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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她在生气什么。
戎邃在她面前单膝蹲下，手肘搭在腿上，手指去勾芙黎的尾指，勾过来将整只手握在掌心，揉捏着说：“我故意的。”
像是没听懂般，芙黎下意识问：“什么？”
戎邃没看她，视线落在两人逐渐十指交扣的手上。
他没再重复，反而解释起来：“厌雅那边的情况你刚刚也听到了，短时间内拿到通行证不是不行，但会得罪人。”
“所以呢？”
“她会找你抱怨，说我坏话。”
芙黎明白过来，“所以你就先惹我？”
戎邃“嗯”了一声。
芙黎深呼吸，“好，这件事就算过了，那后面呢？”
后面？
戎邃明知故问：“后面什么？”
“你……”
眼看着有座小火山似乎在爆发边缘，戎邃赶紧见好就收，托着手轻轻吻了一吻后失笑道：“我承认，后面也是故意的。”
芙黎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从她的角度可以看到他冷绝的下半张脸和脸侧优越的线条，看不清他的视线，却能看见如山峰挺拔的鼻骨以及——要笑不笑的唇角。
似乎忍得有些辛苦。
又一个深呼吸，芙黎从牙缝里挤出字音：
“你——故——意——的——”
好啊，一肚子坏水啊。
她就说呢，明明当时孟午进来打断，她都没打算继续说了，这人却偏偏要问。
敢情是上赶着找骂。
戎邃轻咳了一声，温和了语调哄道：“乖，别气坏了。”
芙黎不说话。
她想把手收回去，戎邃扣紧了不让：“要是还生气就再骂两句。”
一句话，直接让芙黎炸毛。
“你找骂上瘾了？干嘛，我骂你你还挺爽？”
戎邃一口承认：“嗯，是挺爽。”
外面没人敢骂他。
他在家里想听老婆骂两句也不犯毛病。
又一次见识到了有些人的没脸没皮，芙黎满头黑线，无语道：“可我不爽。”
她不爽一天了。
戎邃挑眉，抬眼看她：“那让你爽一下？”
芙黎：“……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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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到了通行证，第三军团主星舰顺利降落补给星，进行能源物资补给。
补给完成后，他们没再停留半刻，当即就出发前往战略部署中划分出来的一片被确立为此次大型异兽潮第三战场的系外星域。
重新驶上太空，已是夜深。
主星舰上灯火通明，大战将至，所有人摩拳擦掌，都兴奋得无处释放精力。
芙黎见大家都不休息，她也还不困，就干脆让毕尧把还没检查精神海的军官喊到医疗区，检查继续。
满舰上下，只有经历了六个小时重力训练折磨的温煜，瘫在指挥室的沙发上哀嚎。
“我这一生……如履薄冰……”
“知道真相的我……眼泪掉下来……”
孟午和单侍官都在指挥室，一个核对补给能源的总数，一个核对补给物资的总数，分坐在温煜一左一右的单人沙发上，对他的哀嚎充耳不闻。
“人心……竟是如此的冷漠……”
戎邃在操作中控上录入终点的星域位置坐标，用最高级别将领的权限确认后，扭头扫了一眼道：“还有力气喊，再去练两小时。”
霎时间，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芙黎在一片道谢道辛苦的恭维声中从医疗区出来，已经是后半夜。
戎邃像是算准了时间似的发来消息。
【来指挥室。】
主将有令，不得不从啊。
芙黎只好拖着犯困的步伐朝指挥室去。
原以为就戎邃一个人在，没曾想进门之后还挺热闹，除了常常进出指挥室的单侍官和温煜，还有不少军官在这里，满满当当地站了好几排，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操作台。
都是今天才见过的人，熟悉劲还热乎着，她也就没见外，站在门边问：“怎么这么多人在这，你们商量战术吗？”
她一出声，所有人都回过头。
温煜从最前排挤了过来，扯着她的衣袖就往里拽，边说道：“嫂子，我们快到星系边境线了，我哥说等我们越过边境线到星系外，会有三道布防屏障展开，所以都在这里等着看呢。”
他把芙黎带到最前排，贴心地把人放到戎邃身边。
芙黎站定后缓慢眨了下眼，接着身子一斜就往人身上靠，被稳稳搂住，熟悉的味道裹住呼吸。
