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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满酥衣——韫枝【完结】

时间:2024-06-09 17:20:25  作者:韫枝【完结】
  沈兰蘅微微蹙眉。
  ――沈顷方才做什么了?
  他摸了摸自己微烫的喉结。
  见他走出来,外头有丫鬟给他带路。
  对方点头哈腰,比见了郦老爷还要恭顺。
  他未应答,只跟在那人后面,朝郦酥衣的闺阁走去。
  一边走,沈兰蘅一边感受着这具属于他与沈顷两个人的身体。
  沈顷今天做什么了?
  怎将身体弄成这副样子?
  弄成这副奇怪的样子。
  沈兰蘅似乎觉得,自己身体之内,似乎游走着某种躁动的气流。那种气流温烫,冒着隐隐热气,正流窜在他的四肢百骸间,一时竟叫他无从抑制。
  他现在很想见到郦酥衣,很想知道,沈顷究竟对这具身子做了什么。
  他随着婢女,一边压抑着那道气息,一边穿过这一条窄窄的林径。
  此处离郦酥衣的闺阁有一段距离。
  沈兰蘅远远地见着,一行人气势汹汹地,朝一间屋子里面走去。
  他眯了眯眼,问道:“那是何人?”
  婢女抬眸望了一眼。
  “回世子爷,那是……是二夫人,去了大夫人的屋子。”
  按着大凛的规矩,新婚妻子虽可以在大婚后回门,却不能在娘家过夜的,此刻已是黄昏,再用不上多久,郦酥衣便要启程返往沈家。
  孙氏趁着母女二人分别时来见夫人林氏,自然是“提点”她,与女儿分别时,什么该说什么又不该说。
  她虽是妾,但在郦家这么多年,一直享受着正室才该有的地位和待遇,对大夫人林氏更是百般苛责刁难。
  尤其是在郦酥衣嫁入沈家后,孙氏每每看见林夫人,愈发觉得心中闷堵,时不时便要来别院拿她撒气。
  郦老爷是个不敢吭声的。
  见着妾室欺辱正式,竟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孙氏去了。
  当沈兰蘅推门而入时,孙氏身侧的婢女正将林夫人两臂按着。后者发髻上原先那根金簪已然不见,衣襟微敞着,无助地跪在地上。
  听见门响,众人循声望了过来。
  只一眼,便看见站在一片霞光中的沈顷沈世子。
  孙氏面色一白,正执着金簪的手一松,簪子“啪”地一声掉在地上。
  “世……世子爷,您怎么来了?”
  他如今不正在郦酥衣房中,与她卿卿我我、郎情妾意么?
  因是他逆着光,孙氏看不大清楚来者的脸庞,自然也看不清他面上此时是何等神色。
  即便看不大清。
  但孙氏却莫名感觉一阵凉意正顺着脊柱往上蹿,她不禁打了个寒颤,往后倒退了半步。
  “沈顷”并未上前来扶林夫人。
  他睨着那两名同样面色煞白的婢女,冷声:“松手。”
  婢女这才后知后觉,忙不迭将林夫人从地上搀扶起。
  于这一片慌乱中,有婢子手上不禁用了些力,林夫人皱着眉,倒吸了一口凉气。
  轻轻一道抽气声,就如此清晰地落入沈兰蘅的耳中。
  他目光定在林氏手臂之上。
  明明是寒冬腊月,屋内取暖的炭盆却很新,其中的炭火并未燃烧多少,让人一眼便瞧出来――炭盆是新置的,炭火是往里面匆匆添加的。
  一切都是表面功夫,为的,便是糊弄沈顷与郦酥衣。
  林夫人的衣袖有些长,明显不合身。
  沈兰蘅眼中闪过一道精细的光。
  下一刻,他竟道:“掀开。”
  孙氏:“世子爷,您说什么?”
  “把袖子掀开。”
  孙氏先是一怔,而后立马想到了什么,忙不迭道:
  “世子爷,这怕是不妥……”
  沈兰蘅第三次道:“掀开。”
  这一次,他的语气里明显多了几分不耐烦。
  孙氏及周遭女使的面色皆是一僵,迎上沈顷冷冰冰的目光,不可置信――
  不是说沈世子性子温和,彬彬有礼,从不对人动怒的么?!
  日影穿过窗棂,倾洒在林夫人的衣袖上。
  婢女战战兢兢地将她的袖口掀开。
  只见林氏原本遮掩的袖摆之下,一条条,一道道,红紫交织着,竟都是……
  鲜明的鞭痕!
  沈兰蘅眸光兀地一沉。
  孙氏又往后倒退了半步,靠着墙角,目光瑟瑟地看着他。
  她眼见着,男人弯下身,拾起地上的金簪。
  他的手指很是修长漂亮,像一块干净的玉,在金簪的映衬下泛着青白色的光泽。
  沈顷拾了金簪,朝她走过来。
  他的神色很冷淡,眼神中甚至没有愠怒之意,却莫名让人感觉到畏惧。孙氏完全吓傻了,就这般任由他牵过自己的胳膊、掀开自己的衣袖。
  有钝器划破肌肤,温热的液体顺着女人光滑的手腕流淌下来。
  孙氏后知后觉地感到一阵疼痛。
  她惊叫出声:“世子、世子爷!您这是做甚?您――”
  锋利的金簪再度刺入她的手腕!
