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乐语把头垂得更低。
程鸢于心不忍,拉了拉他的袖子,有点恳求的意味,“别这样对孩子说话,他们怎么说也是你的外甥和外甥女。”
霍九渊冷笑,“什么外甥,外甥女,我没有这么多亲戚,不认识。”
郑北辰生气了,他走上前护住妹妹,“霍九渊,我们根本也没叫你来。”
霍九渊冷冷地看着他,郑北辰不服输,对他也怒目而视。
程鸢忧心忡忡,挽住霍九渊的手臂。
“好了,雨太大了,就算吵架也回去再吵。”
她努力缓和气氛,微笑道:“怎么说乐语一直喊我舅妈呢,当舅妈就要有舅妈的样子,你不管,我可得管。”
霍九渊的脸色略有缓和,他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程鸢松了口气,对郑乐语道:“我们先走吧。”
郑乐语正准备跟在后面,郑北辰拉住了她。
“怎么,你还真和他们一起走啊?霍九渊说话那么难听,你还有没有尊严?”
郑乐语急道:“这么大雨,万一珍珠崖塌方怎么办,舅妈说的对,要吵架也得回去吵。”
郑北辰道:“反正我不去,你也不许去。”
本来快走到洞口的霍九渊,听到郑北辰的话,他又站住了。
“鸢鸢,你听到没有,这小鬼有骨气的很,你让他们在这里等雨停就是了。”
他口气嘲讽,“怎么说也是有钱人家的孩子,真被困了,会有人救援的。”
郑北辰满面通红,正准备反驳,忽然外面传来轰隆隆一声巨响。
郑乐语失声尖叫,“地震了吗?”
霍九渊脸色变了,他转身就往山洞里面走,“快退到里面,快!”
四个人疯狂跑到山洞深处,洞口一束狭窄的光,忽然就熄灭了。
一块大石从山崖掉了下来,正好堵住了山洞门口。
这块石头掉下来后,仿佛连锁反应般,带动起一片泥沙和石头纷纷而落。
从外面看,就像是老天爷从上面倒了一车巨大无比的沙石,整个珍珠崖倾泻了一小半。
惊呼声此起彼伏。
塌方了。
洞口被堵住了。
陆离第一个要冲上去,被有经验的保镖死死按住,“不要去,说不定塌方还没结束!”
陆离急得跳脚,“报警,报警!”
因为被困的是霍家家主和他的家人,警察,救援队,很快就来了。
塌方之后,雨势终于渐渐小了。
山洞里面,忽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霍九渊摸出一个打火机来,在手中打开来。
他这个打火机造价不菲,光燃烧的话能持续几个小时。
郑乐语缩在程鸢怀里瑟瑟发抖。
郑北辰怒道:“洞口都被堵了你还点火,是不是怕氧气烧的不够快?”
霍九渊冷笑道:“这么点火能把空气烧没的话,你还是担心一下四个人呼吸更耗费得快。”
郑北辰被噎住。
他恨恨地瞪了霍九渊一眼,走开了。
郑乐语慌张地问道:“哥,你去哪儿?”
郑北辰道:“我可不想和他死在一块。”
霍九渊不甘示弱,“对,你赶快死远点。”
程鸢终于忍不住了,她呵斥道:“不要死死死的,要死你俩去死,我们俩还不想死。”
霍九渊和郑北辰互相瞪了对方一眼,都不说话了。
郑乐语哭了起来,“都怪我连累了大家。”
她一边哭,一边抽抽搭搭地把原因讲了。
原来那个小霸王欺负了他们一段时间后,又想来软的,想和郑乐语约会。
他约了几次,郑乐语都没有答应。
,昨天他又发短信,约她来珍珠崖散步。
正好被郑北辰看见了,他火冒三丈,让郑乐语必须去,他跟着,好把小霸王打一顿。
来了之后,两个人还没动手,就下雨了。
小霸王骑了摩托车,怕雨大轮胎陷入沙滩里走不掉,当下一溜烟地跑了。
兄妹俩也没交通工具,只好先躲在了山洞里。
后来雨越下越大,郑乐语有点害怕,又在这时候收到程鸢的短信,她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赶紧回复了。
霍九渊听完了郑乐语的话,禁不住皱起眉头,问道:“这件事发生有多久了?”
郑乐语稍微算了算,小声回答:“半年吧。”
霍九渊不可思议地看向郑北辰,“半年了,你连一个人都解决不掉?”
郑北辰呆了一呆,旋即不服气地道:“你知道什么,他有四五个跟班呢!”
