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唱了吧。”
段晴选择放过自己的耳朵。
夏挽星自我感觉良好,觉得这次唱得还不错,歪着头:“不听了吗,还有一半呢。”
不听了不听了。
她不想晚上做梦都是这首跑调的歌。
段晴也不想太击打她的心,委婉地道:“老歌没什么好听的。”
“那我唱新歌,最近出的歌我也拿手……”
“不用了!”段晴生怕她还来。
“哦。”夏挽星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她唱歌果然还是太难听了。
段晴于心不忍,安慰道:“只是偶尔两个跑调而已,找准调肯定就好听了。”
“可我不会。”
她好像天生就音感缺失,对于音调一窍不通。
段晴坐在那,想来也没事,就说:“我教你吧。”
夏挽星看她,欣喜出声:“您愿意教我?”
病房里响起好听的女声和变声器一声声跑调的滑稽声音。
一句接着一句。
有护士路过,不禁道:“好久没听到段女士这么开心的笑了。”
另一个说:“什么好久,应该说是第一次。”
这种精神疾病,最是折磨人,偏她还是时而清醒时而糊涂。
糊涂的时候倒没什么,清醒的时候,模糊想起自己做过的事,心就像被刀割过一样,难堪自责又无能为力。
她们没说错,段晴好久好久没这么开心过了。
夏挽星走的时候,段晴生出几番不舍,再三确定她一个星期会来两次,才肯让她走。
夏挽星从住院大楼出来,觉得哄人开心真不容易啊,下次去游乐园得对玩偶好一点。
她往前走,发现医院离灵济寺很近,想着要不要去寺庙上个香,身后突然响起一个苍老浑劲的声音。
“小姑娘。”
夏挽星转头,看见上次在清宁寺碰到的老人:“老人家,您也在这?”
“在这调养身体。”
这老人果然不是普通人家的,能在这家医院调养,想来也是非富即贵。
“你来这做什么,小小年纪不会来这看病的吧。”秦阚生问。
夏挽星回道:“有亲人在这,过来看望她。”
闻言,秦阚生上下打量起她。
有亲人在这,说明家底还可以,人品不错,言谈举止又得体,应该是京北哪家的千金。
夏挽星被他看得莫名:“老人家,我哪不对吗?”
秦阚生摇头:“没有……唉,可惜了。”
可惜秦谨之找的不是这姑娘。
“可惜什么?”夏挽星更是不解。
这会儿雨已经停了,地上还是湿漉漉的,秦阚生不好回答,望向远处被雾气笼罩的群山,忽然脑光一闪。
看夏挽星的眼神瞬间带光:“小姑娘,你多大了?”
“二十岁。”
“正好!”秦阚生一拍手,觉得这就是缘分,“我跟你说,爷爷我有个小孙子,今年也二十,他现在在国外,等他回国了介绍你们认识。”
“……”
“你们肯定能聊得来!”
此时,远在秦氏办公室的秦谨之眉心一跳。
总感觉,心神不安。
第84章 你这张嘴到底骗过多少人
“哈?”
夏挽星愣了下,马上道:“老人家,不用了,我暂时没有那方面的想法。”
“见面又没说就确定关系,见见,多个朋友多条路,路多了,不定哪条就通罗马了。”
秦阚生的语气带着上位者的气息,又是长辈,夏挽星推都不好推。
“好吧。”她随口答应。
“那个……好像又要下雨了,我要走了,老人家,下次见啊。”
答应完她就想溜,被秦阚生拦回来:“小姑娘,你是不是忘了给我电话号码。”
“哦,是哦。”
夏挽星装恍然的样,从包里翻出纸巾和笔。
纸是擦嘴的纸巾,不好写,她歪歪扭扭写下一串数字:“给您。”
秦阚生接过,看上面狗抓一样的数字,皱了皱眉,挺好一姑娘,写的字真难看。
他拦着夏挽星一个个确认了,才肯放她走。
等人离开,他回到自己的病房。
刘叔上前来:“老爷,什么事这么高兴?”
秦阚生嘚瑟扬了扬手里的纸巾:“碰见上次那个捡我平安扣的小姑娘了,看,还主动给了我号码。”
“老爷您不是说谨之少爷结婚了,可惜了嘛。”
“你个老糊涂,谨之结婚了,不是还有承望?”
刘叔恍然大悟:“是。”
秦阚生让刘叔拿来手机,当着他的面洋洋洒洒输入纸巾上的号码,两秒钟后,扬声器里传来冰冷的机械女声——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查证后再拨……”
秦阚生的脸绿了,刘叔对了两遍号码,发现没错,解围道:“会不会是太急,人小姑娘写错了一个数字?”
