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殷月从未见过奶奶,但她觉得奶奶从前应该是幸福的。
似想起什么,萧凌琰忽然问道:“你师兄......是否也是在那梦境里?”
殷月颔首说道:“我师兄性子张杨,却是极为护短,每每被他知道有人欺负我,他都能暗中将那人家中闹得鸡犬不宁。”殷月笑了,笑容似春光潋滟。
不过须臾间,身上又透着一股不易察觉的忧伤,“他们若知道我离开了,应该会很难过吧......”
萧凌琰站在殷月身后,将她拥进怀里。
结合殷月所说的梦境,在想起过往种种,都让萧凌琰细思极恐,“你可是想回去?”
殷月在萧凌琰怀里蹭了蹭,想寻找一丝温暖,“回不去的。”
“不管是否能回去,你都不准离开我。”萧凌琰收紧了双臂。
殷月笑了,这男人真是霸道。
她说:“其实那不是梦,我曾经真真实实生活过的地方。”
“在那里虽有贫富之差,却没有男尊女卑,没有三妻四妾,一个男子只能娶一人为妻。”殷月转身望着萧凌琰的双眸,坚定地说道,“不容许背叛。”
“所以你才一直逃避我?”萧凌琰蹙眉,“我不会纳妾,只要你一人足矣。”
殷月撇开眼,并非是不相信他,而是萧凌琰的身份使然。
萧凌琰见状,当即举起手起誓,“我萧凌琰对天发誓,此生只娶殷月一人为妻,若违此誓愿......”
殷月伸手掩住了萧凌琰的嘴。
她原也不信这些,但自己身上发生的事,又让她不得不相信,这世间之事真有因果。
“若是寻常人,或许可以。但你生在帝王家,以如今的局势,你将来必登皇位,广纳后宫。”
古来皇帝后宫多是为了权衡朝堂势力,哪怕是不喜欢的女人。
萧凌琰握住唇边的柔夷,“我从未想过要那皇位。”
殷月疑惑地望向他,“不要皇位?”
“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便足以,至于皇位......”萧凌琰说:“父皇正值壮年,老六是个机敏的,再磨练几年性子沉稳了,自可独当一面。”
“那可是天下人都渴望权利。”
“天下人不包括你我。”萧凌琰抚摸着殷月鬓边的发丝,温声道:“如此......你可愿嫁?”
“嗯。”殷月轻点了下头,一丝笑意自唇角荡开,眼中似有水雾,模糊了视线。
若是如此,她还有什么理由放弃眼前的这个男人。
萧凌琰按捺住心中的狂喜,捧着殷月的脸,“即答应了,便不可反悔。”
“无论如何,我也不会让你离开了。”
殷月踮起脚尖,在萧凌琰唇间琢了一口,“盖了章,就不能反悔了。”
萧凌琰瞳孔微缩,垂首加深了这个吻。
*
院外。
李管家提着长衫的衣摆一路疾步而来。
将靠近院门时,墨影现身拦下,“李管家留步。”
看到墨影李管家便明白,“府里来客人了?”
李管家疑惑,他今日一直在前院,也没见到有人登门。
“长公主府的方姑姑来传话,我得跟王爷禀报一下。”
“大小姐在院里,王爷屏退了所有暗卫,李管家若是想进去......”
“我这就去跟方姑姑说王爷不在府里。”李管家说完扭头就走。
除非他是嫌自己命长,才敢在这个时候进去打扰
*
“在那里......你叫什么?”
“也叫殷月。”殷月扬唇笑道,“一模一样的名字,很巧吧?”
“殷月......”萧凌琰喃喃念了一遍,“确实是巧。”
“你那师兄......”
“师兄?”殷月说,“他叫林烨。”
“他待你很好?”
殷月点了点头:“师兄年长我几岁,爷爷一心专研医术,从小也不大管我,都是师兄带着我。”
萧凌琰眯眼,问道:“青梅竹马?”
难怪他们的感情那么深厚。
萧凌琰不止一次看到殷月独自缅怀,她内心深处似有个自己永远无法触及的深渊。
“算是吧。”殷月笑问,“你莫不是在吃醋?”
萧凌琰不说话,那表情明显就是在告诉殷月,他吃醋了。
越是回不去的过往,越容易让人怀念。
“我跟师兄从小一起长大,就如寻常人家的亲兄妹一般,并非你想的那样。”殷月问:“你知道我为何会跟顾青枫成为朋友吗?”
萧凌琰蹙眉,“他像你的师兄?”
殷月摇头:“长的不像,但性情很像,一样的不靠谱。”
“记得有次师兄带着我研制新药,他不小心搞混了有毒的药粉,还信誓旦旦地说,是为我研制的养颜秘药,非要我吃,后来我吃了那药浑身起疹,恼的半个月没理他。”
“为了哄我开心,他独自一人跑进深山,三天没见到人。回来时一身狼狈,却乐呵呵的将一只猫递给我。没过两天,那猫被爷爷发现了,狠狠地训斥了他一顿,我才知道师兄偷来的竟是只幼虎。”
萧凌琰微挑了下眉,果然不靠谱,“你师兄也会带你逛锦绣楼那种地方?”
