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染微微一笑,“那女儿就不叨扰父亲了。”
“嗯,去罢”
君父摆摆手,但不知想到了什么,表情严肃,“凝儿,你等等”
“父亲还有何事?”
君父静看了她片刻,心情复杂,
他这女儿,这几日变化之大,简直就像换了个人!
若非他不相信鬼神之说,都快以为自己女儿被附身了。
“凝儿,为父记得你从前不是这样的性子,你那时甚至不敢看着为父说话,为什么如今……”
“父亲,兔子急了还咬人,更何况…”
陆染笑了笑,只是那笑怎么看都有点苦涩,“做人还是藏点拙为好”
藏拙!是啊,除了这个解释还能有什么呢?
至于他的女儿从前为何要藏拙……
君父阖上眼,倒是生了点,十几年来不曾有的心疼,
“凝儿你怨为父吗?”
“怨又如何,不怨又如何,女儿都是君家人”
陆染笑着,还没跨出房门,她就心道:呸,才怪!
与此同时湘云阁,
“小姐,二小姐她…”丫鬟欲言又止。
“她什么?那贱人定是被父亲骂惨了吧,叫她嘚瑟!”
“小姐不是的,二小姐送了老爷玉砚,老爷很是喜欢,她也送了小姐您礼物,据说这是金缕阁买的。”
“现在知道讨好本小姐了,早干嘛去了?”
君晚清面露得意,摸了摸丫鬟手里的罗裙。
但一见那颜色和绣花,她就罗裙一扬,怒不可遏,
“贱人!”
丫鬟不明所以,“小姐,这…这怎么了?”
“妾室不能穿正红,只能穿粉红色!这贱人特地买这颜色不就是在讽刺我!还有这月季绣花俗气死了!她是想让本小姐难堪!拿去烧了,快烧了!”
“小姐使不得啊,这毁了若是被老爷知道,定要怪罪小姐您的。”
“那就拿远点,听不懂人话吗?”
君晚清气得一点睡意都没有,今夜注定无眠。
与之相同的,夏氏看到那金灿灿的首饰时,也气得不行,
骂了好几句脏话,
“好啊!这小蹄子如今翅膀硬了,能耐了,敢报复了!不就是怨本夫人从前给她的首饰也是这般俗气的!”
“夫人,那这首饰…”
“扔出去!本夫人看着就烦”
闻言苏嬷嬷安慰道:“夫人,这首饰虽不好看却也值点钱,当掉便是了,何必气坏了身子。”
这话倒是说到夏氏的心坎上,她接过头面看了看,还没来得及高兴,
脸瞬间又垮了回去,将金灿灿的头面一摔就破口大骂,
“镀金的!能值几个钱!这小贱人抠死得了!”
苏嬷嬷:“……”
这二小姐怎么连气人都不肯下本?
成功将湘云阁的两位气得睡不着,陆染这一觉倒是无比舒坦。
熹微的光洒进窗棂,
陆染打了个哈欠,“玉香,现在什么时辰了?”
“回小姐,天都未亮,还早呢”
“不早了,本小姐昨夜特地早睡,为的就是今日。”
陆染洗漱穿戴好,
便带着玉香,气势汹汹地杀到了湘云阁。
湘云阁守夜的丫鬟见到她都惊得揉了揉眼睛,随即拉下脸来,
“二小姐,小姐还没醒,您就先等着吧”
“等?”
陆染轻笑一声,“妹妹是学规矩的,可不是享福的。”
说完,陆染就一脚踹开房门。
被窝里的君晚清昨夜未眠,天快亮才睡下,
此时倒也算睡得沉。
“玉香打盆水来”
“是小姐!”
玉香得令就兴奋出去了。
“二…二小姐你要干什么!小姐饶不了你的!”
“那正好,本小姐也饶不了她”
第20章 磨性子
话音落下,玉香就端着水回来了。
陆染接过铜盆,反手一泼。
“哗啦”
水花四溅,那叫一个透心凉,
“啊!救命啊!”
变成落汤鸡的君晚清猛地坐起身,
水流进鼻腔,使得她咳嗽不止,
“咳咳咳,呕~”
“醒了?”
听到声音,君晚清抓扯着湿漉漉的被子,又惊又怒,“你竟敢泼我!贱人信不信我杀了你!”
“打打杀杀,妹妹这话日后可得给君家招来祸患。”
陆染摇摇头,捡起地上的绣花鞋就要往君晚清嘴里塞。
“滚开!你滚开啊!”
