眼角起了褶子:“上次清安的婚事你就料理的很好,今年让你操持端阳节,我很是放心。”又唤曹妈妈:“把府中的管事都叫来,让他们把往年的册子拿给少夫人作为参考。”
唐向晚趁势说:“祖母,您看内宅女子,必得手握权力,才能站稳脚跟。既然您相信我的能力,我也闲来无事,不如您指派我当个小小的管事。将来婆母要培养李静云,我也好和她们有抗衡的能力。”
楚老夫人啐道:“你倒是敢开口,竟然来和我讨要东西。”
没有拒绝,无形中就是答应,唐向晚可怜巴巴道:“我开口要,是我的事。您答不答应,是您的事。祖母,您会答应的对不对?”
至李静云嫁入清远候府后,楚老夫人就有想法要把手中的权利慢慢的交给唐向晚,只看她敢不敢来找她要。
既然唐向晚开了口,楚老夫人也毫不吝啬:“清远候府由你婆母掌持,我也并非全然不管。像负责府上花草树木的管事,就是我的心腹。你且先把端阳节的事料理好,我在慢慢的把手中的权利移交给你。”
唐向晚喜难自禁:“多谢祖母。”
楚老夫人说:“我这点权利,和你婆母手里的权利压根不能相提并论。你不单要在我这里要,还要从你婆母手里抢。”压低声音说:“既然要做,就要挑油水最多的地方抢。”
唐向晚想了想:“一个府邸油水最多的地方,莫过于灶房。我要是能把灶房抢到手,就可以拉拢一大波人心。”
楚老夫人很满意,唐向晚果然上道,一点就通,又怕她操之过急:“你一辈子都要在清远候府,凡事莫要急功近利,稳打稳扎的来。目光一定要放的长远些,别只看到眼前的利益,因小失大。”
唐向晚道:“纵使我误入歧途,祖母就像一盏明灯,会替我点亮远方的路,我是不怕的。”
楚老夫人开怀大笑:“就你嘴甜。”
小周氏从管事那里得知楚老夫人要让唐向晚操持端阳节,火急火燎的来到永安堂,瞪一眼坐着吃茶的唐向晚,她好大的胆,趁她为李静云的事烦心时,敢抢她的差事,不请自坐。
唐向晚自动忽略小周氏如刀的眼神,喊一声:“母亲,今日怎么有空到祖母这边来。”
小周氏面色一凛,唐向晚这是在嘲讽她不常来给楚老夫人请安,冷笑道:“我再不来,掌持中馈的差事什么时候易得主我恐怕都不知。”
唐向晚只装作听不懂:“母亲这话严重了,祖母年轻时候就把权利放给了你,年迈后更不会和您争权夺利。”
好一张巧嘴,小周氏分明不是这个意思,却被唐向晚歪曲事实。深深的吸一口气,看向楚老夫人:“婆母,听管事的婆子说,今年的端阳节,您要交由向晚操持?”
楚老夫人神色淡漠道:“你气冲冲而来,就是兴师问罪的?”
小周氏否认:“婆母,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以前家中不管是逢年过节,还是大小喜事的操持,都由我一手负责。向晚她年纪小不经事,端阳节好好一个喜庆的日子,万一被她搞砸,岂非晦气。”
楚老夫人神色有所缓和:“本来这事原不该让向晚操持,往常端阳节,你早就来请过我的示下,今年你迟迟不来,想是为静云和清安的事焦头烂额,一时分身乏术。我体谅你辛苦,不忍加重你的负担,才让向晚替你分担。”
小周氏暗恼在心,为她着想?瞧这话说的多漂亮。
今日是端阳节,下次就会是仲秋节,下下次就是新年。她绝不能让唐向晚得逞:“婆母,向晚年小,此事还是交由我操持比较妥当。”
楚老夫人大手一挥:“我已经通知了婆子,此时又变主意,不要让那起子婆子们,以为你们婆媳在争权夺利。今年就交给向晚操持,你也趁机让清安把静云接回来,让她一直住在娘家,像什么样子。”
小周氏气的胸脯上下起伏,硬生生的把这口恶气咽下,福了福身,怒而拂袖离去。
唐向晚惊叹,祖母尽管不掌权,郡主的威严尚在。
小周氏怒气冲冲的来到如意阁,楚清安正俯首书写着什么。
小周氏一个箭步走上前,一把夺过他手中的毛笔,瞪着眼道:“你现在马上去宰相府,把静云接回家。”
楚清安从未见过小周氏发如此大的脾气,一时愣怔住了,缓了许久才回过神来,他唯有一句话:“母亲,请恕我难以从命。”
小周氏气的打摆子:“你不去可以,我马上就死给你看。”
楚清安被逼无奈,才说:“我和静云已经和离,我以什么身份去接她?”