想起顾青枫带她去锦绣楼叱美食的事,殷月笑道:“锦绣楼算什么,我们那儿的夜店跟锦绣楼比起来,只有过之而无不及。”
萧凌琰睨眼看着殷月,“夜店?那是什么地方?”
第224章 坐收渔翁之利
“夜店......”殷月猛地抿紧了双唇,“夜店啊......夜店就是夜里开门营业的地方。”
殷月脸上挂着笑,心里早就转了千百个弯儿。
夜店是啥?那不管正不正经,在这个保守的时代都是不可容忍的。
“哦?”萧凌琰倾身问:“比锦绣楼有过之而无不及?是做什么营生?”
“这个......说起来有点复杂。”殷月眨巴着水眸忽悠道,“我们那儿有不夜城,夜里灯火通明,做什么生意的都有。”
“怎么听着......像是在糊弄我?”萧凌琰凑的更近了,
气息铺洒在殷月脸上,还带着一丝余温。
殷月不知道,自己一心虚,就会不停地眨眼睛。
“怎么会......”殷月笑着向后仰着,奈何背上已经贴住了门框,退无可退。
她蹲低了身子,见着缝向屋里钻去。
果断换了个话题。
“你是如何知晓我有个师兄?”
萧凌琰上回也莫名地提起师兄,殷月不免觉得有些奇怪。
看着遁走的殷月,萧凌琰调侃道:“某只自称千杯不醉的小馋猫说,王府的杨梅酒比她师兄酿的桂花酿好喝。”
千杯不醉?杨梅酒?
她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我还说什么了?”
萧凌琰突然勾起唇角,邪魅一笑:“说喜欢我。”
殷月脸“刷”的一下又红了,“啊?我......你......”
殷月不停地眨着眼,半天憋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萧凌琰轻笑出声,不再逗她,“别忘了,你还欠我的烤鱼。”
“记得记得,你什么时候想吃都行。”殷月慌乱地点着头,似小鸡啄米一般。
“好。”
萧凌琰没有问殷月所说的那个地方在哪里,也没有问她为何会成为相府嫡长女。
只要是她,就好。
*
昭阳宫。
宫女新送来了茶点,宜妃侧倚着短榻,素白的指尖压着额角,眼皮都没动一下。
刘嬷嬷劝道:“不如您回内殿再小憩一会儿。”
宜妃轻摇了下头,仍旧不语。
“娘娘这两日夜里头都没睡好,再这么下去,身子怎么熬得住。”刘嬷嬷绕过短榻,来到宜妃身后,帮她揉按着。
刘嬷嬷伺候了宜妃大半辈子,手上的力道掌握的刚刚好。
宜妃皱紧的眉间疏散了不少,
“这司空麗当初就让他离开京城,他居然偷偷潜藏在城内。”刘嬷嬷叹了口气,说,“如今落到了璟王手中,也不知会不会对娘娘不利。”
宜妃抬手示意刘默默将茶水端来。
是上好的牙尖,今年的新茶。
杯盖刮过,轻撇着浮沫,发出一阵细响,“放心,他绝不敢供出本宫。毁了王上的计划,他全族人,包括他的妻儿也都将为本宫陪葬。”
“那娘娘是为何事烦忧?”
刘嬷嬷又将点心奉上。
宜妃却摆手拒绝,“此次南疆战败,损失惨重,王上只怕等不及按原来的计划行事了,眼下送消息的人想必已经在上京的路上。”
刘嬷嬷拧着眉,问,“所以娘娘才会突然想给安王选妃?”
宜妃浅品了口茶,微蹙了下眉,便放下了,“永年已有十九,圣上早便有意为永年择妃。”
“先前他上头还有个萧凌琰顶着,倒也没什么。如今萧凌琰婚事已定,永年的婚事自然也该提上日程,再拖下去恐要惹人非议。”
宜妃一直都知道文德帝看中萧凌琰。
永年藏拙多年,为的就是让萧逸宸将矛头指向萧凌琰。
两人争斗,好坐收渔翁之利。
却不想,萧逸宸自己废了不说,还助长了萧凌琰的势力。
澜家原不参与党派之争,结果因着殷家长女与萧凌琰亲事,在朝堂上也屡现站队之势。
且不论澜家的影响力,就单是殷家长女此人就不容小觑......
刘嬷嬷说:“中宫此时出事,正好便于娘娘做主,为安王筹谋。”
“就是不知皇上是否另有......”
“娘娘,内庭送来了一份名帖,是殷府派人递上来的。”
宜妃抬头,见是宫女进来通报。
命妇拜见妃嫔都要递名帖到内庭,内庭官确定身份后才会上报。
刘嬷嬷上前接过,递到宜妃手上。
宜妃皱眉:“邹氏......”