君晚清满脸惊恐,一个劲儿地往后躲。
后背都抵到了墙,退无可退。
“妹妹刚刚说什么来着?姐姐没听清。”
“你敢过来,我迟早要杀了你!”
话音未落,陆染就用绣花鞋抽了君晚清一耳光。
那张如花似玉的小脸顿时多了条灰乎乎的鞋印。
君晚清呆住了,像是这一巴掌把她魂都打没了。
“继续说”
君晚清捂着脸,惊恐地摇摇头,
看样子是怕了。
但陆染毫无怜惜,
记忆中,这君晚清可没少欺凌原主,
这泼水让人清醒的法子,不就是跟这君三小姐的学的?
至于这鞋子塞嘴。
陆染摇头轻笑,她还算仁慈了,
毕竟原主嘴里真被塞过绣花鞋,嘴角都被撑破了,结痂化脓,许久不见好。
但这账她会慢慢清算。
她会记着原主从前受的辱,
一一奉还给君晚清!
走神之际,
君晚清抓住机会朝门外大喊:
“来人啊!快来人!”
院内的丫鬟听到命令进房。
“三小姐有何吩咐?”
君晚清一指陆染,“把她给本小姐抓起来!快!”
“这…”丫鬟们面面相觑,
若是从前,她们自然没什么顾忌,照做便是了。
可如今的二小姐…她们还真不敢。
更何况三小姐过几日就出嫁了,她们还得另寻出路。
“你们怎么都不动!本小姐的话都不听了!”
君晚清气急败坏,心中更弥漫起恐慌,
不知不觉她在府里的地位都被这贱人取代了!
“妹妹,你觉得她们如今该听谁的话?”
陆染微微一笑,“抓住她”
闻言,丫鬟们只好咬牙按住君晚清的胳膊,“三小姐,得罪了……”
“啊啊!放开!我要告诉爹爹,让他都发卖了你们!”
正巧丫鬟抬了把贵妃椅过来。
陆染往那一坐,散漫恣意得很。
“让她跪下”
“你敢!你们敢!”
君晚清奋力挣扎着。
丫鬟们也犹犹豫豫不敢继续。
见状,陆染也不意外,端起茶盏抿了抿,
“从前你们几个抓我的胳膊,逼我下跪可是一点都不留情,如今看来你们还真是忠主。”
此话一出,那几个丫鬟脸都白了。
二…二小姐还记得!
也对,那时小姐经常欺负二小姐,命令她们逼二小姐下跪什么的都是常有的事。
但她们打死都想不到从前唯唯诺诺的二小姐能有今日!
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想到这儿,丫鬟们交换眼神,
还是心一横顶住了君晚清的膝盖。
“啊!”
君晚清双腿一软立马跪倒在地。
娇滴滴的千金哪里受过这些耻辱,
“贱人!我不会放过你的!”
“姐姐这是为你好,妹妹嫁进瑞王府做的可是妾,自然免不了跪来跪去,若是不守规矩丢的可是君家的脸。”
陆染说着就放下茶盏,笑眯眯地问,“人到了吗?”
“回小姐,方姑姑已经候在门口了”
“让她进来”
“你…你要干什么!”
君晚清慌了,方姑姑是谁?
房门打开,一个身量高挑的妇人立在门口,瞧着模样刻薄严厉。
“这方姑姑最擅长教未出阁女子学规矩,妹妹可得好好学妾室如何行礼。”
“不!我不学!贱人!你信不信我告给父亲听!”
闻言,陆染也不恼,反倒笑了,
“巧了,这方姑姑就是父亲找来的,妹妹可别辜负了父亲的疼爱。”
什么?!是父亲……
君晚清顿时心灰意冷。
但方姑姑已经拿着戒尺站到她面前,“三小姐,请跪好!歪歪扭扭日后王妃侧妃见了,定会觉得小姐你不懂规矩,还有妾室行礼应该……”
不知哪两个字眼刺激到了君晚清,
她挣脱束缚,一头撞到了方姑姑的腹部。
反提醒她是妾!往她心口插刀子!都是贱人!
“哎哟!”
方姑姑险些被撞倒,指着君晚清又惊又努,“三小姐是大家闺秀,怎能这般粗鲁!”
“许是妹妹还接受不了做妾室的事实吧”
陆染起身,扶了一把方姑姑,叹了口气,“可不学这些规矩,总归败坏的是君府的颜面。”
“二小姐放心,奴婢教人规矩还从未失过手,更何况是君大人委托老身的。”
方姑姑皱着眉,“来人!烧茶!”
