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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好，儿子挺好。”谢俭道，他立下的誓，若让女儿来承受的话，他会不忍心，儿子承受不住的话，是他自个脆弱。
第305章 越大越胡闹
屋门打开，冯嬷嬷抱着孩子走进来。
沈姮接过，怀中的人儿，好小啊，又是哭又是笑的：“云昭的两个孩子生出来都很漂亮，我儿子长得有点丑。”
“小时候漂亮，长大肯定丑。小时候丑，长大就会变得很漂亮。”谢俭安慰着。
“真的吗？”
谢俭肯定地点点头：“我就是这样的。”
沈姮笑中有泪：“你这是在夸你自个。”
一旁的夏氏眼眶微湿，视线落在小叔子的头发上，公公婆婆哪怕死时都没有一根白发，小叔子才二十岁啊，还有阿姮，生个孩子险些没有撑过来，她不敢想象要是万一阿姮真出了事……
听说去给寺庙捐点银子能挡灾，夏氏寻思着什么时候去趟庙里。
整个月子里，沈姮都是吃了睡，睡了吃。
彭氏和闵氏来看她两次，每次她都睡得沉，就没叫她，俩人看了会孩子便离开。
这次没想到会碰上刘欣玥。
彭氏原先和刘欣玥关系极好，因着刘芷月的原因，这两年早已冷淡下来，几乎没怎么往来。
闵氏与刘欣玥更是谈不上什么关系，越过彼此时，闵氏转身看了她一眼，轻抚了抚隆起的肚子，释然一笑。
“雨青，走了。”彭氏唤她。
“来了。”
儿子二十天时，谢俭给儿子取名叫谢运。
沈姮觉得这名字有些普通，想着以谢俭的文采肯定大有深意，颇有兴趣地问：“可有出处？”
“没有。”
“那是何意。”
谢俭很是随意地道：“祝他好运。”
沈姮傻愣了好一会：“你再说一遍。”
“祝孩子好运，不好吗？”
额，好是好，可听着怎么感觉怪怪的，谢运？谢运？多叫几次倒也顺了，沈姮也不纠结名字：“那就叫这个吧。”
夏氏知道后，道：“他这一辈，应该是文字辈了。”
“无妨。”谢俭只简单的两字。
夏氏没再说什么，丈夫和阿俭这一辈都是人字辈，意寓族人相互扶持，可这一点，他们从来没有感觉到。而下一辈文字辈，是希望他们寒窗苦读，加官进爵，光宗耀祖。
从未扶持，连普通的关系都无法维护，光宗之说真是滑稽。
孩子满月这天，谢府宾客众多，谢俭和沈姮在门日相迎。
谢俭虽仅仅是中书令，实则已经握了大权，朝中大事都经由他手，因此几乎朝中众人都来了。
沈姮没把孩子抱出去，那么小的孩子，医疗条件又落后，不想接触太多的人，安全第一。
都说坐月子等于新生一样，沈姮这个月子几乎没下过床，醒了吃，吃了睡，加上没奶水，孩子都是两个乳娘在照顾，她想抱一抱，大嫂也不让，只把孩子放在她身边躺一会，让她养好身子先。
每天喝着御医排恶露的汤药，喝完又是鸡汤又是羹的，大嫂还特意请了皇都最好的厨子过来，做的菜实在太合胃日，沈姮如今养的还算不错。
再加上冯嬷嬷每天坚持给她推拿以活血气，待人接物半天下来，体力不像以往那样动不动就累。
“雨青，你都快临盆了，怎么不在家休息？”沈姮见闵雨青和武夫人来祝贺，迎上去。
“她说呀，在家闲着也是闲着。有我在旁看着呢。”武夫人对这个儿媳妇是宝贝的紧。
“我一个人待不住。”闵雨青见不断地来人，便笑着说：“你先忙，我去找云昭。”
武晋和谢俭说了几句，见妻子朝另一边的园子走去，赶紧跟了上去。
“大人，夫人，陆大人来了。”厉虎在边上道。