不可能!
秦阚生把纸巾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咬牙:“小骗子!”
……
小骗子夏挽星也是没办法,不好直接说已婚的事,又拒绝不过,只好曲线救国咯。
她没去灵济寺,直接去了公司。
秘书见她回来,把一份文件递上前:“夏总,您上次说的项目渝城那边有信了,他们有意向合作。”
有意向在夏挽星意料之内。
石海的公司她查过,运营状况不好,有一个主动送上门的好项目,肯定会上钩。
夏挽星接过文件:“跟他们约个时间,就说来京北谈。”
“夏总,”秘书忍不住道,“京北有这么多公司,为什么要舍近求远找一家外地的公司呢?”
夏挽星把包放在桌上:“我自然是考虑过各方面因素,你不用管,按项目正常流程走。”
“是。”
秘书出去了。
夏挽星看着关上的门,眸色暗了暗。
秘书不说这一句她还差点忘了,公司几个高层的人都是秦谨之派来的。
他派人来,说不清是帮助还是监视,或者两者都有。
她弯腰摸出最下层抽屉里的手机,给夏御发信息。
【计划有变,我再通知你。】
夏御回了个“OK”的手势,附带一张夏绮的照片。
夏绮坐在医院楼下的长椅,好看的杏眸弯起,清丽的小脸红扑扑的,看上去气色很好。
夏挽星看着手机上的照片,忽然就想起很多年前的自己。
好像也是这样,即使苦难,但有亲人在身边,眼眸里的色彩就不会失去,对世界永远怀着爱意。
想了想,她敲下一行字:【等绮绮手好了,给她找个学校吧,学费我来出。】
信息过去好久,那边都没回信过来。
快到下班的时候,发过来一条语音,点开,一个秀气文静的声音传来——
“谢谢姐姐,我会好好念书的。”
夏挽星笑了笑,把手机锁进抽屉,照常下班。
回到玫瑰墅园,意外的,秦谨之比她早下班。
见他回来,沙发上的男人朝他招手:“过来。”
夏挽星走过去,人一到面前就被他拎起来放到腿上。
跟拎小动物似的。
“今天去医院怎么样?”
低磁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气息贴着耳骨往下,落进脖颈。
夏挽星觉得痒,往旁边躲了躲:“还行,母亲没赶我走,还挺高兴。”
“真的?”他问得随意。
其实夏挽星不说他肯定也收到消息了,但她还是老实回道:“我觉得多去几次,会让母亲对我改观的。”
秦谨之伸手捏上她的后脖颈,一下下轻轻捏着,问:“为什么这么在乎母亲的看法?”
不是在乎,是想快点达到自己的目的。
夏挽星心里想的和嘴上说的完全是两套:“你说我为了什么,你难道不知道?”
愉悦一点点浸染男人的眼眸,唇角的弧度也扬了起来:“不知道。”
“……”
夏挽星想打他两下,故意在这装懵懂是吧。
说到底是想听好话了,想听就说给他听咯。
“为了你啊,”夏挽星看他,瞳孔倒映着他的脸,他占据了全部,“虽然母亲不住在这,但她是你的母亲,也就是我的母亲,我和她关系好了,你才会舒心。”
“……”
“我喜欢你,不想看见你为难,现在我努力让母亲对我改观,至于行不行,看缘分吧。”
她的话那么好听,总是恰到好处地说进你心里。
秦谨之抬手,捏住她的小脸晃了晃:“你这张嘴到底骗过多少人?”
“没有。”
夏挽星从他手中撤离,揉了揉脸,无比真诚:“没骗过人,跟你说的每句话都是真心的。”
有时候演的,她自己的都信了。
秦谨之突然低头,埋在她脖颈,沉在甜言蜜语中有些陶醉,许久吐出一句:“你最好是真心。”
“什么?”
粗硬的头发扎得她有点不舒服,他又闷着,她没听清他说的话。
“我说,”秦谨之抬头,薄唇贴在她唇侧,要亲不亲,“你这张嘴骗骗别人就算了,我这行不通。”
夏挽星撇撇嘴:“知道啦。”
说完就要下去。
“去哪?”
腰上的大张收紧,不让她走。
夏挽星拍他的手:“难得今天回来的早,做菜给你吃,说吧,想吃什么?”
