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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朗，阿俭。”武晋这一年几乎都在外面跑，还是胖乎乎白白嫩嫩能掐出水来的模样，一旁的闵雨青温婉地跟随在身边，文文静静。
来的人是越来越多，沈姮让阿婵带着几人进了门，自已和谢俭继续迎接着客人。
宁王和庆王两家到时，已经入了夜。
再次见到刘芷月，真是变了个大样，举手投足之间完全没了以前的影子，已经是真正的世家妇了，端庄贤淑，只不过看人时眼中有着淡漠的冷意，如今她是永嘉县主，一般人见了都得施个礼。
刘芷月冷扫过谢俭，这种人，竟然也能爬得如此之高。
谢俭和宁王庆王打着招呼，从小被人轻视的关系，旁人的视线都会比一般人警觉，自然能感受到这种不善的目光。
“恭喜了。”刘欣玥道喜。
“多谢。”见已没多少客人，沈姮亲自带着她们入席。
席宴男女分设而立，女眷都在左侧的偏厅中，一时推盏交斛，互相敬酒，好不热闹。
“永嘉县主，您可是我们这些妇人中最为有福气的了。”一名和刘芷月差不多年纪的妇人过来敬酒。
刘芷月扫过这些人，都是闺中时浅交的女子，虚应一下便行：“我如今在越州，时常怀念姑娘家时和大家一起玩的时光，你们若来越州出游，定要来姒家做客。”
另一桌上，一名妇人推了推彭云昭的胳膊：“彭娘子，大家都在跟永嘉县主套交情，咱们也去一去吧？”
“我就不去了。”彭云昭委婉推了，她不喜欢这个刘芷月，想来因着三妹的原因，她也不会给她好脸色。
那妇人又问彭氏身边的闵雨青：“闵娘子，那咱们去露个脸？”
“这么多人在永嘉县主面前露脸，我就不去凑热闹了。”闵雨青浅浅一笑，夹了一些菜放在瑜姐儿的碗里喂她吃。
沈姮也时不时地和夫人们推盏，面对道喜说着谢谢。
刘欣玥正给刘芷月介绍着一些生面孔，视线落在彭氏那边时道：“彭氏身边的是武晋的媳妇儿，叫闵雨青。”
“闵？有世家姓闵吗？”
“不是世家，只是庶民。”
“庶民？武家虽是商户，其酒却是皇家御用，怎么娶了个庶民女子？”刘芷月不禁多看了闵雨青两眼，如此普通，见到边上的彭氏时，想到那彭氏女子给自已带来的屈辱，眼中闪过厌恶。
沈姮将一切看在眼里，反倒有些佩服闵氏的定力，自始至终，她都没朝这边看一眼，仿佛毫无关系。
第284章 古里古怪
“武晋说他一见倾心。”刘欣玥觉得有趣：“一见倾心，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明年你若再不嫁人，皇上定会赐你一纸婚约。”刘芷月看着这个堂姐说：“就算不赐婚，也得入官媒，到时有你难受。”
说到这个，刘欣玥现在就挺难受，女子二十必须嫁人的律令就不该存在。
刘芷月拿起酒盏朝着身边的沈姮道：“谢夫人，请。”
沈姮微起身回敬：“县主，请。”
宴席过半时，沈姮起身，一一朝各位夫人敬酒，每次敬酒都是浅抿，有时甚至是做做样子。
见芷月时不时地打量着夫人堆里游刃有余的沈姮，刘欣玥问出心里一直的疑惑：“芷月，你为何总注意着这沈夫人？”
刘芷月收回目光：“没有。对了，今天八皇兄和八嫂怎么没来？”
“八嫂和八皇兄吵架。”刘欣玥扑哧一笑：“八皇兄的脸被八嫂给抓伤了，估计得养伤好些日子。”
“为何吵架？”
“八皇嫂的堂弟出了点事，想让八皇兄周旋，可八皇兄嫌她家事多，一次二次也就帮了，可没完没了，他也烦了。”刘欣玥道。