沈姮望去，果然见陆纪安从马车上下来，难得的是，今天于威和古锋俩人相伴在侧。
打招呼时，陆纪安发现沈姮一直盯着他的头发看，心里有些纳闷，但也不好问什么，等进了谢府，忍不住摸了摸自个的头发，干干净净啊，就是多了不少的白发而已。
这一场满月宴，几乎整个朝中的官员都来了，照着官级，分三处厅堂而设。
沈姮不时地和夫人们寒暄着。
年纪小的姑娘和小公子坐不住，被婢女们带去在外面的园子里玩耍。
就在宴会到中途时，阿婵过来轻声禀道：“夫人，八皇子愤愤离席了。”
沈姮以茶代水回敬了过来敬酒的夫人后，起身走到一旁，低问：“怎么回事？”
“八皇子妃的娘家弟弟犯了事，被陆大人抓了，八皇子借着这次机会想让陆大人放一把，大人没同意。”阿婵把听到的说来。
八皇子妃并没有来吃宴席，说是回了娘家，看来犯的事有些大。沈姮奇了：“八皇子怎么会在这样的场合说这事？还愤愤离席。”
“婢子不知。”
宴会后，不少人告辞。
武晋和闵氏一家人也先离开了。
就在沈姮谢俭送着孟家人时，一名下人气喘吁吁地跑来：“谢大人，谢夫人，小的是武家的小厮。回家的路上，那宁王府的马车突然拦住了我们的马车，闵娘子受到惊吓，怕是要生了。那刘曦还不依不饶地拦着，公子让小的请大人去解个围。”
“什么？”沈姮抿紧唇，这个刘曦，要是知道雨青是他的亲姐，定会悔死。
“走，去看看。”谢俭转身对厉虎道：“剩下的几位大人你跟他们说明一下缘由。”
“是。”
谢俭和沈姮，还有孟宣朗与彭氏到武家马车所在时，正好看见闵雨青手捂着肚子从马车上下来，在刘曦说着要动手打武晋时，狠狠地打了他一巴掌。
这一巴掌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闵娘子的羊水破了。”冯嬷嬷眼尖，在夜色之下瞧见了异常。
“刘曦，你真是越大越胡闹。”孟宣朗真想一拳打在刘曦的脸上，这家伙不是不知道他和武晋的交情，俩人还一起玩过，竟然还能做出这种事来。
“雨青要生了，快回府，快回府。”武老爷和夫人可不怕得罪宁王府，只恨出来时没带护卫，被人拦着什么也做不了，如今救兵来了，一切先回府再说。
武晋气地上前又给了发怔中的刘曦一拳，以从未发狠的声音道：“我娘子和孩子要是有个万一，我定饶不了你。”又对着谢俭几人道：“阿俭，宣朗，改日再谢你们。”
第306章 本性还不坏
刘曦怔忡地看着武家的马车远去，回过神时见孟宣朗,谢俭众人都冷着脸看着他，一时又有些下不来台。
“刘曦，你怎么回事啊？”孟宣朗呵斥道：“没看见人家闵娘子要生孩子了吗？”
“我……”刘曦知道自已理亏，见到武家马车就想起上次谢府的乔迁宴上那闵氏给他的难堪，才故意用马车拦住，谁知武家的马受到惊吓，差点把马车给弄翻了。
原本他也就想吓一吓人家，吓完就走，没想武晋下来就骂他，让他下不了台，脾气一上来便不让他们离开。
“你太过分了。”彭氏有些担心闵氏，对沈姮道：“阿姮，我们先去看看雨青吧。”
沈姮正要点头，听得刘曦道：“疼一会怎么了？孕妇生孩子哪个不疼啊？值得这么大惊小怪的。”
“刘曦，你再说一遍。”孟宣朗走上去，撸起袖子：“你再说一遍，别以为你姐姐远嫁越州就没人敢训你了，这几年我看你是越来越不像样，我就不信治不了你。”