“她怎么找到宫里来了?”刘嬷嬷低声道,“奴婢去打发了她。”
“等等......去回个话,让她明日进宫。”
刘嬷嬷一惊,挥退了小宫女,才道:“如今皇后和晟王已废,这殷宰相定然是要攀着璟王行事,那邹氏不过是已故宁国公的庶女,早就没了利用价值,娘娘这个时候见她,恐惹人猜疑。”
宜妃摇了摇头说道,“她能进宫来求见本宫,想必是遇上什么事,若是不见,把人逼急了,对我们没有好处。”
“可殷夫人明面上与娘娘可是从未有交集。”
“到时再寻个由头便是。”
“是......奴婢这就去。”刘嬷嬷不再有异议,立即福身退下。
邹氏这两日每日入夜都去城西小院,结果都和之前一样,连院门都进不去。
那院子,其实早就已经没有人了。
因南疆细作一事,京城查的严,宜妃担心事情败露,早就撤了据点。
今日变故多发,她哪里还会记得邹氏这个人。
*
青澜苑。
夜色落幕前,一道黑影飘进屋内。
惊醒了软塌上的人。
“主子,殷夫人今日派人到宫门口递了名帖,回话的说,让她明日巳时进宫。”
殷月起身来立于窗边,单手轻抵着下巴,摩挲着指尖,“邹氏果然跟宜妃有勾结。”
芳华说:“殷夫人今日似乎很不安,二小姐身边的丫头到翠玉轩传话,都被打发了。”
“不安就对了。”殷月转身道,“邹氏明日既要进宫,那在此之前应是不会再有动静,今夜便不必去了,紫苏晚膳也该备好了,用完饭你且回去休息。”
“是,属下告退。”
芳华刚退下,殷月便感觉到身后有人靠近,反手正欲攻击,秀拳便贴在了一个宽大的掌心上,掌心瞬间收拢将其裹住。
随即,整个人落入一个结实的怀抱。
第225章 姐夫?
淡淡的竹叶香窜入鼻息,不用看便知道来人是谁。
“何时来的?”
“刚刚。”
殷月瞥了眼窗外,丫头各司其职,显然是不知道屋里进了人。
“有门不走......”殷月浅笑道,“王爷怕不是有什么特殊嗜好?”
“本王只有一个嗜好,那便是你。”萧凌琰垂手,嗓音低沉悦耳。
殷月:“......”这话怎么接?
迟疑间,人已经被拦腰抱起。
萧凌琰抱着殷月坐到一旁的软榻上。
殷月被抱在腿上。
姿势太过暧昧,殷月顿觉羞赧,正欲起身时忽然腰间一紧,被萧凌琰的手掌钳制住了。
两人贴的更近了。
殷月眼神闪烁,以为萧凌琰要对她做什么时。
却见他俯身将塌边的绣鞋捡起,套在殷月光溜溜的脚丫子上。
对着殷月愣愣的双眸,萧凌琰微蹙着眉问:“为何不穿鞋?”
“方才在这榻上小憩,醒来时忘了。”殷月其实是嫌这绣鞋穿着麻烦,时常光着脚在屋里走动,“还是夏日里的趿鞋方便,两脚一蹬就进去了。”
“如今已是深秋,可别着凉了。”
穿好鞋,萧凌琰托着殷月的细腰,将她放在身侧。
殷月问道:“王爷来是有何事?”
“怎么?”萧凌琰眯眼问:“没事便不能来看你?”
殷月“啧”了一声,同样眯起了眼,“这个时辰来,难不成是特意来我这儿蹭饭?”
萧凌琰抬手,指尖在殷月额上轻轻弹了一下,“半日不见胆子又见长了不少。”
“大姐姐......大姐姐......”清脆的童音,随着脚步声拉近。
殷明轩的小身影窜进了屋。
看到殷月身边坐着个男子,顿时停住了脚步,双眼瞪的圆溜溜,半天说不出话。
萧凌琰缓缓转头,看着到突然闯进来的孩童,蹙眉问道,“你是殷明轩?”
虽是问话,语气却是肯定的。
这般年纪,又能出现在青澜苑的,也只有殷家幼子——殷明轩。
小家伙木讷地点了点,才回过神,“你是谁?”
不等殷月开口,萧凌琰便自我介绍:“本......我是你姐夫。”
“姐夫?”
殷明轩跑的快,梅氏刚跨进屋内,便被眼前的情形惊道。
殷明轩歪着脑袋打量了男子半晌,小脸迷惑,“姐夫是什么东......”
梅氏扑上来就堵上了殷明轩的嘴。
“小儿年幼不知事,冒犯了王爷,请王爷恕罪。”梅氏怎么也没想到,璟王这个时候居然在青澜苑,方才院里的丫头也没说啊。
实在不怪香兰她们。整个青澜苑除了芳华,谁也不知道小姐屋里有人,否则也不会让小少爷闯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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