“娶妻娶贤，这样的王妃，够八皇兄受的。”刘芷月道。
膳快到尾声时，年纪小些的姑娘已经坐不住，去院子里玩耍，夫人们也结伴到处走走，参观一下园子。
沈姮与庆王妃，秦夫人几位夫人寒暄完，便去招呼其她夫人。
此时，檀云走了过来，俯耳说了几句。
沈姮想了想：“既是旧主，拉着说些家常，也没什么。”宁王妃将冯嬷嬷叫去聊天，此事被安插在王府里的死土见到了，所以厉虎来告诉她一声。
脚步顿了顿，沈姮还是朝着厉虎所说的位置走去，她信嬷嬷的为人，但不信宁王妃，指不定作什么妖让嬷嬷难以应对。
宁王妃和冯嬷嬷就在小园的一个亭子里，因着府邸太大了，这个角落还没有收拾到，树枝都是散发性的，地上也有不少的落叶。
厉虎见夫人过来了，让出了自已的位置，这儿隐蔽，同时又能听见亭子里俩人的说话。
“王妃，老身先前也跟您说过，王府里的事，老身一个字也不会往外说。如今老身在谢家做事，谢家的事，也不会往外说。”冯嬷嬷语声有六分沉重。
“冯嬷嬷，你这么说话，可就伤人心了。我在闺中时，你就在我身边服侍着，如今三十多年的时间，只是让你平常多多回王府叙叙旧，聊聊一些事，你就撇了个干净，抛弃旧主只认新主，未免无情了些。”宁王妃失望地看着她。
“王妃，老身的为人您是知道的。在王府时尽心服侍，绝无二心。离开王府，前尘往事便一应放下，旁人若问起王府事，宁死也会守日如瓶。如今老身只是谢家的教养嬷嬷，安度晚年，还请王妃明鉴。”冯嬷嬷道。
她将三十多年的岁月奉献给了宁王府，不管平常对王妃的提醒，还是对嫡姑娘的教养，都是以身作则为先，可如今才发现，都很失败。
“嬷嬷老家，还有个亲人，是你已逝弟弟的儿子。你不为自已着想，也该为家人着想啊。”
冯嬷嬷不敢置信的看着宁王妃，半晌，苦笑了下：“老身几十年没回乡了，虽还有亲人，可与陌生人又有何区别呢？王妃对老身说出这样的话来，老身心里虽难受，也释怀了。王妃想做什么尽管去做吧，老身只做自已应该做的事。”说着，施礼转身离开亭子。
“真是油盐不进。”宁王妃坐到小石凳上，气得一手狠狠地拍在亭中的石桌上：“三十多年的时间，就养出这么个不忠不义的老东西。”
贴身婢女道：“王妃，那该怎么办？”
宁王妃抿着唇什么也没说。
沈姮看着冯嬷嬷远去的背影，心里也为她感到不值和难受，忠心了一辈子，结果别说恩典，到最后甚至还要给致命的一击。
这个宁王妃对谢俭的事这么上心做什么？又有什么事值得她上心的？
古里古怪。
“厉虎。”
“属下在。”
“去冯嬷嬷的老家查一查还有哪些亲人，把他们都接到皇都来安置。”这事，沈姮还是能做到的。
“是。”
也幸好她过来听了一听，沈姮觉得自已要是不过来听，这怕会成为冯嬷嬷的心病。
就在沈姮离开小园子，走进热闹的人群里，听得一道少年音不悦的响起：“没瞧见小爷走过来，还挡在面前？蠢的吗？”
少年声音很是大声，众人望过去。
是闵雨青，她怔怔地看着刘曦，意识到自已失态，忙到边上，微低着头不语。
“刘曦，不许你骂我娘子。”武晋正和人说着话，见自家娘子被人骂了，着急过来。
“原来是你娘子。”刘曦一见是武晋，压根没当回事：“骂她怎么了？是她傻乎乎地站在这里，我过来她也不知道让开。”
“这路三个人也走的过去，你不会往旁边走吗？我娘子原本就是站在这里和人聊天，凭什么要让你啊？”
“夫君，我没事。我们走吧。”闵雨青不想武晋和刘曦闹上，刘曦性子惯皮，又倔得很，向来只喜欢听软的，这样吵着的话，他得跟你拧。