说到远嫁的阿姐，刘曦沉默，家里他只有和阿姐是最亲的，可这些年，不知为何和阿姐的关系突然疏远了，嫁去越州前的那半年关系似乎好了点，嫁人后，完全像是变成了陌生人似的，好不容易回家省一次亲，也只是点个头招呼。
方才闵氏打他时，那恨铁不成钢的目光，让他又想到了以前的阿姐，做了错事，阿姐就会这样看着他。
“你们不是要去武家吗？我也去，去赔个礼。”刘曦面色不自在，但说这话时并没有半分不甘。
冯嬷嬷面露欣慰，小公子从小除了县主的话，谁的话也不听，夫子都被气走了十几个，王爷忙事从来不管，夫人也管不住，只有县主能镇得住，县主外嫁后，就没人能管得了他，幸好，本性还不坏。
沈姮也是松了日气，要是刘曦和雨青结下仇怨，雨青这心里该多难过，言不尽道不明的，就算说出了身份又能如何？换了个身份，不再有血缘的羁绊，男女大防，连见个面都难。
还不如一个人烂在肚子里，免得让最亲的人担心了。
谢俭先回府里主持局面，沈姮跟着孟家人一起去了武家。
到了武家，武晋一见刘曦，又是重重的一拳。
刘曦瞬间流了鼻血，没说什么，只硬着脖子问：“她没事吧？”
武晋气得还想凑人，婢女从产房出来道：“公子，娘子说，刘公子既然来了武家，想来已经知道错了，她没事，刘公子请回吧。”
刘曦心里一松，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这小子。”孟宣朗见状，也跟着出去，打算好好说训一番。
沈姮和彭氏待到了半夜，见闵氏还没有要生的迹象，先回了家。
谢府。
沈姮到家时，里里外外已收拾了个干净，如今府里仅下人就有几十人，收拾起来也快。
因着还有几个园子没有打理出来，等打理出来，估计又得雇些下人回来。
“闵娘子没事吧？”夏氏问。
“没什么大事。”
“快去休息吧，”夏氏见阿姮疲惫的模样，心疼得道：“你才出月子，第一天就这么劳累，月子里白补了。”
沈姮被大嫂这话逗笑了，身体确实累。
此时，谢俭从外面进来，见到妻子脸上的倦容，想到生孩子受的苦，道：“阿姮，你再多坐一个月子吧。”
这点夏氏是赞同的：“也好，这样对身体好。”
生完孩子体虚，躺床上也就这么过去了，现在能走能跳的，再让她不能下床不能吹风不能洗澡什么的，沈姮真的受不了，忙说：“我已经好很多了，不用再多补，今天事多，才有点累。”
在现代，各种抨击坐月子是陋习，只有做过月子，沈姮才知道，对于真正体虚的人来说，还是挺有帮助的，像她月子坐得好，以前那种虚乏状几乎消失了，至于身体本就强壮的女子，也确实难熬，仅仅是躺上一个月就吃不消了。
回到居室梳洗完，沈姮问了八皇子的事。
“八皇子妃的胞弟醉酒进民宅强抢民女，又始乱终弃，害得那姑娘自尽了，这事告到了大理寺，原本这样的事不用夫子审案，谁想主审官收了宓家（八皇子妃娘家）的贿赂，被人告到了夫子那里，这事就由夫子接手了。”谢俭道：“八皇子几次求情，夫子拒而不见。今天夫子没法避开，当面拒绝了他。”
“原来如此。八皇子也糊涂，都出了人命，岂是说说情就能了的。”沈姮对八皇子还挺有好感的，以前多爽朗的一个人啊。
“八皇子自娶了妃，这样的事情便多了去。宣朗劝过他不可事事都听八皇子妃的。”
“他怎么说？”
“他嫌皇妃吵，只好顺着她。”谢俭摇摇头。
沈姮：“……”
次日，沈姮一觉睡到自然醒，醒来时已经近中午了。
阿婵端着清水进来时高兴地说：“夫人，武家一大早就派人传来喜讯，闵娘子生了个七斤的大胖姑娘。”
“真的，你怎么不早跟我说？”沈姮高兴。
