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下次呢?”月姑却不肯放过她。
马倩倩眼神恨不得狠狠剜了月姑,“若有下次,我便任由少夫人处罚!”
有了她这句话,贺兰芝这才点点头:“好了,大家都是自家姐妹,误会解开了就行。”
还是之前那位大娘,凑到贺兰芝跟前说:“姑娘,像这种人,你拿她当姐妹,她可把你当傻子呢……”
第14章 毁了她!
马倩倩不知自己是怎么回到祝府的。
“姨娘……”
哗啦——!
丫环们刚刚向她行礼,就见她一把掀掉了桌上所有的东西,气得脸色发青!
屋里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纷纷不知所措的跪下。
“滚,都滚!”
屋子里很快就空了,马倩倩看着自己的肚子,目光中满是执着:“儿啊,你可要争点气……咱们娘俩以后的日子,都靠你了,知道么?”
她说着,门外忽然有了动静,她神色一凛:“谁在外面?”
一个褐衣丫鬟推开了门,压低了声音道:“我家主子说,铺子的事情她已经知道了,还望马姨娘莫要难过。”
马倩倩恢复了张扬明媚的神情:“她还真是手眼通天。”
丫鬟从怀中掏出一瓶药粉递给她,“这是主子让我交给你的,药效比之前的弱上许多,到时只要让人看见那人与旁人苟合……”
“这……”马倩倩瞪大了眼睛,“这件事也不过如此,但要毁她清白是不是过分了些……”
褐衣丫鬟唇角勾起一丝讥讽笑意:“马姨娘还想不想当这荆园的主子了?放心,这又不会要了她的命!还是说,你怀了孩子之后,还吃斋念佛起来了?”
饶是被激成这样,马倩倩却也只是捏紧了青瓷药瓶:“容我再考虑考虑。”
“呵,主子说这件事随便你,反正东西我是交给你了。”褐衣丫鬟冷冷道,说罢便转身离去。
之前的森然怒意,渐渐化为了纠结忧愁。
马倩倩三年前被卖进花楼里的第一晚,老鸨就是用这种药逼迫她接客的。
一口下去,人便会神志不清,稀里糊涂的索取。
偏偏次日醒来后,脑子里还会模糊记着自己下贱求欢的模样!
从那以后,她便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爬出那个地方,一定要爬到无人敢欺侮她的位置……
马倩倩看着青瓷药瓶,深深叹了口气,还是将它锁进了柜子深处。
她是讨厌贺兰芝这个挡路的女人,却也犯不着毁人家清白。
……
傍晚夕阳西下,云霞漫天。
贺兰芝去衙门问了进度,说是马伯和高秀才还在录口供。
又说衙门最近案子有点多,而且这桩案子没有牵扯到伤人、死人等地步,故而会延迟几日升堂。
贺兰芝觉得无所谓,只要没有人继续坑她的银子就行。
刚回到荆园,便瞧见屋外有个老婆子在等。
“方嬷嬷?”贺兰芝眼底带笑,嘴上却担忧问,“你伤势可好些了?”
方嬷嬷脸上有些地方还肿着水泡,闻言就气得不行:“不劳烦少夫人担心了。少夫人这是去哪儿了,叫老奴好等。大少爷头七未过,还请少夫人千万收敛着点,莫要惹人闲话。”
“嬷嬷怎么这样说?”贺兰芝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只是出个门而已,难道婆母在府中也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方嬷嬷被她呛了一下。
祝李氏是祝府主母,平日需要她忙的事情可太多了,一日出门三四趟那是常事。
“先不说这些了。”方嬷嬷冷着一张老脸,拍了拍手,身后几个丫鬟端着几个盘子鱼贯而入。
里面整整齐齐叠放着几块儿杏黄布帛,旁边还放着各种颜色不一的锦线。
方嬷嬷昂着头道:“三日之后,老夫人要去昭阳寺上香,顺便捐赠的佛幡,给大少爷在佛前积攒功德。”
“夫人说,为表少夫人对大少爷的忠贞,故而让老奴给少夫人送还未绣完的佛幡过来。令少夫人三日之内,必须将这些佛幡绣完。”
堆叠的佛幡足足有巴掌这么厚实,而与之一同摆放的佛经,更是厚厚一沓。贺兰芝手中捏着绢子,眉头紧皱。
这是摆明了想折腾她呀。
方嬷嬷见她蹙眉,以为她又在想什么坏主意,于是挥挥手让人放下东西就走:“东西已经送到,老奴退下了。”
王澜摸了摸佛幡布,也满脸愁容:“是市面上较难买到的料子,恐怕不好交差。”
贺兰芝不用摸也知道,那是产自江南的锦缎,就算她亲自去江南一趟,少说也要五日。
“少夫人……”月姑也一脸担忧,“要不奴婢去跟夫人说一说吧,这些东西哪怕是手艺精湛的绣娘熬瞎了眼睛,也得十日才能绣完。”
“你去了有什么用,如果很快就能做完,又何必轮到我头上?”贺兰芝勾唇一笑,“罢了,收着吧,大不了请罪便罢。”
她才不会绣那劳什子的佛幡呢,凭什么给祝武宣积功德的事情,要她去做?