秦谨之眸光从她娇嫩的唇上掠过,突出的喉结动了动:“都想吃。”
“好吧,你爱吃的那几个菜我都做。”
夏挽星从他腿上下来,往厨房走。
秦谨之望着她纤细的背影,人舒适地往后一躺。
他盯着天花板一处的雕花,突然觉得,有个家,真的很好。
第85章 那是他们偷的夏家设计图!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半个月过去了。
夏挽星一个星期跑两次医院,每次把段晴逗得心情大好,几次下来,她感觉段晴对她依赖不少,只等合适的时机,再亮出她的身份。
公司的也运转得很不错,线上项目对接得差不多后,石海一行人从渝城赶到京北。
宽敞明亮的会客厅,夏挽星一身干练套装,头发一丝不苟地扎在脑后,退去青涩,多了几分成熟稳重。
门外响起敲门声,秘书的声音响起:“夏总,石盛集团到了。”
“请进。”
夏挽星带着职业笑容起身,然而就在她看到进来的人时,笑容凝了半秒。
白幼薇跟在石海后面,趾高气扬地往里扫,看到夏挽星,嘴角浮起一抹讽刺的笑。
“小表妹,一个月不见,没想到就有自己的公司了,难怪说婚姻是女人的第二次生命,嫁进豪门了就是不一样。”
小表妹?
石海奇怪看她一眼,白幼薇解释:“爸,她就是我之前的那个表妹,夏挽星。”
夏挽星听到她那声“爸”觉得讽刺极了。
人才死了一个月,转头就能叫别人“爸”,这心理素质真是没得说。
她同样回以一个讽刺的笑:“别来无恙,表姐。”
石海脸色变了变,趁秘书引着他们往里走的时候,压低声音道:“薇薇,你怎么没跟我说合作的人是夏家!”
“夏家?夏家早没了。”白幼薇不以为意,“爸,她现在充其量算个姓夏的人,这项目肯定能赚钱,为什么不合作?”
石海没说话了,仍存着疑虑,坐下后一直盯着夏挽星看,试图从她脸上看到什么蛛丝马迹。
夏挽星莫名:“石总,我脸上有东西?”
石海恍然收回视线:“没有,抱歉,看到你想起故人了。”
“是想起我舅舅了吧。”夏挽星叹口气,“对于舅舅、舅妈的事我也很难过,但没办法,人死不能复生,我们活着的人还是要好好生活。”
石海试探道:“我虽然和你舅舅是好友,但消息来的突然,不知道具体情况,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不是夫妻吵架失手酿下大错吗?”夏挽星反问。
石海一噎,他收的消息也是这个,但他心里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但见夏挽星一脸真实,没有丝毫虚假,只好跟着道:“是啊,你舅舅他糊涂啊。”
说着,解释般指了下白幼薇:“你看,留下一个女儿无依无靠,最后只能来投奔我,我就认下她做干女儿了。”
把私生女的事一句带过,还合情合理,也是个老狐狸。
夏挽星笑:“多亏舅舅有你这个好兄弟,泉下有知也安心了。”
她这么说着,好像完全不知情,石海的戒备不禁放下几分。
石海翻着秘书拿进来的资料,又试探道:“京北的珠宝公司也不少,夏总怎么想着找我们合作呢?”
夏挽星一点也不意外他会这么问,打开手边的一份文件沿着桌子推过去:“贵公司以前出品的一个珠宝系列我很喜欢,从这个系列能看出贵公司的实力。”
石海看了眼文件上的图片,呼吸一滞,险些没绷住。
夏挽星忽略他脸色的变化,继续道:“您也知道我是家新公司,既然要做产品,第一套象征着开端,当然想做一个惊艳众人的系列,在我看来,贵公司就有这个实力。”
白幼薇注意到石海不自然的情绪,也看了眼文件,没什么嘛,就是一套还可以的珠宝设计。
石海合上文件,干咽了好几下,定下心神才道:“夏小姐,恕我不识抬举,这次不能合作了。”
“哦?”夏挽星挑眉,“能问下原因吗?”
石海端起面前的茶杯喝茶,细看,手有些抖,声音倒如常:“夏总说想做一个惊艳众人的系列,我们公司现在的实力恐怕难担大任。”
夏挽星顿了顿,没勉强:“这次不合作不代表以后不会合作,尊重石总的想法,以后有机会见。”
石海没多说什么,起身离开。
白幼薇想不通,走廊上,不解地道:“爸,有项目为什么不合作,现在公司没业务,再怎么下去……”
“我有自己的安排!”
石海打断她,急切地去按电梯按键,想快点逃离这个地方。
夏挽星给他看的那套设计正是五年前,他们偷的夏家设计!
但当时做的隐秘,这个世界只有他和白衡州知道,如今白衡州也死了,就只有他一个人清楚真相!
他不相信白衡州临死前会良心发现把以前做的烂事捅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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