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谢挽凝原本只是谢家不受宠的庶女,无论是出身才情还是管家的本事,哪一点都比不上自己精心教养出来的陈若雨。
老夫人现在年纪也大了,也慢慢开始不管府里的事了。
这方方面面考虑下来,嫁入侯府对于陈若雨来说都是一件好事,只要她能拿捏住高嘉源,那再侯府的日子就会非常好过。
等到再过几年候位传到高嘉源头上,陈若雨成了侯夫人,那陈家也能跟着水涨船高。
可是没想到,这短短几天的时间里面,一切都变了样。
但是现在皇上竟然亲自下旨赐婚,这事儿,是彻底没了转圜的余地了。
陈家人离开之后,李纾忱慢悠悠走到谢挽凝面前:“恭喜平乐侯夫人。”
谢挽凝眼底漾出笑意,屈膝行礼:“多谢五皇子殿下。”
外人看来只觉得这是两人之间的客套。
而只有他们两个人才知道,这个圣旨,是李纾忱帮谢挽凝求来的。
这陈夫人的丫鬟,是谢挽凝安排玉兰给放出去的。
这高嘉源去青楼的消息,也是李纾忱派去的人传回来的。
就连如兰的事情,和外界的揣测也都是李纾忱派人出去散播的。
李纾忱恭喜的是,她筹谋了好些日子的局,今日终于漂亮的完成了。
谢挽凝谢的是,如果没有李纾忱的帮忙,这个局里的很多关键点,她一个人根本就做不到。
两人简短的两句对话之后,李纾忱便领着人去陈府了。
谢挽凝若无其事的看了一眼李纾忱的背影,便收回视线,对着老夫人说了一句:“母亲,今儿这大喜的日子,等嘉源回来,咱们好好庆祝一番吧。”
老夫人脸色铁青,嘴唇嗫喏了几下之后,狠狠地瞪了谢挽凝一眼之后便怒气冲冲的进了侯府。
......
谢挽凝刚回到玉锦阁,便接到了廖辞醒过来的消息。
谢挽凝没有着急召他来见面,而是让香堇安排人给廖大娘送了一些炖汤用的补品,交代让廖辞先养好身体再说。
香堇刚退下,陆白就来通传说是高煜昇来了。
谢挽凝唇角扬起一丝浅笑,让陆白把人给领进来。
高煜昇一进门便规规矩矩的给谢挽凝行了个礼:“大嫂。”
自然就好像上次的不欢而散从未发生过一般。
他不提,谢挽凝自然也不会再提起,她倒想看看高煜昇这次又想做什么。
高煜昇从袖中拿出一个木匣子,双手举到了谢挽凝的面前:“大嫂,前几天母亲派我去了一趟平河县的别院,这是我在路上无意中看到的,觉得很适合大嫂就买了回来,希望大嫂不要嫌弃。”
谢挽凝并未伸手,只是给了玉兰一个眼神,玉兰上前接过木匣子,在谢挽凝面前打开来。
只见里面是一个做工精致,造型特别的发簪。
上一世,高煜昇上一世也送过她这枚发簪。
十七岁的谢挽凝少女心思,一眼就看中了这个不怎么值钱,但却非常漂亮的发簪。
然后被高煜昇哄着交出了自己唯一值钱的嫁妆。
不过上一世,高煜昇是在一年后,高煜捷死讯传回来之后才把这个送给自己的。
没想到这回他这么早就给拿出来了。
谢挽凝只看了一眼就撇开了视线,冷淡的问:“二叔这是何意?”
高煜昇笑着说:“没什么意思,就是看到之后觉得很适合大嫂,所以就买回来替大哥送给大嫂。”
谢挽凝抬手,啪的一声关上了木匣子的盖子:“替你大哥?”
对上谢挽凝不悦的眼神,高煜昇突然意识到有些不对。
下一瞬间,谢挽凝直接一巴掌打在了高煜昇的脸上。
随着巴掌声清脆的响起,高煜昇的脸偏向了一边,脚下踉跄两步才堪堪站稳。
高煜昇被这一巴掌打的眼前发黑,耳中嗡鸣,然后才后知后觉脸上火辣辣的疼痛。
她手劲儿怎么那么大?
高煜昇讪讪叫到:“大叟。”
结果他一张嘴,一颗牙噗的掉了出来。
往坏了想,牙掉了漏风。
往好了想,虽然说话漏风了,可牙掉在地上的声音清脆又响亮。
谢挽凝满脸怒色:“高煜昇,你算什么东西?你凭什么跑到我的面前来说替你大哥?你那么喜欢替,你怎么不替他做侯爷,你怎么不替他上战场?”