戎邃低了视线看见她眼底的倦意，耳语问：“困了就回去先睡？”
第226章 突然在太空里消失不见了
全息会议之后，整个曼蒂星系都解除了对各类型星舰和战舰的限速令。
超高速的航行对人体的影响并不是微弱到无知无觉的，芙黎纵然是困了，身体却有无数的躁动因子叫嚣着，就算是回了休息室也睡不好。
过了星系边境线，距离联盟部署划定的第三战场就不远了。
她靠在戎邃怀里摇摇头，“等到了再睡吧。”
不出半小时，主星舰抵达边境线，和提前接到放行令的巡逻舰在此交接。
对于能够承载上百架小型战舰的主星舰来说，巡逻舰的体量实在是小，小到延伸而出的舰桥无法进行对接。
孟午听着系统提示“对接失败”的播报，转头问戎邃：“殿下，对接不了。”
“开底舱，放进来。”
不多时，巡逻舰被第三军团主星舰接收。
戎邃带着单侍官和毕尧乘坐升降梯下到底舱，亲自接见了巡逻舰的舰长。
虽是为了将异兽大部队拦截在星系外才不得不越过边境线作战，但谨慎起见，也是巡逻舰的职责所在，还是需要当面和最高级别将领进行确认才能放行。
双方在联盟给出的确认系统上输入各自的密钥，光脑屏幕上下一秒即亮起绿色的通过指示光。
舰长向戎邃行以军礼：“感谢希尔帝国第三军团的配合，恭候诸位平安凯旋。”
很是寻常的结束语。
却不知是哪个词触到了戎邃，以至于他罕见地失了态，让对方的话掉在了地上。
几秒都没听见应答，单侍官不得不出声提醒：“殿下。”
戎邃瞬时回神，淡声说了一句“抱歉”，而后回以军礼。
双方道别后，戎邃带着单侍官和毕尧乘着升降梯上行，等他们离开底舱区域，在指挥室的孟午才打开底舱的门将巡逻舰放出去。
此时，整艘第三军团主星舰已然在太空中调转了一百八十度。
回指挥室的路上，单侍官犹豫再三还是选择开口问：“殿下刚刚是怎么了？”
戎邃走在前面，姿态挺拔与平时无异，侧脸随着步伐晃动，从单侍官的角度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却能看见他低垂的眼睫。
等了一会，才听见前方传来一句：“没事。”
单侍官不放心地又看一眼。
他觉得不像没事，只是戎邃不想说罢了。
主星舰的前行速度就已经降了下来。
调了头的巨大星舰以后退行驶的方式匀速越过边境线，舷窗外的景象与之前并无二致。
不知不觉间，挤进指挥室的军官更多了。
戎邃眉头微蹙，到底是看着这群大男孩们都是第一次参与系外作战，没有扫兴清人，只是把芙黎圈到了怀里，保护起来。
这群家伙再闹腾，也不会有胆子闹到他身上。
芙黎这会倒是清醒了些，看着他动作，忽然轻笑了声。
很轻很轻的，只不过戎邃就贴在她背后，听得清晰。
“笑什么？”
芙黎回过头，“笑你啊。”
“我怎么？”
“像一些领地意识很强的动物一样，在这里圈地，宣示领地主权。”
话音刚刚落下，两步之外的毕尧将联盟总部发来的需要最高级别将领权限确认的文件展开在光脑上，递了过来。
戎邃边看边说：“人本来就是一种动物，这里也本来就是我的领地。”
他抬手将文件上翻，一目十行看完，在末端使用密钥确认权限。
“那我呢？”芙黎回过头看他，问道：“我是什么？”
被他圈在这领地之内的什么？
戎邃垂眸，眼底倒映着操作台亮起的光，光里又映出了芙黎的影子。
他似是认真地想了一想才回说：“是我的所有。”
他不看重所谓的身份、军衔亦或是钱财、资源，那些对他来说远远达不到“所有”的标准。
唯独芙黎一个人，就是他认定的所有。
那一瞬间，芙黎耳边听不见周遭的一点嘈杂，连整日不绝于耳的白噪音都像是消失了。
她只听见这句话。
紧接着，心里像是掀起了一场无从遏止挽救的海啸，从心底向上蔓延，淹没过她整颗心，继而要将她整个人都淹没。
她很是突兀地抓住戎邃的手，无厘头地询问：“这一次是有惊无险的，对吧？”
被说不上来的慌张支配着，她心乱如麻。
下一瞬，手被反握，反握着她的那只大手紧紧用力，箍得她掌骨都发痛。
她听见戎邃声音低沉，落在耳畔。
他让她别担心。
怎么能不担心？她压根就招架不住心里的麻和乱，还想说点什么时，身边爆发出一阵惊呼。
“快看快看！”
“开始了开始了！”
“开启布防屏障了！”
被这么一打断，芙黎才怔怔然想起来，他们等在这里是为了看边境线的布防屏障是什么样的。
手上的力道不知道在那个瞬间松了，改为了怜惜缱绻的轻揉。
她顾不上，只顺着众人的目光朝前看去。
越过边境线之后，主星舰的航行速度就几乎降到了最低，远远看跟悬浮在太空中似的，正因如此，才能够让他们亲眼看见布防屏障的开启。