“是大人不让婢子吵醒夫人的。”
此时，乳娘抱着小谢运进来：“夫人，小公子已经吃饱了。”
沈姮抱过儿子，看着小家伙变得白白净净的脸，真是一天一个模样，生下来时真不好看，如今模样儿就出来了，连亲了他好几下。
因着还有事去，把孩子抱还给乳娘，见儿子一进乳娘怀里小头就转向奶香的位置，心里不禁有些感慨，她身子弱，奶水也只有一点，躺了几天，竟然一点也没了，也是种遗憾啊。
乳娘福了福，退了出去。
“冯嬷嬷呢？”沈姮问道，去闵家的礼还要让她准备。
“冯嬷嬷正在罚人。外屋和院子里服侍的六名三等女使妄议家中的事，被嬷嬷各罚了十棍。”阿婵道。
沈姮还是第一次见冯嬷嬷罚人罚得这般狠的，一下子又罚了六人，奇了：“她们犯了何事？”
阿婵把那天夫人生运哥儿时大人发的誓说了说：“下人们都在说大人宠爱夫人。嬷嬷说这些人没读过什么书，有些话听不明白，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总有人明白的，到时怕会对大人不利。”
第307章 这就够了
沈姮点点头，怔了好一会：“大人真发了这样的誓？”
“是。”
沈姮想到了儿子的取名，运者，祝他好运？这个谢俭，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又是让她感动，又是让她愤愤的。
此时的武家，武老爷和武夫人正抱着刚出炉的孙女笑得合不拢嘴，见沈姮来了，拉着她便说：“瞧瞧我家囡囡，跟阿晋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多可爱啊。”
彭氏已经要离开了，见阿姮来了，便又多坐了一会，笑道：“武夫人，您这话可说了有个把时辰了。”武晋那圆胖的长相，女儿像他，实在没什么可说的呀。
沈姮抱过女娃，小家伙睡得真香，还挺沉，不像她儿子出生时那么难看，五官都很清爽，就像武夫人所说，跟武晋几乎是一个模子印出来似的：“是啊，真可爱。”
“我家阿晋两三岁的时候最可爱，你们是不知道，白白胖胖又可爱，囡囡这点像了他爹，以后性子不能像她爹，像雨青才好。”武夫人开心地说。
沈姮一直觉得武家的氛围很是让人愉快，这与武夫人开朗的性子分不开。
逗了孩子一会，进屋看雨青了。
这晚，谢俭难得地回来较早。
沈姮问了他生儿子那晚对天起誓之事。
“这是我与你的事，跟儿子有什么关系。我们起的因，我们自已尝这个果，你还牵连到儿子。”沈姮一脸生气，他才刚出生。
“他既做了我们的儿子，还想不被牵连？”谢俭问。
沈姮被噎了下：“那也不用去提醒老天吧。”
看着阿姮气鼓鼓的模样，谢俭想了想：“纵观现状，这点上，就算我们不提醒，老天也从来不会忘记。”
沈姮一听，哭笑不得：“不说老天，你哪里做了那么多不好的事？身在朝堂，有些事也是逼不得已，我们也是为了自保。你做得够好了。发那样的誓做什么？”
哪里还不够好？到底怎样才好？在她眼里，谢俭是最好的。
见阿姮心疼地望着自已，谢俭心里暖融融的，对和错只由世人的嘴来论断，不利于他人的，他们都觉得是错的，哪怕他一心为百姓，百姓也不见得道他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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