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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满酥衣——韫枝【完结】

时间:2024-06-09 17:20:25  作者:韫枝【完结】
  看见郦酥衣下马车,大皇子轩辕高护勾唇,得意一笑。
  紧接着,蓝瞳之人扬声,朝那通阳城城门高喊道:
  “沈顷!”
  他的中原话虽说得蹩脚,可那声音高昂。
  “沈顷,你身后有通阳城百姓,自然可以闭门不出。可你要不要看看,现如今,你身前的又是何人?!”
  城楼之上,日光灿灿,一点雪色亦是夺目。
  闻声,郦酥衣下意识抬头,迎着刺眼的阳光,抬头望去。
  相隔甚远,她并不知晓此时此刻,身前的是沈兰蘅,亦或是沈顷。
  她只知晓――
  便就在轩辕高护落声的那一瞬。
  城楼之上,那人身形肉眼可见的,猛然一僵。
第97章 097
  郦酥衣与“沈顷”隔得甚远。
  她双手被捆绑着,被卒子自马车上押下、押至西疆大皇子身前。那卒子的力道极大,禁锢得她躲不得、逃不得,浑身上下更是动弹不得。
  似乎怕她发声。
  郦酥衣口中仍被堵塞着那团布团,只余一双眼,迎着日光往城楼上望去。
  那一点雪色,亦迎着灼灼金光,独立于城楼,独立于天地之间。
  霎时,有风起。扬起男子素白胜雪的袖摆,他衣袂飘飘,身后乌发亦扬动着,那一双眼穿过风沙,掠过城楼下的西蟒军马,略有些急躁地朝那一袭靓影望来。
  她被带至军马前,被迫与轩辕高护齐肩。
  城楼之上,那人身形凝滞着。不过少时间,自城楼上传来清朗又疾厉的一声:
  “轩辕高护!”
  沈顷高声,声音穿过重重日影。
  “两军交战,你推一女子上前算是什么本事!”
  但单听那声音,就连郦酥衣一时也分不清――此刻身前与轩辕高护对峙的,是那嚣张冲动的沈兰蘅,还是她的夫君沈顷。
  她只能隐约感觉出来,当自己被人自马车内推出来的一瞬,城楼之上,那人的声音明显不镇定。
  他一双清明的凤眸,此刻正紧盯着她。与那蓝瞳之人的目光一齐,落在郦酥衣身上。
  沈顷声息紧张。
  可他又深知,越是此刻,他便越要镇定,越不能慌张。
  西蟒的马匹似乎要比西疆的高大上些,那马蹄亦踏得飞快。四周灰蒙蒙的,郦酥衣根本感知不到方向。她却隐约觉得,对方这是要带她去……
  通阳城!!
  西蟒人要带她去通阳城!
  去久攻不下的通阳城!!!
  她心中终于有了慌乱。
  “你们松开我!放开我!我不要去,我是不会劝他大开城门的!轩辕高护,你就死了这条心罢!我宁愿是死,我宁愿――唔……”
  忽尔有人飞身上马,一把捂住她的嘴巴。
  那人手掌宽大,掌心还带着几分令人作呕的酒气,直将郦酥衣的话捂得咽了下去。她的脸极小,被人如此掩了嘴,几乎只余一双乌黑的眸子露在外面。
  那双眸清澈纯净,此刻又带着几分明烈的恨意。
  她小腹微圆,被对方如此押着,便要露出虎牙,去咬他。
  对方躲开,眼神冷下来。
  男人目光凶狠,口气亦是凶横:
  “实话告诉你,通阳城那地方邪得很,我们大殿下占尽优势,却久攻不破。既是攻不破,我们又岂能干等着?今日带你过去,便是要沈顷在你与那通阳城之间做出抉择。看他是要你,还是要那易守难攻的通阳城?”
  是要你,还是要全城的大凛百姓。
  卑鄙!