方才见到至亲，还能克制，却没想见到从小一起长大的弟弟，看着他变成了翩翩少年郎，一时有些失礼，长大了。
“想走？”刘曦拦在了他们面前，不满地道：“当着这么多人，你们下我脸面，想一走了之？”
武晋不敢置信地看着这小子，俩人因宣朗的原因见过几次，也算有点交情，这是全然不顾了：“那你想怎样？”
刘曦一脸趾高气扬，正要说点什么时，见武晋的娘子目光冰冷地看着自已，怔了怔，这眼神给他的感觉有点熟悉，唔，幼时每次他做错了事，胞姐就是这样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自已的。
话说，胞姐已经有四五年没这样看他了。
竟然有点怀念？呸，可别。
“一个月内，小爷去武家酒楼吃饭喝酒都免费，才能消小爷今日之气。”刘曦傲慢的道。
第285章 以后会越来越好
看着刘曦这副模样，闵雨青很是失望，身为男儿，不需要温润似玉，但也应该谦和有礼，更别说他身为宁王府公子，做人做事更该进退得宜，而不是这样跟个草包公子似的乱来。
这小子，武晋正待说那得先给他娘子道歉，便听得闵雨青道：“这怕不行。酒楼是做生意的地方，既是生意，便是买卖，买卖的话，就不能做赔钱的买卖了。”
刘曦挑眉：“你挡着小爷的路，怎么着？还想赚小爷的银子？”
闵雨青淡淡一笑。
刘曦古怪地看着她：“你笑什么？”明着在笑，但他知道这女人生气了，她跟胞姐一样，不显情绪，就是眼眶周围紧绷，眸光微凝，小时候的记忆又涌上心头，每次胞姐这样，他的肥臀就要遭殃。
下意识地想去摸肥臀，给克制住了。
“只是小事，妇人给公子赔个礼便是了。”闵雨青道：“不过，方才挡着公子道的，可不止妇人一个，妇人和四位夫人在这儿聊天，其中一位是国子监祭酒的夫人，另一位是御史台御史大夫的夫人，妇人这便让人去将四位夫人请来给公子赔礼。”
什么？刘曦脸愣了下，下一刻脸青了，这两位夫人的夫君，虽无实权，地位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特别是御史台大人，哪怕骂了皇上都不会有人说他什么。
让她们来跟他道歉？他活腻了才敢接受，见这个女人真要派人去叫了，赶紧阻止：“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要你赔礼了？方才只是开个玩笑。”
“玩笑？公子是自已逗自已开心吗？确实挺好笑的。”真是一点长进也没有，想想也知道，以她的身份，那两位夫人怎么可能与她来聊天，她不过诈一诈，这小子这些年是什么也没学吗？
这嘴角挂笑，眼中讥笑的表情，刘曦看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怎么那么像他姐啊。
武晋在旁傻笑，娘子好厉害，见刘曦傻看着娘子，赶紧挡在面前，登徒子：“娘子，我们走吧。”说着，朝刘曦重重地哼了声，拉着娘子软软的手离开。
沈姮没想到会见到如此精彩的一幕，这闵雨青的手段着实妙。
“夫人，闵氏好厉害啊，三言两语就把刘公子给打发了。”阿婵在边上道。
沈姮点点头，不愧是嬷嬷一手教养长大的，说到嬷嬷，便见到冯嬷嬷正站在不远处看着离去的闵雨青出神。
可觉得熟悉？
沈姮也知道，那些离奇的事，这里的人是连想也不敢想的，哪像现代人，什么穿越重生，时空之门，光怪陆离的事都不会惊讶。
再不明白，一句科学的尽头就是神学，交代完毕。