就这样,在方姑姑的磋磨下,
君晚清边哭边端着滚烫的茶盏行礼。
稍有差池,戒尺就招呼了上来。
“三小姐,入了王府,日后有正妃和侧妃进门,你都要敬茶,你这样端茶是想烫到王妃吗?”
“闭嘴!你能不能别说了!”
君晚清忍无可忍了,明明她才该是瑞王妃啊!她本不用向任何人行礼的啊!
……
连着被磋磨几日
君晚清小脸消瘦了一圈,整个人无精打采,嗓子都嚎哑了。
这几日,但凡有一点出错,那贱人不是打骂下跪,就是不给她饭吃!
日后她定要把这屈辱都报回来。
君晚清咬牙切齿,刚从地上站起身,双腿就一软。
若不是丫鬟扶着,非得摔个狗吃屎。
陆染在一旁看着,自然不会嘴下留情,“妹妹这就受不住了?从前你在花园放纸鸢,让我跪着去捡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今天?”
“君晚凝!你果然公报私仇!”
“是又如何?”
陆染俯下身,歪着头,笑靥如花,“妹妹能拿我怎样呢?”
“啊啊啊!”
君晚清崩溃大吼,想挠花陆染的脸。
只是那爪子还刚伸过来,
就被陆染打掉了,“妹妹还是省点力气吧”
话落,就有丫鬟端着菜肴,放在八宝桌上。
看起来色香味俱全。
君晚清一闻到味,就饿得胃发疼,
她这几日都没好好吃过饭!
“快,愣着干什么,扶我坐下啊!”
君晚清急声命令。
第21章 气死恶毒继母
可任凭君晚清怎么嚷嚷,那些丫鬟都不为所动,只静候陆染的命令。
“不许坐”
“是,二小姐。”
丫鬟们当即按住君晚清的胳膊。
“干什么!连饭都不许本小姐吃了吗?”
“妹妹别忘了,你现在在学规矩,这妾室在王府呢,要布菜,要站着伺候王爷王妃,妹妹可得早点习惯,还这么没规矩可不行。”
“布菜!还要布菜!这和下人有什么区别!”
“妾室就是这般,尤其王府规矩又多”
陆染走过来,捏住君晚清的下巴,“不过,妹妹这张脸如花似玉,做妾确实可惜了。”
“我不会一直做妾的!瑞王他那么爱我,日后有机会就会把我扶正!贱人你等着!到时候我就找你算账!”
“呵”
陆染摇头轻笑,拍拍君晚清的小脸,“妹妹还在这儿做白日梦呢,是皇上下令让你做妾,瑞王若把你扶正,不就是在跟陛下作对?你说瑞王他敢还是不敢呢?”
“你…你胡说…”
君晚清身子一软,反驳不出话来,眨眼间泪珠滑落,
她何尝不知道,只是心中还残存着一丝日后可以扶正的希望。
可如今王府妾室的规矩都快把她逼疯了!这跟地狱有什么区别?
一辈子做妾,她这辈子是彻底毁了……
君晚清无声地哭着,心生绝望,
就这儿么坐那,像是被人抽走了生机,
陆染唇角勾起,毁人就要毁其希望,
人没了希望,要么就如花草日渐枯萎,要么就是做些极端的事情。
……
待午膳结束,
陆染就把君晚清带到了祠堂。
远远的,就看到夏氏在里面罚跪。
不过几日的功夫,夏氏憔悴了许多。
“你看咱们夫人…那样子。”
丫鬟在门口窃窃私语,捂嘴嘲笑。
“咳咳……”
陆染咳嗽两声提醒,
“啊!”
丫鬟们一扭头吓得差点摔倒,“二小姐饶命,奴婢们知错了”
陆染颔首,并无责罚的意思。
见状,丫鬟松了口气,又怯怯地看向君晚清。
一反常态,君晚清也没有大吼大闹,扬言责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妹妹还不快进去?”
听到声音,罚跪中的夏氏立马转过头,
“清儿!”
见君晚清这失魂落魄的模样,夏氏心脏揪起,“你把清儿怎么了!怎么了?”
“母亲,妹妹现在不是很乖吗?可不会再惹事了。”
“小贱人!”
夏氏瞪大眸子,恨恨地骂出声,
紧张地将君晚清搂进怀里,“清儿,你别吓娘,你说句话好不好?”
任凭夏氏怎么摇晃,君晚清都不出声。
“你到底把清儿怎么了!还有你把清儿带进祠堂究竟要干什么!”
“自然是让妹妹陪母亲一起跪了”
“滚!你特地带清儿来看我笑话的是不是!”
“不然呢?”
陆染轻笑一声,在祠堂中踱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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