  一道一道,一条一条,孙氏手腕上的划痕,与林夫人手腕上的鞭痕渐渐重叠在一处。孙氏叫得惨烈,周遭下人畏惧着沈顷,皆不敢上前。
  林夫人腕间的鞭痕共有五道。
  沈兰蘅神色恹恹,紧攥着孙氏的手,一道一道地将那些伤痕追补回来。
  终于,他“啪嗒”一声,扔掉了那支鲜血淋漓的簪。
  孙氏痛得几乎要晕过去。
  泪眼模糊中,她感觉身前的男人用自己的衣袖擦了擦手,语气淡淡的,挑眉问她:“记住了?”
  她已哭不出声,更说不出来话,嘶哑着嗓子:“记、记住了,记住了……”
  沈兰蘅走出院时,郦酥衣恰好迎上来。
  她跑得匆忙,似乎听见方才这边的喧闹声,面上挂着担忧与焦急。
  郦酥衣未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他,未曾设防,一头栽入他怀里。
  “沈顷,我母亲怎么了?”
  此刻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她口中唤的是“沈顷”。
  沈兰蘅的眸光变了变,一个念头自他心底生起。
  于是他温下声,语气和缓地同她道:“岳母没有出事,她如今已歇息下了。”
  她还是不放心。
  郦酥衣侧了侧身:“不成,我还要去看看……”
  男人温和地摸了摸她的头,道:“你连我也不放心么,我适才看过岳母大人,她方歇息下。乖,我们不要去打扰她。”
  正说着,有丫头自房内走出来,她接过沈兰蘅带着示意的眼神,同郦酥衣道:“世子夫人,老夫人已经喝罢药睡了,您若是有什么吩咐的,可以同奴婢说。”
  郦酥衣转过头,看着男人唇边温柔的笑意,想了想,终于将心中的戒备。
  天色将晚,他们应当回沈府了。
  心想着他是沈顷,郦酥衣极自然地牵过他的手。
  她的动作太过于熟稔,也太过于亲昵。
  沈兰蘅低下头,看着二人交缠在一起的手,步子顿了顿。
  “怎么了?”
  郦酥衣转过头,疑惑地望向他。
  只见男人勾了勾唇,低低笑了笑:“没什么。”
  郦酥衣紧牵着他的手,带他来到闺阁。
  “你方才不在,我准备了一些东西,待离去时让婢女捎给母亲。这部分是给母亲的,这部分是给父亲的……还有这个,是我绣完的手帕,想送给你。”
  说着说着,她忽然觉得身后凉飕飕的。
  转过头,正迎上他那一双泛着寒意的眸子。
  郦酥衣的手“啪”地一松,往后倒退了半步,声音微惊:
  “你……你不是沈顷。”
  他不是沈顷。
  他是沈兰蘅!
  此时还是黄昏,他怎么就出来了?还有,还有沈顷的银镯呢?那道士给的镯子怎么并未将他锁在里面??
  郦酥衣惊慌失措,望向男人腕间正泛着银光的手镯。
  沈兰蘅盯着她,目光又转向那一方素帕,声音愈冷:
  “想送给谁?”
  是送给沈顷,还是沈兰蘅?
  她未应声,下意识地往后退,小腿却磕到床脚。
  窗牖未掩,沈兰蘅踩着满地的霞光,走过来。
  “夫人是想要送给谁?”
  不等他话音落,忽然,男人眸光闪了闪。
  他的眼神中带着几分探究,伸出手,放在郦酥衣的唇上。
  ――她原本鲜艳的口脂被蹭掉,诱人的唇瓣,此刻竟有些发肿。
  难怪。
  难怪,他今日“醒”来时,竟有那样奇怪的反应。
  他还疑惑,沈顷今日做了什么……
  想到这里,他竟有几分头晕目眩。郦酥衣眼睁睁看着,身前之人眸色一沉,只一瞬间,男人的眼底竟汹涌出令人不战而栗的寒意。
  沈兰蘅沉下声,眸光阴森,逼问道:
  “郦酥衣,他动你了?”
第23章 023(一更)
  他的目光宛若一把锐利的剑,语气之中,带着鲜明的探究。
  郦酥衣被他步步逼退,几欲瘫坐在软榻之上。
  他的神色阴冷,缓步走上前来。八角薰笼内的香炭忽然燃尽了,从窗外吹刮来料峭的寒风,吹拂起男人雪白色的衣摆。
  郦酥衣嗅到几分兰花香。
  清润的兰花香气,是那人身上的味道。但如今,她知道――身前此人,分明不是沈顷。
  被他这般注视着,她心中只觉得慌张。
  少女声音微微颤抖着:“沈、沈兰蘅,你要做甚?”