“阿姮。”彭云昭和婢女走过来。
“瑜姐儿呢？”沈姮没见着孩子。
“玩累了，我让秋意抱着她先回家去，孩子在，我都没法走开。对了，看见雨青了吗？”彭氏一路走来都没见着人。
“和武晋朝正厅去了。”
“这个武晋，雨青走到哪他就跟到哪，想跟雨青说说体已话都不能。走，找她去。”彭氏挽起沈姮的胳膊：“这次，非得把人抢过来不可。”
宴席上的人都在大园子里走动。
沈姮今晚没有时间陪她们说话，见到闵雨青正在不远处和武夫人说着话，正要带着彭氏过去，刘芷月和刘欣玥走了过来。
一翻行礼。
刘芷月连看也没看彭氏一眼，只看着沈姮笑说：“沈姮，你作为主母，不带我们参观一下你家的园子吗？”
彭氏见自已如此被忽视，脸上的笑容差点挂不住。
沈姮应着，对着彭氏温声道：“雨青就在那边，你不是要找她聊吗？我一会儿就过来。”
彭氏点点头，朝着刘芷月施礼离开。
见彭氏没搭理自已，刘欣玥在心里叹了日气，方才和芷月说好了，和彭氏好好相处来着，不看僧面看佛面啊，这让她以后和彭氏还怎么做朋友？
“姑娘。”庆王府的婢女匆匆过来禀：“王妃让你过去一趟，说要见一见几位夫人。”
刘欣玥头疼，一听就知道母亲又要给她介绍青年才俊，只得先离开。
“陪我走走吧。”刘芷月朝着一旁的碎石小路走着。
一路上，不时地有夫人朝刘芷月行礼，陪伴在旁的沈姮也不得不时不时低低头算是回了礼。
“真没想到，谢俭还会有这样的一天。”刘芷月嗤笑一声。
“县主在越州过得可好？”沈姮微笑着问。
“自然是好的。”
“县主是有福气的人，以后会越来越好。”沈姮衷心地道。
刘芷月看了她眼：“我知道你的意思，以前的事过去了就过去了，可我每次见到谢俭，想到他把我害死，我这心里就恨。”
沈姮沉默了下，问：“李斗李胜是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吗？”
刘芷月脸上突闪过一丝狼狈，她在谢家两年时间，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就算不知道，相处半年，也够她知道了。
“没有谢俭的算计，如果这两人或者是换个人来拉你私奔，你还会去。”沈姮很肯定这一点，以前不说，是顾着刘芷月的承受能力，如今的她想来能接受这样的直白：“只是谢俭的算计，让你为自已的行为找到了开脱的借日。刘芷月，你是真的怨恨谢俭的算计，还是怨恨自已当初私奔的选择成为了一生的污点？”
沈姮停下脚步，对上刘芷月满是怒气的漂亮眼睛。
年轻时候的一时冲动，往后岁月每每想起，想一次后悔一次，想一次无法释怀一次，最后变成了心病。
“刘芷月，你莫忘了，当初你算计我时，因你而被宁王妃打死的那些婢女。”她的事就不提了，她的玻璃心是防弹的，作为五大世家之一姒家的宗妇，沈姮知道刘芷月的路不好走：“你往后的路，会做出很多像谢俭当初算计你一样算计别人的事来，甚至比他还要狠，还要毒辣。”
刘芷月移开眼，看着黑暗中的某处，不用往后，现在她已经做了很多算计别人的事，甚至间接地害死过人，可她是为了自保，为了让自已更好地活下去。
“或者说，你已经开始了。”沈姮道。
第286章 哎呀，说正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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