视野之中，上一秒还是亘古不变的星海景象，下一秒却能看见两侧缓缓向最中心铺展而来的布防屏障。
是的，肉眼可以看见，可见能量高到了无法想象的地步。
像是两面轻纱质地的帘布，透着淡淡的乳白色，一面自左侧来，一面自右侧来，最终交汇在一起，形成完整的第一道布防屏障。
细看之下，屏障上还有波纹般晃动起伏的痕迹。
芙黎凑到舷窗前，目光一会向上，一会向下。
她想看看这布防屏障有多大。
“会将整个星系都包围起来。”戎邃将人拉回来，为她解释道。
芙黎眨了下眼，接着眼睛瞪得既大又圆：“整个星系？”
戎邃点头，察觉到许多目光都落在这边，便没收敛音量：“这是第一道屏障，联盟那群人管这个叫圈禁式布防，顾名思义，一旦开启了，进出都不允许。”
更准确地说，这道屏障是整个星系的一道警戒红线。
一旦它出现缺口，无论位于哪个方向，星系内所有帝国都会在第一时间收到通知，进入第一级备战状态。
而那也将意味着，在星系外的这些战场上，有人再也回不去家园了。
被打断的心绪再度萦绕，后面的两道屏障都只是在特定区域布防，芙黎失去了围观的兴致。
军官们围观够了，身体里的躁动因子终于停歇，随之而来的是困意席卷，打了招呼就各自回休息室去了。
戎邃似乎还有什么事，拉住芙黎说：“等我忙完一起回去。”
“好。”芙黎应下，坐到了沙发上等。
等到戎邃忙完时，她已经伏在沙发上，呼吸都匀了。
时间确实太晚了，又或者说，太早了。
如果是在帝都，这个时间天边已经翻起鱼肚白了，而他们身处星系外，这里没有恒星光辉的照耀，目之所及的光亮都是能源转换自给自足的。
戎邃在芙黎身前蹲下身来。
他背着光，立体的五官陷在阴影里，视线凝在那张睡颜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许久，他才缓缓深吸一口气，起身将人抱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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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速航行抵达目的地后，戎邃下令就近勘探可以临时驻扎的行星，打算借此来降低异兽来临之前的能源消耗。
派出去的勘探小队很快传回了定位坐标。
不多时，主星舰在一颗灰蒙蒙的星球上降落。
“让所有人都在主舰上待命，保存体力，有任何不适应立刻来告诉我。”
指挥室里，戎邃正在叮嘱孟午。
整艘主星舰的控制权已经完全交给了毕尧，一旦和异兽开战，将由他控制主星舰配合其他军官进行作战。
“联盟派出的无人战舰传回消息，探测等级在3s级以上的异兽一共有九只，但只有两只朝我们这个方向过来。”
芙黎打开指挥室的门从外走进来时，正巧听到毕尧转述的消息。
她习惯性地看向指挥椅的方向，但那个位置坐着的人已经变成了毕尧，她第一眼想要看见的人坐在了另一边的沙发上。
“过来。”戎邃的声音响起。
芙黎闻言转了方向朝他走去，在他身边坐下。
单侍官并不在这里，她没有热茶可以喝，就抢了戎邃手里剩下的半杯，抿一口解了渴后才问：“只有两只过来，那其他的呢？”
总不能是半路觉得不好玩回去了吧？
“不在我们这，只能在其他人那了。”戎邃回答道，顺手接下了被她喝光的茶杯。
异兽凶残成性，异兽潮的形成就是它们同类之间达成了共识，由高等级异兽在宇宙中发出种群的特殊能量召集同伴，找寻距离最近的人类聚居星系进行群体觅食。
“它们不蠢，边境线早就汇报过有异兽突袭。”
人类有无人战舰进行探测，它们也有负责打探敌情的先行兽。
芙黎听得懵懵懂懂：“所以它们知道这里不好过去，就绕去了别的地方？”
戎邃点了一点头。
“这么聪明？感觉跟我前两次见到的都不一样呢。”芙黎不明觉厉。
只觉得对面越厉害，于他们越不利。
见她脸色凝重起来，戎邃连忙打断她的胡思乱想，“是聪明，但也只有这一点聪明。”
“只有这一点？”
芙黎眼里带着求知欲看向他，眼睛睁得又圆又大，细细的眉弯出一个上扬的弧度，看着既乖又可爱。
戎邃看着她，觉得手痒。
想捏两下。
很难不想。
这样不需要深思熟虑瞻前顾后的事，想了就做，他抬手掐捏她的双颊，力道不轻不重，声调低沉匀缓：“异兽再聪明也是未开智的，比人好对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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