小周氏当场就翻白眼,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她捂着胸口道:“你再说一遍。”
楚清安道:“说十遍也改变不了我和李静云已经和离的事。”
小周氏脑子当时就只有一个念头,打死楚清安,也省得她劳心劳力,还吃力不讨好。
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自乱阵脚。用尽全身的力气,把从心底燃烧的怒火压下,她好言好语的说:“我的傻孩子,你和静云和离,没去衙门盖章就做不得数。
何况这些日子过去,宰相府那边没有一丁点的动静,静云压根就没有把和离的事告诉宰相他们。
你去服个软,把静云接回来好好过日子。”
第89章 以死相逼
楚清安一想到和李静云白头偕老,他生出莫名的恐惧:“母亲,豪门勋贵的嫡女不止李静云一个,等我榜上有名,还愁娶不到好的妻子么?”
小周氏差点没吐血:“名门闺秀是多,如李静云这样爹是宰相,姐姐是妃子,哥哥在朝为官,受到圣上重用的又有几个?
最重要的是她仰慕你。
你被她仰慕,所以你冷落她,不和她圆房,她都包容了下来。换做其他女子,能做的到吗?”
说来说去,还是相中了李静云的家世,楚清安固执道:“我只想娶一个我仰慕的女子为妻,我不需要她包容我,我可以迁就她,哄她开心,和她生儿育女,把她捧在手心。”
小周氏见软的不行,拔下头顶的簪子,抵在喉咙上:“我就问你一句话,你去不去接李静云。”
楚清安一脸扭曲道:“母亲,你为何非要逼我?”
小周氏又把簪子往肉里刺了一点,鲜红的血液汩汩的往下流。
楚清安内心深处涌起一股悲凉之感,早知会走到今日这一步,从一开始他就不该答应娶李静云。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他这条命是母亲给的,等哪一日无法忍受时…
罢了!
罢了!
望着他苍凉的背影,小周氏觉得她和楚清安远走越远。可这些年楚清安被她保护的太好,根本不是楚舰寒的对手。有宰相的支持,他还有和楚舰寒一争高下的能力。
清安,不要怪母亲,母亲也是为你好!
楚清安马上叫管家准备了厚礼,径直来到了宰相府。
李静云一直在苦等楚清安来接她,闻知他来了,也顾不得矜持,小跑着来到正门口,看到他日渐消瘦的脸,眼眶泛红:“你瘦了。”
楚清安五味杂陈,看着李静云的脸,他委实生不出一丝怜惜之心。既然母亲要他来接她,而他也忤逆不了,勉强挤出一抹笑容:“上次的事,原是我的不是,我来和你赔礼道歉,望你能原谅我一次。”
李静云早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心就被融化了,哪里还生的起气来。又想如此轻易就原谅他,他的尾巴还不要翘上天?
故而哼一声,扭身往里走:“你果真知道错了?”耳朵高高的竖起,想要知道他有没有跟上来。
楚清安跟在她的身后,按压着不耐,说着违心的话:“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能娶到你为妻,实在是我的福气。还请娘子大人有大量,莫要和我一般见识。”
李静云放缓步伐,和他并肩而行,诉说心里的委屈:“你不知当时我有多伤心,回到家后,日日以泪洗面。想你时,就拿你写的和离书看一看,原以为能断情绝意,越发增添了思念之情。父亲那里我只说和你闹别扭,你既要接我回去,少不得去和我父亲辞别。”
楚清安便去了客堂,李延峰早已坐着吃茶等他,见他进来,起身相迎:“清安来了?快坐,这些日子,让你受委屈了。”
楚清安知道李延峰能成为百官之首,绝非好糊弄的人:“岳父这话,真是羞煞小胥也。静云和小胥怄气回府许久,小胥也不曾来接,还恳请岳丈责罚。”
他的宝贝女儿在清远候府受了委屈,李延峰固然生气。但夫妻之间吵架是常有的事,常言说床头吵架床尾和,静云动辄回娘家,这毛病确实不能惯着。
身为长者,不能加深小辈的矛盾,只能从中劝解:“静云性子被骄纵坏了,你不惯着她,情有可原。
冷静了这许多日,想必她也知道了自己的毛病。但你身为男子汉,理应让着自己的妻子。我们男人不管身居何位,是谁的儿子和子孙,回到家只是丈夫和爹,莫要把在外面的做派带回家里。”
楚清安对李静云一切的不满,只是源于不喜欢,并非是静云性子骄纵:“小胥铭记岳丈的教导,一定会加倍的补偿静云。”
李延峰拍了拍楚清安的肩膀:“你的为人,我很放心。若静云言辞间得罪了你,你只管派人来和我说,我自会把她叫回来教训她。”又问:“这次秋闱,准备的如何了?”