还不如一把火烧了,烧给祝武宣,让那小子自己在阴间刺绣呢!
王澜却摇头:“少夫人不必担心,我和姐妹们自有办法。”
她说着,让月姑叫来了荆园里其他的姑娘们,一同聚在了贺兰芝的院子里。
晚风吹起屋檐下的琉璃灯,光影晃动。
王澜很快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个清楚:“姐妹们,我们现在还能好好待在荆园里,多亏了少夫人心地善良,为我等说话。”
“现在少夫人有难,又是我们力所能及之事,我们岂有坐视不理的道理?”
几个姑娘纷纷附和。
“王姐姐说得对。”
“不过是举手之劳的小事,少夫人就放心交给我们吧。”
其中一个年龄最小的姑娘翻看着线团,忽然皱起了眉头:“姐姐,这线好像不对呀。”
贺兰芝心中讶异:“哪里不对?”
“这锦线看起来就不太行。而且佛幡常年悬挂在庙堂之中,饱受烟熏火燎,普通的丝线容易断。按说要用更结实的金丝与锦线混纺才行的。”
王澜心中咯噔一声,低声呵斥:“绵竹,你不要胡说,夫人常年礼佛,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些。”
绵竹有些不服气,她当着众人的面,拆开了一个线团。
丝线在她稚嫩的手指上绕了一圈又一圈,只见她双手轻轻一扯,那丝线竟然真的断了!
第15章 突然有孕
“我娘以前就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绣娘,这些东西我从小就耳濡目染的。”绵竹嚷嚷道。
月姑见状,也皱紧了眉头:“少夫人,也许这是有什么误会。奴婢去禀报夫人,看看是不是哪个不知死活的下人贪了金丝线,用这种劣质货来糊弄咱们。”
“你去了有什么用?”贺兰芝挑眉,“线是方嬷嬷送来的,你敢说是她动了手脚?”
她已经可以猜到,假如她们拿着丝线去兴师问罪,那老婆子便能一口咬定,她送东西过来时还是好好的。
可若是真用这丝线绣了佛幡,只怕到时候佛幡坏掉,祝李氏更有说辞!
总之不论怎么做,祝李氏都能抓到她的错处。
王澜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忧心忡忡的看向贺兰芝:“要不趁着绣坊还没关门,先去买些应急吧。”
贺兰芝握紧了腰间的钱袋子,里面除了三两碎银,便只有祝武宣的私印和锦绣庄的钥匙。
她这些年挣的银子,都是有多少就用多少,几乎全给贺兰晨看大夫抓药了。
而她嫁进来,小江氏更是连一块铜板都没给她,她娘的嫁妆都还在小江氏的私库里呢!
可谓捉襟见肘!
王澜似是看出了贺兰芝的担忧,转而提议道:“绣坊离相府较远,应该也来不及了。我房中还有些没用完的金丝,不如先拿来用吧。”
“正好,我也有。”
“姐妹们看看手上有没有多余的,都拿来吧。”
她们平日待在荆园里,极少有机会出门。平时没什么事情可做,都会在房中绣几件帕子锦囊之类的,打发时间用。
祝武宣人虽然混蛋了点,但对她们很大方,这些金丝银线也没少给过。
不一会儿,姑娘们七七八八拿来了各自的私藏。
王澜翻阅佛经,绵竹教姑娘们用什么绣法才能绣得又快又好,月姑也在一旁给她们端茶倒水,尽量保证大伙儿能不分心。
贺兰芝看着深夜里还在挑灯工作的众人,心里划过一道暖流。
她没想到昨日无心的一句话,能引来这么多人帮助她。
透过烛光,她暗暗地想,如果这些姑娘们离开了相府没有去处的话,又该怎么办呢?
……
两日后,荆园。
绵竹伸了个懒腰,看见贺兰芝回来,便笑道:“少夫人,你检查检查吧,都已经绣好了。”
王澜没好气的摇摇头,指着自己手上那块儿:“好你个绵竹,叫你帮帮忙你也不帮。都绣好了,那我手上这块儿算什么?”
“那自然只能算王姐姐手慢呀。”绵竹吐了吐舌头打趣道。
几人看着又是好笑又是心疼,这几日就数绵竹出力最大了。
贺兰芝抿嘴一笑,对月姑招了招手:“不急,还有一天的时间。大家都歇一歇吧,我和月姑去外面买了些好吃的。”
长方桌上铺着缎面的桌布,摆了十几道菜,色泽鲜美一看就出自大厨之手。
而且因为人多,故而每一道菜分量都十足。
贺兰芝举杯道:“谢谢各位这几日来为我忙前忙后,特意去东湖楼买的,与相府的厨子比起来更胜一筹。”
王澜也淡然一笑:“这些都是奴家们应该做的。”
十八人举杯共饮,经过两天的相处,也不拘束了,都放开了吃。
月姑夹起一块儿西湖醋鱼,往绵竹碗里放:“绵竹姨娘,这两日就属你最累了,瞧瞧这小脸儿都瘦了。赶紧吃点鱼肉,补一补身子。”
“谢谢月姑姐姐。”绵竹眉眼弯弯,她刚过十四,园子里的姐妹们都把她当妹妹看,月姑也对她照拂有加。
只是,那块儿鱼肉刚凑近她嘴边,笑容瞬间变成了干呕——
“哕!”