这个指控可太严重了,高煜昇顾不上脸上的疼痛,连忙解释:“大嫂,我不是这个意思。”
谢挽凝一甩衣袖:“我不管你是什么意思,你现在立刻滚出去,以后再敢来我面前胡说八道,我饶不了你。”
高煜昇被打的半边脸又红又肿,另外半边又青又白。
整张脸五彩斑斓的极其精彩。
高煜昇做了几个深呼吸之后,才勉强压下心底的怒火,对着谢挽凝拱了拱手:“今日是我失礼了,还请大嫂息怒,改日我再来给大嫂赔礼。”
就在高煜昇转身要走的时候,谢挽凝突然叫住他:“等等。”
第28章 八年前的真相
高煜昇刚要问还有什么事,就听到谢挽凝不咸不淡的声音:“把你的牙带走。”
高煜昇这一下从脖子到耳根都通红一片,弯腰捡起那颗冰凉的牙,大步跑了出去。
直到高煜昇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眼前之后,茉莉才回过神来,她刚要开口。
却被玉兰拉住了手:“茉莉姐姐,香堇说让咱们去找她一下,她要给咱们继续讲规矩。”
茉莉疑惑的抓了抓头发:“诶?刚才她也没跟我说啊。”
玉兰一把拉住茉莉的手:“她跟我说了,快去吧。”
于是边拽着茉莉急匆匆对着谢挽凝行礼告退之后便跑了出去。
这边房门刚关上,那边窗子又打开了。
谢挽凝似乎是已经习惯了李纾忱三不五时爬窗的举动,很自然的倒了一杯水递给李纾忱:“殿下,请喝茶。”
李纾忱接过水杯,直接给放到了桌子上。
直接抓起了谢挽凝的右手,举到了眼前。
谢挽凝被吓了一跳,一时之间忘记了应该作何反应。
等她反应过来想要抽出手的时候,李纾忱已经放开了她的手,一本正经的交代:“以后要打人不要自己动手,吩咐玉兰去做,实在不行,让牧东牧南也可以,他们都是专业的。”
房顶上,专业学习暗杀刑讯逼供的牧东牧南:......
谢挽凝清了清嗓子:“我知道了。”
她悄悄的把手藏回到袖子下面,可却还是无法忽略手腕上残留的温度。
为了转移注意力,谢挽凝随口提到廖辞的事情,然后说:“高煜捷这个人,好逸恶劳,贪生怕死,要不是八年前剿匪立功,恐怕连继承候位的资格都没有。”
李纾忱立刻就明白了谢挽凝的意思:“你是觉得八年前的事情有问题?”
谢挽凝点头:“当时是说,高煜捷只身一人潜入山寨,里应外合才成功剿匪,可是我怎么想,高煜捷也不像是有这个胆子和魄力去冒险的人,殿下,您信吗?”
李纾忱毫不犹豫的说:“确实不像他能做出来的事,这就是你亲自去救廖辞的原因?”
谢挽凝点了点头:“廖辞跟在高煜捷身边多时,一定知道些什么旁人不知道的秘密,现在他更是因为高煜捷断了一条腿,可高煜捷却不肯善待他这个恩人,反而让他做最低等的杂工,还让他住在茅厕旁边的破旧房间,我不相信廖辞会一点怨言都没有。”
看着谢挽凝满眼狡黠的模样,李纾忱笑了笑:“那如果他就是什么都不肯说呢?”
谢挽凝重新倒了一杯茶,递给李纾忱:“那就只有劳烦我们专业的牧东和牧南了。”
李纾忱笑着接过茶杯,喝下去之后说:“本宫现在就可以告诉你真相,八年前潜入山寨的人是廖辞。”
谢挽凝慢慢瞪大眼睛:“殿下,你早就知道了?”
谢挽凝眼底的震惊和敬佩彻底取悦了李纾忱,李纾忱满眼都是笑意:“没比你早多久,毕竟八年前本宫才十五岁,并没有特别的关注过平乐侯的事情,直到前阵子,本宫的人无意中抓到了一个当年逃走的山匪,审讯之后才发现原来当年的事情另有隐情,等本宫查到廖辞头上的时候,他已经晕倒了。”
说到这里,谢挽凝突然想起来上辈子有一次在她和李纾忱因为一件事情针锋相对的时候,李纾忱对她说的那一句:“高煜捷这个平乐侯本就德不配位,你还如此助纣为虐,着实是可笑。”
当时她不懂是什么意思。
如今想起来才明白,原来上一世李纾忱就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只不过当时自己没有碰到廖大娘,没能救活廖辞。
所以李纾忱没有机会揭穿这件事的真相。
谢挽凝举起茶杯:“殿下等我好消息。”
两杯相碰,发出清脆的声音。
看着谢挽凝亮晶晶的双眼,李纾忱突然感觉自己心里好像也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似的。
他定了定神,才说出自己的来意:“本宫今日来,是想跟你说一声,本宫查到人说当年师太离开京城之后往西南方向去了,本宫已经派人赶去西南了,等到有什么消息,本宫第一时间来告诉你。”
谢挽凝捏着杯子的手一抖,温热的茶水落在了虎口上。
她放下杯子,一边低头擦着虎口上的茶渍一边说:“那就麻烦殿下了。”
李纾忱不知道应该如何安慰谢挽凝,如果她的生母还活在世上,又怎么忍心把谢挽凝一个人扔在谢府?