楚清安道:“小胥未必能中解元,举人不成问题。”
李延峰这才眉眼舒展开来:“你好好用功读书,将来榜上有名,又有我助你一臂之力,你大哥赚的钱再多,终归上不得台面,何愁清远候不把侯爵之位让你承袭。”
楚清安觉得腻味,母亲如此,李静云如此,李延峰也是如此。
李延峰本想留他用过晚膳再走,楚清安执意不肯,就放他们回去了。
小周氏得知李静云回来,狠狠的松了口气。
唐向晚从永安堂回到宝月楼时,天色已经黑了。竹青打来热水替她洗漱,一脸怜悯的说:“小姐,奴婢听荣妈妈说,夫人以死相逼,让三公子去把李静云接回来了。”
唐向晚嘴角微扬,小周氏这是被逼急了,才会行此下策。
据她所知,公爹就是受不了小周氏强势的性子,才会逐渐沉溺佛道。她真怕小周氏把楚清安逼到无路可退,他也走上了公爹的老路。
幸亏她和楚清安有缘无分,不然不知要被挫磨成什么样子。
唐向晚等楚舰寒回来后,勾着他的脖子说:“我们在一起的时日不短了,怎么我的肚子还没有动静?”
楚舰寒不以为然:“你我都还年轻,急什么。”
唐向晚蹙眉:“要么,明日你请大夫来给我诊脉看看?”
楚舰寒嗤的一声笑了,捏了捏她的鼻子:“你不必用孩子拴住我,你也别怕没有孩子会有人动摇你的地位,只要你不做出格的事,我永远都会护着你。”
唐向晚翻了个白眼,瞧他这话说的,好像她多怕他丢弃她一样。她只是不想过于依赖他,万一楚舰寒哪天喜新厌旧,她还有立足的筹码。
或许,是他们的房事过于频繁,才迟迟怀不上么?
看来,她要克制!
楚舰寒嘴上说不给她请大夫,次日午时,唐向晚正在用膳时,荣妈妈说女大夫来了。
唐向晚忙把人请进来,女大夫请安后,手搭在唐向晚的脉搏上,并无什么异常,又问:“少夫人日常都吃什么?”
竹青指了指桌子上的食物,女大夫走过去看了一眼,就是些山珍海味和素菜。但她出于习惯,将菜端起来闻了闻,随即脸色大变:“少夫人,这菜里有麝香。”
唐向晚唬了一跳,清远候府只是勋贵世家,又不是深宫大院,何以会用这种龌鹾的手段?
“你再闻闻,莫要出错。”
女大夫又闻了闻,笃定道:“这些肉里确实含有麝香,且剂量不少,许是香料放的足了些,像少夫人不通药理,肯定吃不出来。我是大夫,闻得多了,就是将几十种药物和麝香参在一起,也不会出错的。”
唐向晚脸色大变,府中看不惯她的人唯有李静云和小周氏,她没有声张,对竹青说:“你立刻去把祖母请来。”
第90章 打死你也不为过
唐向晚又喊来荣妈妈,让她把灶房的管事和厨娘一并请来,又说:“此事莫要惊动夫人。”
荣妈妈不明所以,但看唐向晚一脸气恼之色,便就去了。
一时楚老夫人掺着曹妈妈的手来了,看一眼唐向晚和女大夫,好奇道:“匆匆忙忙的把我叫来,为的是什么事?”
唐向晚朝女大夫努了努嘴:“你来说。”
女大夫把菜品端到楚老夫人跟前:“老夫人,这些菜里,放了麝香。”
“什么?”楚老夫人惊得差点没跳起来,怒道:“又不是深宫大院,也没有万贯家财继承,玩起了宫里那些肮脏的玩意。把灶房那起子贱蹄子都叫来,我要好好的审问他们,看看到底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对主子下药。”
那些仆人和她无冤无仇,唐向晚自然不会怀疑她们,怕不是受人指使。这些话事想必楚老夫人也明白,不必她挑明了讲:“祖母,我已经让荣妈妈去把灶房的厨娘和管事都叫来了。”
楚老夫人露出赞赏的表情:“你做事很稳妥,你放心,祖母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
一时荣妈妈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婆子和年轻的妇人。婆子大约四十来岁,年轻些的妇人三十左右的样子。
她们跪在地上道:“老奴张管事,奴王氏请老夫人、少夫人安。”
唐向晚指了指盘子里的菜:“这几盘菜,是谁做的?”
王氏回答道:“回少夫人,主子们的一应菜品,皆由奴掌勺。”
唐向晚观她面色沉静,没有丝毫的慌乱。反之年纪大的张管事,面色闪过一抹慌乱,不由冷笑一声:“来人,将她绑起来,杖打二十板子先。”
王氏慌道:“少夫人,奴不知做错了什么,惹得您大发雷霆。便是您要打奴,也要让奴心服口服啊!”
唐向晚冷声道:“你在我吃的菜里放了麝香,你还好意思喊冤?打你二十板子,已经是法外开恩,就是打死你也不为过。”
王氏将头磕的咚咚作响:“冤枉啊少夫人,奴和您无冤无仇,在您的菜里下麝香,对奴没有一点好处,奴何必做吃力不讨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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