  郦酥衣从未见过沈兰蘅这副模样。
  先前见到他时,尽管他再怎么疯,男人的面上总是挂着玩世不恭的笑。
  他的笑意蔓延不到眼底,怒意也蔓延不至于眼底。
  但今日却不一样。
  沈兰蘅死盯着她,凤眸狭长,眼中闪过凌冽的寒光。
  他生气了。
  他居然动怒了。
  因为她言辞的闪烁,因为她唇上蹭掉的口脂。
  因为他身体之中,那股难以抑制的躁动。
  若是换了以往,他定然会暗暗嘲笑沈顷一番。
  什么清心寡欲,什么正人君子,什么高洁的清雅之士。他还不是会与这天底下所有凡夫俗子一样,见到喜欢的女子时,也会生起那难以抑制的情动。
  但如今,沈兰蘅的心口处,却莫名燃着一股燥火。
  好似下一刻便要灼烧起来,燃得山崩地裂。
  郦酥衣被那双阴冷的眼眸盯着,退无可退,双腿再也止不住颤,一下坐到身后的软榻上。
  松软的小榻就这般凹陷下去,她头上的步摇晃了一晃,折射出一道刺目的金光。
  沈兰蘅追问她:“沈顷他今日动你了?”
  他语气不善。
  说这话时,他的目光依旧紧锁着她的双唇。少女嘴唇微微肿胀,闻言,下意识以为他说的是那个“动”。
  郦酥衣惊惶地摇摇头。
  沈兰蘅眸光又是一沉。
  骗他。
  恰在此时,有婢子在门外唤,天色将晚,是时候回沈府了。
  郦酥衣是刚进沈家门的新媳妇儿,二人大婚还不到一个月,即便是回门,也不宜在娘家过夜。
  婢女隔着一扇门:“世子爷,世子夫人,马车已备好了。”
  听见那人的声音,郦酥衣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想要往外跑。
  沈兰蘅冷笑一声,牢牢抓住她的手腕。
  “哐当”一声,闺房的门被他从内推开。
  院落外正停着一辆马车,魏恪恭敬地立在一侧。
  此时此刻,于外人面前,沈兰蘅还是那个儒雅温和的世子爷沈顷。他藏起眼中锋芒,掩饰住面上的愠意,却在那交叠的袖摆下死死攥着郦酥衣的手,将她带上马车。
  他攥得极紧!
  郦酥衣无法躲避,更无法挣脱。
  她就这样被沈兰蘅带上了马车,马车行驶的那一刻,男人将她按在摇晃的车壁上,就这般蛮横地深吻下来!
  “唔……”
  她未曾有任何防备。
  与其说这是一个吻,倒不若说,这是一遭来势汹汹的啮咬。
  他像一头被妒忌冲晕了头的小兽,狠狠地撕咬过她的双唇,将她口齿间清甜的香气尽数吞咽入腹中。
  他与沈顷完全不一样。
  冲撞,蛮横,无礼。
  他的怒意在唇齿上宣泄着,竟生生将郦酥衣的嘴唇咬破,咬出血来!
  血腥之气在口齿间蔓延,沈兰蘅抬起头,捏住了她的下巴。
  他压着声音,语气中是掩藏不住的凶恶:
  “郦酥衣,谁给你的胆子,胆敢背叛我。”
  “妾、妾何曾背叛您……”
  “与沈顷亲吻,与他闺中取乐,还不算背叛我?”
  男人的声音发狠,气息扑在她面上,扑得她眼睫轻颤,湿软的眸光也打着抖。
  言罢,马车忽然猛一颠簸,郦酥衣的身子随之晃了晃,后背重重磕在车壁上。
  下一刻,沈兰蘅不由分说地压上来。
  回想起黄昏时沈顷身上那些不自然的反应,男人手臂上的青筋凸起。他重新捏住郦酥衣的下颌,望入她那双怯生生的软眸。
  “沈顷他是如何与你亲吻的?”
  他追问道。
  “是你先亲的他,还是他先亲的你?”
  “除此之外,他还碰你哪里了?郦酥衣,你说实话。”
  对方的手自她的下颌,辗转到她的脖颈处。
  郦酥衣被他死死扼着,动了动嘴唇,却发不出任何的声息。
  他显然愈发恼了,咬牙切齿:
  “说话!”
  冬季的天总是黑得很早,没一会儿,黑黝黝的夜幕降落下来。
  心中惦念着时辰不大早了,车夫将马车驭得很快。马车轱辘不知疲倦地向前滚动着,疾行的声响将车内二人的声息就此掩去。
  马车飞驰,有风吹拂过车窗的帷帘,径直扑打进来。
  扑打在郦酥衣发白的脸颊上。
  她闭上眼,迎面呛了一口冷风,刺骨的寒风涌入肺腑,让她不禁猛烈地咳嗽起来。
  见她咳得如此难受,男人正钳制她的手终于松了松。
  即便如此,他的面色依旧不改,眼神之中,甚至汹涌起一道明烈的杀意。
  他阴鸷的眼神划过少女肿胀的唇,以及唇边那一道极鲜明刺目的绯色。
  第二次,他埋头扑上来。
  埋头,将她扑倒在车壁上,发疯般得弓身亲吻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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