  趁着对方洋洋得意,郦酥衣快速张开嘴巴,狠狠咬了对方一口。
  这一口,她用了极大的劲儿。
  那人登即嚎叫一声,疼得龇牙咧嘴,下意识想抬手打她。
  巴掌落下去的前一刻,他又忽然想起大皇子特意交代过的话。
  照顾好眼前这名大凛女人,她日后还有别的用处,不得胡乱造次。
  如此想着,面露凶相的男人只好愤愤然收住手,咬着牙,愤恨地咒骂了声。
  “大凛的娘们儿,性子还挺烈。”
  “待会儿到了城门楼下,可够有你哭的时候。”
  日光如雨,沐浴而下。
  落在郦酥衣乌发、肩头,又顺着她本玲珑的身形,落至女子微微隆起的小腹之上。
  她的身段很好。
  即便如今有了身孕,依旧是身姿窈窕,柔美动人。
  在西蟒时,大多时日郦酥衣也是被轩辕高护所关着,不少人从未见过她的真容。适才她自马车上被卒子押着走过来时,少女虽口含布团、衣发凌乱,只一眼,仍然人为之惊艳不已。
  除了城外的西蟒军,通阳城里,城楼之上,那些目光亦齐齐落下,道道落在郦酥衣身上。
  今日日头耀眼刺目,明明是初春,竟到了八九分毒辣的程度。
  沈顷身侧正立着魏恪。
  这段时日,沈家军被困在通阳城,除了起初的几日,他们一直与外界失去了联系。
  西蟒的军队将整座通阳城围困得水泄不通,断水断粮。
  那些西贼本想将他们于此活活困死,昨日不知为何又突然改了主意,率军逼城,千军万马于通阳城之下依次排开,气势恢弘无比。
  但通阳城一如玄临关,易守难攻。
  甚至,通阳城铜墙铁壁,要比玄临关更难以攻破。
  便就在西贼兵临城下之时,城内挨饿许久的大凛将士亦抖擞精神,准备迎敌。
  原来是在等着她。
  兵不血刃,逼迫沈顷大开城门。
  烈日灼灼,流连于那名蓝瞳之人的嘴唇边,轩辕高护勾着唇角,笑容万分刺目。
  见状,魏恪心中不免也一阵心悸。他抑制住情绪,走上前,低低唤了声:“将军。”
  切莫被他人怂恿蒙蔽。
  即便魏恪与世子夫人也有些感情,但他也深知――眼下并非贪恋儿女情长之际。
  通阳城,城门不能开。
  通阳城,万万不能丢!
  就连魏恪区区一名副将,也知晓这城门大开后,整座城池将会沦落成何等境地。
  轩辕高护,手段阴狠,蛇蝎心肠。
  无尽的狂欢,无尽的杀戮……待到那时候,通阳城会成为一座无比硕大的坟墓,举城之内,皆是皑皑白骨。
  通阳城的男女老少,所有无辜的平民百姓……那一张张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
  长襄夫人,郦酥衣,王大娘……
  见城楼上那人一直不语,西蟒大皇子轩辕高护愈拔高了声音。他微微眯起一双蓝眸,朝城楼上望去。只见冷风乍起,城楼之上更是高处不胜寒。泛着料峭之意的寒风吹拂起男人衣袂,他长身鹤立,面上似是怔忡。
  “怎么,沈顷。”
  轩辕高护高声唤回他的思绪,“现如今,你是在犹豫什么?”
  “你这是想抛妻弃子,为了这一个小小的通阳城,连自己的发妻与孩子都不要了么?!”
  “你看看,沈顷,你亲眼看看。就在城楼之下,就在你这城门之外。你貌美娇柔的妻子,还有你妻子腹中的孩子……啧啧啧,瞧着肚子,应当有好几个月了罢。”
  正说着,他猛一伸手,郦酥衣整个人就这般被他拽过去、拽至大军之前。
  冷风吹动她乌发,愈显凌乱。
  闻言,郦酥衣口中塞满了布团,无法出声,只能对着城楼上拼命摇头。
  不要,沈顷,不要。
  这城门一开,便是覆水难收。
  魏恪明显能感觉到,便就在这番话音方落之时,身侧主子的情绪明显激动起来。男人右手紧紧叩住腰际长剑,那一双眼恨恨,怒瞪着城楼下那人。
  “将军。”
  见状,魏恪唯恐他做出什么出格之事,忙不迭上前去拦。
  “莫被西贼蛊惑了去。”
  可眼下,他又如何能听得进劝?
  魏恪字字清晰,严肃同他道:“将军,通阳城城中不光有我们数千名沈家军,更有数万百姓。夫人无辜,百姓亦无辜。若是我们弃了通阳城,城门失守,殃及周遭数城池。届时即便西贼未能攻入京都,圣上定罪,即便您能从西贼手中救下夫人,夫人她也、也……”
  这番话,魏恪停止地恰是时候。
  其中道理,身为沈家军统帅,他又怎能不知?
  为了一女子,弃全程百姓于不顾,丢弃整座城池。
  那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春风泛冷,将他面上又吹白了些。
  男人右手紧叩腰际宝剑之上。
  腰际这柄宝剑,乃当今圣上御赐的尚方宝剑,放眼全大凛,能有此殊荣的,唯有沈顷一人。
  他掌心一寸寸收紧,手背及那坚实的手臂之上,已然爆出青筋。
  他右臂颤抖着,紧攥着尚方宝剑,忍耐着。
  身后,是数将士苦苦劝阻之声。
  “将军三思!”
  “望将军三思,望将军……割爱!”
  “望大将军三思!”
  人群之中,有人甚至流下泪来。
  城门之外,那蓝瞳男人依旧叫嚣着,一声一声,声声化为利刃,直朝他心头割刺而来。
  千刀万剐,穿肠破肚。
  “沈顷,你究竟是不是个男人?”
  “你看看,你身前站着的,是你的发妻,是你的结发妻子!她怀着你的孩子,怀着你沈家的种!沈将军,威风凛凛、骁勇善战的沈将军,怎么现在反沦落到妻儿保护了?啧,都说这位高权重者薄情寡义,您受惯了荣华、享尽了富贵,竟连自己的妻儿都能舍弃得下了,佩服,真是令孤佩服!”