本来还在说说笑笑的众人,全都被她吸引了视线。
“怎么了?”贺兰芝问。
绵竹捂着嘴摆摆手,跌跌撞撞跑到了门外:“哕!”
她瘦弱的身板更显单薄,几乎连胆汁都吐出来了,才勉强停下。
贺兰芝秀眉微微一皱,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月姑,去请大夫来。走偏门进来。”
“是!”
所有人都没了吃饭的兴致,都围在绵竹身边嘘寒问暖。
“这是吃坏了肚子么,怎么呕得这么厉害?”王澜给绵竹倒了一杯水,“漱漱口。”
绵竹苦着一张脸,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也不知,中午吃的饭菜跟姐姐们一模一样呀。我刚闻到那鱼有一股腥味,就控制不住自己了。”
“奇怪了,咱们吃住都一样呀。”
不过一会儿,之前给马倩倩把脉的那位老大夫,又被请来。
他双指放在绵竹脉搏上,两眼眯了眯:“敢问姑娘,上次葵水是什么时候来的?”
“这……”绵竹脸皮有些薄,耳根子霎时就红了。
贺兰芝轻声道:“你别怕,大夫在跟你确认一些情况呢。你如实说吧。”
“是春分那日来的。”绵竹小声说,“我月事一向不太准,经常两三个月才会来一次。”
春分?
贺兰芝心里默默算了下,竟有一个多月了。
大夫摇了摇头,绵竹心里一紧,“大夫,我这该不会是什么绝症吧?”
“上次给姑娘把脉时,就感觉姑娘的脉象滑而似玉珠落盘,有喜脉之相,却又不是很明显。”大夫说,“现在结合葵水和孕吐来看的话,姑娘确实是有了一个月的身孕。”
第16章 就算他死了,也不愿生下他的孩子
如晴天霹雳般,绵竹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大夫你是不是弄错了,我怎么可能……”
“倘若是上次,老夫不敢下定论。现在又重新把了一次脉,确实是喜脉。”大夫脸色也有些沉重,“主要姑娘年纪小,老夫上次并未往喜脉上想。”
绵竹鼻子一红,眼泪如豆子般吧嗒吧嗒往下掉:“我怎么会怀了他的孩子,为什么会怀了他的孩子……”
明明她只要离开这里,就能好好为自己而活着。
为什么上天要给她开这么大一个玩笑!
她哭着,忽然握紧了拳头,猛地往肚子上砸去:“这小畜生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来!”
“绵竹!”
贺兰芝眼疾手快的抓住她还想继续挥舞的拳头,“事已成定局,你又何必伤自己身子。”
几个姑娘慌忙也按住了绵竹,小姑娘泣不成声。
贺兰芝给王澜递了眼神,让王澜先照看好绵竹,她亲自送大夫出门。
刚一出门,老大夫也幽幽叹了口气:“这孩子年纪太小了,真是造孽呀!”
祝武宣有十八个小妾的事情,京城里已经传遍了。
贺兰芝心中明白,绵竹应该是不想生下这个孩子的。毕竟绵竹入府前,以为自己只是当丫鬟的,却没想到会被祝武宣那个禽兽占了身子,成了他第十八房小妾。
“还请大夫开一帖能让她流产的药方吧。”贺兰芝拱手道,“若她生了这孩子,对她以后也不好。”
老大夫神色逐渐难看:“可以是可以,但这种药极为伤身。如果她服用了,这辈子恐怕都无法再生育。而且,她身子脉象异于常人,就算挺过了打胎,将来可能一场小病就会要了她的命。”
贺兰芝心中一紧,“这种药真有这么厉害么?”
“那是自然,她很有可能会大出血而死。”老大夫严肃的说着,写下了一张药方,“方子在这,至于要不要用,靠少夫人自己定夺。”
贺兰芝觉得这张药方,好似千斤重一般,沉得她都快抬不起胳膊了。
“依老夫看,人生漫长,一个孩子或许不会牵绊到她,毕竟相府荣华富贵享之不尽,母子二人不至于流落街头饿死。”
这是大夫说的最后一句话。
贺兰芝把那药方叠了起来,才回到了房里。
绵竹哭得巴掌大的小脸儿都皱成了一团,可她双手都被人拉着,她无法自残。
“为什么偏偏是我,为什么……”
贺兰芝叫她们几个走开,她捏紧了绢子,轻轻给绵竹擦拭眼泪:“你先冷静下来,事情既然发生了,咱们就想办法解决它,成么。”
“祝武宣就是个畜生,他生前就把我们折磨得死去活来了,怎么死了之后还缠着绵竹妹妹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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