霍九渊摸着下巴,眼眸里闪烁着不可一世的狂,“才四五个,我的初中时候,一个人打十个都没问题。”
突如其来的攀比让郑北辰忽然落了下风。
他又愣了,过了几秒才道:“他们可是高三生,比我高大。”
这一次他没有生气,脸上全是懊恼之色。
他也恨自己不够强大,没有保护好妹妹。
霍九渊毫不留情,他嘲笑道:“当年霸凌我的那群人里,大学生都有,鸢鸢,徐家那俩小子,当年快二十了吧?”
程鸢扶额。
怎么两个人都这么幼稚。
第103章 救援暂时中止
偏偏霍九渊不依不饶,又继续对程鸢求证,“我说的对吧?徐家有个小子,还是练跆拳道的,照样被我打得满地爬。”
程鸢无奈,只好道:“我和他们不熟,记不清了。”
其实程鸢倒是记得一些,徐家老二也是天生瘦,大学的时候报了跆拳道班,为了强身健体。
根本没有霍九渊说得那么玄乎。
男人果然都是幼稚又爱炫耀的。
但是程鸢不想说,免得又被霍九渊讽刺果然是她的舔狗,她还记得那么清楚。
当下她只温柔地道:“哪儿有你这样做舅舅的,你不说为他们做主,还怂恿他去打架。”
“找大人帮忙是最没出息的事情。”
霍九渊和郑北辰异口同声。
两个人一起说完后,脸上都没了自豪之色,变得很嫌弃。
两个人都想:晦气,怎么和他想到一块去了。
四个人静默了一会儿,隐约听见外面有挖掘的声音。
大家心里都安心不少,程鸢和郑乐语找了平整的石头,坐下了。
这里面因为总有游客进来纳凉,里面有不少可以当板凳坐的石头,都是游客们搬进来的。
霍九渊脱下外衣,给程鸢披上。
在这样黑暗,一无所有的空间里,四个人不约而同地觉得饿,和渴。
很奇怪,在外面的时候想不起来吃东西,等到什么都没有了,偏偏就渴望得不行。
程鸢和郑乐语不约而同地摸了摸肚子。
霍九渊皱了皱眉,“我到洞口附近看看有没有手机信号。”
程鸢点点头,轻声道:“小心。”
打火机照耀的范围十分有限,很快,霍九渊的身影就消失在黑暗里。
看他一走,郑北辰快速从口袋里摸出几颗糖,发给了程鸢和郑乐语。
“快点吃,我可不想分给那个人。”
程鸢好气又好笑,她也没说什么,剥开糖纸把糖放入口中。
她发誓,这是她吃过的最好吃的糖。
郑乐语道:“哥,你也不要总和小舅舅过不去。”
郑北辰睨向她,“你没毛病吧,帮他说话?他都快把我们全家害死了。”
郑乐语咬唇,“你都十六了,还不懂么?要说害人,也是妈妈和大舅想害他在先。他自保又有什么错?”
郑北辰“呸”了一声,“自保可以,至于把大舅撞成瘫痪吗?”
郑乐语干咳一声,“有一说一,你不也说过对待敌人,要一击致命,免得他缓过劲儿来疯狂报复你。”
郑北辰冷哼,“我怎么觉得,你特别维护他?”
郑乐语的声音低了下来,“我就是觉得小舅舅挺孤独可怜的。”
郑北辰不屑地道:“圣母。”
程鸢听了半天兄妹俩的聊天,终于插嘴道:“说你们小舅舅撞瘫痪了大舅舅,这到底是谁传出来的?”
郑北辰立刻精神起来,“不是吧,这你也要帮他洗?全京城的人……”
程鸢提醒:“有没有一种可能,他根本不会开车?”
郑北辰差点跳起来,“怎么可能,他天天……”
话说到这里,他忽然住嘴了。
郑乐语也想起来了,“是啊,我们见过小舅舅几次,他都有司机,是吧?”
郑北辰不服气地道:“那也不能证明他不会开车。”
郑乐语又看向程鸢。
程鸢只笑了笑,道:“我只是给你们提供一种可能性,我也没证据。”
郑北辰马上道:“原来根本没证据,你是他女朋友,你当然为他说话。”
程鸢垂眸,“也没非让你信,他本来也不在乎别人会怎么想。”
郑北辰呆了一呆。
黑色的高大阴影由远及近,霍九渊回来了。
程鸢问道:“怎么样,能发出消息吗?”