  “真是可惜了,这般娇柔美艳的小美人儿,还有她腹中那未出世的孩子,啧啧,真是可怜呐……遇上了你这般心狠之人。”
  “冷漠心狠到,竟连妻儿都舍得抛弃……”
  正说着,轩辕高护竟还上了手。
  他用掌心抚了抚身侧女子小腹之处,面上一时竟还带了几分虚伪的怜惜。
  郦酥衣侧身躲过,嗅着那人身上的味道,腹中不禁一阵恶寒。
  轩辕高护虚伪道:“怎么办,小美人儿。你的夫君好似不想要你与孩子了呢。”
  郦酥衣口中塞满了布团。
  她一边躲,一边瞪他。眼眸清澈倔强。
  这副模样,反倒叫那男人分外受用。轩辕高护咯咯笑了声,挤眉弄眼地同她道:
  “不若这般,你开口与他说说,想想你自己,想想你腹中的孩儿。好好求求你那薄情寡义的郎君。”
  此话一落声,郦酥衣口中的布团登即被人扯掉。
  她双手被禁锢着,终于深吸了一口气。扑面而来的是新鲜的空气,顺着她的口齿汹涌至她原本堵塞的喉舌之处。得了声,少女扬起一张疲惫发白的小脸,朝城楼上望去。
  那一袭雪衣,独立于天地之间,清风霁月。
  她忍不住高唤:“郎君――”
  似乎听见了她的声音,对方身形动了动。
  他逆着光影,叫郦酥衣看不清楚他面上的神情。
  她只能感觉到――
  男人的身子极僵,极僵硬。
  他的身前,是自己心爱的妻子,和那未曾出世的孩子。
  他的身后,不止是这一座城门。
  是数千沈家军,是城中无辜的百姓,是大凛不容人践踏的河山。
  他已丢了玄临关,已让玄临关上,插上西蟒人的旗帜。
  箜崖山、玄临关、通阳城。
  紧接着便是挥军东上,漠水、墨川、烟洲,再是京都……
  城楼之上,雪衣之人闭上眼。
  右手紧叩腰际宝剑,手臂轻微颤栗。
  他听见,他的姑娘在城楼下唤,声音脆生生的,在唤他郎君。
  “郎君,莫要管我,莫要开城门,不要让西贼进――唔……”
  郦酥衣话音还未落。
  立马被身侧西蟒皇子气急败坏地捂住了嘴巴。
  “闭嘴!沈顷,我只数三声!”
  轩辕高护终于失了耐心,言辞微愠,“要她还是要通阳城,你自己好生掂量掂量!”
  “三――”
  春风料峭。
  一寸寸漫过男人雪白的衣衫。
  天地之间,他雪衫澄澈高洁,飞舞的衣袖宛若一片洁白的云,从未沾染上任何人间风尘。高处不胜寒,那风声不止,衣袖盘旋亦未止歇。
  思绪翻飞,理不乱的是他的心事,化作千丝万缕,缕缕如锋利的银丝。
  银丝利刃,刃刃如刀。
  于无声处,已将他一颗心割得鲜血淋漓。
  他的姑娘在城楼下,在敌军之前,等着他救。
  通阳城的百姓在通阳城里,在城门之内,亦等着他去救。
  二者只能取之一。
  城楼之下,那声音趾高气昂,已然出声:
  “二――”
  声音锋利,俨然是在下最后的通牒。
  齐刷刷几声,身后的将士竟不约而同地跪了地。他们涕泗横流,于将军身后唤着:
  “将军,万万不可开城门,万万不可啊!”
  不知不觉,这一场春雨又瓢泼而下。
  这一场雨来得急,淅淅沥沥的雨水,自无边天际浩渺而下,浇湿了城楼之上大凛的旗帜。
  雨水冰冷,旗帜湿润。
  郦酥衣的发、衣衫,亦被这场春雨洇湿。
  她自幼喜欢读诗书。
  被父亲关在别院,她不能同郦知绫一般出院门玩闹,闲来无事时,便喜欢读些诗文。
  诗文里,春雨向来都是昂然,象征勃勃生机。
  她鸦睫湿透,眼前一片水雾迷蒙,右手手掌轻抚着微微隆起的腹部,仍仰起头、抬起眼。
  看着城楼上那一袭雪衣,那一袭同样被雨水打湿的、清冷高洁的雪衣。
  郦酥衣心想,她或许已知晓城楼上的男人,现下是何“人”。
  她与沈顷,逢于雨天,离别于雨天。
  也算是有始有终。
  如此思量着,身侧,轩辕高护已然落下最后一声:
  “一!”
  巍峨城楼之上,风雨飘摇的城楼之上。
  众将士迸发出悲戚一声:
  “大将军!”
第98章 098
  不成,不成。
  不能给西蟒人开城门。
  郦酥衣嘴唇被死死捂住,发不出来声,只能眼睁睁瞧着那人僵硬的身形,面上流下两行泪来。
  沈顷,不要。
  不要开门……
  时隔多日,兰子初仍能记得那个沉寂的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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