见谢挽凝还是有些神色蔫蔫的样子。
李纾忱突然提议:“谢小姐,可否手谈一局。”
谢挽凝抬起头,见李纾忱不知何时要已经走到了棋盘旁边。
谢挽凝重生回来也确实有阵子没下棋了,上一世......上一世她下棋搭子是高煜昇那个杀千刀的。
想到这里,谢挽凝站起身:“好啊。”
都说看一个人下棋的风格就能看出一个人的个性。
谢挽凝下棋的风格堪称快狠准,总是出其不意。
到确实和李纾忱对她的了解一模一样。
明明是外表柔柔弱弱的女子,可内心却如此的坚韧顽强,明明身处绝境之中,可硬是靠自己闯出了一条生路来。
离开平乐侯府,脱离谢家。
说起来不过就是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可要想做到,何其艰难。
世道本就对女子极为严苛,就连李纾忱一开始都不可免俗的想着,这不过就是小女子的两句气话罢了。
可如今看着她一步步筹谋至今,平乐侯府的名声已经彻底毁了,又和陈家结了仇。
家不睦,亲不和,臭名在外,平乐侯府彻底衰败也只是迟早的事情。
李纾忱忍不住盯着谢挽凝的手有些出神。
就连这一只素白纤细的手,竟然都能一巴掌打掉一个成年男人的牙。
她真是浑身上下处处都充满了矛盾。
谢挽凝落下一子:“殿下,你再走神,我就要赢了。”
李纾忱回过神来,才发现眼前的局势已经一边倒了,他干脆的把手中的棋子扔回棋罐中,坦荡的说:“本宫认输,这一局是你赢了。”
收拾好棋盘之后,谢挽凝捏起一子:“刚才是殿下走神了,咱们再来一局。”
李纾忱眼底漾起一丝笑意:“好。”
棋逢对手,下棋变成了一种享受。
等到两人终于下完最后一盘棋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
李纾忱刚要告辞,门外却传来了陆白的声音:“小姐,廖辞求见。”
谢挽凝和李纾忱对视一眼,李纾忱直接跳窗而出。
谢挽凝关好窗子之后才出声:“带他进来吧。”
片刻之后,廖大娘和陆白一左一右的搀扶着廖辞走了进来。
相比上次昏迷不醒的时候,此时廖辞的脸色红润了不少,脸颊也没有那么凹陷了。
一来到谢挽凝面前,廖辞和廖大娘便直接跪了下来:“感谢夫人的救命之恩,夫人的大恩大德,小的做牛做马都无以为报。”
谢挽凝不喜欢兜圈子,直接开口:“不用做牛做马,只要你告诉我八年前的真相就行了。”
窗外,听到这句话的李纾忱忍不住发出一声轻笑。
如此直接,实在是太可爱了。
第29章 门板有什么好看的?
听到谢挽凝的话,廖辞脸上的表情顿时一僵。
他不敢置信的看着谢挽凝,不太确定是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谢挽凝却只是平静又笃定的说:“就是高煜捷当年剿匪立功的事情,廖辞,当初潜入山寨的人是你,是高煜捷冒领了你的功劳,才承袭了平乐侯的名号。”
廖辞双手撑在地上,慢慢蜷起手指,用力扣着地板。
看出廖辞的犹豫,谢挽凝笑笑说:“以你对高煜捷的理解,他会是那么勇敢主动请缨出征的人吗?”
廖辞缓缓摇头。
谢挽凝:“没错,他不会,那你说他为什么要出征?廖辞,这个世上,不会有人比我更想看着高煜捷身败名裂的。”
半晌之后,廖辞长长吐出一口气:“是,一切正如夫人所说。”
谢挽凝语气却并没什么变化:“你有证据吗?”
廖辞重重一点头:“有,匪首的信物玉扳指,在小人手上。”
谢挽凝略一思索之后有了决定:“后面需要你去作证这件事情,等到事情结束,我立刻就送你们母子二人离开京城,到时候会给你们一笔银子和一个江南的宅子,送你们去江南生活。”
廖辞没想到谢挽凝竟然已经为自己考虑到了这个份上,一时之间心里五味陈杂。
他父亲为了老侯爷而死,他也为平乐侯做了许多事情,可结果他们母子只能在府中最阴暗的角落里慢慢等死。
可这个侯夫人,只是让自己做一件事情,却已经给自己安排好了后路。
他当即重重磕头,坚定的说:“小的一定不负夫人所托。”
虽然知道李纾忱还在窗外,不过谢挽凝还是叫来牧东,让他把廖辞带去见五皇子殿下。
至于后面这件事情怎么处理,她不用多问,有李纾忱动手,又有人证物证,这一回就算不能扒了高煜捷平乐侯这层皮,也能让他彻底失了君心。
......
李纾忱动作很快,第二天就传来消息,说皇上知道这件事情之后龙颜大怒。
当即就派人三千里加急去吧高煜捷从边关带回来。
至于平乐侯府这边,听说这个消息之后,整个都乱成了一团。
而谢挽凝,只是紧闭着玉锦阁,谁也不知道她在做什么。
直到老夫人实在走投无路,派田嬷嬷来叫谢挽凝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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