霍九渊捏了捏手机,“收到了陆离的短信,他说救援队正在挖掘外面的泥沙和石头。”
程鸢轻轻松了一口气。
黑暗中,也没人注意到,霍九渊脸色阴沉。
陆离在消息上说的是,安全管理局的一个领导到了,救援忽然停止,现在正在交涉。
霍九渊眼中散发着丝丝寒气,如果不出意料,这个领导就是沈确的母亲,白秋怡。
除了她,也没人敢作这种妖。
————
沈确的别墅里。
盛意躺在柔软的沙发上,正在看帅哥直播,看得津津有味。
厨房的门打开,沈确走了出来。
“宝贝,吃饭了。”
盛意急忙退出直播,抱着薯片,一副乖巧状。
沈确笑眯眯地走了过来,顺手就拿过她的手机。
“看什么呢,这么心虚?”
盛意嘴硬道:“谁心虚了?我就是随便看看视频。”
“叮”一声,盛意的手机跳出来一条推送。
“192大胸肌帅哥今晚八点在直播间等您!惹火撩欲,欲罢不能……”
沈确把推送消息在盛意面前晃了晃。
“呦,看的不少么,数据都开始给你精准推送了。”
盛意脸红,“看看怎么了!我还不能过过眼瘾吗!”
这个变态,天天盯她盯得那么紧。
沈确摘下围裙,慢慢俯身过去。
“是老公没能满足你吗,还要天天在网上看帅哥,老公好伤心。”
“要不现在补偿你?”
盛意吓得哇哇乱叫,丢下薯片转身就逃。
“不要不要,你是要我的命么?”
早上在卫生间里还……
沈确装作凶恶状就要扑过去,没想到,手机铃却急促地响起。
盛意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逃过一劫。
沈确看了看手机来电,是陆离。
陆离极少给他打电话的。
他眉头一皱,忽然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喂?陆离,怎么了?”
陆离焦急又气愤的声音响起,“三爷,九爷和夫人……”
沈确一边听,一边转身走进书房。
片刻,他推门出来,“宝贝,抱歉,我得出去一趟。”
他抬眸,却看见盛意连鞋都穿好了。
他一愣,“你也要出去?饭我都做好了,你在家吃饭吧。”
盛意咬唇,“是不是我姐出事了?我要和你一起去。”
沈确看了看外面阴沉沉的天,摸了摸鼻子。
“没什么事,霍九渊找我有点事而已。”
盛意大声道:“你一撒谎就摸鼻子!”
沈确只能苦笑。
条件反射的习惯,有什么办法?
第104章 沈确和他妈谈崩了
沈确开车,带盛意到了珍珠崖。
一路上,他简单地把事情经过讲了。
但是他没提白秋怡到了现场,让救援暂时停止的事。
盛意听了忧心忡忡,“不会有事吧?”
“那可是霍九爷,没人敢疏忽救援的。”
沈确一边说,一边打了几个电话。
到达现场后,他下车熄火,随意地往现场瞥了几眼。
珍珠崖塌方的地方站着不少穿蓝色衣服的救援人员,挖掘机静静矗立。
陆离正在领着一伙人正在和救援队方争吵不休。
另外一方是个戴金丝眼镜的小伙子,不管陆离说什么,他的脸色都没有变化。
陆离真想揍他一顿。
沈确认出来了,那是白秋怡的秘书,姓李。
名字他懒得记。
等到看到了沈确,陆离像看见了主心骨,立刻跑了过来。
“三爷,他们莫名其妙把救援中止了,还不给个说法!”
陆离委屈地控诉。
李秘书也走了过来,毕恭毕敬喊了一声“三爷”。
然后,他开始打官腔,“不是中止,是救援难度大,需要重新制定方案。”
沈确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直接问道:“白秋怡在哪儿?我要和她谈谈。”
李秘书的脸上还是皮笑肉不笑,“三爷,您这边请。”
沙滩远处停着一辆奥迪a6,同沙滩上一溜其他豪车不同,这辆车连轮胎都很干净。
车里坐着一个短发妇人,服饰低调华贵,高傲又利落的气质和沈梨如出一辙。
沈确径直走了过去,李秘书在后面一路小跑跟着。
走到车前,李秘书从口袋里掏出毛巾,又把车上面刚落下的毛毛雨擦了一遍。
沈确嫌弃地皱眉。
白秋怡有洁癖。
以前沈确在家里的时候,连他在沙发上坐出个印子,她都能发表几千字的小作文。
地每天擦八遍,掉一根头发都是世界末日。
起床后,由训练良好的佣人整理好床铺,被子叠成豆腐块,床单干净笔挺。
弄完之后,就不允许再睡回去了。
沈确受不了,从小学的时候,他就有办法让关系好的佣人帮他在酒店里开房,他好去睡午觉。
如今看到李秘书擦车的动作,他又条件反射地,想到儿时的噩梦。
他拉开车门坐了进去,闻到白秋怡身上的香水味,他捂住了鼻子。
多大年纪了,还用小女孩用的橘子味香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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